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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在柳河村人的煎熬中一点点褪去，天刚朦朦亮，水塘边就站满了人。
徐小妹心情忐忑，她不担心闺女养的鱼会赔钱，她是担心鱼这么多，出了水面被村里人看见了，又要引来嫉妒。
一家保暖千家怨，如今她和穆槿的日子越过越好，那钱就像流水似的往家里进。
特别是闺女，干这么多样买卖，每样都赚钱。
每次看见村里人那艳羡的目光，徐小妹都心惊胆战。
半辈子没被人这么关注过，她有点怕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有对他们母女不利的想法。
“都往后靠靠，让个地方，下网了，下网了！”酒蒙子难得今天没喝酒，张着两只胳膊在前边忙着下网的事。
水塘上的冰面已经让挖沙船来回走了几趟，全都撞开了，碎冰漂浮在水面上薄薄的一层。
“那边来几个人上船，拉着渔网，这条船上再来几个人，拉住，千万拉住。”
两艘船拖着渔网齐头并进，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已经有鱼在网中跳了起来，个头还不小。
鱼塘边上的人沸腾了“有鱼，真有鱼。”
“看样子还不少，穆槿这次又要发财了。”
“哎哎，刚才我看见有个大家伙一露头又下去了，那头有驴头大，是什么玩意？穆槿这塘里出啥怪兽了？”
“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就在挖沙船那头，你仔细看，刚才还有，怎么没了呢？”
随着两艘船的缓慢移动，渔网的网弦绷得紧紧的，很快，孙老伯的小木船就在原地打起了旋，无论划船的人怎么努力，都不肯前进一步。
“孙老伯，怎么啦？”穆槿手搭凉棚，站在水塘边问老孙头。
“可能是鱼太多，太沉，小船拉不动。”
“把网往岸边拖，慢点走，别急。”酒蒙子和宝生爸拼命挥舞着胳膊指挥。
两艘船缓慢靠近岸边，渔网被船从水底下一点点起出来，水面被大大小小的鱼搅动，翻江倒海般闹腾起来，还夹杂着鱼尾拍击水面的挣扎声。
看热闹的人眼都看花了，被这场面给惊得目瞪口呆，这水里有鱼，还是大鱼！
“都别愣着，快帮着拉网。”酒蒙子扑腾跳下水，也不管水凉不凉，抱一条大鱼就往岸上扔。
“哇！太大了，足有二十斤！”惊呼声四起，人们自觉让出一个空隙，让水里的人把鱼扔上岸。
纪云有序的指挥着带来的人，把扔岸上的鱼往车上的水桶里装。
水塘出鱼了，出的都是大家伙，最长的一条鱼有人拿尺量了一下，一米二。
“这鱼再长两年都成精了，穆槿给他们喂了什么玩意？怎么长得这么快？”
“还是老孙头伺弄的精心，没看他整天在水上漂着。”
“那也不对，老孙头以前帮生产队也养过，一年多那鱼根本不可能长那么大。”
“生产队那时候不舍得喂东西，人家穆槿都是买鱼饲料往里撒。”
“要我说，这鱼不一定都是穆槿放进去的鱼苗，这么多年咱们也没下网打过，说不定就是生产队那时候漏下的鱼长大了，谁家养鱼一年就能长二十多斤？当这是养猪呢？”
“都把鱼打上来再说，看看到底能出多少斤？早知道鱼塘这么赚钱，当初我借钱也得租下来。”
“现在也不晚，这不是马上下一期承包就开始了吗？清理完你就去找侯村长。”
……
大家伙的议论声钻进徐小妹的耳朵，怕啥来啥，她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水塘边的人忙得热火朝天，很快两个大卡车就装满了鱼，就连纪云都没想到，两辆车还没够。
赶紧跑去乡邮局，给厂家那边发个电报，让他们再增派两辆车过来。
侯村长也跑去又给穆槿租了条船。
半天下来，塘里的鱼还没捞出一半，人就累的筋疲力尽，穆槿让酒蒙子回去把推车推来，挑了几条一米多长的鱼收拾干净了，帮徐小妹推家去炖了，让干活的人中午好好吃了一顿。
中间休息的空档，就有人凑到穆槿面前问“穆槿，这下你可发财了，这么多鱼最少卖五六万块钱，承包这鱼塘的时候大伙可没多跟你要钱，你不给我们各家各户分几条鱼过年？哪怕两家一条呢，我们也不嫌弃。”
穆槿笑了，还真有不要脸的“这鱼塘要是你承包的，你给大伙分吗？”
“我……”那人语噎，随即红了脸。
要是他承包的鱼塘，他出鱼都不让大伙看见，赶黑天卖！
“穆槿，咱这柳河村的风水都被你这鱼塘吸走了，要不你咋养出这么大的鱼？你得给咱们分点福利吧？”
这话当笑话听就是笑话，当真就是真的，穆槿也不会惯着他们“我这鱼中毒那时候，你想没想着要帮我分担损失？”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动要鱼的心思了。
“干活啦，都想什么美事呢？别看见人家赚钱就眼红，有本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去。”侯村长的话，让那些人歇了心思。
鱼长得再大，出的再多，跟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原打算一天就能捞完的鱼，因为等纪云那边的车，足足干了两天，晚上穆槿和孙老伯都是在船上睡的，就怕知道了底细的人生出偷鱼的心思。
“穆槿啊，这鱼塘从来没出过这么多鱼，不管咋说是咱柳河村的，实在不行就别都卖了，留一部分低价卖给村里人，压压他们心里的火气，免得生出啥心思来。”孙老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穆槿出主意。
穆槿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不白分给他们，就低价卖，总不能自己这边撑死，他们那边饿死，让整个村子的人都眼红，可不是啥好事。
特别是罗老三，没开始捞鱼的时候就跟穆槿说了“我从你这里捞点鱼卖，你要了我那么多钱，今天我就看看，你要是打不出来那么重的鱼，你得把讹我的钱给我退回来一部分。”
后来见鱼出水后，比穆槿说的还要大几倍，他才老实了。
“孙老伯，就按你说的办，我也没想到这鱼能打这么多，等都忙完了，我还得给你一笔奖金，明年你还帮我养鱼。”
孙老伯看着黑暗处叹了口气，明年，这鱼塘穆槿能不能顺利承包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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