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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揪不要紧,却发现这女鬼也是个没眼珠子的,将她吓的险些松了手,接连提问,孤魂女鬼动也不动,没了神智一般任凭知蹊拿捏。
武知蹊心里有些怀疑,换了个咒术去探她的魂,果真发觉这只是个被了剥去灵识的鬼魂,也就是说,她不是自主作孽的,是有人操控她这样做。
是谁呢?知蹊没底,却还是将手腕反转,暗蓝光芒盈袖,青烟女鬼魂飞魄散。
那些个缭绕在殿宇旁的魂魄倒都是有灵识的,躲避的躲避,暂时散了个干净。她往那窗子里看了一眼,正在想事情,忽觉背后炽热滚烫,将心神都烧到了九重天广寒宫去,手背负,隔着层衣裳去触碰里头的那件布衣,忽然就痛的忒了句:“一件破布衣,好端端发个什么热!”
然眉头深深的皱着,在消停的风里往回走,后院阁楼繁多,长得也都差不大多,她走了几条道发现自己可能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偏偏是后背烫的很厉害,将她的汗都逼出来,从额头淌到下巴,在这三月风尚且寒人的夜里,全身都发了热,忽然就脑子开了窍,想起今晚的奇怪事情,她似乎清醒,自喃道:“破布衣从未这样炽人,为何今夜收服了个被操控的孤魂女鬼就这样烫的热烈?不对,不是女鬼,是……那间偏殿!里头定有什么东西招邪纳祟!许就是诡器之一呢?”
这样一下,整个人都通透了,眉头舒展开来,大汗淋漓的笑弯了眼睛,虽然不知道是谁操控女鬼将自己引来了这里,可始终是个好事!
果然梦里的白发老仙翁说的没错,叫她一直往南来,竟在赦王府逢了诡器!总统四件,第一件也忒好到手了罢!
武知蹊便走着,发现背后又没那么烫了,似乎是通晓人性,她想对了就不刺激了。
不过,知蹊转念想,堂堂赦王府,怎么会藏了件招阴的诡器呢,是谁放到这里来的,目的是害谢昀?里头住着的人又是谁?如若女鬼真的是为了引自己而来,那么她背后的那个人物是谁?
竟从她尚在淮水镇的时候就算计起来,连害了好几日的人,掐准了崇欢殿不能出手的时机,逼得自己出面,如此不过是为了引她寻诡器?
若真是这样,代价太大,令她难以安心。
也或许只是旁人妒恨谢昀,所以操控孤魂女鬼来害他,只今夜的阴日,那屋子压不住阴气,女鬼被引了过去,无意将自己带去,也未可知。
这般稍想,心底好受许多,纳罕一路碰到的都是些小角色,不够新鲜。
前边的路上,有一个人抬着灯笼往面前过道,武知蹊唤他:“留步。”
那白茫的身影停下来,举着灯笼往身前递了递,裹着厚重的绒裘披风,里层的白衣阔在风里,这样大幅度的摇摆着,远远瞧上去似乎是个布偶玩意儿。
武知蹊才看清楚他是个男子,且是那种白净无暇的二月残雪般似的男子,落了一头黑发,衣裳倒一丝不苟的系绑,尚且瞧着是个颇有才气的公子,就是有些瘦弱病态,想来是被谢昀看上囚禁在这后院,日渐消瘦的罢,真是可怜!
“我是进府除邪祟的仙师,收服那东西后,一时忘了回前殿的路,可否请问?”
“原来是武姑娘。”那公子颔首做了个礼,然后一手偏了右边,同她道:“此路莫转弯走到头,再左拐便能见棵盛大的玉兰树,再往右手边走几步路就可知了。”
“多谢。”武知蹊拱手还礼,顺着他指的路那样走去,腰间的铃铛碎碎轻轻的响着,忽而听见身后有一声寻喊,声儿也不大,喊得是:“沈公子夜里风寒,跟属下回去吧!”
是,丙冬的声音。
武知蹊脑子里就浮了三个字同那人病态的脸对上号——沈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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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的寝殿外头灯火通明,他们又被一团风困住了,一个个拼死也不敢睁眼,牢记着武知蹊的话,大老爷们喊破了喉咙叫唤:武姑娘!
她才从玉兰树下经过,被一只掉窝的鸟雀砸中了脑袋,捧了一手的毛茸茸,听到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唤,刚平静下去的魂又给喊燥起来,旋身将稚雀儿安放回鸟窝,踩着轻功忙赶回了那个地方。
这阴风吹的很是狠毒,似刮来了方园百里的风沙将空气都吹满,一呼一吸尽是颗粒尘土。武知蹊眼睛也睁不开,她抬袖掩面,从缝中见了那阵发暗绿光的风圈儿,步子往前踩两步,右手捏了个花诀,想了想又释散,改了无名指同拇指掐合立于眼前,低呵一声:“莲子!出魂!”
而后手腕上的一个蜿蜒蛇形的印记闪了闪微弱的白芒,武知蹊垂眸看一眼,掐诀力度更甚,又喊:“出来!我捉十只田鼠喂你!”
这下腕儿上的光可就厉害了,倏成一道利箭似的就朝那妖风圈儿里窜,几下就撞破了妖阵,浓郁的夜色里,可见一道白光同四个绿影儿纠缠着,绿影儿要害人,那白光就快一步挡下了,却有些吃力,毕竟一难敌四。
武知蹊从侧的飞身上前,灵敏身姿周旋其中,双手推阻之时,每每伴着蓝散的星芒,二人合力,倒是极快的制压了四团东西,武知蹊喘着气儿低眼看趴在地上,在‘天网印’下挣扎不得翻身的一个绿影渐渐的成了只螳螂。
白光朝她背上袭去,而后成了个穿着白薄裙的姑娘,就那样挂在她身上,粘腻的嘀咕道:“还未出冬眠,三三也忍心把我叫出来,十只田鼠也不够补的,翻倍,二十!不然我就不下来了。”
“就冲你喊我三三,那十只也没了。”武知蹊将脸板的好生正经,手一抬,把她从背上掀下去,疾步去瞧瘫倒在四周的一干府兵官兵们。
那个暗了一晚上的寝殿在此时突然亮了,门被人从里头推开来,谢昀宽着衣裳披着三千墨发从中走出,甚是慵懒的靠在门边儿,眯着眼睛打量这个乱糟糟的前院,突然对着空气说:“丙冬,明儿早上我若瞧见府里仍是这副鬼样子,我就让人把你埋了。”
于是从屋顶的某个角落飞下来个精瘦的影落了地,颔首应答道:“王爷放心!”
“什么王爷?”那个白裙子的姑娘立在院子里,朝谢昀打量起来,自话:“我名武莲子,武三三的武,莲子便是那荷花开败后的果实。”
“我又没同意你跟我姓。”武知蹊蹲在台阶下,忽然一抬手轻晃,那武莲子就成了条雪色白蟒,个头不大,盘在地上吐着芯子。
谢昀这一看可谓瞬间醒神,细长的眸子睁大了些,笑着叫武知蹊:“武姑娘好本事,豢黑狼,养白蟒,这遭还是条美人蟒,原来你们仙师是以妖伏妖的?”
武知蹊叉腰,又忍:“王爷无恙便好。”
她何止豢黑狼养白蟒呢,往后有的叫他见识,不过一干的灵兽也真的只有莲子修成了妖,也确是个小美人。
“武姑娘,王府可安全了?”丙冬指挥婆子们打扫,顺口问这样一句。武知蹊刚准备将后院那间屋子里的稀奇事儿跟谢昀说一声,那富贵王爷撩了袍子转身进殿,嘱咐道:“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武姑娘就宿在王府罢。丙冬,听见了没有?”
“是王爷!”丙冬绕开几个婆子往武知蹊面前来,做了个恭敬的请礼:“武姑娘请跟在下来。”
瞧谢昀那样傲慢的一身姿态,武知蹊倒是又恶心起来,恨不得即可就走的,却奈何后院还有一件似乎诡器的尚为查明,能留下倒是个光明正大的借口,顺应的跟丙冬再往一条路去,却不是方才通向后院的小路,途径没有那棵玉兰树。
那只留在前院的白蟒在风里蜷了蜷身子,左右观顾了一周,发觉那些扫地的婆子都不敢靠近,身边的地儿还是那样满是风沙,武莲子心想着谢昀方才威胁丙冬的话,又觉得地儿脏,一松尾巴,朝着台阶上爬去,盘在了谢昀的门前,晓得三三留下自己是要守谢昀的,可她才从冬眠被强行唤醒,刚刚又同那四只螳螂精纠缠一番,已是困的很不得了,精神了才半炷香,就敛了魂掐了元神,仿若栖在知蹊袖口中,竟自己睡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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