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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林绕海的坠楼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距离穆青被骂上热搜已经过去四天，距离沈清差点被人扒出家底刚刚过去一天。如果再来一次，她不会搭理穆青，这样她会有个平静的圣诞夜。
公众人物活在聚光灯和群众指点下是常态，娱乐圈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来说太遥远，冲击性也太大，幸好圣诞夜歌王夜会女友的传闻被压下去，这才让沈清这个小素人能躺在草地上悠闲晒太阳。
最近没人召唤她配合调查坠楼案，也没人联系她画同人图，冬日午后的草地适合写生，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又或者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画纸成为遮盖在脸上的眼罩，直到太阳的余晖再无温度，小画师被活活冻醒。
沈清掀开盖在脸上的画纸，灰蓝与烧荒交织出的天空路过飞鸟，那是生物系放养在校园里的布谷鸟。寒意促使她赶紧穿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一阵短促的信息声。
【我在你的校园门口。】
【如果你要参观我们学校可自行进入，如果你需要向导请另寻他人。】
沈清回完信息收了手机，拍打着黏在衣服上的枯草往食堂走去，她不喜欢和人保持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只见食堂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带着水桶帽的男生。
艺术的院校多得是这种穿着艺术的学生，没人在意帽子口罩后的人脸到底长什么样，沈清也不例外，但她被拦下了。小画师不够高的身高，只能平视到对方白色的羽绒服的胸口。
一头雾水的沈清抬头去认帽檐下的人，奈何那人带着口罩，她只能看见一双隐匿在帽檐下的眼睛。那是一双沈清形容不出来的眼睛，像是一潭无波澜的死水，但水底好像藏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宝藏总是需要人潜伏挖掘才能现世，沈清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摇出脑袋，说不准那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是个塑料袋。穆青伸手在发愣的沈清面前晃了晃。回过神的沈清将他拉到一边，免得被人认出来，造成食堂水泄不通的局面。
小情侣欲拒还迎才会拽袖口，沈清用的是拎小鸡的方式，揪着穆青离开食堂门口。
穆青对这样的接触没有表现出抗拒，仍她拖拽，小树林里散步着三三两两的情侣。
沈清顿感窘迫，她想张口解释自己的行为，穆青先她一步开口：”我饿了。”
上次他说这句话时，是在奶茶店，那时候他神态颓然，沈清见他这次神态里竟隐隐有期待之色便问：“你专门在这里等我？”
“不是。”穆青坦然地站在原地。
沈清：“别否认，我们学校你除了我，你还认识谁？”
穆青：“我在等一个愿意请我吃饭的人。”
“你上次不是说我们学校菜油人多不好吃？”
“我打钱给你。”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说着沈清推开了食堂的门回头示意他跟上。
穆青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太对，似乎沈清每次遇到他，他的状态都不好，这次他没点什么夸张的东西。平心论一个常年熬夜的人素颜之下的脸没多少朝气，她觉得这人得多吃点补补。
啃着鸡腿的沈清看着吃水煮白菜的穆青：“你在矜持吗？我见过你饿死鬼投胎的吃相。”
穆青就着低头的瞬间问出：“你元旦有没有兴趣出国游？”
“我快要期末考试了。”沈清闷着头回道。
这句话不算拒绝，也不算同意，她在等他的进一步争取。
穆青点点头准备离开。
沈清看着他端起没吃完的餐盘起身：“你是不是把我当饭卡了?”
穆青晃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刚刚的转账:“我花的是我的钱。”
沈清看着穆青离开，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低头划饭，毕竟是刷的自己饭卡，不能浪费了。刚刚她心里居然晃过穆青向她求救的错觉，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她想不到歌王有什么理由，向个没名气的画手求救。
这些奇怪的疑惑被沈清抛诸脑后，与其思考这些无意义的情情爱爱，不如思考元旦去日本写生下榻的地方。他们住的是个风景不错的民宿，上午逛博物馆，下午看人文自然，吃饭交流心得。
19:45说国语的电视台都在举办元旦晚会，好巧不巧找国语电视台的沈清，切到个演唱结束后的采访。媒体正追问穆青元旦准备跟谁，在哪里过？怎么过？穆青一律以工作忙碌为借口公式化的搪塞媒体。
电视上的热闹与沈清无关，她关了电视蒙头睡去。
1:48被饿醒的沈清去厨房讨食。
深夜的民宿没有人当班，这是一个分上下楼的民宿，二楼的房间有阳台和辽阔的视野以及私人温泉，价位也就高很多，穷学生们跟着老师外出写生自然是秉承刻苦作风。
在厨房煮面的沈清听到楼梯口有响动，深夜响动很是蹊跷，在好奇心的支配下沈清偷摸的探出半个头。夜晚的民宿没有开灯，只有一些幽暗的小灯笼勉强摇晃着，沈清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有着列松如翠的俊美，又有着嵇康萧萧肃肃，只不过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被浴巾挡的严实的女人。红色的灯笼映射出暧昧的味道，沈清没认出被浴巾下的女人，她认出了男人是江自牧。
四目相对在怪异又极具压迫的气场下，沈清瞬间缩回好奇的脑袋躲进厨房，她暂时还没能从那个冰冷的目光里回过神来，那是孤狼隐匿在暗夜下，锁定猎物翻腾的杀意，那个眼神让她很不安。
大概撞到别人调情就是一种罪孽吧。
锅里的面扑腾着锅盖，发出尖锐的警报，回过神来的沈清连忙关火。面已经做好，做面的人却没了吃面的心思，。
“半夜竟然有耗子偷食。”来人说着中文，声音也很熟悉。
沈清勉强在逆光下辨识出穆青：你…你不是在参加晚会？你怎么会在这？”
“我唱的是开场，唱完就走”穆青严严实实的挡在厨房的门口，居高临下问罪的口吻：“准备末考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外出写生可以加分。”
穆青瞥见她劳作半小时的成果：“你大半夜不睡是来当耗子偷食？”
沈清不客气的回道：“那你大半夜不睡是来当猫？”
穆青先一步将沈清藏在身后的面条给端走：“茄汁拌面？谢了！”
“喂，你至少结账给我，那是我做的。”沈清追至门口。
“明天来找我结账，今晚我累了。”穆青上了二楼。
那一夜沈清睡得非常不安，第二天她在楼梯口，遇到个女人，像是江羡鱼。
她穿着驼色大衣，系着条丝巾，风撩起一角露出漂亮的锁骨，那锁骨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吻痕，沈清试图透过那人粉色的墨镜去看她的眼睛。
女人低下头与沈清来了一场擦肩而过，八角帽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手也不着痕迹的拢过丝巾。熟悉的香水味告诉沈清，这个人是江羡鱼，她驻足望着江羡鱼离去的背影，陷入一番思索。
所以，穆青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还是在意这个问题的。
非常在意。
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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