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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染哥哥，你同阿娘都说了些什么呀？哥哥看起来好生气。”
碎发被青年撩起，随手拢到了她的耳后，皎皎却顾不上关注自己的形象。
她的余光越过林尽染的手臂，望见长公主身侧气急败坏的青年。
皎皎的语气俱是担心：“你不要欺负我阿娘她们，我会十分生气的。”
林尽染好笑道：“我哪里敢对长公主不敬？至于你兄长，我更是不敢。”
“我如今是要伏低做小，好生的哄好她们，否则你怎么会安心与我在一起呢。”
他隔着面巾捏了捏皎皎的脸颊，眼底有些遗憾手感不如真捏好。
林尽染漫不经心道：“你放心，我同你阿娘说好了，她如今不会反对的。”
皎皎狐疑：“阿娘最担心的应当是我会随你回大幽，你是怎么说服她的呢？”
一旁安静的李书瑶也微微的抬起头，颇为在意这个问题。
瞧见小姑娘呆呆愣愣地扬起脑袋，专心致志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尽染眉眼温柔，却难得缄默，并未立刻解答皎皎的疑问。
要说服长公主，与说服宋淮那兄妹俩并不是一回事。
宋淮他们防着他，无非是为了上一世的事情，只要他做的够多，就能够挽回。
而长公主却不一样。
长公主作为皎皎的阿娘，最在乎的实则还是女儿能够陪在自己身边。
近年大幽内乱，边境频频出事，也都是长公主对他不满意的一个地方。
然林尽染告诉长公主，这些并非是他不作为而致，而是他有意放任罢了。
他同长公主坦白，不会带着皎皎回到大幽，反而会将大幽拱手送给大宋。
作为迎娶皎皎的聘礼，亦作为他对皎皎的真心证明，还是他早年与安照的交易。
“长公主，我出身不好，并非皇室子弟那般光彩，您若有心，自然能够查证。”
他平平静静的同长公主说，说他对大幽皇族的厌恶，对大幽的不喜。
早在当年与安照合盟时，他便决定迟早有一日会彻底断灭大幽皇族的血脉——
他原本就并非大幽皇帝的血脉，更不会称帝。
大幽如今频频出乱，皆是林尽染暗中手笔，待太子安照登基之时，他便会以“内不治，外不设防”为理由，让大幽彻底归顺于大宋名下，而他则是全凭皎皎的意愿，来决定自己的去留。
皎皎不想离开京都，他可以同安照商议个将军或官宦之位，留在京中。
若是皎皎向往江湖风光，他亦可以从商，领着皎皎去往大漠江南看遍风景。
再不成，他就在京中开个饭馆，聘请天下做肘子一绝的名厨。
…………这些话说给长公主听时，貌美端庄的妇人眼角微微有些抽搐。
无人不向往生杀大权，不向往那高高在上的帝位，可他偏偏不屑。
他将帝位拱手相送，却对开饭馆一事说的颇有兴致，教长公主心底好笑。
林尽染却不觉得好笑，也不觉得可惜，他是真心实意的向往。
——只是这些话暂且都不能给说给皎皎来听。
青年温和的哄她：“现下还不能告诉你，等事情结束，你便会知晓了。”
皎皎心中存疑，却也没有追问林尽染，只是点了点头，便走向城门口去寻长公主。
李书瑶站在原地，瞧着青年温文尔雅的模样，心底仍有些不放心。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你不会做出伤害皎皎的行为吧？譬如只是这些时日哄骗皎皎，待你回到大幽之后，便会因为群臣缘故而登基立后，那时便将皎皎忘到了九霄云外……你莫要哄骗她。”
这些都是李书瑶从安茜强势塞给她的话本子里头看来的。
不知是否因为安茜是公主的缘故，她看的话本子大多是与皇室有关系的。
例如后宫三千佳丽的帝王恋慕一位姑娘，为她舍弃三千佳丽，同人海誓山盟。
结果没过多久，便又因为群臣的压力而不得不立忠臣之女为后。
纵然姑娘指责帝王，帝王却口口声声说他是有苦衷，期望姑娘谅解……这般。
李书瑶得不到林尽染的详细解释，心底不由得为皎皎担心。
她心中有些惧怕气势凛冽的青年，却蹙着眉头，眸色噙着担忧谨慎。
闻言，林尽染转过头去，视线落在了李书瑶身上，漆黑眸色，清幽冷漠。
他淡淡的俯视着这个李姓，却被自己灭了门的姑娘。
李随之同宋淮交好，是以林尽染并未打算动李随之与李大人。
他设计二人提早进宫，特意挑着时间将预备进宫的李娇娇等人拦住。
李府看似灯火通明，无人外出，实则府中所有人都被他押在大厅，无人敢动。
而漏网之鱼李书瑶彼时却远在双儿家中，与双儿闲话谈心。
此事林尽染自然是知晓的，但他并未派人去刺杀李书瑶。
李书瑶年纪小，亦胆怯，莫说不知晓是他所为，纵然知晓也并无什么本事报仇。
是以林尽染并未在意李书瑶的去留，更无所谓她死或者不死，都不要紧。
他难得无所谓一次，却不想李书瑶阴差阳错同皎皎相识，成为知己。
更不成想李书瑶在冬猎雪地救了皎皎一命，多次令皎皎化险为夷。
青年垂着眼眸，忽而淡声道：“李家灭门一事，是我所为。”
骤然听他提起此事，李书瑶只是微微一怔，而后眨了眨眼睛。
眼底噙着谨慎的姑娘平静地瞄了一眼不远处与长公主说话的皎皎。
她的语气平淡，并无什么情绪起伏：“我知晓。”
——宋淮很早就“不经意”的与她透漏过。
许是真怕皎皎日后与林尽染在一处，怕她会因为此事与皎皎生出间隔，又或是旁的。
然李书瑶道：“李府对我最重要的只有我阿娘，可她被李府轻视，早就已经去世。”
她惧怕她的亲生父亲，惧怕她名义上的大哥哥李维跟李娇娇。
“如今对我最重要的，除却随之哥哥，便只有皎皎她们了。”
林尽染道：“我不会。”
“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人或是任何东西，会比她更加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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