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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花影晃动，枝叶微微晃动。
赵之乔摁了摁额角，放下面前空空如也的酒盏，淡淡的抬起头来。
那一头的闹剧勉勉强强算是拉下了帷幕。
酒量不好的小公主醉的东倒西歪，手中还举着酒杯，高声喊着满上。
邓越一边伸手抱住她，一边不让她往旁人身上倒，恼怒道：“满什么满！”
“都醉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往上倒？！管管你家的人啊宋淮！！”
有人试图上来帮忙，便会被邓越拍走，小公子黑着脸：“走开走开，别弄伤她。”
被点名的宋世子淡定的坐着，仰头喝了一口空杯子：“我管不着。”
“我们家皎皎最大，你喊我没什么用处，不若喊喊她帮忙，许是有点用。”
宋静惜面色如常，看似未曾喝醉，然整个人微微有些晃动，眼底杀气腾腾。
她单脚踩在凳子上，揪着林尽染的衣裳：“我越想越气，你同我打一架！”
“你若是输了，就不许靠近皎皎，你若是赢了，皎皎就不许靠近你！来打！我让你一只手！”
青年被她揪着衣裳，也不恼怒，好脾气的问她：“这二者有什么区别么？”
“你跟一个酒鬼讲什么道理！”邓越控制着安茜，大声同林尽染讲话，“她也喝高了的！！”
向来淡漠且不好相处的青年转头来看他，依旧持续好脾气：“不行，须得讲道理。”
“我若是将她打伤了，皎皎肯定是要不开心的，我得同她将道理讲清楚。”
宋静惜勃然大怒：“打伤谁呢？！我让你两只手！我看你能不能打伤我！”
举起两只手晃了晃，安茜高声欢呼：“快快快！打起来！打起来！”
邓越一个头两个大：“……我懂了，你也喝高了，能不能来人管管你们这群疯子！”
耳畔尽是喧闹声，赵之乔撑着额角，淡淡地在小宴上巡视了一圈。
目光之处，并未有皎皎的影子。
青年蹙了蹙眉头，撑着桌子缓缓地起身，余光瞄了一眼正在闹腾的众人们。
他拂袖踏入花影丛丛的小园，徒留桌上空了半桌的酒盏摇摇晃晃的。
赵之乔很快在后园之中寻到了独自一人的皎皎。
姑娘安静地坐在假山湖畔，绣花鞋虚虚的搭在脚尖，鞋跟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水面。
白色的鞋袜沾了水迹，在月色之下宛如一簇不规则的花丛。
这一幕与记忆之中的初见何其相似，赵之乔忍不住咪上眼睛，摁着额角。
他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步，满脑酒意被风吹散，喃喃唤她：“皎皎。”
姑娘停住玩水的动作，平静地抬起头来看他，仿佛是专门在这里等他一般。
她的容色精致，白色流珠莹莹若水，在月色下宛如仙子出尘般。
然姑娘的眼底是一片冷漠与谨慎：“我看你频频瞧我，便猜到了你定然是要寻我的。”
“之乔，你来的太慢了，我都要等困了。”姑娘伸了个懒腰，轻轻地笑了一声。
赵之乔停驻在原地，眼底有几分挣扎：“我不敢确认……”
“你不敢确认什么？之乔，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皎皎弯眸而笑，微微往侧边的石头上趴了过去，笑道：“我是什么踩狼虎豹么。”
赵之乔微怔，听着她分外熟悉的语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娇俏精致的素衣姑娘。
姑娘出落得比上一世更为出尘美丽，不需说话，只消往那里一站就夺人眼球。
然她冷下脸来，容貌与上一世全然不同，却能跟窥见上一世的神态。
赵之乔不住开口：“为什么你选择的依旧是他，为什么你选择的不是我。”
“他哪里比我好……他就是个疯子，你难道不明白么，他就是个疯子。”
赵之乔低声道：“他们其实都恨你的，他们其实都——”
“之乔，不明白的是你。”皎皎语气不悦的打断了赵之乔的话语。
姑娘不大耐烦的转过头去，淡声道：“之乔，我不是来同你叙旧的。”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别再与我牵扯不清，也不要再那般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尽染哥哥会不开心的，哥哥也会不开心，而我也实在是不愿意见你。”
她的语气不似方才带着笑意，冷冰冰的，教赵之乔在一瞬间脸色苍白下去。
皎皎垂着眼眸，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从池畔站起来。
她将鞋子穿好，在地上踩了两下，漫不经心道：“你不该这般费尽心力算计。”
见皎皎一副冷淡不在意的模样，赵之乔心中郁结难忍，呼吸急促。
他疾步上前，质问皎皎：“你都已经回来了——你还要同他们做戏么？！”
“我费尽心思送你回来——皎皎，是我送你回来的！是我！”
姑娘垂着眼眸不冷不热的态度实在是刺激到了青年。
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皎皎的手，声线急促：“你也选择的是他么？！你依旧——”
“呦，我说怎么少了个酒鬼，感情在这里呢，可算是让我好找。”
背后冷不防响起一道声音，赵之乔扼住皎皎手腕的手旋即被人给打落。
蓝衣青年将皎皎护在自己身后，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人喝醉了各有各的模样。”
“你喝醉了，在我宋府的地盘为难我的妹妹，似乎是不大好啊，赵公子。”
宋淮隔开二人的距离，“啧”了一声，笑容有些冷。
他道：“整个京都都知晓皎皎如今是与那狗贼的事情，你这般是要作甚？”
“若是教人听见了你在我府中为难我妹妹，对她名声不好，对你名声也不大好。”
宋淮笑道：“你不是平日里最是看重这些什么礼数虚名的，这样做实在是不好。”
藏在青年身后的姑娘耷拉着脑袋，揉着自己的手腕，神情藏在阴影之中。
看不清她的脸色变化，却能跟肉眼可见姑娘身上的气息转而乖巧。
赵之乔心中痛楚，忍不住道：“你不明白，是她如今——”
“日日不是你不明白，就是他不明白，除了这句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淮冷声截断：“明日我娶亲，没有精力理会你的事情，府中事忙，不便招待。”
“至于赵公子，”青年换了称呼，疏离之意肉眼可见，“您请便自是。”
他不再理会赵之乔，护着皎皎转身便走，赵之乔喉中干涩。
他喃喃道：“是你逼我至此……是你们逼我至此……”
赵之乔闭上眼睛：“按照计划行事，即刻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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