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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宋家人若是只能够活一人，那也是我宋皎。
——你是你，我是我，我与你绝不是一路人。
上一世关于宋皎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可却意外的跟面前小团子无法再重合在一处。
宋淮闭了闭眼睛，一时之间觉得喉中有几分发涩。
皎皎不知晓宋淮都想了些什么，只见他闭上了眼睛，不由得面露担心。
“哥哥，你怎么啦？是不是淋了雨，哪里不舒服呀？”
她扯着宋淮的衣裳：“皎皎去给你找大夫——”
人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宋淮便摁在了她的肩膀上：“不必。”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宋淮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询问她，“皎皎，我问你，你在赵府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被人欺凌，你可曾……恨过我跟阿娘？”
皎皎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看着宋淮。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问她这个问题？明明神仙小哥哥叶问过她……
“不会呀，皎皎最喜欢哥哥跟阿娘啦。”
小团子摇了摇头，天真无比：“除了奶奶，哥哥跟阿娘是世界上对皎皎最好的人。”
“……那，赵府囚你与赵老夫人，还处处苛待你们，你可曾恨他们？又是否会原谅他们？”
这个问题问的皎皎仍是有几分困惑。
她小时候不是没有过疑问，为什么同是阿爹的孩子，她却这般不受喜欢。
同样是府中的小姐，赵家姐妹只需要吃喝玩乐的，可她却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情，还要跟奶奶挤在柴房，即便是生了病，连请大夫都不能，唯有苦苦哀求几句，才说不准能够换来施舍。
可那种思考其实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皎皎每天都很忙。
她忙着干活，忙着偷偷藏几块糕点带给奶奶，忙着要想办法不挨打。
能够不挨打，又能够藏起来一个鸡蛋，在晚上的时候跟奶奶偷偷分着吃……于那时的皎皎而言，就是每一天最幸运的事情了。
“阿娘……是以前的阿娘经常喜欢说，做人要知足常乐，奶奶也会那么跟皎皎说。”
小姑娘似乎有些冷，依偎在宋淮身侧慢吞吞的说话。
“有很多孩子比皎皎还要可怜呢，吃不饱饭，也没有地方住……皎皎都不是赵叔叔跟赵婶婶的孩子呀，可是他们还给了皎皎一个地方住呢，皎皎觉得已经很好很好啦。”
“虽然打人的确是不对的，但是赵叔叔跟赵婶婶也对皎皎很好过的。”
皎皎靠在宋淮身边，声音有些闷闷的：“可是、可是奶奶是赵叔叔的阿娘……”
“奶奶能不能原谅赵叔叔，那就不是皎皎能够做主的啦。”
宋淮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皎皎，见小姑娘的双眸清澈无比，半点邪念都没有。
“哥哥，很多事情只有自己才可以做主的呀，别人是不能够代替自己做决定的。”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教训”着宋淮：“所以哥哥如果要给奶奶出气的话，要去问奶奶才行。”
说罢，小姑娘又低下头，嘀嘀咕咕道。
“但是出气上瘾这种事情不对的……阿娘肯定会生气的。”
宋淮：“……”
他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小姑娘，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皎皎歪着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什么算了呀？”
宋淮笑了笑，抬起头看向雨幕。
花园在雨幕之中，仿佛被笼罩了一层细腻而又模糊的纱衣。
宋淮缓慢的开口道：“我只是在想，若是一个人能够重活一世，那么她上一辈子所作的坏事是否能够全当做一笔勾销，亦或是这辈子跟上辈子的人，已经不能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了呢。”
皎皎歪着头，总觉得他讲得有些复杂。
“唔……要是她已经做过了，那、那就是她做过了的，可她要是没有，那、那就不是她呀。”
小姑娘的思想万分简单：“阿娘说，人只能够活一辈子的，所以很多时候都要活的比旁人认真一些，也要活的比旁人开心些才好，哥哥，你也要活的开开心心，不要想那么复杂的事情呀。”
宋淮沉默片刻，轻轻笑了一声：“很多事情……你还小，你不懂很正常。”
“我们阿爹一生光明磊落，亦是为了忠君爱国而死，可……总有人要将他想的很是不堪。”
宋淮低声道：“你还小，不懂得树大招风这个道理，生在皇家，哪里会不被算计呢。”
话说到这里，却未曾听见小团子的声音。
宋淮转头瞧去，却见皎皎不知道何时已经靠着他睡了过去。
原本跪着的小团子睡得歪歪扭扭的，小脑袋搭在他的膝盖上，缩成了一团，睡得无比安心。
宋淮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伸手将油纸伞合上，便要抱起小姑娘起身。
“唔……”伸手稳稳搂住他的手臂，皎皎迷糊不清的睁开了眼睛。
她只是睁开一条小缝，便又茫茫然的闭上了眼睛，嘟囔不清：“哥哥……耍无赖……”
宋淮扬了扬眉头，凑过去便去听小姑娘说什么。
“哥哥……别耍无赖……皎皎……不困……”
小团子含含糊糊的：“皎皎要……陪着哥哥……不困……不……”
宋淮便顿住不动，好半晌叹了口气，将人藏到自己的怀中。
“知道了知道了，不送你回去，安心睡吧。”
不远处，林管家得意的呲牙一笑：“喏，我说呢，兄妹之间哪来的隔夜仇。”
孙嬷嬷站在他旁边，轻哼一声：“还用你个老头子说？世子跟小郡主只是之前不大熟悉罢了，等熟悉起来，那自然就是好得不得了，之前我不过是担心罢了，现在自然不用你说了。”
林管家道：“这天还怪冷的，快些带两位小主子回去休息才是。”
伸手阻止了林管家的动作，孙嬷嬷这才摇了摇头：“公主既然罚了，那便再等等吧。”
“等到小世子不大那么浮躁的时候，再请两位主子回去就是了。”
“快要入春了，太学又要重新开课了，小世子的心也该定上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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