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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乔纵能出去四处寻找的时间只剩下了上午和晚上，下午他得按时到海驭锋的书房报到。
海驭锋当着乔纵的面交代悦人说让他在乔纵不需要的时候不要跟着乔纵，悦人当时微微惊讶，不过什么也没有说，驯顺地低头称是。
乔纵当然是什么时候都不需要悦人了，现在他有了大把的自由独处时间。
日子一天天过，绳结蝴蝶没有等到，海驭锋的寿辰却是一天天逼近了，乔纵根本想不到要送海驭锋什么贺礼，他跟悦人商量说悦人送什么帮他也多准备一份一样的，到时候他给悦人钱。
悦人坚决不同意，还跟乔纵说让他用心准备。
乔纵心想要不准备给笑话给海驭锋吧，海驭锋喜欢听乔纵讲笑话逗他，这也只是想想，送笑话做贺礼确实不像话，海驭锋听了贺礼可能暴起拿刀砍乔纵。
想来想去，乔纵最终决定做个枕头给海驭锋，之前海驭锋总说他脖子和眼睛因为过于劳累不舒服，所以乔纵打算做个枕头给海驭锋，里面装上明目的安神的药材，帮助海驭锋缓解疲劳。
这样乔纵觉得很好，这算是他在当下的情况下试着跟海驭锋拉近关系放松海驭锋警惕地一种方式吧，寿辰送安神枕头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终于，海驭锋的寿辰到了，乔纵和悦人并列走在海驭锋的后方跟着他入场。
海驭锋的座位在北面的高台中央，乔纵和悦人的桌子也在高台上，不过他俩的桌子比海驭锋小不少，分别放置在海驭锋桌子的两边。
高台台阶下两边放置着两列桌子，后面坐着焰龟岛不同级别的高官，中间空地上铺着柔软洁白的地毯，地毯由纯白的狐狸皮毛制成，在灯光下泛着如雪般柔润的光，因为海驭锋好男色，所以有许多清秀俊美的男子身着青色纱衣赤足在地毯上跳舞，舞姿矫健轻盈，十分悦目。
“喜欢吗？”海驭锋倾过身在乔纵耳边低声问道。
“跳得很好。”乔纵低声回答，他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要节俭，戒奢戒侈，可是不得不说，当有人将这些奢侈美丽的东西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是会一样的心动。
“你最喜欢哪个？”海驭锋饶有兴趣地问。
“嗯……”乔纵看着这些少年们，每一个人都很年轻，身量颀长，身姿矫健轻盈，脸上满是迷人的清澈笑意，不管是站在什么位置什么角度，都尽可能笑看着海驭锋，向他传递迷人讨好的目光，“如果非要说的话，”乔纵的目光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都过了一遍，最终停留在一个笑容最欢快看上去最真诚的脸上，“我觉得最南边那个挺好的，笑得很真诚很开心的样子。”
海驭锋的眼神很微妙，好像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流了过去，他转身对身边的侍从低声说了几句话，而后侍从走下台阶将乔纵指的那个人悄悄地带走了。
“为什么把他带走？”乔纵迷惑不解，在盛国宴会上会有那个舞姬被看中就在宴会结束后背送到官员府上，可那也是在宴会结束后，海驭锋就算想做类似的事也起码该等到这个节目结束后吧？
“因为我不喜欢他，所以方才就是他这一生跳的最后半只舞了。”海驭锋淡淡地说。
乔纵无法理解，并且发现他对海驭锋的残忍本性的了解永远不够。
“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没做错什么吧？”乔纵和声说，“放过他吧？”
海驭锋不说话。
“因为我夸他了？以后我不乱说话了。”乔纵说。
海驭锋冷冷地哼了一声。
“放了他。”乔纵的声音沉了下来。
海驭锋看向乔纵：“不放。”
乔纵一向冷静，一向不冲动逞一时之快，可现在，他就是头脑发热无法忍受地站了起来：“好，我身体不适，回去了，您慢慢享受。”
海驭锋微愕，继而严厉地低声说：“坐下。”
“还是不了，我在这里坐着，您就没法好好欣赏，这幸好我方才说的是那一个不错，我这方才要是说这一群我都喜欢，那您岂不是没有美男可赏了？”乔纵冷冷地说完大踏步走下台阶，在众大臣惊讶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纵身后响起快节奏的脚步声，接着悦人来到他旁边：“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干什么。”乔纵心里烦躁，看着悦人也就不那么顺眼。
“你这样甩脸子离去，会让陛下在所有大臣面前下不来台，陛下身为修帝，你怎能这样折辱陛下呢？”悦人今天盛装出席，长长的袍摆拖曳在地上，不怎么方便走动，追乔纵的快步有些吃力，大大的袍摆时不时就会将拐弯处的花盘扫倒几个，“况且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陛下发怒你还不是吃亏？这样的事是从来没人敢做过的，我真想象不到陛下会怎样大发雷霆怎样处置你……”
乔纵头脑的热意渐渐退却了，是的，依海驭锋那种独断残忍的性格，发生这种事之后真不知道会怎么对乔纵。他停下来，看着被枝叶围绕着的干净夜空。
真希望此时此刻夜空中能忽然出现边屹初的绳结蝴蝶，将乔纵带离这个像沼泽一样让他窒息无助的地方。
悦人站到乔纵面前：“你在看什么？别看了，赶紧回去向陛下请罪致歉吧，我看陛下颇为宠爱你，你多说些让陛下欢愉的话，陛下说不定能放你一条生路。”
乔纵的目光越过悦人，看向在他后面上空飞舞着的亮着些许柔光的绳结蝴蝶。
盼什么竟然真的来了什么。
乔纵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保持着木呆呆的样子，不让自己不小心显露出一点点的惊喜神态。
“你在看什么？”悦人扭头看向他的后方。
绳结蝴蝶很有灵性地随着悦人的头转动的角度一直飞在悦人的后脑勺附近，悦人怎么左转右转也还是看不到这只绳结蝴蝶。
找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悦人放弃了，转过头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乔纵。
“你怎么一点都不辨是非黑白？这件事你当真觉得是我做错了吗？”乔纵说，“你有时间在我这里磨嘴皮子，不如到他那里去，劝说一下他，替我美言几句。”
“这……”悦人想了一下说，“我还是要忠于陛下，陛下做的便是对的，你们不也说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应该以陛下的需求为中心，不该为别的旁的惹怒陛下。”
“不去，现在去也晚了，做了就不后悔，”乔纵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我回去睡觉，吃点儿好的，死之前过半个时辰的舒坦日子。”
说完乔纵背着手昂首阔步继续走自己回去睡觉的路。
绳结蝴蝶飞离乔纵视线一会儿，等到无人处又出现在乔纵面前。
“终于……”乔纵的心跳加快了，他将食指横着微弯着伸到空中。
绳结蝴蝶小小的身影和净蓝天空上高悬的圆月重合在一起，它灵巧地飞来飞去，一直都在圆月的范围内，看上去像被装在一个晶莹剔透的雪白罐子里。
“来吧，把我的踪迹带给屹初，告诉他我在等他。”乔纵低声呓语。
绳结蝴蝶的触角颤动了几下，而后轻轻落在乔纵的食指上。
触角的末端亮起了红色的光，接着绳结蝴蝶飞离乔纵的食指，在空中打了个旋继而飞进了较为人烟稀少较为隐蔽的夜色中，乔纵相信这只绳结蝴蝶会沿着最不易被发现的路径悄悄飞回到边屹初身边，下一次再见到乔纵，应该就是和边屹初带来好消息。
希望这个好消息今晚就到，不然过了今晚能听到好消息的恐怕就只有乔纵的尸体了。
潇洒的样子还是要装的，乔纵背着手昂首阔步地走回了住处，一路上竟然没看见从哪儿冲出来一队海驭锋的亲兵侍卫喊打喊杀。
乔纵全须全尾地回到住处，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闭眼准备睡觉。
刚闭上眼睛，听见门响了一声，他警觉地睁眼，发现是悦人进来了。
“陛下让我来跟你说……”悦人的声音不高。
“什么？”乔纵躺着没动，只有脑袋露在柔软暖和的被子外面。
“跟你说让你回去，”悦人说，“说今天是陛下生辰，让你不要闹脾气让陛下生气动怒，那个舞伎还活着，只是被遣出宫去了。”
“哦……”乔纵的感觉这会儿就更复杂了。
“快点起来吧？”悦人率先忙活了起来，“我帮你一起重新梳头，你看你怎么回来就把头发解了，长袍也脱了，这里离寿宴也不算近，收拾一会儿回去要不少的时间，快一点吧，不然陛下等得着急。”
乔纵坐起来，在悦人利落的手法帮助下穿衣梳头。
重回宴会，乔纵走向高台时，众臣子的目光惊讶水平从一重天上升到了二重天。
海驭锋的神情十分平淡，若无其事地抿着美酒，目光避开了乔纵。
乔纵安然无恙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下不为例。”海驭锋看这儿酒杯说。
“哦。”乔纵看着下面正在高歌的男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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