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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吃过早饭，李欣儿刚收拾完，就见养老院那边来人，说是有一个老人早上起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去她家里送信儿，她的儿子出车了，媳妇昨天回了娘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丁秀莲过去看看该怎么办？
丁秀莲看向欣儿“欣儿，还是你去吧，你腿脚快，再说你会开车，要是真有啥事你开车去医院还能快些。”
李欣儿也没多想，婆婆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可是临出大门的时候，她还是叫过两个孩子嘱咐道“今天你们千万不要跑出去玩儿，就在家里陪着奶奶，奶奶身体不舒服，她渴了你们给她倒点水，想要出去了，你们就跟着，奶奶去厕所，你们也等在外面，不许走开听见没？”
两个孩子听话的点了点头，李欣儿这才朝养老院跑过去。
到那一看，那个老人的情况还真的不太好，好像像是摔断了胳膊，疼的顺着脸往下淌汗。
李欣儿没办法，只好回家开了车，她第二次离开家的时候，丁秀莲正坐在院子里，给两个孩子讲听了多少遍的故事。
两个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一个手里拿着水杯，一个手里拿着一卷纸，看样子是随时准备要给奶奶擦口水的。
看着这一老二小，李欣儿放心了。
见李欣儿还真回来开车了，丁秀莲打听了一下那个老人的情况，然后嘟囔了一句“怎么就不知道小心点儿，又要给儿女添麻烦了，大家伙都那么忙，哪有时间伺候她哟。”
就像无数个离开家的清晨和傍晚一样，李欣儿开着车走了，丁秀莲目送那车出了院子，拐了个弯直接就奔着养老院的方向去了。
约摸着过了二十来分钟，欣儿也该拉着那个老人去医院了，丁秀莲把两个孩子从凳子上拉起来，仔细地给他们整理了弄皱的衣服，又嘱咐了一番“你们俩，以后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他们事情多太累了，你们不要惹祸，要让他们省心知道吗？”
两个孩子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说这个，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天虎，你是哥哥，一定要有个哥哥的样子，记得以后不管妹妹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护着她帮着她。”
“嗯”天虎使劲点了点头，攥着小拳头让奶奶看“我还能把欺负妹妹的坏蛋打跑，妈妈都奖励我还给我买了小火车。”
“好，好。我们天虎最勇敢了。”丁秀莲使劲吸了吸鼻子，但还是有一滴清体流了下来，珍珠也不嫌脏，赶紧扯了一节纸，给奶奶擦了。
丁秀莲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抬手假装搓脸，然后吩咐道“你们俩，去给奶奶买两毛钱的糖回来吧，奶奶早上吃药嘴里有点苦。”
两个孩子一听奶奶嘴里苦，想起他们生病时吃药的滋味，一个两个得小脸都抽抽了“那奶奶我去给你买糖。”
天虎自告奋勇就要往出跑，被丁秀莲叫住，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过去“把妹妹也带上，你们俩想吃什么自己买点儿。”
本来珍珠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听奶奶这么一说，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腾腾腾”就跑了过去。
“你们俩路上躲着点狗。”丁秀莲伸出的手慢慢缩回来，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是最终两手空空。
缓慢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全身的骨节仿佛都不堪重负似的“嘎巴”直响。
缓缓走出院子，虚掩了大门，丁秀莲一步三回头的朝小河边走过去。
她不能在家里出什么事，孩子们会害怕不说，那么好的房子，不能给子孙们祸害了。
路上遇到村里的人，看着丁秀莲神情落寞的样子好奇地问了一句“婶子今天没去养老院忙啊？”
丁秀莲勉强挤了个笑脸“不管了，也该歇歇了。”
那人便笑着符和“是该歇歇了，这么大岁数了，忙了一辈子。”说完便走远了。
丁秀莲摇了摇头，轻轻捶了的捶腿“这回可要永远的歇着喽！”
从家里走到河边，丁秀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像耗费了一生的时间。
脚踩进水里的一刹那，这辈子所有经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在眼前过电影似的过了一遍。
想到去欣儿家退亲那一日，丁秀莲加快了进水的速度，差一点啊，她差一点就毁了儿子和几个闺女的前途。
孩子们的笑脸一遍遍在眼前晃，初秋的河水，有些凉，丁秀莲浑身都开始发冷。
渐渐的，水没了她的小腿，膝盖，丁秀莲脚下开始发飘，整个人头重脚轻，好像随时都要倒在水里，但是她极力地控制着，她想再往里走走，那样短时间内孩子们就不会发现她，正好等欣儿和建军他们回来了，免得吓到孙子孙女。
丁秀莲看着家的方向，又往水里走了一段距离，那水已经到了腋下，喘气都开始费劲了，丁秀莲仍旧不愿意倒下去，憋了好多天的泪水，哗哗落到河里，和河水融在一起。
这个地方，这条河，是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从懂事起就跟着娘在这河里洗衣服，洗菜。
现在就要死在这条河里了，顶秀莲有多不甘心啊。
“奶奶，奶奶，我们把糖买回来了。”泪眼迷蒙中，天虎和珍珠举着小手朝河边跑过来。
丁秀莲吓了一跳，赶紧把泪水擦干净，看见那小辫子都跑的飞起来的小孙女，丁秀莲明白了，这俩孩子这么快追过来，肯定是刚才和自己说话的人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去处。
狠了狠心，丁秀莲猛地往水里一缩，整个人倒了下去。
河水直朝她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灌进去，耳边再也没有了孩子们拼命的呼唤声。
失去知觉那一刻，丁秀莲只感觉肺子要炸了似的难受，眼前都是刘石头的脸，好像在埋怨她怎么才来，让他自己在那边等了这么久……
两个孩子刚才还看见奶奶在水里泡着，只剩颗头，转眼间人便没了，珍珠吓得一下便哭起来“奶奶，奶奶你回来，不听话妈妈要打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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