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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怒由心生

作品: 天配良缘之陌香 |作者:浅绿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2-15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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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玄天成有些不一样,刚才那匆匆的一眼,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眼神中甚至可以说透露着丝丝的愉悦。前两天才被轩辕逸气得血气上扬,今天却一副轻松惬意的神色,是因为他的小儿子让他的心情很好的缘故吗?还是因为别的?或者他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慕容舒清一路上走走停停,思索着玄天成的种种。她微微低着头,走得缓慢,感觉面前走来一个人,白得刺眼的靴子映入眼帘。估计能穿着这样的靴子,走在皇宫内院的,不是某个王爷,就是内戚了。没有心情应和这些人,她向旁边移了移,只是,这双白靴子却直直向她走了过来,头顶传来一道爽朗而略微揶揄的男声,“慕容小姐,好久不见。”

这人认识她?慕容舒清抬起头,看见了笑得阳光的玄天邢,一身的纯白锦缎配上金丝所绣的滚边流云图案,衬得他英姿飒爽,紫金打造的发冠,也将他的尊贵身份展露无疑。慕容舒清可以说是有些放肆地将他由上到下看了个遍,才慢慢半跪着行礼道:“慕容舒清见过荣宁王爷。”

她才微微屈膝,玄天邢就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将她扶起来,待慕容舒清站好了,玄天邢不解地说道:“小姐何须多礼。”上次在祁家,她是多么的风雅潇洒,不拘俗礼,也正是她今日这身与皇宫格格不入的素雅青衣,让他远远就看见了她的身影。看她下跪行礼,他心里就觉得特别别扭,一点也不像她。

慕容舒清本来也没想要行跪礼,借着玄天邢的力,她很快站直了身子,轻轻捋了一下衣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无奈的样子,微笑着说道:“我也不想多礼,可惜这就是一个讲‘礼’的地方。”

慕容舒清刻意加重的“礼”字,让玄天邢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是真想给他行礼,她这么做,不过是在调侃他,也是在讽刺这皇室礼仪。

玄天邢一边苦笑着,一边回道:“差点忘了,你就是进宫学礼的。”

慕容舒清随意地点点头,越过玄天邢,慢慢地向前走着,“今天算是见识了。”

媳妇见婆婆,需要跪地行礼,妻子见丈夫,也要卑躬屈膝,这就是所谓的礼仪吗?

玄天邢看着轻轻掠过身边的靛青身影,微风吹得她的衣袂纷飞,清瘦的身形似乎随时可以随风化去一般,潇洒得仿佛不属于任何地方。玄天邢嘴角轻扬,对着慕容舒清的背影说道:“其实我很欣赏你,在祁家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开始。”

清朗的男声轻柔地传进耳朵里,慕容舒清停下了脚步,柳眉微扬,要不是她可以感觉得到,他所谓的欣赏并不是男女间的情意,她会认为自己今年走的不是桃花运而是遇上了桃花劫。

慕容舒清轻松转过身来,微笑着上下打量玄天邢,笑道:“你的下一句话该不是要说——对我一见钟情吧?”

玄天邢一愣,而后大笑起来,故作神秘地摇摇头,走近慕容舒清身边,低声说道:“爱上你,会很辛苦,也是劫数难逃。好在我比轩辕逸,还有……他幸运。”

他?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慕容舒清无奈地笑道:“你心里想说的,应该是我没有这么倒霉吧。”

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玄天邢和她并排走着,良久,玄天邢轻声说道:“半个月,或许只是很长一段日子的开始而已。”

慕容舒清脚下一顿,但是只是片刻,很快她又继续悠闲地与玄天邢漫步在花间小道之中,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似乎话里有话。”

或者,他知道,玄天成到底想要干什么?

玄天邢看了慕容舒清一眼,如她一般悠闲地走着,在慕容舒清耳边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或许是一个恢弘大气、运筹帷幄的明君,但是,他从小就有一个习惯,只是他隐藏得比较好。”

他一副卖关子的样子,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了。慕容舒清想了想,笑道:“只有他不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是吗?”

这其实是轩辕逸身体力行的“至理名言”,慕容舒清只是觉得现在用在玄天成身上,真是贴切。

没有想到,玄天邢因为慕容舒清的话,惊讶地瞪着她,慕容舒清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就算没有说出玄天成的原话,也相差不远了。

好笑地轻抚前额,慕容舒清看向玄天邢,一副十分疑惑的样子调侃道:“你有没有怀疑过,他和轩辕逸才是亲兄弟,一个是将霸道外露无遗,一个是深植于心。”

玄天邢大笑起来,这个见解真是太精辟了,亏她想得出来。

慕容舒清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玄天邢,淡笑着问道:“那么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是打算帮我还是打算看好戏?”

玄天邢摊开双手,笑道:“我以为你会让我看一场好戏的。”

从祁相生辰那天开始,他就注意这个引起他好奇心的女子,她的种种,不敢说了如指掌,也算是颇为了解了。他今天会主动和她说这些,一是,觉得她真的不适合被禁锢;二是,他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突出重围。

慕容舒清微笑轻轻摇头,一字一句轻柔地说道:“来不及了,我会——拉你下水。”

玄天邢好笑地睨着慕容舒清,说道:“你认为,我会帮你?”他自己并不认为和皇兄作对,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他欣赏她,却不一定会为了她,冒这个险。

“你会。”

慕容舒清简洁的回答,倒让玄天邢好奇起来,她凭什么这么笃定,自己一定会帮她呢?玄天邢盯着慕容舒清自信的笑脸,问道:“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信?”

慕容舒清抬头看了看正午的阳光,虽然是春天,也晒得她有些晕,走到花园旁边的梨树下,慕容舒清靠着背后粗壮的树干,对上玄天邢疑惑的眼,不紧不慢地回道:“第一,你既然会告诉我,就已经说明,你在心理上是站在我这边的;第二,国家的军权与皇权发生冲突,应该不是王爷想看到的吧。”

军权与皇权冲突的确非常可怕,而皇兄和轩辕逸之间,确实有能力引发这样的危机,但是,玄天邢却并不认为他们会如此的不理智。轩辕逸就算再爱她,也不会为了她,让轩辕一家满门忠烈背上叛逆之名。

走到慕容舒清面前,玄天邢双手放在胸前,不置可否地笑道:“或许,你把自己估计得太重要了,他和轩辕逸不一定会为了你,不顾国家和百姓。”

“是吗?”慕容舒清并没有因为玄天邢的话而变了脸色,反而更加舒服地依着树干,用依然轻柔的声音,一边点着头,一边回道,“好,说得也很有道理。”

玄天邢正想笑问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他的时候,慕容舒清却不等他发问,将头靠在树干上,眼睛惬意地眯着,声音越发轻柔地说道:“你说,经过苍月这场大战,国库粮食空虚之时,恰巧粮仓失火,所有优质粮食的种子无一幸免,今年的春耕怕是无望了吧。这时,又这么不小心东隅的粮食大量外流,秋收之时,只怕王爷还是有饱饭吃的,苦的就是这些百姓了,不知道那时候,饥民四起,国家是不是还可以安定,毕竟——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

慕容舒清轻柔的话,瞬间让玄天邢脸上的笑意转化为不可思议的惊恐,她的话音才落,玄天邢已经低吼道:“你不能——”

慕容舒清轻轻睁开眼睛,看进玄天邢含怒的眼中,她站直了身子,与玄天邢对面而立,冷冷地说道:“我不能吗?”

精光毕露的眼,冷然的低语,都让玄天邢不自觉地毛骨悚然,她不能吗?玄天邢很清楚,作为东隅粮食大家的慕容家,她当然能。玄天邢忽然抓住慕容舒清的肩膀,激动地说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知道,那会死多少人吗?”

慕容舒清微微皱起眉,肩膀被玄天邢抓得生疼,但是她却没有挣扎,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回道:“我知道,你更知道,所以,我要听你的答案。”

她在赌,她在赌玄天邢的爱民之心,以民间对容宁王爷的赞誉,她相信,他绝对不可能让她这么做的。看他现在满脸的痛苦之色,慕容舒清想,她这次会赢的。

感觉到玄天邢抓着她肩膀的手慢慢放松,玄天邢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赢了,我答应你。”

慕容舒清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在宫里也安插了些人,但是毕竟是三年前才做的,比不上玄天邢在宫里的人脉。身在宫中,得到他的支持,她相对地就站在了一个有利的位置。

还好他答应了,不然,她也不可能真的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不是因为悲天悯人,只不过是她过不了自己的心这一关。慕容舒清真心地说道:“谢谢了。”

玄天邢收回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慕容舒清对面的大树上,问道:“你想我怎么做?”反正已经答应帮她了,他想听听,她有什么计划。如果可以,他还是不希望和皇兄有什么正面冲突。

“在宫里,你的耳目比我多,我想要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她有预感,他这次,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而她,现在还摸不清楚虚实。

玄天邢摇摇头,回道:“我不一定能查得到,他身边可用之人太多了。”毕竟皇兄在位已经快十年了,早就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尤其是那些神秘的暗士,他要查出皇兄的意图,希望太小了。

他说得不无道理,慕容舒清想了想,笑道:“这种时候,他一定会用最亲近可靠之人,那就非钟阎莫属了。”

“你知道他?”玄天邢很惊讶,神秘的钟阎,他也是这两年才知道的,而且还没有机会见过,只知道他是皇兄暗士的统领,想不到慕容舒清竟然知道。

“交过一次手。”估计这次,会再交手一次,她和钟阎也算是挺有缘的了。

慕容舒清看出玄天邢的难处,微笑着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关注这宫里的一切,在这宫里,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你却可以。至于其他的,我自有办法。”她好久没有和沈啸云打交道了,听说,他已经快当爹了,她这个大媒人,该收回一点利息。

玄天邢苦笑着靠回身后的大树,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边摇头,一边自嘲地说道:“我觉得今天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我怎么会为你被困宫中担心呢?”现在倒好,把自己也搅进来了,为她担心,简直就是多余的。

慕容舒清伸了伸懒腰,懒懒地说道:“今天的阳光很好,该是睡午觉的时候了。”用手挡在额前,慕容舒清走进灿烂的阳光之中。

经过刚才的一番话,玄天邢可不敢再低估她,她总是这样慵懒随意的样子,但是,发起狠来,绝对是让人终身难忘的,而她,也确实拥有这样的实力,这让他很不安。看着慕容舒清悠闲的步伐,玄天邢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等等,你能告诉我,你最终想要做什么吗?”如果,她和轩辕逸联手,那将会是整个皇室的劫数。

慕容舒清停下了步子,却没有回头,“放心吧,我想要的,不过是自由而已。”说完,她踏着春光,翩然而去。

她知道玄天邢在想什么,她的存在,对于皇室朝廷来说,已经是一种威胁。她外露的,已经够多了,这次,她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全身而退。

今天,是她进宫的第七天,半月之期,已经过去了一半,玄天成在这七天里,除了在皇后宫中那次偶然的遇见之外,他并没有再找过她。这一切,非但没有让慕容舒清觉得安心,反而让她感到不安。

令她不安的原因是玄天成的意图,这几天,他让保皇派放出集中军权的意思,这让稍微敏感的朝臣都知道皇上想要收回军权,这也引起了一些将军的不满。现在的朝堂,虽然算不上唇枪舌战,硝烟弥漫,但是局势紧张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玄天成架空轩辕逸其实是早晚的问题,没有一个皇帝能在军权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还能安枕无忧,可是他为什么这么急呢?

沈啸云和炎雨去查钟阎,也有一些消息,但都是零零散散的琐碎事情,让她一时之间无法串联起来,似乎缺少了重要的一环。现在越是平静,她就越是心绪不宁。

“慕容小姐。”门外轻柔的女声打断了慕容舒清的沉思。

缓过神来,慕容舒清问道:“什么事?”

“皇后娘娘让奴婢过来请小姐到飞凤宫。”

皇后?今日是小皇子周岁生辰,她并不打算去,太后默许了,玄天成也没有打扰她,想不到,皇后却对她“念念不忘”。毕芯穗并不是愚笨之人,慕容舒清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执著?

叹了口气,慕容舒清回道:“我知道了。我准备一下,你先下去吧。”

门外之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小姐需要奴婢帮忙吗?”

慕容舒清想了想,回道:“谢谢你,不用了,你在殿门口等我吧。”

“是。”

打开衣柜和首饰盒,慕容舒清有些后悔了,或许不应该赶走刚才的婢女,绿倚不在,她除了会一些简单的绾发之外,并不会梳头。今日小皇子生辰,若是她还是一身素衣,不仅失礼,还会让众人以为她是在标新立异,想要显示自己的特别。

看着眼前基本都是素色的衣服和简单的发饰,她苦恼地皱起了眉。

“慕容小姐到。”礼官高亢的声音,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殿门口,今日来参加生日宴的,基本都是王室成员,还有一些皇上特别亲近的大臣。见过慕容舒清的,好奇今日这个风华韵致的女子会带给人什么不一样的感受;没见过的,自然想看看能迷住轩辕逸的慕容家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慕容舒清缓缓踏入飞凤宫,一袭浅紫罗裙,依然素雅,隐约的金丝莲叶,摇曳在裙摆处若隐若现,流光溢彩。及地墨发,混合着浅紫、藕白、淡金三色丝带,编织成一条长辫垂于胸前,既简单又华丽,徐徐行来,仿佛就是一枝碧波粉荷。

幽然地行至殿前,慕容舒清半跪着行礼道:“慕容舒清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玄天成盯着眼前的慕容舒清,她到底还能有多少不同,是儒雅温润的翩翩少年,是潇洒飘逸的清丽女子,还是现在高贵清雅的精致女人?

玄天成眼神难测地紧盯慕容舒清,皇后暗暗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太后也看见了玄天成的失神,连忙对着慕容舒清说道:“好了舒清,平身吧。到哀家身边来。”

慕容舒清站直身子,目不斜视地朝太后走去,却在太后身边看见一个粉嫩佳人。慕容舒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莫非就是冤家路窄?微微点头,慕容舒清说道:“舒清见过初晴公主。”

初晴看也不看她一眼,但是出奇地没有用话奚落她,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慕容舒清才坐定,就听见坐在皇上左边的淑妃温婉的声音传来,“慕容小姐,素霓裳的天蚕丝棉果然是名不虚传,摸起来光滑细腻。这么好的料子不知为何不在店铺里出售呢?”

果然来了,还来得好快。慕容舒清看了小皇子一眼,想不到昨天才给皇后送来的天蚕丝棉,今日就已经赶制成了衣物。浅蓝的色泽,穿在小皇子身上,映衬得小家伙更机灵可爱。

轻咳一声,慕容舒清微笑着回道:“多谢淑妃娘娘夸奖。天蚕不能人工饲养,野外的又很少,非常之精贵,所以,没有这么多的料子可以出售。”

“原来如此。慕容小姐送给小皇子的礼物,还真是独一无二呢。”淑妃脸上的笑意不变,“独一无二”却说得有些刺耳,这宫里的女人,还真是样样要争,还要争得有技巧。

但是慕容舒清今天却不想也送她几匹,如果今天送了,不仅立刻打了皇后一耳光,而且天蚕丝棉就要掉价了。

慕容舒清只是优雅地微笑着,并不接淑妃的话茬。淑妃脸色明显不如刚才,但是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还不至于没有分寸,于是依然笑得雍容华贵,假意夸奖道:“慕容小姐心思玲珑,和轩辕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只杯子狠狠地掷到了桌上,清脆的声音让众人吓了一跳,朝声音处看去,只见初晴黑着一张俏脸,双手紧紧地握着。谁都知道初晴公主对轩辕将军的情意,一时间,谁也不再说话。

初晴忽然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出了飞凤宫。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皇上也不说话,只是握着手中的酒杯,似乎感觉不到气氛变得诡异一般,一直注意着他的皇后却知道,在淑妃说到轩辕将军时,皇上握着杯子的手霍然收紧。

淑妃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打圆场地说道:“今天是小皇子的周岁生辰,臣妾给小皇子准备了薄礼。”

皇后也顺势接着,赞扬了几句,其他的嫔妃大臣们也赶紧效仿,飞凤宫的气氛才略显得活跃些。

慕容舒清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觥筹交错,他们都在上演着一出好戏,是谁说过,最好的面具,就是让自己的脸变成面具,那才是最高境界。慕容舒清却没有心思看这一场最高级别的表演,悄悄起身,走出了这个华美的殿堂。

御花园。今晚的月亮并不明亮,似乎能感应到人的心情一般,不时还会被密云掩盖。春的气息,让知春的花儿,迫不及待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可惜,尽吐芬芳的后果,是让这一方花园的气息,变得杂而无序。

一道瘦弱的影子缩在灌木丛中,低低的哭声,被清风摇曳下的树叶摩擦声而掩盖,初晴将头耷拉在腿上,脸上泪痕斑驳。这是她的避风港,从小,她觉得难过伤心的时候,就会躲在这里,没有人能找到她。这宫里这么大,公主多的是,也不会有人专门来找她。两只手有气无力地拉扯着手中的树叶,初晴嘴里不甘地低喃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商贾之女。”

“慕容舒清。”

初晴一边哭一边泄愤,忽然一道低低的男声吓了她一跳,也让她愣住不敢再动。是皇帝哥哥的声音,初晴小心地压低身子,透过交错的枝叶,她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影,月亮并不明亮,看不清他们的长相,看衣着和身形,应该是慕容舒清和皇帝哥哥,但是他们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

背对着玄天成的慕容舒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跟出来干什么呢?浪费了这么美的夜色。转过身,微微屈膝,慕容舒清敷衍地行礼道:“舒清参见皇……”

玄天成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在她耳边冷哼道:“我不想听你叫我皇上。”

慕容舒清挣扎着,可是玄天成的手臂却越收越紧,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终于,慕容舒清没有力气地放弃了挣扎,低喘着调整自己的呼吸,低着头,冷冷地说道:“玄天成,你到底想怎么样?”

玄天成轻柔地抬起慕容舒清的下巴,慕容舒清在他眼里看见炙热而狂乱的光芒,玄天成笑得轻柔,轻抚着她的脸,微笑着说道:“很快你就会自由了。”

什么意思,慕容舒清觉得脑子忽然很乱,正在茫然的时候,玄天成忽然一只手固定着她的头,吻上了她的唇,混乱而霸道的气息让慕容舒清睁大了眼,他居然吻她。

初晴在看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吓得用手捂住了嘴,现在她看到了什么?皇帝哥哥和慕容舒清,他们,他们——

明月似乎怕她看不清般,驱散了遮盖的云团,温柔地照耀着相拥的两人,初晴清楚地看见他们紧贴的唇瓣,惊得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慕容舒清推不过他钳制的手,嘴上用力一咬,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玄天成毫不在意唇上的伤口,终于放开了她,不管她染怒的双眸,依然温柔地笑着说道:“我给的自由。”

说完愉悦地离开了,留下呆若木鸡的初晴和怒意横生的慕容舒清。

“皇嫂,皇嫂——”

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嚷自飞凤宫外传来,指挥着宫女收拾的毕芯穗皱了皱眉,听声音像是初晴,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一路上大喊大叫。刚要出殿外看看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初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冲了进来。

毕芯穗迎了上去,只见她脸色潮红,气喘吁吁,头发上还沾着树叶。毕芯穗心下一惊,再仔细看来,初晴除了头发有些散乱之外,衣服穿戴得倒还整齐,这宫里应该也不会有人可以欺负初晴吧。终于放了心,毕芯穗扶着初晴,一边帮她把头上的叶子拿掉,一边担心地问道:“初晴,你怎么了,这么狼狈?”

初晴拉着毕芯穗的手,微微顺了口气,马上着急地说道:“我……我刚才,我看见,皇帝哥哥和慕容舒清……”

听到初晴提到皇上和慕容舒清,毕芯穗猜到,初晴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这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毕芯穗立刻打断初晴的话,对着宫女奴才们冷冷地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别让任何上进来打扰本宫和公主。”

“是。”在宫里的生存法则就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一干人等立刻行礼,迅速地退了出去。

牵着初晴到椅子上坐下,毕芯穗轻拍着她的手,安慰地说道:“初晴别急,慢慢说。”

“我刚才看见皇帝哥哥和慕容舒清在御花园里,他们,抱在一起,他们还……”初晴想起刚才月夜下看到的那一幕,脸忽然变得潮红,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毕芯穗握紧初晴的手,追问道:“还怎么样?”

看着毕芯穗急切的眼睛,初晴咽了一口口水,低下头,讷讷地回道:“还……还亲吻。”

毕芯穗一颗心沉到谷底,虽然她早就察觉皇上和慕容舒清之间必有情愫,可是,想到和听到,仍是两回事,她的心忽然有些疼。

初晴忽然抬起头,她并没有注意毕芯穗隐忍的表情,自顾自地嚷道:“皇嫂,那个慕容舒清居然勾引皇帝哥哥,她根本配不上轩辕哥哥,不能让她嫁到轩辕家,有辱门楣。我要去告诉母后,告诉秋姨,轩辕哥哥一定不会喜欢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刚才只觉得慌乱,现在认真想起来,慕容舒清这样不知羞耻,轩辕哥哥一定不会再要她了,那自己不是还有机会嫁给轩辕哥哥了?

想到这里,初晴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喜悦,连忙起身就要去找太后。

毕芯穗拉住初晴的手,将她拉回到座位上,急道:“初晴,不可以。”

初晴疑惑地看着毕芯穗,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毕芯穗按着初晴的肩膀,安抚着说道:“你先坐下,和我说清楚,我给你出主意,别冲动。”她要稳住初晴,这件事,绝不能让母后还有宋凌秋知道。

初晴一屁股坐了下来,撅着嘴,不情愿地问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你老实告诉我,是慕容舒清亲吻皇上,还是……皇上强迫她的?”她要知道慕容舒清的态度,皇上对她钟情是肯定的了,那么她呢?她也对皇上倾心?还是她心里只喜欢轩辕逸?轩辕逸知不知道皇上对慕容舒清的心思?

初晴撇撇嘴,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是皇帝哥哥抱着她,然后亲她的,但是皇帝哥哥怎么可能会强迫她,一定是她欲擒故纵。”

“他们说了什么?”

初晴皱眉想了想,摇摇头,回道:“听不清楚,好像是什么给她自由。”她当时离得很远,他们说得又很小声,她被他们相拥的景象惊得根本没有注意他们说什么。

“自由?”

皇上忽然要收回军权,莫不是已经决定要占有慕容舒清,所以先废除轩辕逸的实权?皇上怎么这么糊涂?按照她父亲的说法,收回军权是迟早的问题,以轩辕逸的性格,对于权力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皇上按部就班,慢慢来,十年之后,军权必稳握在手。而皇上现在选了一个最错误的时机,苍月之战才胜,轩辕逸不可能对军权马上放手,他肯,他手下的人也不会肯。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两人竟要不顾君臣之谊?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嫂,皇嫂,你怎么了?”初晴看着毕芯穗锐利的眼神陷入沉思,撅着嘴,皇嫂一定也因为皇帝哥哥喜欢慕容舒清的事情生气,肯定没有心思帮她,她还是自己想办法的好。初晴讷讷自语道:“我该怎么办?我一定要告诉轩辕哥哥。”

毕芯穗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不行。”

“为什么?”初晴不解皇嫂为什么大声呵斥她,明明就是慕容舒清不守妇道,为什么她不能说?

当然不可以,这件事,如果让轩辕逸知道了,皇上和东隅立刻将会有一场浩劫,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遭人调戏,轩辕逸这样的人更不能忍受,即使那个人是皇上。

毕芯穗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才对初晴说道:“就算你告诉轩辕逸,他还是要娶慕容舒清的。”

“为什么?”她不相信轩辕哥哥知道慕容舒清是什么女人之后,还会要她。

“因为已经下旨了。”

初晴不服气地站了起来,说道:“可是,是皇帝哥哥他自己——”

不等她说完,毕芯穗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君无戏言。而且,你敢公开慕容舒清的情夫就是皇上吗?”

初晴愣住了,是啊,不能说,就算她不懂朝政,也知道,君夺臣妻,会给皇帝哥哥扣上昏君的帽子。泄气一般地靠回椅子上,初晴含泪的眼无助地看着毕芯穗,问道:“那怎么办?”她也不想让轩辕哥哥娶这样的女人啊。

毕芯穗轻柔地抚摸着初晴的发,然而,阴暗的眼,冷凝的声音却和她柔和的动作不符,“没有了她,皇上和轩辕逸就不会有矛盾了,你的轩辕哥哥也不用娶她了。”

初晴原本无助的眼倏地睁大,被毕芯穗握着的手也微微发抖,她怯怯地问道:“皇嫂你的意思是……”

毕芯穗冷漠的眼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慕容舒清,如你不是轩辕逸的女人,本宫也绝不会要你的命,这后宫,已经有这么多女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只是,你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东隅,威胁到皇上,既然两个男人都非要你不可,那么,唯有——你死。

夜色晦涩,月光已经被云层完全淹没。斑驳的树影,仿佛吞噬了整个宫殿。殿内,两个女人窃窃私语;殿外,一双锐利的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慕容舒清慢慢走回祥瑞宫,一路上,也无心欣赏美景,玄天成怪异的举动,让她本就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他所谓的自由,是什么呢?他到底要干什么?而唇间的灼热,让慕容舒清心头之火也不停地往上蹿。

慕容舒清住在祥瑞宫最右侧的一个偏殿里,清净悠远,她很喜欢。一回到殿内,慕容舒清就在窗边的软榻上躺了下来,轻抚着隐隐作痛的头。好像进宫开始,她的头就没有不疼的时候。

“主子。”一个黑影在慕容舒清身后悄然出现。

熟悉的气息,让慕容舒清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平静,她缓缓地坐直身子,问道:“炎雨,有消息吗?”

炎雨自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到慕容舒清手中。慕容舒清拿出信笺,借着烛光,看了起来。

炎雨好奇沈啸云给主子的信里写了什么,因为慕容舒清的脸色越来越差,从原来的浅笑,到面无表情,现在已经是阴沉隐怒了,接着——

“岂有此理!”慕容舒清忽然将信笺一把抓碎在手里,冷傲的脸上,一双微眯的眼,仿佛染火一般炙热。炎雨惊异地轻挑俊眉,主子可是很少这样发怒的,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失常暴怒?

是的,慕容舒清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暴怒来形容。

自由?好个自由!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自由!

慕容舒清将手中的信笺越握越紧,信中只说了一件事,就是钟阎最近一直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它的名字叫——蒙心草。

蒙心草:熬成水,无色无味,食之蒙心,前尘往事将不复记忆。

她原来一直不明白玄天成为什么急于收回军权,为什么让钟阎全国各地到处走,原来,他不是要急于收回军权,而是要让轩辕逸误以为玄天成将目标放在他身上。她一直知道轩辕逸不放心她,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京城之中,他都派人监视玄天成。玄天成这么做,一是分散轩辕逸的注意力,二是扰乱轩辕逸的视线。而钟阎的任务就是蒙心草。

这草应该是为她准备的吧,只要她有自我意识一天,玄天成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囚禁她多久。她不相信一碗药就能让人失忆,只会让她痴傻吧。这样的她,他会想要?原来他为了得到她,居然不惜毁了她。

慕容舒清轻轻地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心绪。久久,她才睁开眼睛,低声说道:“你先回去,明日子时再来见我。”她需要一些时间,想一想应该怎么做。这次,她不会原谅他。

“是。”看见她终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炎雨才出了屋外,敏捷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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