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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们让我变得这么可怕的。”她握紧了拳头,眼中有水光在流动,“我原本那么爱他,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他。我捧上我的真心,可是他不要……既然如此,我发誓,我会让他后悔!”
我摇头:“就算他后悔了……又能怎么样。让他一无所有,陷入最痛苦的境地,难道你会开心吗?!”
“我开心。”
我怔然!
慕青宁笑得更甜地说:“我真的很开心。虽然,这辈子我不能让游爱上我,但他这辈子也休想忘掉我。这样等价的交换,也不错。”
我更费解了:“爱一个人不是希望他过得好吗?真爱一个人,不是应该成全吗?”
“能那么容易成全的爱情,就不叫真爱了。”慕青宁收敛笑容,拿过我手里的门牌铁皮看了看,丢进火堆里,“真爱一个人,是会挤破了头皮也要把他从对手的手中抢回来,让他为自己而欢笑和流泪。基于这一点,我跟游是相同的人呢。”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她离开这里,朝庄园的大门走去。
我怔在原地,耳膜嗡嗡作响。我想起了一些话,想起炎亦邪说那些话时装作若无其事却实则疼痛万分的神情:
“恨我?”
“恨!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恨不得我去死?”
“对,恨不得你去死!”
“那很好,我不会死。至少在你重新爱上我以前,我不会舍得去死。”
“爱上你?你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会再爱上你!”
“会的。你现在有多恨我,将来就会有多爱我。我会用一生来办到。”
3.我都可以包容你
站在橱柜面前的男人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午餐肉想吃什么?”
我双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撑着下巴看着他。一瞬间,他回头的侧脸跟炎亦邪重叠起来:“我想吃蔬菜,最新鲜的蔬菜。”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有大白菜、香菇和西红柿。”
“我想吃炒香的竹笋,我还想吃红烧的冬瓜。”
他脱下身上印着草莓图案的围裙,拿起电话,叫了外卖。
我这才猛然惊觉,他叫独孤城,是我从16岁到现在,都一直深深迷恋着的人。他由少年变成了男人,但此时,他的脸孔和眉眼,都跟少年时代无异。
我皱起眉头:“我不想吃外卖,我想吃你做的。”
独孤城挂上电话:“没有竹笋也没有冬瓜。”
他把牛肉放进热水里解冻,砧板上摆着几个洗好的西红柿。十几分钟后,一叠辣椒炒牛肉摆上了桌,继而是一叠西红柿炒蛋、一叠大白菜……
我把下巴磕在桌面上,没有一点食欲地说:“我不饿。”
“你不是想吃我做的?”
“可是……我还是想吃炒香的竹笋和红烧的冬瓜。”
独孤城皱起眉,不再理我,自顾自地吃完后,他走去客厅看电视。
我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餐桌上发呆。恍然间,感受对面一双眼睛笑着在看我,我猛地抬头,看到炎亦邪坐在对面餐桌上。
他的眉眼间都是英俊的神气:“怎么,没胃口?”
我的嘴角开始下拉。
他翘着嘴角,目光含笑:“我就说,你这么挑剔的个性,除了我谁能受得了你?”
“才不是!我一点也不挑剔!”
我下意识回嘴,意识到自己在说话,我才恍然惊醒。
对面的位置空空的,只有从窗口泄进来的一米阳光,在檀木的椅上照出好看的颜色。
我迅速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独孤城,看到他难看的脸色……
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出口:你真的是北上冰,是苏舒的孩子?这次扳倒北氏集团,是不是你们的精心策划?
不,我怎么可以在怀疑了炎亦邪以后,再来怀疑独孤城?!
我怎么可以伤害身边一个个在乎我的人?!
拿起筷子,我食不知味地吃着,逼自己一定要吃下去。恍惚间,耳边又传来炎亦邪的声音:“怎么,要勉强吗?你明明就不喜欢吃啊。”
“不,我喜欢!”
“黎里,你总是喜欢逞强。”炎亦邪坐在我身边,悠闲地说,“其实你挑剔、自私、自傲、逞强、懦弱、爱哭……你的缺点太多,你的个性一点也不好。”
“我知道我缺点很多!”我用力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我的个性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炎亦邪垂下眼睫,嗓音低低地笑:“可是你所有缺点我都可以包容你。”
我一怔。
他接着说:“我故意把你培养得挑剔、自私、自傲、逞强、懦弱、爱哭……是我把你从小培养成为全是缺点、个性不好的人。我这样全力宠着你,因为我希望只有我能包容你。”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抓紧了筷子,“你失算了,朔他……可以包容我,喜欢我。”
“哦?”炎亦邪扬起眉毛,“那他可以忍受这样的你到几时呢。”
我又是一怔,筷子从我的手里跌落。
与此同时一只手拍在我的肩上:“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到独孤城皱着眉头,正低垂着眼神看着我,他的眼中写满担心:“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我刚刚在跟谁说话?!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果然……刚刚坐着炎亦邪的地方又剩下空气。
“朔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茫然地睁大着眼,眼神空洞地说,“我这么挑剔、自私、自傲、逞强、懦弱、爱哭……我全身都是缺点,你是不是觉得难以忍受?”
独孤城沉声:“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喃喃地说,“我很讨厌我的个性,我都快要忍受不了我自己了!你一定很快……也会忍受不了我……”
独孤城声音更低:“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泪水落下眼眶。
他的手探到我的脑袋上,揉了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我在。说吧,这几天,因为什么让你心神不宁。”
“没有。”我慌忙擦去泪水说,“可能真的是我胡思乱想吧!我就是忽然有这样的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挑剔、自私、自傲、逞强、懦弱、爱哭的人才组合成慕青宁。”独孤城淡漠地说着,眼里却有一丝暖意透出来,“而我选择的就是你,慕青宁。”
“可是,”我疑惑地说,“我这么多的毛病,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呢?”
“笨蛋,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原因的。”
独孤城抬起我的下颌,垂下眼,俯身要吻我的唇。
我闭上眼,脑海中却飞快晃过一双锐利的眼,像刀片一般泛着白光。我猛地退后一步,一把将独孤城推开:“不,你不要碰我。”
独孤城的表情一僵。
“你不要再做戏了。一直这样做戏,你不累吗?”我忽然觉得很累,我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身体像被丢进冰箱里,瑟瑟地发抖。
4.我要去找他
身边一片安静。
良久,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独孤城俯身下来:“怎么样?”
“我很不好……”我双手握了握拳,“是不是听到这样的话,你会感到开心——我现在的感觉,很不好,糟糕透了!”
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僵硬。
我攥紧了拳头说:“北氏集团垮了……”
“我知道。”
“北上庄园卖了,炎亦邪现在不知所踪……”
“然后呢?”
“像我这种女孩,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值得你等待的呢?”我苦涩地说,“独孤城,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你装作喜欢我……只是为了,把我从炎亦邪身边夺走,对不对?”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是北上冰,是苏舒的儿子!”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我都知道了……”
独孤城的脸在那一刻瞬息万变。
他站直身子,面孔冰冷地说:“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希望的?是我在背后捣的鬼?”
“我……我不知道……”我慌乱地摇着头,“我很矛盾,我不想怀疑你的。可是,小时候我们那样对待了你,你被赶走后,你说,有一天,你一定也要从炎亦邪身上抢走他最重要的东西。你说过那样的话……然后,你真的如愿从他身边抢走我了……”
我恍然地笑着,神情苍白:“你根本不喜欢我。”
“你是这么认为的?”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要不然,你怎么会喜欢一个那么恶劣对待过你的女人;要不然,在我选择炎亦邪丢下你出国后,你靠什么信念支撑着等了我五年;要不然,你怎么可以接受一个身体属于过别人的女人……你是那么骄傲的人……”
“一开始,我是抱着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的想法。可到后来,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是为了把你抢过来,还是为了你能留在我身边。”独孤城语调缓慢地说,“既然分不清,我便不想去分清,只要你能留下就好。”
“那你现在成功了,你把我从他身边抢走了!”
“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有把你从他身边抢走。”他回身过来,唇线倔强,“直到现在,我还是输了。”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嘲讽地掀起嘴角:“真不甘心,你的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
“这不可能!”我激动得站起来,“我明明已经……”
手臂忽然被拉住,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已经撞到了独孤城的怀里。他俯着身,眼眸深邃,慢慢靠近的动作像是要吻我。
“你想干什么?”
“证明你的心喜欢谁。”
“我……”
那一刻,我忽然看到炎亦邪坐在独孤城身后的窗台上,单腿翘着,两手交叠,眼睛直直地望着我,唇角却噙着一抹惬意的笑。
我的眼睛惊恐地睁大——
就在独孤城彻底吻过来以前,我两手用力将他撑开——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推开独孤城,随手抓起一个杯子打过去,“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玻璃杯飞掷过去的瞬间,炎亦邪的幻影消失,杯子砸在窗台上,碎裂四溅。
我双手抱住头,慢慢地蹲下身:“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独孤城背对着我转过身去,发出很淡的笑声:“这就是证据。”
“这不是。”我慢慢回神过来,反驳道,“北氏集团垮了,北上庄园卖了,炎亦邪和孩子现在不知所踪……我现在,只是担心他们……一直很担心他们会出意外……所以才会……”
所以才会一直看到炎亦邪的幻影;
所以才会每晚都梦到他;
所以才会开始怀念以前和他相处过的时光。
“我对游,是像亲人那样的感情。”我脑子一片空白地说,“我对他,虽然没有喜欢了,但不能放任他不管。我会担心、会关心、会失望、会想念……甚至会仇恨,所有对待他的感觉都像是亲人。”
“你六岁就不再有亲人,你怎么知道什么才是对亲人的感情?”
“可是我……”
“你果然被炎亦邪惯坏了,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甚至连自己心之所向都搞不清楚。”独孤城的眼神深邃,脸却越发苍白,“你真的……是个笨蛋!”
他的话,就仿佛最重磅级的炸弹降落我的世界,轰然炸开。
“你还记得那句话吗?”独孤城说,“爱之深,恨之切。”
“该努力的我都努力过了。黎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还了解你。我一直不愿意对你放手,还有一个原因……你是爱我的,只是你更向往自由。当有一天,你在外面玩腻了,想起我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果然是全天下最蠢最无知的笨蛋。
我竟然连我喜欢谁都搞不清楚?我的心,一直心心念念着炎亦邪,一直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我那么地恨他,那么地无法原谅他……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深爱?
我猛地站起来,往玄关处跑:“我、我要去找他!”
手拉住门把锁,身后独孤城的声音低低的:“你要到哪里去找?”
我完全慌乱了,脑子空洞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弄清楚。”
“那么,我呢。”
我拉开门的手一顿。
“就这样被丢下了?你完全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转过头,看到独孤城还站在原地。
他永远都是这样,再伤心难过都可以克制得波澜不惊,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情。此时,他的神情也是淡淡的,除了脸色和唇色都格外苍白以外。
他扬起一边嘴角:“其实,我也习惯了。”
“……”
“不管在何时,被选择丢下的那个总是我。”他淡淡地说着,好像一脸无所谓,可是发紧的喉咙却泄漏了他悲痛的情绪,“一次又一次……不管是你,爸爸,还是……那个女人……”
我的心忽然像刀绞:“对不起……”
他笑了笑,接着说:“不是任何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慕青宁,你这样伤我,我不会再原谅你。”
我的心更痛,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我觉得喘不过气。
我真的是好自私,总是想要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顾虑后果,也从来不顾及周遭人的感受。
泪眼朦胧中,独孤城朝我走过来,一把将我用力地抱在怀里。
“最后一次……你去找他……”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低沉而沙哑地说,“你去找,如果找不到……我还在这里。”
“独孤城……”
“你要记得,我一天没有原谅你,你就要回到这里!”
“我……”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第九章:最大限度的爱(The maximum love)
1.你名字的谐音
雕花的栏杆,高大的铁门,里面全是红瓦白墙的建筑。从空中看去,层叠着高低起伏的尖尖塔顶。而在修得整齐的草坪上,喷水交汇于空中。白色的鸽子在四处觅食,每当有人走过,哧拉飞起一大片……
我又回到了这里,北上庄园——不,现在它叫山野庄园。
“很抱歉,路太太她不在家。”
第N次受到拒绝,我失望地守在门口,从白天等到黑夜,又等到第二个清晨。
我一定要见到她,慕青宁,问清楚她对游到底做了什么,问她游现在的行踪!她一定知道,也只有她知道!
我蜷缩在背光一角,忽然大门“吱嘎”被推开的声音将我惊醒,我睁开眼,看到一辆白色的跑车从里面开出来。
车窗内一晃而过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翘起来的嘴角,以及嘴角边那抹漫不经心的笑……
炎亦邪?
我瞬间惊呆,拔腿就朝前追了出去:“游!等一下,等等!游,等一下!”
跑车在转弯处停下,我全身热血沸腾,加紧脚步,朝前跑去。跑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男子……
我奔跑的脚步戛然而至——
是山野浅空。
我居然又产生了幻觉……这两天,不管看到谁的脸,猛然间都会变成炎亦邪的。
浅空几步走到我面前,讶异地挑起眉毛:“真荣幸,我们又见面了。”
我垂下头:“可是见到你……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荣幸。”
“那可真失望,”他说,“我还以为你想起了我是谁,专程来向我道歉的。”
“道歉?”我皱起眉,“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为你的好丈夫,炎亦邪,十几年前的所作所为道歉。”
我猛地抬起头,盯着他唇边嘲讽的笑意,无法理解地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还记得吗,十几年前,在电影院迷恋上你的那个男孩?他给你写过一封情真意切的信。”
我立即有了印象,眼瞳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是你——”
那个让炎亦邪生气嫉妒,差点被书柜砸断脚的人。
“你终于想起来了啊。”浅空微微笑着说,“像我这种卑微的人,我差点以为你永远都要想不起来了。”
我咬了咬唇:“炎亦邪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依然保持着笑容,目光却是冰冷锐利的,“他只不过利用他的权势让我家破人亡而已。”
我又是一惊,连退了几步:“你胡说!”
怎么可能,那时候的游还那么小,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哈哈,这十几年来,我在国外吃了很多的苦。可是每当我想到,我要把他给我的一切痛苦偿还给他,我就咬牙忍受下来。”他终于敛去了笑容,木木地说,“现在我终于办到了。”
原来……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看着他的车甩着车尾开着,我呛咳着蹲在原地,心里涌起铺天盖地的难过和悲伤。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招惹浅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就在这时,肩膀被一只手轻拍了下,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黎里小姐?”
我霍然抬头,看到吴嫂褶皱的脸,她的两鬓斑白,神情间全是难过和忧伤,仿佛在一夕间苍老了十几岁:“小姐,我在这附近等了你好多天了……你快救救少爷吧,少爷他……”
“你,你说什么?”
“琳莉……琳莉小姐她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说她救治的希望不大……”吴嫂刚开口,滚滚的泪水就落下来,“少爷,几乎要崩溃了呀!”
“琳莉小姐是谁?”我站起来,急切地问,“游现在在哪?”
“手足口……琳莉是少爷和黎里小姐的孩子……”吴嫂口齿不清,“少爷几天不吃不喝……他说他的心死了,少爷他……”
“吴嫂你别着急,你慢慢说啊!”
手足口病,是由肠道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多发生于5岁以下儿童,可引起手、足、口腔等部位的疱疹,少数患儿可引起心肌炎、肺水肿、无菌性脑膜脑炎等并发症。个别重症患儿如果病情发展快,导致死亡。
我和吴嫂匆匆赶到医院,从正大门到主楼有很长一段距离,我费力地跑着,觉得那是一生都跑不完的距离……我一层楼一层楼地找,每次看到关上的病房门我就用力地敲,敲完慌张地看里面的人,找不到继续。
汗水湿透了衣裳,心脏一直在胸口打着鼓,就没有停过。
一直找到最后一间病房都没有看到人的时候,我有种虚脱感,提在嗓子上的那颗心咚地沉入最深底。
我咬住唇靠在走廊上想哭,眼睛却是不甘心地乱扫,扫到对面的候诊厅,猛地屏住了呼吸。
偌大的候诊厅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等候的家属,炎亦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低垂着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一眼,我就认出他来了。
我走近候诊厅,慢慢地朝他走去。
他一定坐在那里很久了,因为地上有好多的烟头。他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膝,手里还夹着根烟,烟已经燃烧到尽头,剩下好长一截烟灰他也不自觉。
我就这样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我怕这又是幻觉——只要我一动一说话,他就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好久,他仿佛是有所察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一时间,我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耳边全是嗡嗡声,却奇迹地能听到他的声音:“你来了啊。”
我傻傻地点了点头:“嗯,我来了。游,我来了!”
游的目光看向候诊厅门外:“琳莉还在急救室。”
我的喉咙哽住,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炎亦邪,他的眼睛里空得什么也装不下:“你还不知道吧,她叫北琳莉,取的……是你名字的谐音。”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我拼命点着头,“吴嫂都告诉我了。”
“嗯。”他点点头,丢下手里的烟头,重新燃了一根,却并不抽,只是看着它安静地燃着。
我感觉周身有股很浓重的压抑,就快要将我逼至疯狂的境地。
我慌忙开口:“她病得重吗?”
“嗯。”
“她会好起来吗?”
“不知道。”
“你不用担心,琳莉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仿佛是在安慰他,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炎亦邪遂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烟。
我的心揪紧了,在心里拼命地祈祷。这个从一出世,就被我扔下的孩子……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也从来不懂得怎样去爱她。现在我好后悔,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弥补我犯的所有过错。只要再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
忽然炎亦邪站起来,几步冲出候诊室。
我也站起来,双腿却像被钉子钉住一般,挪不开步。我没有勇气过去,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到候诊室门口一个医生摘下面上的口罩,朝炎亦邪摇了摇头。
炎亦邪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我的视线瞬间落空,猛然跌坐在地。
2.最爱只有一次
“有人问少爷对黎里小姐的爱有多深?我觉得,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所爱女人的最大限度。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姐你,宠溺、包容、纵容。”
“少爷不是个好人,他卑鄙、自私和凶狠,从不懂得退让和放手。正因如此,才会让小姐看不清自己的心。”
“可就算一直得不到回报,就算不停地被伤害和误解,也无法阻止那种爱。”
吴嫂说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泪水早就不知不觉地蔓延了我整张脸。
我看着她——炎亦邪的手里抱着那个孩子,她叫北琳莉,是我的孩子。她的身子实在太小太小了,它还没有满周岁……被裹在一层又一层的柔布里,猫咪耳朵的帽子滑下去,几乎盖住她半张脸。
她的面孔之于我来说,是那么陌生。她沉沉地睡在炎亦邪的臂弯里,如果不是铁青色的面孔和苍白的唇,谁都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可是,她死了!
我摇着头,胸腔处好像被挖空了一块。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她的脸,却在半途中止住——
我害怕地退后一大步,捂住嘴,大颗的眼泪从面颊上滚落。
医院外刚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风很大。炎亦邪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孩子的身上,往风中大步走去。
我惊醒,飞快冲过抓住他:“游,你要去哪?”
炎亦邪脚步不停:“回家。”
“家?你的家在哪?”北上庄园不是已经……
“不知道。”
“游,你别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小跑着跟紧他的脚步,手也用力抓着他的胳膊。生怕我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
“这不是你的错。”他淡淡地说,“琳莉是我没有照顾好,北上集团是我没有能力经营好。这些都跟你无关。”
“不不,这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刚生下琳莉就离开,她一定不会生病……如果我在你有危难的时候在你身边,你就不会……你打我骂我,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
炎亦邪略一停步,把我抓着他胳膊的手拿开:“时间不早了,风这么大,早点回去。”
我一怔,泪水落得更凶:“你……不会再原谅我了?”
炎亦邪只是拢了拢裹在琳莉身上的外套。他的目光低垂着,看着怀里的孩子,那么温柔。仿佛她真的只是睡着在她臂弯里,还没有死……
“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慌乱地说,“孩子……孩子没有了,以后还会再有的!游,我保证我再也不犯错,再也不任性了!……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炎亦邪猛地抬起眼睛着我:“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每个人的最爱,只有一次。”
我的瞳孔惊诧地放大:“什么意思?那你……不爱我了吗?”
“我已经放弃了,不会像曾今那样非你不可地爱了……”他说,“我很累,也许没有力气再去爱谁。”
说完这句话,他迈开步子,再度走进风里。
我像傻子一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看着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离开我……
他说累了,他没有力气再爱了。他已经放弃了,他不爱我了。
他再也不会爱我了……
我的眼睛模糊成一片,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一次让他走了,就是彻底诀别了。不知道哪里冒出一股勇气,我再度飞奔上前,不顾一切地由背后抱住他。
“我……不让你走……”我哭得像一个孩子,“你不要走,游,你不要走!”
“放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摇头,泪水咽湿了他的后背:“我不放……你骗我!你不会不爱我!你骗我!”
“北黎里,放手!”
“我不要……”
他伸手来掰我的手。我的手抱得死紧,他竟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用力地掰开……
曾有无数次,我这样掰开他的手,这样将他推开,这样丢下他离开……我从来没有想到,被丢弃的感觉是这么撕心裂肺的痛苦。
原来我的幸福,一直建立在爱我的人的痛苦之上,我真是可耻!
我大力抽噎着,哭得语不成调:“对不起!!!!!你怎么罚我都行……我是真的知错了呀……游,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我无力地蹲下身,擦着泪水:“……至少,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游,你觉得累了,那你不要再爱了……这一次,换我来爱你,换我来对你好,好不好?”
“你说的都是孩子话……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他冷漠的背影对着我,“以后,你要学着怎样去爱,去关心周围的人。珍惜你能得到的,争夺你得不到的。你已经长大了,已经过了做错事得到惩罚就可以弥补的年纪。”
“我……是被宠坏了。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才让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我真的长大了,我保证不再任性了!”
炎亦邪终于转过头来。
我快速地擦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真的,我发誓!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等到你觉得,我做得足够好,再爱我,好吗?”
炎亦邪眼神还是空的,空得像两个永远的无底洞:“何必,这样大家都累。”
我的笑僵在嘴边。
“黎里,放过我吧。”
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不知所措着。
以前,我总喊着“炎亦邪,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现在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有多令人绝望。
“我不懂……我都这样求你了……”我抽噎得喘不过气,声音也是从喉咙里沙哑地挤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炎亦邪根本对我的伤心不为所动,他看了看浓郁的夜色:“我可以给你的,都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一无所有……去找独孤城吧,去向他弥补,去努力爱他。让他教会你成长。”
炎亦邪最终还是走了。
寂静的夜里,一辆大卡车咣啷咣啷驶过。明亮的车灯照出十几米的地方,成为一条扩开的线,又随着它的离去隐蔽……
我一直蹲在那里,一直想着炎亦邪的话。我有太多的想不明白,有太多的无法理解。爱情是什么?迷恋又是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的最爱只有一次……
我想起好多年前,我和炎亦邪坐在北上庄园的马场边。
他身着蓝色的上衣,棕色的裤子,穿着高筒靴而鼓胀的长腿交叠在石桌上。那一年他14岁,身体的骨骼已经生长成颀长的线条。阳光斜照在草坪上,他银质的纽扣射出耀眼光芒……
佣人将马牵出马厩,那是一大一小两匹马,大的全身雪白,小的红得光亮。
几个佣人在一旁说话:“这匹新买来的枣红色小马驹,应该是汉诺威马品种。”
“小少爷还真是舍得,真是无比疼爱黎里小姐呢。”
“可黎里小姐好像不太喜欢,她更喜欢那匹白色的纯血马。”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在一大一小两匹马前,我和炎亦邪正争执着。
那天的我穿着和游一样的骑士服,因为女生天生骨架单薄,而显得站在他身边的我尤其娇小:“游,你太小看我了!大马我也骑得上去!”
“你还是初学者。”
“我不管,这么小骑着都没意思啦!要是骑小的,我就不学了!”
炎亦邪满面宠溺:“那好,我们换。”
“真的?”我立即高兴地跳起来,“就知道游对我最好了!”
一旁的佣人担心道:“少爷……这恐怕不大合适吧?如果黎里小姐出了危险……”
“没关系,有我看着她,出不了问题。”
“可是——”
“她高兴就好。”
在佣人和游的帮助下,我顺利跨上了大马,高高坐在马背上。
“游,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帅!”我抬头挺胸,背脊笔直,眼神越过无边无际的马场——不远处的马厩粉刷成蓝色,桃树圈着整个马场,组成一片粉色的花海。风吹起我耳边的发,撩拨着,耳边传来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偶尔被风吹过来几片桃花的花瓣,泌着清香。
我的心情越来越好,双腿一夹,马儿的步伐加快。
虽然是第一次骑马,可由于经常陪游练习,多少有留心观察过他的动作和要领。现在才上手,就驾驭得很好……
“嗯,聪明,你应该是最厉害的初学者。”炎亦邪的枣红马随后跟着,眼中是赞赏的神色,“假以时日,你恐怕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非常厉害?真的吗?”我得意洋洋地问,“有多厉害,比你还厉害?”
“比所有人都厉害!比我就差一点点吧……”
“哼,我一定会比你还厉害!”我鞭策马儿,指着不远处的障碍物,“游,你看着,我可以从那儿跳过去!”
“黎里,不要逞强。”炎亦邪皱了眉,“跳栏等你熟悉骑马以后再学。”
“我才没有逞强!你又小看我!驾——”
“黎里——”
风呼呼从耳边刮过,我甩着马鞭,距离障碍物越来越近。当马即将跃过去之前,我勒起马鞭,学着游平时跳栏的动作!谁知道,马儿没有听从我的命令越过去,而是猛地停下来,高高扬起两只前蹄——
毫无准备的我被当场甩下马背,在草地上咕噜噜滚出很远。
“黎里!!!”
我的头部一阵剧痛,我挣扎着从地上爬坐起来,手摸向疼痛的额头,摸到黏稠稠的鲜血,它们正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草尖上。
“你怎么样!”炎亦邪跳下马跑到我面前,眉头紧皱着,脸上是比我还痛苦的神情,“痛吗?”
“不痛!”我摇了摇头,“真倒霉,被甩下来的时候,脑袋一定是撞到石头了!”
随后赶来的佣人唏嘘:“啊,黎里小姐受伤了!少爷,我就提醒过你,不应当宠着黎里小姐,尤其是这种危险的举动!”
炎亦邪扶起我,眉头依然紧皱:“我们回去。”
“嗯……下一次,我一定要跳过去!”
我没想到的是,再没有下一次了。那之后,整个马场被翻掉,变成了种向日葵的花园……
“少爷啊,总是事事宠着黎里小姐。”佣人们说,“每次出了事,又埋怨自己,生自己的气……”
“真是想不明白,少爷从小就心肠歹毒,对我们这些佣人冷酷无情。怎么对黎里小姐就这么倾心!你们没看到他那心痛的劲儿,气得几天不肯吃饭!”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就算他百毒不侵,黎里小姐也是他唯一的缺口。”
3.心上的一块疤
我终于想明白游的无力了……
对他来说,我是他心上的一块疤,不管何时,只要我动一动,他就会痛。我总是让他心痛。
因为我是他心上的疤,他甩不开我,我在他心上。
现在,他终于把我从他的心里摆脱了,他不爱我了,也不想再爱我,因为他再也不想时时刻刻地为谁心痛。所以,他不再给我弥补的机会,他要永远从我的世界里走开。
我咬住唇,失魂落魄地走着,仿佛被抽去了灵魂,我呆呆地走着,走到一个拱桥下面的角落里,蜷缩着避风。
然后,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看到潮汐起伏的大海,红色的海岸线下,是被夕阳照得透红的海水,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沙滩上。
“游!”
我叫了他一声,他缓慢地回头,脸上是那空洞麻木的表情。
我飞快地朝他跑,想要扑进他怀里。可是沙滩在瞬间变成一个世界那么宽,我跑啊跑,不歇气地跑,一直跑……
双腿跑得又累又痛,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游!”
“我要走了。”游的声音空灵,仿佛是从天外传来。
“走?你要走去哪?”
“回家。”
“你的家在哪?”
炎亦邪抬手指了指那片深邃的海域。
就在这时他的怀里多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举着两个粉嫩的拳头揪住他的领口,“爸爸,爸爸……”稚嫩的童音传出来,夹杂着“咔咔”的笑声。
炎亦邪的唇角露出一个很清淡的笑。转身,踩着松软的沙滩一步一脚印地朝海里走去。
“游,你不要走,游等等我,你不要走!”我惊恐地叫着,喊着,双腿更是用力地跑,却一点也没有缩短我们的距离。
“游你不要去海里……”
“游我求求你,你不要走!”
“游,游,游!”
猛地,我睁开眼,从梦里惊醒。
额头上全是汗水,我看到晨曦明亮的阳光,耳边是车水马龙的声音。我想起那个梦,那片海滩、那个场景,一切都那么真实……
我的心忽然变得无止境地恐慌,我慌忙离开拱桥下面,钻进出租车。
这一路,我的心是从未有过的煎熬,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在心里漫开,我的手心里全是汗,眼皮也一直不安地乱跳。
“我的心是一座牢笼,只住的下一个人,作为囚禁她自由的代价,我会把我所有的爱和好都给她。这是我爱的方式。”
“我一直以为你会明白我。可我怎么都留不住你……我觉得累了,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
“是啊,解脱了。与其说是放过了你们,不如说是放过了我自己。”
……
“何必,这样大家都累。”
“黎里,放过我吧。”
“我可以给你的,都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一无所有……去找独孤城吧,去向他弥补,去努力爱他。让他教会你成长。”
炎亦邪,你不许离开!你绝对不可以离开——
我发疯了般地冲进海滩,在附近奔跑着寻找。还是清晨,朝阳刚升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照亮整个海面……
因为还太早,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静静的,只有风声。
我跑得累了,脚步放缓下来,喘了口气。
黎里,不要紧张,那不过是一个梦,根本代表不了什么。游不可能会去死的……
我喃喃着,一遍又一遍地说服着自己。就在这时两个提着鱼篓的小男孩追赶着从礁石那边跑过来。
“给我,快给我!”跑在后面的男孩光着脚丫,一手拎着鱼篓一手拎着鞋子,“是我先捡到的,快还给我!”
跑在前面的小孩跑得奇快,不时回头吐吐舌头:“就不给你!谁先拿到就是谁的了!”
后面的小孩似乎生气了,眼睛通红着,随手就将手里的鞋子扔了过去。
一只鞋子正好砸到那小孩的后脑勺上,他“哎哟”叫了一声,怒了:“呸,不过就是个断了腿锡兵,为了这破烂玩意竟敢打我,还给你!”
他恶意地把东西往相反的方向丢去,那东西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正好落在我的脚前。
松软的沙滩上,一只红色的断了腿的锡兵,脏脏的脸上噙着落魄的笑意。
——骗人,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我摇着头,朝后退了几步,又慌忙上前,蹲下身去捡那锡兵。
手指颤抖得厉害,捡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身体的力量好像被抽走,我跪倒在沙滩上。
“游。”我哭着,茫然四顾,“游你在哪。你别吓我,你出来,游————————————”
尾声
从此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叫炎亦邪的男人。
他温柔起来的时候似水,凶狠起来的时候似冰。他笑着的眼睛像天空中闪烁的繁星,流下的泪水却是晨曦微亮中的露珠。
生命中最痛彻心扉的,就是你亲眼看到一段爱情燎遍原野,却因为你的冰冷无情,熄成一星如豆的枯灯,一丝一丝,耗竭至尽。
“如果……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北黎里静静地坐在房间角落里,双眼呆滞,重复着:“如果一切回到从前,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他的……”
忽然她歪着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双眼发亮,露出温柔的笑。
“游,你终于回来了!”
她一蹦而起,冲过去抱住那少年,喃喃着:“我就知道,这都是噩梦,我就知道!”
“慕青宁?”
“我刚刚做了好可怕的梦哦,我梦见我们长大了,我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可我还是跟你结婚了!我拼命反抗,想要逃啊逃啊,最后我终于逃出去,跟他在一起了。”她的声音发闷,像是从胸腔里传出,“然后……游对我很失望,就不要我了!”
一股强劲而寒冷的风从门口吹进,扑在他的后背上,那少年双眼赫然,良久,嘴角划出一丝苦笑:“你说什么?”
“……游走了,游说不要我了!”她的双手攥着他的衣裳,紧紧地握成拳,“那一定是噩梦!游现在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啊!游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不能不要我……”
少年拨开她的发,在她的额上轻柔印下一吻:“嗯,那是噩梦。”他唇色苍白,沉痛闭上眼,“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会代替他……一辈子陪着你。”
01
五年的时间可以发生点什么呢?
如果五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会这么回答——
可以买一打的漂亮衣服;买自己喜欢的家具任意布置住房;或者,已经和所爱的人举行了豪华的婚礼,生了一打的宝宝。有男孩、女孩,双胞胎、龙凤胎……多出来一年的时间正好减肥,(*^__^*)嘻嘻……
可是五年后,我才二十一岁,刚刚结婚不久啊,应该生不了那么多小鬼。干脆一次生十胞胎,哇哈哈哈哈哈……那样的话,生活就幸福美满了!
可无奈的现实却是,五年后——
“哎呀呀呀,女WC的墙壁上又长蘑菇了!”
“讨厌,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啊!贝修女——”
“在!!!”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一阵狼嚎鬼哭的惨叫,刚刚疏通完下水道的我飞快冲了进去,身上的臭气立即引起一屋的大姐捏住了娇贵的鼻子,“请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女WC的蘑菇就交给你了!”
“为、为什么又是我……?”
“你是我们整幢写字楼公认的单身女郎~我们下班全都要跟BF去约会,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魁梧的大姐立即将她强壮的体格朝我压了过来,用牙齿缝跟我说话,“怎么,别告诉我你瞒着我们偷偷地……”
“没有没有!”我飞快地摇头否认,“我绝对没有男朋友!”
“好极了!姐妹们,WC交给她,我们下班,万岁——”
“让开!”“让开--你挡到路了!”“让开!”
我立即变成了陀螺被她们拨到这边,又拨到那边,最后一个大姐在走出去的时候,几乎是捏着鼻子一路狂跑,还丢出严重伤害我自尊心的话:“臭死了,你在马桶里洗了澡吗!”
我不臭,能疏通下水道造福人类吗?!
呜--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修女,我有男朋友的,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公开我们的恋情。不过,就算公开了又怎么样呢,宪泽哥每天工作那么忙,别说约会,就连简单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摘下嘴巴上的口罩,我掏出包里的小蛋糕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要许什么愿呢——?
许愿睁开眼就能见到炎亦邪同学?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这个样子,苍蝇见到了都要绕道走。
那,许愿宪泽哥记得我的生日,会给我买礼物?
也还是算了吧……他的工作那么忙,挑生日要浪费掉很多时间的。
实际点吧!贝璐璐,与其许一些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倒不如实际点!
我在蛋糕上插了根蜡烛点上,拿出了录像机按下了Play键——
“咳咳!贝璐璐小姐二十一岁的生日,祝贺祝贺,恭喜恭喜!”说着,自己一个人噼里啪啦地鼓掌,然后对着录像机镜头摆出傻兮兮的微笑,“下面注意了,贝璐璐小姐要许愿了--嗯哼,我伟大的愿望是:希望女厕所里不要再长蘑菇,下水道不要再被堵塞,希望公司里的同事都不要叫我贝修女而是叫我贝璐璐小姐,还有,坐在我办公桌隔壁的大姐不要在上班的时候脱鞋,我忍了很久了真的很臭!希望我走路的时候不会摔跤,如果摔跤也不要摔到脑袋,因为我真的已经很蠢了谢谢,阿门~”
糟糕……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一长串,会不会变得不灵啊?
肚子好饿哦,为了那下水道我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耶!早晨买的汉堡被隔壁的大姐抢掉了,早知道许愿的时候再加上:希望隔壁的大姐不要每天抢我的早餐!
吃了几口蛋糕,味道很好,可是闻起来味道却怪怪的?
嗯?我不会那么衰吧?!难道蛋糕已经过期了?!——我东闻闻西嗅嗅,这才发现是身上的臭味,我赶紧抓过口罩戴上,差点臭死了。
好臭!好臭好臭!臭成这样这日子可怎么活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肚子真的很饿,可这么臭~再美味的蛋糕我也已经没有胃口了,只好扔掉。
站起来准备去关录像机的时候,忽然感觉眼角湿湿的,手一摸一滴豆大的泪珠就砸了下来,根本没有任何征兆。
五年后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没了最最喜欢的炎亦邪,没有最最喜欢我的宪泽哥,只有一个全身臭臭在马桶里洗过澡的贝修女。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要来到五年后,希望一切都停留在五年前,多好……
可是人,都是会长大的呀。
擦干了眼泪,我最后说了声:“祝贝璐璐小姐永远幸福快乐。祝记得贝璐璐小姐生日的人,会十倍百倍地幸福快乐!”
按下录像机的OFF键,我走出了办公大楼。
02
“泽王子出了新单片?真的?真的?真的吗???哇,好兴奋——在哪个店?我找了好久了,一直以为还在宣传期没有上市。”
“今天凌晨六点上市的啦,店里也是不久前才到货,就在城西那边,我们去看看。”
“好啊好啊,走快一点……我最爱的泽王子!我要向全世界呐喊——我、爱、你!”
“疯了你,喊这么大声会被警察抓起来的!”
“我不管!我是真的很兴奋嘛!”
两个中学生骑着单车风风火火地从我面前经过,脸上洋溢着属于她们那个年龄特有的纯真。年轻真好,读书的年代真好~
本来这个时候的我应该在上大学的,可是成绩真的太烂太烂了!呜!
说起来,宪泽哥真的好受欢迎哦。他发挥了他的音乐特长,走了演艺界的路,并没有唱歌或者是演戏,而是做了钢琴掌门人。可是没想到,他的外貌和他高超的琴技在他刚出道不久就红遍全国,到现在为止才不过一年半的时间,气势竟然直逼“十三家族”的超人气偶像歌手江少伦。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的日程安排变得非常满,都没有时间和我见面,即使偶尔见面也来去匆匆。而且,为了私密起见我不能公开我们的恋人关系。
其实,就算我说他是我男朋友,也不可能会有人相信的啦!
“真的吗?泽王子在城西那边的影像店开签售会?!”
“不会错,我下午从那里经过,排了好长好长一条队!我挤了半个多钟头还在后面,就叫兄弟帮我挤了。”
“啊——!”
“你突然叫什么?”
“啊啊啊——!”
“你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喂!你去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嗖”的一声,我还没看清那个人,就见她一路“啊”着朝前飞奔而去,身后跟着一男生,跑得满头大汗地叫:“我让朋友帮我挤的泽王子的签名碟就是准备送你的啊!喂,到底是他重要,还是你的男朋友我重要啊!……该死!”
他这一连串山炮响的声音吼出来,立即让行走在附近的行人全都朝他靠拢:
“什么什么?你刚刚说泽王子?签名碟片?!”
“泽王子在那?有人说看见泽王子了吗?啊?还是说泽王子跟谁接吻了?还是说泽王子出车祸了?”
“你耳朵出问题了,你全家才出车祸了——”
宪泽哥现在在城西的影像店开签名会?!好棒哦,可以见到他,不至于生日会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03
人一直排到了街角,照这种局势,排到明天晚上也轮不到我啦。
“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会创作出更多优秀的曲子,来回馈大家对我的期待。由于最近在生病,所以不能直接接触大家,很抱歉。”树立在街道两边的屏幕上忽然闪过一张脸。戴着大大的扩边帽,大大的运动眼镜,以及大大的口罩,简直全副武装看不见人的五官。
可是他一出现在镜头上,立即引起排山倒海的尖叫:“好帅!好帅哦——!他居然带病来签售,帅呆了!”
我拼命地看,拼命地看,可是连他的头发都看不到一根,到底哪里帅了啊?
这么久不见,宪泽哥的声音也变得怪怪的了,是因为他生病的原因吗?
不过,我可不打算把今天一晚的时间都花在排队上,再不去吃点东西,我就要饿昏了啦。可是脚一旋正准备要走,一堵厚实的墙就挡在了我的面前——
原来是公司里的大姐们。
“我的签名就拜托你了哦。”
“我的也是。”
“我也是——”
一张张的碟片全都被塞进了我的怀里,根本不给我说“NO”的机会,站在我面前的大姐已经眯了眼笑呵呵地说:“谁叫你是修女没有男朋友,可以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在这里,所以就只好麻烦你咯……”
“其实我……”
“怎么?!难道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可别撒谎哦!”
“抱歉打扰一下,她的确有男朋友了。”就在这时一个恭敬的声音插了进来,大姐们全都一脸惊愕地望过去。
是一位穿着和打扮都很时髦的先生,年龄大概二十七八,眉清目秀,算不上很帅,但是在当今社会这种青蛙严重泛滥的时代,已经属于非常养眼的类型了。
“你……你你?是贝修女的男朋友——?”大姐的嘴巴变成了“O”蛋。
“那可不敢担当,我只是小打工的。”他微微地笑着,“是我们的老板。”说着朝我一欠身,“贝小姐,请这边走。”
我“哦”了声,呆呆地被那位先生领着朝前走,身后传来大姐们愤怒的叫喊:
“啊——贝修女居然有男朋友了还是老板级别的!居然敢瞒着我们!”
“过分!鄙视她~”
“就是!鄙视!老板有什么了不起的,也许是有怪癖的老伯。什么时候她能把泽王子泡到手,我帮她洗一个月的屁股!”
……-_-#-_-#-_-#
非常不好意思,我的男朋友就是宪泽哥。可是,我却不希望散发狐臭的大姐碰我的屁股。
于是几分钟后,我手里抱着那忘记还给大姐们的碟片进了一辆加长型的房车。我被安置在最后面的位置,隐约可以听到前面的位置传来宪泽哥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他不是在签售会吗?怎么会……
看来,签售会的那个“宪泽哥”应该是替身吧!他果然很忙。
1分钟……2分钟……3分钟……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天都黑了。
肚子好饿好饿好饿,饿得可以吞下一整头牛。我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觉得它变成了大圆饼,再低头望望自己的手,瞬间变成了鸡爪子……
呜。还要再等多久?!
“您再稍微耐心等待一下,”那位先生又出现了,带着歉意的微笑,“老板说,还有一些策划案要商讨。你要不要来杯咖啡,或者果汁?”
“果汁吧……对了,”我的脸瞬间一红,“有没有什么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有,汉堡!请稍等一下。”
那位先生一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草莓果汁和一只汉堡递给我。
我大口吃着,毫不顾忌形象。这个房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算得上一个小型的房子,里面有冰箱,有微波炉,有洗手间……可是一只汉堡吃掉了,宪泽哥还没有忙完,并且我还是很饿很饿……
忍不住掀开挡在眼前的帘子,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前和一个男人在商量什么的宪泽哥。
超短碎发,弄着花样翻新的漂染,穿一件大开领的T恤,裸着颈系着花领带。手腕和胸前挂满了饰物,戴着星星形状的时尚眼镜,加上他本就英俊邪气的五官,像漫画里走出的不羁少年。
他不时用笔在纸上画着什么,脸上表情丰富:或皱眉或沉思或微笑……不管是哪种表情,都真的真的很帅!
我再看看自己……
员工制服,是那种黑胳膊黑腿白肚皮的企鹅装,要多傻有多傻。衣领沾了吃汉堡时掉出的奶油酱就算了,重点是很臭,臭到我一吃完东西就赶紧将口罩戴了起来。
这个样子给他看见,多丢脸啊!!
轻轻打开了车门,我一只脚探了出去,正准备悄声无息地离开这里,那张帘子猛地被掀开,宪泽哥伸着懒腰朝我露出疲惫的笑:“兔子!我好想你~”然而在看见我推开车门的动作,立即收敛了笑容,“你去哪?”
“我……我准备去散散步……”
“撒谎吧?!你想逃跑吧--”他朝我走近,我飞快打开车门退出好几步远,他前进的脚步顿住,撑开车门看着我,“你怎么了?为什么带着口罩?生病了吗?兔子,你是不是偷偷换了手机号?还有,为什么一直都不接我的电话!”
“手、手机掉了所以……也许你打电话的时候碰巧我都不在家……”
“那么我的语言留音呢?”
“我没有收到……”
“你这只撒谎的兔子!”他愤怒地摔门下了车,我害怕得想找地方逃。可是可是……为了宪泽哥的安全起见,保镖将四周的路口都封锁了。何况我就是有逃跑的路线,我也跑不过他的两条长腿啊。
他逼近我,我一步步后退。
最后贴着墙壁再无路可逃,我捂着耳朵大叫:“宪泽哥我们分手吧--”
他的脚步再一次停住,就在距离我五米远的地方。我们都站在某条巷子的阴暗处,灯光被建筑物遮挡,我看不清他的面孔。
我们分手吧……宪泽哥……
五年前,我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是因为我觉得你不能没有我,不能离开我……可是,事实告诉我:没有我的生活你同样能过得很充实很精彩,同样像星星那样万丈闪耀地发出最绚烂的光芒。我却越来越跟你不般配,而我们本身也在疏远,再也回不到小时候……
那些美丽的回忆,全都只能停留在小时候!
“小泽,关于下一次的包装和宣传方案……”
忽然一个人影朝这边走近,是刚刚跟宪泽哥讨论方案的那个人,应该是他的经纪人--著名的COX先生:“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新奇而又大胆的点子,就是怕无法承受太重的舆论压力。所以具体情况,我们再分析一下。”
“那……那么,你们先忙吧……”我仿佛遇见了救星,重重吐出一口气,“我、我先回去了……晚安哦……”
COX先生朝我点头微笑:“好的。”
我一点点挪着脚步朝出口走,宪泽哥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僵硬的冰雕。我猛地转了身,加快脚步,走到出口的时候身边刮过一阵风,紧接着手腕被扣住,身体也被一股力拽着不由自主地向前——
身后,COX先生在叫:
“小泽你去哪?!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小泽,你现在不是普通人,被FANS撞到不好,小泽——”
他的声音越抛越远,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着,宪泽哥拽着我朝前跑。
行走在过道上的行人不得不因为我们的猛跑而给我们让路,有的来不及闪开的被他粗鲁地撞倒。我也在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好几个人,几次脚步踉跄着跌倒,又很快被他以蛮力拽起来向前跑。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不会是钢琴掌门人泽王子吧?”
“怎么可能,你眼花吧,泽王子现在正在城西的影像店开签售会。”
“也对……一定是我眼花……”
慢慢的,人流也被抛远了。
风声……
风声……
视线之间的景物全都化为模糊的幻影,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清了。
04
他拽着我来到僻静公园的大石钟前。
手攥住了我的肩膀,紧紧的,紧到指尖掐进了肉里,指骨抵住我的肩胛骨:“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不规律。头发在奔跑的时候散了,鞋子也掉了一只,磨破皮的脚很疼很疼,我靠着身后的时钟滑坐下去。
他蹲下身,攥紧了我的肩膀猛摇:“刚刚说的话,你说了什么?再重复一边!”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居然连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好闻的水果香味。
而我,还是臭臭的……
“……我们……分手吧。”
“再说一边——!”
“……我们分手……”
“说大声,我听不到——!!!!!”
他的声音好响,响得震破我的耳膜,响得我脑子“嗡嗡”乱抖。我一直不敢看他的脸,怕看到他的表情,关是听到他歇斯底里的声音就很可怕。
可是我也受够了——!
“我们分手——分手——”我用尽了全力地大喊,“请宪泽哥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分手!”
他突然松开攥着我的肩膀,声音完全虚脱无力地问:“你真这么想吗?”
我狠下心肠:“是!”
他站了起来:“那就分手。”
说得好轻易啊……
明明是我先提出的,可是他回答得这么轻易,连一点点挽留都没有,还是让我无法抑制地觉得难过。原来我曾割弃一切的选择,所得到的仅仅是这四个字而已……也许他一直在等我说出分手,也许这就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可是……如果我当时没有选择他而是炎亦邪同学,现在也差不多被他厌倦了吧?连宪泽哥这么能忍耐的人都会厌倦我,更何况炎亦邪呢。
我站起来,带着那颗碎掉的心要走,可是从包包里露出的一张碟片让我停顿了下脚步。
我想起大姐们吩咐我的事情……于是将包里的碟片全都拿出来:“嗯……这个……是我同事的。你可以……帮我签个……”
“啪——”的一声。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愤怒挥起,碟片脱离我的手心“哗啦啦”掉在地上。有的塑料壳子裂了缝隙,有的一分为二打开,光碟从里面掉了出来……
真的好过分。
我拾起碟片。
真的过分,好过分好过分!
虽然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遇到事情就哭的贝璐璐,虽然我已经长大了!可是面对这么无情的宪泽哥,我还是觉得好难过。
眼泪旋在眼角,我拼命忍下去,将碟片全部拾起装进包里,转身正要走,他的手拉住我:
“兔子……”
“……”
“我们分手。但是……”他手一用力,抱住了我,“我们结婚吧。”
……!!!!!
我被他抱在怀里,臭臭的我被抱在有着清新果香的他的坏里。
而他刚刚说……“我们结婚吧”?!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他的脸——他的眼睛红红的,睫毛濡湿好像有哭过的痕迹。见我看他,他笑了:“你终于看我了。”
他轻轻抱着我:“我以为,你再也不肯看我……”
他抱着我摇晃:“我错了……对不起我忽略你……那么努力地忙,是想自己以优秀的姿态向你求婚……让你觉得你没有选错人,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让你很寂寞?对不对?!”
“以后……不会了……我本来就打算在今天向你求婚的。”
“刚刚我听你说要分手,一时失去理智所以才……兔子,原谅我好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随便说分手或者是要离开我的话。”
“兔子……?兔子……”
我慢慢挣脱开他的怀抱。他震惊地看着我。
“不是随便说的……”我双手握紧,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是想了很久很久……才决定的。”
“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变得极其轻微,小心翼翼地响起就仿佛揣着一颗炸弹,“你还是要跟我分手?”
“嗯……对不起我……”
“为什么?”他忽然又抱住我,似乎觉得我只不过是在无理取闹,声音低柔地诱哄我,“因为前几天叫人送你的布偶你不喜欢?还是,太久没有陪你你真的很生气?还是,刚刚让你等了太久太久?兔子,我说过了从今天起,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我……”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盯着他胸前的一颗纽扣,眼睛模糊了,又清晰了,再模糊,再清晰:“是……我发现我还是不能够喜欢你。”
他抱着我的手指一点点在收紧。我没有喊痛,就任由他这么紧紧地抱着,直到他力气用尽再一点点松开,我感觉肩膀都好像要碎了。
“我知道。”他终于平静地说,“喜欢我需要时间,而我陪你的时间实在太少。以后时间多了,你就会喜欢我的。”
“可我现在,喜欢的还是……”
“我知道。”他打断我,“你还是喜欢那个家伙,我不介意。”
“我介意!也许我以后喜欢的还是他,我……”
“没有也许。”他再次打断我,“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知道吗?我会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比他更优秀,一千倍,一万倍,让我们在你的心中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笨蛋兔子,否则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忍耐着每天不能见你,我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可是你呢,连电话都吝啬接听,我只好像傻瓜一样每天傻乎乎地留很多言,傻乎乎地等你的回电……你知道等待的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的眼睛又湿润:“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他的唇吻上我耳边的发丝,热烘烘的,吹得我的耳根直发烫,“我要‘我愿意嫁给你’。”
05
戒指放在玫瑰花蕾里;戒指放在盛着葡萄酒的酒杯里;戒指放在银色的水晶鞋里;戒指放在透明的冰块里;戒指放在色彩鲜艳的热带鱼肚里;戒指放在……
我现在所在的是世界闻名的“Reason”首饰专卖店,里面所有的戒指、项链、手环……等一切饰物,都是由著名的R先生独门设计。
R先生是外人对他的简称,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性格怪癖、行事低调,从来不在公共场合里出现也极少为顾客定做戒指。传言,他有一双洞察世界的眼睛,所有伪装的爱情在他眼前都会原形毕露——
他所祝福的恋人,一定会彼此深爱直到终老;他所不赞同的,也绝对会在短时间内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
他被喻为新一代的“爱情魔法师”,所有准备结婚的恋人踏破门栏挤破头皮也要争相让其定做戒指的首选!可是他性格很怪,只为有缘人定做,也只为彼此深爱的有缘人。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排的保镖穿过保安人员的拦截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是COX先生。因为他们浩大的声势,使得正在选购戒指的情侣全在同一刻将视线望了过去。于是,当COX先生走到我们面前,虔诚地将手套小心翼翼地往宪泽哥的手指上套时,大厅内响起史无前例的爆炸尖叫!
宪泽哥茫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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