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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好多了。”陈煜炀擦了擦眼泪，让自己尽量露出个好看的笑容来。
呼呼呼。
夜间的冷风，顺势通过窗户钻了进来，吹拂在两人的身上。
陈煜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然后裹了裹身上略显单薄的白色护士服，轻声叹道：“其实有时候，我真想死了算了，这样就解脱了，不用再这么累的活着了。”
李从嘉沉吟了会，说道：“要不约一下，一起？”
陈煜炀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一起死呗，咱俩找个地方一起死。”
陈煜炀：“。。。。。。”
李从嘉认真说道：“等我过几天出去了，处理完一些事情后，你要是想死了，就去福城第六辖区找我，我的住址是****，门牌号****，到时候我跟你一起死。”
陈煜炀有些无语，别人都是约会，约饭，约玩，谁牛寺么的约一起死啊？
李从嘉看着陈煜炀那无语的表情，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笑了：“我可是精神病，又不是正常人，当然约的东西也跟正常人不一样啦。”
陈煜炀一阵哑然，好像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点，只好无奈道：“人家都是怕别人知道自己有精神病，然后产生偏见，你倒好，感觉精神病都快成为你故意的保护伞了。”
“那不然呢？”
李从嘉挑了挑眉毛，玩味地笑了笑。
“毕竟如今的法律，要是精神病杀人的话，判决可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听着李从嘉意味深长，似是意有所指的话语，陈煜炀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从嘉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朝自己的病房走去，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这一幕，这一句话，亦如早上时一样。
陈煜炀看着李从嘉的背影有些晃神，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受到了李从嘉身上的矛盾和分裂。
在说陪她一起去死的时候，就让她感受到了李从嘉一些不太想活了的念头，刚才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更是让她感受到了一股隐藏着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但正常时候，除了淡漠了一点，李从嘉又表现得与常人无异。
一种不真实感涌上了陈煜炀的心头。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
生活没有压倒陈煜炀，但却是逼疯了李从嘉。
他回到病房，静静地躺在床上。
病房很大，包括李从嘉在内，一共有着六名病友。
此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过却是有着某一位病友不合时宜的呼噜声。
李从嘉一度觉得，他吃了助眠药还睡不着，不止是他自己的问题，这呼噜声也得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女人悄然来到床边坐下，动作轻柔的将李从嘉的脑袋挽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捏了捏李从嘉的脸，打趣道：“行啊你，还挺会聊天的啊。”
李从嘉不答，只是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女人笑意盈盈地道：“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人家了？约一起死，我觉得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理解，比如相约一起白头到老，然后一起寿终正寝...”
“打住打住，拜托，我跟她才认识一天好吧。”
女人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安慰人家？”
“我...”
“你什么你，我之前可没见过你会去安慰别的女孩子，不嘲讽两句都是轻的了。”
李从嘉很是无奈：“我只是觉得她挺惨的，跟我一样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我好歹还有个爷爷，虽然死了，但她奶奶却是重男轻女，也不要她的。”
女人揉了揉李从嘉的脑袋，轻声说道：“现在明白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吧？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你虽然遭遇了很多你不该承受的，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你境遇还要悲惨的人。”
“你至少还有个疼你的爷爷，虽然老人家不懂得该如何教育你，抚平你扭曲的内心，但至少他让你不愁吃不愁穿，死之前还给你留了一套房子，而且老家拆迁的拆迁款也是全部留给了你，一点都没有给其他人。”
“上千万啊，我都眼红呢。你想想刚才那个女孩，她当时的年纪是比你要大，所以承受能力也更强一些，但她的奶奶可不像你爷爷这样，直接就当她是扫把星，然后把她给扫地出门了啊。”
“她就靠自己，一个人坚强地熬了过来。你不该跟她学学吗？”
李从嘉沉默了会，声音低沉地道：“她至少有个信念。”
“那你呢？”
女人注视着李文嘉：“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李从嘉对上女人的目光，苦涩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是对那抛弃我的父母扭曲的恨吗？”
“不是的，之前待在你身边的时候，我说我不想活了，你打了我一巴掌，那一次，也是你唯一一次打我，你有些颤抖，带着些许哭腔的跟我说，我要是出事了，死了，你会觉得这是你的责任，你接下来的一辈子，心里都不会好受。所以，自那时起，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够一直待在你身边，好好活着，至少为了你而活着。”
女人沉默了许久后，轻声说道：“当时我希望你能不要那么悲观，至少能够在我的影响下，开始慢慢变好，然后为自己而活。”
“你还年轻，你的世界很大，你不该为了我而活着，更不该为了谁谁谁或者什么东西而活着，你应该为自己而活着。”
“雏鹰总是要离开母鹰，学会独立，学会自己飞翔的。”
“而且，也许一个人需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才会变得成熟，所以我才借故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希望你能够学会独立，学会成长。”
“但没想到，你却是陷入了牛角尖，一直纠结于那件事的对于否，并且曾经遗留下来的负面情绪，在我离开你后，一下就吞没了你，让你变成了如今这样。”
李从嘉低着头，眼眶微红，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叶阿姨，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好没用啊...”
女人叹了口气，摸了摸李从嘉的头：“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的话，我想，我会等你真正做好准备了，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李从嘉低声抽泣了起来。
女人柔声道：“乖，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要学会释怀。”
”可我，就是始终忘不掉你。“
”傻瓜，为什么要忘呢？难道你后悔遇见我了？“
”不是的，我没有。“李从嘉慌忙解释道。
女人温柔地抹去李从嘉脸上的泪水，柔声道：“那你就当作一份美好的回忆就好了啊，不要想那些不好的，回忆，回忆，那自然是美好的才值得回忆啊。”
“可我舍不得你...”
“好了，不要再想了，闭上眼睡觉吧。”
女人用食指抵住了李从嘉的嘴，然后手掌轻轻拂过李从嘉的眼睛。
“乖，我陪着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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