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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北走了。
走的时候一脸不爽，恨不得上来一脚把应行连人带车踹翻似的那种不爽。
应行骑着电动车回去的时候一路都在笑，不行，想起他那张脸就好笑，不就说了句他终于肯理人了么？居然调头就走了。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到了修表铺外头，应行熟练地停好了车，拎着方便袋，进了小区，三步并两步地跨着上了楼。
刚掏钥匙准备开门，门从里面开了，贺振国从门里探出头来：“等你呢，快进来。”
应行小声说：“舅妈还没睡？”
“没呢。”贺振国指指沙发。
沙发上坐着应行的舅妈丁宝娟，正在看电视，聚精会神的。
应行进了门，过去叫她：“舅妈？”
丁宝娟没应，他又高声喊了句：“舅妈！”
“啊？”丁宝娟这才回过头，看到是他，笑起来：“你回来啦？”
“对，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卤鸭翅。”应行把方便袋打开，先把一次性手套拿出来给她，指指她手：“你套上再吃。”说完把整个方便袋都摊开，放在她面前的小茶几上。
忙完他进厨房洗了把手，出来看他舅妈已经套着手套吃上了，才进房间。
贺振国跟进他房里，应行回过头，他又赶紧恶补似的敲了两下门：“好了好了，我下次一定记住。”
应行问：“有事儿？”
“我来跟你好好说几句。”贺振国把房门虚掩上，往下说：“还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你要高三了，就别想着到处赚钱了，教溜冰那零工以后也别打了，都最后一年了，专心学习吧。”
应行说：“啊。”
“啊是什么意思？”
“就是嗯。”
“你少敷衍我。”贺振国没好气：“我跟你说正经的，赚钱的事儿不是还有我吗？你别操心了。”
应行笑：“你那修表铺也赚不了几个钱。”
贺振国瞪他：“你别没正形，我说真的，反正以后你得按时去学校，也别想逃课早退，要是再跟以前到处收账，我可真生气了！”
应行不笑了，看他脸板起来了，叹口气：“唉，行了，我知道了，以后天天去学校还不行吗？”
“说到做到啊！”贺振国拉开房门出去了。
应行掏出手机，翻到杜辉的微信，给他发句语音过去：“杜辉，后面的账你去替我收吧。”
杜辉很快回过来：“怎么了啊应总？你不出山啦？”
应行按着语音回：“我舅舅盯着呢。”
杜辉发了个“OK”的表情过来，后面跟两个字。
--懂了。
应行坐到书桌前，摁亮台灯，把压桌上的几本计算机的书挪开，在底下翻出一叠发.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都是花销，一笔一笔，流水似的。
他拉开抽屉，统统往里面一收，一只手在电脑上按一下，开了机，人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对着亮起的屏幕想：高三了，那不是更得努力赚钱了吗？
实在不行，那就转个方向继续赚呗。刚想到这儿，脑子里又冷不丁窜出许亦北扭头就走的样子，应行笑一下，电脑的光映在他脸上，薄薄的一层蓝。
早上七点不到，许亦北坐在餐桌上，一边吃早饭，一边“哗哗”地翻着试卷。
出去玩儿了一趟回来，他觉得点儿背，干脆不出去了，后面就窝在屋子里写作业了。
这作业是真多，一个周末都写不完，一直赶到现在，都周一早上了。
刘姨给他端了盘片儿好的苹果过来：“吃点儿水果，我好像昨天就听见你老清嗓子。”
许亦北没抬头：“没吧，我没注意。”
“小心点儿，这种天容易热伤风，你周五不是玩儿了一趟回来嘛，别是在外头吹太久冷气了，回来又是洗凉水澡，又是灌冰水的，还是得注意，要真是的话已经拖了一天了，会严重的。”刘姨絮絮叨叨。
许亦北闷声说：“那是被气的。”
“啊？”刘姨没听清。
“没什么。”许亦北又要想起应行那张冲他笑的脸了，这人逮着机会就拿他开涮，还挺来劲儿啊！
他不写了，抓起手机看一眼时间，早饭也不吃了，卷子全收起来，往书包里一收，拎起来说：“我走了。”
刘姨送他到门口：“慢点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提醒的，许亦北路上真觉得嗓子不舒服了，再在公交车上吹一吹空调，下了车又被热浪裹一裹，更不舒服，一路捏着喉咙进的教室。
班上的人正在拖凳子拖桌子，他刚放下书包，高霏在前面收作业，捧着一沓试卷走过来说：“许亦北，你还不知道吧，抽考就在今天。”
“啊……”前面的学习委员发出一声惨嚎，趴在桌上。
许亦北说：“这么突然？”
“不然怎么叫抽考呢。”高霏也丧气，告诉了他就回去了。
许亦北心想那还布置这么多作业干什么，坐下来，把试卷拿出来，递前面交了，又捏了捏喉咙，觉得已经有点儿痛了，连着头都有点儿痛，不会真让刘姨说中了吧？
他拿出语文书，翻开先看着，就当休息了，顺带看了眼旁边，座位还空着，应行还没来。
看了一会儿，书没看进去多少，字都有点儿糊了，许亦北心想完了，可能真是中招儿了，站起来想出教室，头一昏，晃了一下，往后一歪，直接撞上一个人。
“我操！”杜辉叫起来：“你干嘛！”
许亦北一听撞的是他，趁势推了他一把，又坐了回去，身上没力气，坐下就趴在了桌上。
“操？”杜辉被他这下推得很懵逼，踉跄好两步，看看跟他后面的应行：“他什么意思啊，想打架？”
应行看看许亦北，把书包往桌上一扔，伸手在他后颈上一按，摸到一层汗，很热。许亦北也没动弹，平常照他脾气，早该推开他手了。
“病了吧，”应行推测说：“看着像感冒。”
“感冒？”杜辉不信：“大夏天的感冒？是不是装死啊？”
班上的人都回头围观，许亦北趴桌上还是没动。
应行说：“有点儿常识吧你，夏天就不感冒了啊？”
杜辉指指许亦北：“那怎么着啊，他这就不动了？”
应行摸摸鼻子，想起这手刚摸了许亦北的脖子，还沾着他身上的汗，又拿开，掀眼看周围的人：“别光看着啊，医务室还没开，你们谁去给他买个药啊？”
杜辉第一个说：“我可不去，他对我意见大着呢，我买的药他都不一定肯吃。”
“你他妈就是懒。”
杜辉努嘴：“让那些女生去，你看她们不是挺关心的嘛。”
应行往前面看，几个女生几乎同时扭过了头，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表示出对男生太关心，还是被他看的。
“算了，都指望不上。”他从书包里抽了手机，又看一眼许亦北，插着裤兜出去了。
杜辉震惊地看着他：“我操？你去啊？”
许亦北是醒着的，就是没力气，刚才推杜辉那下力气用大了，头脑昏昏沉沉的，只能先趴着闭眼休息一会儿，尽快缓过来，后面还得考试。
晕晕乎乎的，听见高霏在前面问：“杜辉，他要紧吗？要不要我去找老师给他请假啊？”
杜辉说：“问我干嘛，我又不知道，你自己来扒着他看看。”
高霏没接话了。
许亦北身体其实一直都挺好，但也趴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终于觉得头没那么昏了，刚想动，后颈上又是一热，一只手压上来摸了一下，跟之前感觉差不多，他就猜是应行，转过脸，朝旁边看。
应行拎着方便袋刚坐下，就看到他趴在那儿，枕着胳膊露出了眼睛，额头上一层汗，更显白，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不自觉扯一下嘴角：“醒了啊你。”
“我也没睡。”许亦北说。
应行把手里的方便袋放他桌上：“那正好，吃药吧。”
许亦北坐起来，拨了一下方便袋，里面有一盒速效感冒丸，还有一瓶矿泉水，他掰了两颗药塞嘴里，拧开水灌下去，马上翻过来看了看价格，掏出手机说：“钱我转给你。”
应行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手指翻着：“那你直接扫给我吧。”说着把手机递了过来。
许亦北拿手机靠过去一扫，看到绿条就下意识点了，还没输入多少钱，屏幕上忽然弹出“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他一愣，才反应过来，看应行：“干嘛？”
那不是收款码，是好友码啊。
应行点着手机说：“先加个好友，你再转给我。”
“……”
应行看他：“转啊。”
许亦北拿着手机，看他好几秒，才算了药和水的钱，打开他的聊天界面，转了过去。
他连微信名字都直接叫“应总”，头像是个人民币的标志，真他妈不愧是你。
高霏这会儿才好过来询问：“许亦北，好点儿了吗？你还能不能考试了？要不然跟班主任请假别考了。”
“应该没事儿，再休息会儿就好了。”许亦北又喝了一口水，实在不想去听樊文德长篇大论的关怀，差不多能考就考。
高霏看他情况还好，才走了。
早读铃声早就响了，一节课都快过去，许亦北吃了药一直在休息。
下课铃一响，应行看一眼许亦北还趴着，站起来出教室，去上厕所。
杜辉一看他动，连忙跟了上去，一转过走廊拐角就问：“应总！你干嘛呢，今天作风这么骚？”
应行回头说：“骚到你了？”
“你还不如骚我，你骚那小白脸干嘛？又是给他买药，又是加他微信的！”
应行说：“我乐意，你蠢，我真跟你没法交流了。”
考试就快开始了，考试安排表才慢吞吞地发了下来。
许亦北又在班上休息了二十来分钟，除了还是有点儿咽痛，至少头没那么昏了，拿手摸一下头，也还好，不是太热，速效药还算有用。
班上的桌子凳子距离拉开不少，另外两组的人还要分开去其他班上考，反正现在还没正式开学，多的是可以用的教室。
许亦北看了安排表，上午考三大主科，下午考理科三门，简单收拾了两本书，准备去别的班，走到门口，应行回来了，刚好拦着门。
许亦北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口气缓了不少：“谢谢，我说买药的事儿。”
“先别客气。”应行忽然声音很低地说：“我给你准备个抽考‘相关’吧，你可能会需要。”
许亦北以为听错了，看过去：“我需要什么东西？”
应行说：“补考笔记。”
“……”许亦北眉都挑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补考笔记啊。”应行笑笑：“你刚转过来，又生病了，会有用的。”
许亦北心想我可真谢谢你啊，刚他妈谢了你，上来就戳人肺管，现在没力气跟他计较，拿鞋尖踢踢他脚：“让开。”
“不考虑？”应行问。
学习委员刚好也要出去，听到点儿苗头，立马问：“什么东西，抽考的？卖我啊！”
应行手一挥，把他攘出门：“没你事儿，考试去吧。”
学习委员走了，许亦北还在门口站着，看着应行，后槽牙都磨了一下：“你是不是故意的？”
应行说：“你要是个学霸，我这样才叫故意。”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那你是吗？”
许亦北憋口气，不做声了。
应行快被他这样给逗笑了，怕他不高兴，手收进裤兜里，抿一下嘴，又忍住了。
许亦北看看班上的人都走差不多了，实在没忍住，问他：“你今天怎么就盯上我了？”
“你有资质吧。”
“什么资质？”
应行微笑：“做我老板的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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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情商：你有资质。
低情商：你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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