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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世界,郁郁葱葱的野林中,一个又矮又胖、活像个大肉球的胖和尚,一脸痛楚地倒在地上,仿佛中了剧毒,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在他的肌肤下,仿佛蚯蚓一样的肉芽,疯狂地渗透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
即使胖和尚实在疼痛难当,激发一身精纯的内力和万夫莫敌的蛮力,将附近山石、树木撞得横七竖八,一片狼藉,依旧无法摆脱那生不如死的困境。
“没用的。黑光对生命体的侵噬,是不可逆转的!”
一声叹息从胖和尚的体内传出。
随后他就像是一个气球般,身体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化作一个庞大的肉球。
一张双眸如同野兽,闪烁着嗜血的脸庞,在肉球表面逐渐浮现出轮廓,越来越清晰。
直到“刺啦”一声,一只陌生的惨白手臂从肉球中伸出。
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就如异形般从胖和尚身上破体而出。
同时,大量像血管一样的红丝线,仿佛薄纱一样披在他身上,千丝万缕地从胖和尚身上不停抽离。
转眼间,巨大的肉球消失无踪,那一片狼藉的大坑中,只剩下一具白骨,以及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
这个男人脸上没有任何愧疚和不安,冷眼看了看地上的残骸,眼中只有习以为常,那对生命深深地漠视。
他没有在意这是第几个了,或被动或主动被他吞噬的生命,缓缓闭上眼睛,大量记忆在他脑海中走马观花一样,飞速闪过。
许久后,他慢慢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慧净,少林寺,不遵清规的叛僧……原来如此!”
“墨瑟,我活下来了。你的愿望达成了……这全新的世界,这清新的空气,仅仅呼吸一口,我感觉生命都雀跃了起来。”
楚风想到在猎杀原型世界,核弹即将爆炸的那一刻,从得知自身是病毒开始,心中就已经生出以生命终结一切想法的亚历克斯,将所有力量都托付给自己,让他在那一颗足以毁灭曼哈顿的核弹爆炸中脱身,眼中流露出一抹少见的复杂情绪。
事实上,亚历克斯在他身上所看到的“人类之心”,不过是他因为害怕自己的出现,亚历克斯少了几个关键的进化步骤,最终无法战胜那只超级猎手,顺利转移核弹,跟他和曼哈顿一起被炸上天罢了。
至于,明明身为最普通的感染者,自己却能一步步找回自我,完成在亚历克斯看来不可思议的奇迹,不过是他一开始就没有完全丧失自我罢了。
带他从现实穿越到猎杀原形世界的那一股时空之力,虽然让他倒霉地掉进了黑光病毒肆虐的曼哈顿,还被随处可见的感染体咬伤,变成了丧尸,但也正是拜它所赐,即便他被黑光病毒感染,变成了只知道吃吃吃,本能吞噬一切生命的丧尸,却也保持着最后一丝的清明。
同样,也正是这最后一丝清明,他才能够在一次次猎杀中,进化为高级黑光生命体,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人类之心,可笑至极!明明是一只病毒,却对人类这种东西抱有期待。亚历克斯,某种程度上,你比我更像货真价实的人类啊!”
脑海中闪过亚历克斯数次提到过,在自己身上被他所寄予厚望的东西,楚风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嗤笑。
徒然,又感到一抹悲伤。
经历过那地狱一般的杀戮之后对生命本能的蔑视,以及这非人的身躯,时空之力将他曾经保留下来的东西,究竟还剩下多少呢?
在他万千记忆混织的神经网络中,他也记不太清了。
大概无论如何进化下去,成为何等难以想象的强大黑光生命体,一切都回不去了。
现在他看到一个生命体,下意识想到的就是猎物,然后本能地蠢蠢欲动,想要展开猎杀。
夺取他们的血肉,吞噬他们的一切,并且不会有真正的懊悔。
就像人类即使一开始记得吃过多少片面包,但最后谁还能记得自己一生中,究竟吃了多少片面包呢?
“不过,这里已经是新世界了,没有黑色守望那群家伙,一切都可以慢慢思考。”
“何为人?作为一只黑光生命体,未来又在何方?”
楚风回神看向地上的白骨,怔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又没办法假惺惺对一个被吃掉的猎物絮絮叨叨。
他抬步就要离开。
突然,一股寒意从白骨中蔓延开来。
“这是……”
楚风下意识停下脚步,想到什么,往后退开数步,捡起脚边的一根树枝,将覆盖在白骨上面如同破布一般的僧衣挑开,露出一个小巧的酒葫芦。
“这就是记忆中的那只冰蚕吗?”
“果然如此,这里就是天龙世界吗?”
“也就是说,那股比原形体分解的血肉能量更为纯粹的生命能量,是内力吗?”
“还有,这空气中仅仅呼吸一口,就让每一个细胞都雀跃起来的游离能量,就是传说中的天地灵气吗?”
脑海中闪过慧净和尚的生平,还有自己所知的一切,楚风扔下手中的树枝,伸出一根触手将酒葫芦卷了起来。
“啪!”
稍一用力,那酒葫芦便不堪重负地炸裂,从里面喷发出一股犹如实质的寒霜。
楚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低头一看,一只身如薄翼,通体晶莹,却又带有一缕青丝,仿佛经络浮现在身体中的蚕儿,从酒葫芦里掉了出来。
“好冷!”
楚风再退两步,却仍旧感到一股无法阻挡的寒意扑来。
这种寒意绝非简单的温度变化。
作为一只黑光生命体,他早已经失去对寒暑的基本概念,能量不止,生命不息,按理哪怕零下几十度,也最多限制他的细胞合成速度。
绝无可能诞生,这种让他竟生出一种不可直视的寒意。
“这东西……”
楚风停下了脚步。
看着眼前的奇珍,他心中猎食者的本能渐渐控制不住地蠢蠢欲动起来。
无数触手从他身上仿佛利箭般飞出,将那只蚕儿卷了起来。
随后,那只蚕儿仿佛也知道自身的处境,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巨大的寒流。
“咔嚓!”
连黑光病毒强大的血肉分解能力,也无可奈何的特殊能量,从蚕儿血肉中飞速传递到楚风身上,并不受控制地在他体内乱窜,在他体表肉眼可见地凝结出一层冰霜。
面对这足使江湖一流高手经脉寸断,十死无生的反戈一击,楚风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原形体那非人的体魄,依旧让他游刃有余。
回想一下胖和尚记忆中神奇武功,楚风以他的身体为样本,构建经络、窍穴,并以他苦修的菩提心法将这奇异的寒冰能量约束,有条不紊地炼化起来。
时间默默来到深夜,天空中那一轮烈阳也化作了明月。
楚风身上凝结的寒霜渐渐消退,一根根蚕丝一样的白色丝线,从他身上无数个窍穴中涌出,好似作茧自缚般,将他裹成一个木乃伊,勉强还能看清一个人形。
这是他炼化冰蚕临死一击的特殊能量后,心灵仿佛化作一颗冰心,思维在前所未有的空灵、活跃中,突发奇想创造的一门武功。
这门武功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也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最大的作用,就是作茧自缚,将他一身黑光病毒封印。
虽然一个满是黑光变异体横行的世界,对他也是大有好处的。
没有黑色守望这个碍眼的组织,还有现代文明参差不穷的高科技武器,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为他准备的后花园。
能够随心所欲地猎杀黑光进化体,将自身体量和力量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获得亚历克斯也难以比肩的成就。
不过,楚风可没有忘记,发生在亚历克斯身上的悲剧。
在猎杀原型的续作中,亚厉克斯之所以被二代主角杀死,与其说被杀,倒不如说这是亚历克斯一手策划的结果。
或许,这就是黑光病毒最大的缺陷。
吞噬猎物之后,猎物的精神、记忆、思维都会随着血肉一起融入原形体。
楚风现在能够依稀听到,脑海中那无数的喃呢低语。
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如今冷酷无情的猎杀者,这些被他吞噬的生命体,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可谓功不可没。
如果肆意传播黑光病毒,将一个世界吞噬,他感觉,自己仅剩的这一点人性的“善意”,或许也将不复存在。
最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
不,或许连人样也无法维持,思维和姿态都无限趋近于克苏鲁神话中,那些不可名状的病毒而已。
不过,跟亚历克斯喜欢用死亡来解决这个问题不同——比如第一部抱着核弹自杀,第二部一步步将红光原形体引导至最强,吞噬自己,他还想要看到身上那份时空之力的背后——诸天万界,以及更为宽广的未来。
因而,在被黑光病毒吞噬之前,他一定要找到从黑光病毒的诅咒中解脱的办法,而天龙世界的神奇武学,则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希望。
寄望于那武学背后的超凡特性,能够将虚无的精神具象化,助他抵御被黑光病毒吞噬而来的万千生命体,对他自我潜移默化的喰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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