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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十一点。
别墅矗立在苍穹里，一片漆黑，只隐约见得那伟岸建筑物的一点轮廓。二楼，书房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发着米白色的光，照着电脑前苏极那张俊逸的脸。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小女孩的两寸照，白底，黑色衣服，留着刘耳的男生头，像素很差，也没能挡住她即将成为妖孽苗子的五官。
旁边有一排字：江挽，女，十岁。
这是江挽头一次进警局的照片。
他再度翻其它照片，头发都很短，长得漂亮，但眼晴里的狂气与傲气却与日渐增。
这是苏极前几天在警局里呆了一夜，看了一整夜她的案宗，关于江挽与凉安城大队的那些陈年旧事。
是震惊他的世界。
原来江挽小时候才是那个真正小霸王。
她在十岁这年，光警局就进了18次，平均一个月进来一次半。
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竟然还有拐带别人家小孩儿的，还有追一条野狗追了两条街最后与野狗撕打，将狗打成半残的、还有半夜穿成贞子模样爬老师窗户的、在老师杯子里放壁虎的、举报校长在学校穿大裤衩的、当着全市的面说校长是个秃头……
他在警局的那一晚看过无数遍她的‘英雄事迹’，第一遍是震惊、第二遍是惊讶、第三遍是失笑、第四遍是觉得她好玩儿，往后看觉得她很有趣。
就她这混帐的童年，竟然还是全年纪第一，真是不可思议，或许这就是她没被开除的最大原因。
他上学时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他竟没碰到江挽这样的。
明明两人的小学、初中、也只隔一条街而已。
从十一岁到十五岁收敛了很多，没有那么频繁的进局子，三年时间也就是8次而已。
苏极忍俊不噤，嗤笑着。
再翻到了十五岁。
一个小光头，看到这光头造型时，他醍醐灌顶。
竟是她。
苏极对这个光产砂记忆犹新，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一年他18岁，江挽15岁。
两个街霸相遇了。
他们相遇的方式很杀马特，原因是他们高三同班有两个男孩跟她表白，她给人家揍了，一次打俩，一个嫌弃声音不好听，另外一个情书写得很垃圾，她不满意。
他那俩同学很怂，被揍成猪头去找他，要他去报仇，于是他当即约了时间。
就约在他们学校的小胡同外，那时灯光幽暗，他就看她个假小子，顶着一个锃亮的头、穿着过大T恤和马甲、以及破洞牛仔裤又是个平胸的混小子，走着很拽的步伐朝他走过来，当下没觉得她那个神调就很欠揍。
虽然她皮肤很白，长得也很秀气，但他并没有把她认成女孩儿。
才18岁的他，根本不会想象一个小女生会剃光头。
他心里犯嘀咕，他俩同学喜欢这个男的？
不能吧。
口味这么新奇。
他就盯着她打量了几眼，她就骂他是条狗挡了他的道。苏极在当时在学生界也是出了名儿的混世魔王，容得下这小混蛋跟她这样说话？
这鲜衣怒马的年纪，当然是、不服就上。
他自小就学防身，跆拳道、散打、博击都练过，也就是打不过25岁以后江挽，才15岁的江挽，就她那不要命的毫无章法的打法，他两招就给她打趴下了。
他骑在她身上，摁着她的胸口问她服不服。
他记得那假小子当时脸憋得通红，没回他。
苏极就觉得她是害怕，于是放她一马，把她拎起来，直接给夹在胳膊肘里带去了夜店，随后指派了两个姑娘陪她玩。
那一年的苏极狂妄到根本不管她多大，他得让她知道点成年人世界的游戏，比如喝酒把妹，不是只有打架。
反正她醉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就在包厢里睡了一夜，他是抱着一名妹子躺了半宿，那假小子扭扭捏捏谁也不碰，自己缩在角落里睡。
等到天亮两个人醒来时，屁股对屁股睡，姿势滑稽又搞笑。
他当即骂她是个死变态，问她是不是个同，为什么靠他这么近。
这假小子站起来，用枕头抱在胸前，看着他坏笑：“对啊，我就是同，你睡着后你全身上下我都摸遍了，反正我看上你了，你别想跑，我要你给我当男……当女朋友。”
苏极捏起拳头就想锤她，这光头混小子撅起嘴儿要亲他。
他其实很担心她亲到他，但临阵退缩是不可能的。
他手臂张开：“来来来，亲亲亲，老子也没尝过你这样的小和尚。”
她倒是怂了，撒腿就跑。
苏极自那以后就没见过那小光头，所以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就连她名字也不知道，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现在，苏极也不知道那一夜，江挽到底有没有摸他。
再见她，就是28岁的结婚那天，她穿一身黑，乔装成了让人倒胃口的老修女。不，真正的她应该是那一晚的调酒师。
他站在楼梯上看着她调酒，当时不知那会儿的心绪燥动和全身发热是什么，现在明白了。
那是——
一见钟情。
他点了一根烟，随着尼古丁的味道在肺脖里充盈，他被一种很奇妙的空虚和无尽的思念给缠绕着。
心里空闹闹的，可同时又全是江挽，很矛盾。
一根烟抽完，他拿起车钥匙下楼。
他想见她。
哪怕她对他说了狠话，也想见。
路上车辆如织，他看着宽阔弯曲的路，看着这繁忙璀璨的城市，以及余光里迅速倒退的夜景，他一直在想，江挽还应不应该去见。
她那么讨厌他，是和她就此别过，还是遵从心中所想，继续往前。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到车子停在她家楼下，熄火，发动机停止颤动的那一瞬间，他心中的答案也明确了。
他推开门下车，江挽在15楼，乌漆麻黑，想来她和江沉已经入睡。
他拿起手机，找到她的号码想给她打电话，思索片刻还是没有直打扰，又点开微信。
信息是否要发，该发什么内容，他踟躇五分钟，最后只发了一个：睡了么？我有话跟你说。
一发出去，页面上就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血红血红，刺进他的眼球里，像迎面被人来了一闷棍，那狠劲儿一瞬间就抽走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把手机放到引擎盖上，靠在车头，再次点了根烟。
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才将将形成一缕缕的形状，就被晚风撕裂。
他的脸庞在昏黄的路灯下，半清半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楼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一个矫健又矮小的身影穿着拖鞋冲了过来，小心翼翼还带着兴奋的语气：“姐夫！”
苏极看了眼电梯，没有人再出来，不见江挽。
“你一个人？”
江沉一溜烟钻进车里，跟贼似的。
“姐夫，你快点上车！”
苏极拉开门进了正驾，江沉从后座探出一个头来，兴冲冲的：“我上厕所用望远镜看到你了，正好我睡不着，我就跑下来。”
此时凌晨两点。
苏极敲了敲方向盘，“你姐知道你下来找我吗？”
“不知道，她睡着了。”
“赶紧上去，她不得担心你？……要不，我送你上楼。”
“那可不行，我不要回，我去你家睡。”
苏极把江沉带出小区。
走到路上，江沉道：“姐夫，你带我去蹦迪吧。”
苏极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你疯了？”
“我没疯，我就是想去玩玩儿嘛。”
“不行。”
江沉撅着嘴巴表示不满，过了会儿他开始用苏极的手机放了一手特别劲爆的dj音乐，自己再后座摇起来。
乱七八糟，摇头晃脑。
苏极也就随他去了。
要到家了，他又说：“姐夫，我饿了。”
“你屁事可真多。”
“人家饿嘛，你可以给我下面条吃吗？”
苏极一下就想起两年前江挽两次要求他给下面条、他都没同意的事。
他去了厨房。
打开冰箱，拿了两枚鸡蛋，开锅烧水，等水烧开，他看着锅中央沸腾的漩涡，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江沉在一点催促：“该丢面了。”
苏极抓起一大把面条丢进锅里，又把鸡蛋给打进去，拿筷子搅一搅。
鸡蛋一下就碎了，蛋白成了白色的泡沫漂浮在水面上。
“……”
很快水也没了，全部都被面条吸收，锅底开始糊。
江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
苏极又往锅里加了瓢冷水，再煮一会儿。
总之这是一锅特别失败的面条，面汤都很难喝。
苏极心里裂开了口子，低声：“怪不得你姐不喜欢我。”
江沉拍拍他的后腰：“不要灰心嘛，第一次做成这样很厉害了，谁也不是一出生就会煮面，我还是可以吃的。”
他拿着小碗自己盛了一碗，吃的第一口，差点吐了。
但倔强的还是吃了小半碗，吃完嘴上还挂着面，笑的没心没肺：“姐夫，看，我没被闹死吧。”
苏极啼笑皆非：“你这小子……得，别吃了，今晚上忍忍，明天带你出去吃。”
“行，我要跟你睡。”
“我不跟男人睡。”
所以他晚上睡在床上，沉闷的睡不着时，江沉偷偷的摸进他的床。
苏极也默许了。
第二天，六点半苏极准时起床，换上运动衣出去跑步。
夏天的清晨格外清爽，清凌凌的天空、绿油油的树木，在头顶飘扬。
他着一身白色运动服，挤进了心旷神怡的晨光，迈入小区内的跑道，逆风奔跑。
45分钟后，大汗淋漓。
睫毛都湿透，衣服贴着他健硕结实的身躯，薄薄的布料里显现出腹肌的沟壑，这宽肩窄臀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他回家，正好经过小区门口，一辆货运车正在和门卫交流。
门卫看到他，连忙跑过来，说有酒店给他送花瓶过来。
他说了放行。
他慢跑回家，货运车比他先到，在货运车的后面一辆红色高尔夫慢吞吞的跟着。
阳光突破云层，轻漫的洒下。
透过玻璃窗，见那五官秀丽、长发披肩的女人，她的眼神落在苏极身上，目不转睛。
他们把花瓶运下来放在后院游泳池旁边。
前院。
苏极挑眉看着她：“怎么是你来，不是王董亲自过来？”
“学长，我们王董昨晚生了病，所以特意派我来。”
苏极也没说什么。
这阳光一会儿就烈起来，金灿灿的。
汗水从苏极削薄的脸上往下流淌，滴到胸膛上面，让胸肌愈发清晰可见。
韦依依的眼神稍显雾暗，“学长，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没有坏心眼。”
苏极的表情不冷不热：“行了，放好了后就回去。”
他对韦依依改观也不是在昨日，是前两年江挽费尽心机修改利用假消息离开涼安城时，韦依依满心以为他是她男朋友，且亲了他喉结之后。
他希望韦依依永远保持青春时期的单纯幼稚、不谙世事、懵懂好奇。
她绝对不能对他有那种性暗示。
那一次他就对她起了反感，后来他从NY回来之后，韦依依的行为大胆了不少。
比如在他面前穿的少、特意去突出她的胸、穿短裙。
于是他对她年少时的好感，在慢慢往下减。
人会随着环境而改变，她不可能永远单纯，那他不会永远对她有年少时的滤镜也很正常。
他进屋上楼。
“学长，明天有同学聚会，你去吗？”
苏极回头，淡道：“我和你不是同学，聚什么会。”
“是我们大学同学，有很多你认识的。”
“再说吧。”
他上了楼。
韦依依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痴迷着不甘着又失落着。
……
江沉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苏极怕他醒来跟野马似的又乱跑，所以也没去公司上班。
中午两人吃饭时，苏极道：“花瓶给你送来了，晚上你给我一篇作文，你说说那睡莲是怎么印上去的，为什么要印睡莲。”
“……我好多字都不认识！”
“用拼音，总之花瓶不能白来，我不能白为了你硬生生问人家要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摆我家里。”
江沉撅着嘴巴。
苏极看了看手机，今天接了五个电话，都是工作。
他蹙眉，“你姐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她不来接你？”
江沉拿着他的手机给江挽打过去，一直提示打不通。
苏极一看，原来……电话也把他拉黑了。
他若有似无的一勾唇，苦笑。
“姐夫，我下午要出去玩嘛。”
“玩个屁你，天天就知道玩！要不是你姐，你这孩子我一天揍你八顿！”
江沉：“……”
……
江沉就这样在苏极家赖上了，睡莲报告没交，隔天苏极还得送她去上学。
学渣也挺好，书包都没有，就一个人冲进学校。
让苏极去找江挽拿书包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晚上。
江沉没回来，苏极以为江沉被江挽给接走了，就没有在意。
晚上十点，收到消息，说江沉在迷途跟人喝酒划船。
苏极立刻赶过去。
大厅里没找到，倒是在一个包间里看到了。
里面有六个人，其中就有韦依依。
另外五个，一名女孩儿，四个男的。
江沉就在他们中央。
“姐夫。”江沉笑嘻嘻的，手里还捧着一个红酒杯。
其他人都站起来迎接苏极，这些人都是他的大学同学，其中一个和他同宿舍，尽管那个宿舍他也没睡几次。
人在社会上摸爬过后，见多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就会特别怀念上学时的纯粹，和那些肆意轻狂的大胆无畏，更怀念当时烦躁如今想起来都很不舍的上学时光。
苏极留了下来，把江沉拉到自己身边坐着，给他喝饮料，他们聊天说话，说着那时。
韦依依竟然一直在沉默，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她和苏极中间就隔了一个人。
聊过去聊现在，聊着聊着说起了感情。
女同学：“苏学长，你现在有女朋友没？”
苏极笑道：“干嘛，给我介绍？”
“还用得着给你介绍，你不是多么，上大学的时候你都没断过对象。”
苏极抿了一口酒，跟她开玩笑：“那怎么没把你收进来？”
“我是没有，依依有啊。”
其他人顿时哈哈大学，“你俩够能隐瞒的，我们最近才知道。”
“对啊，你说你俩这么瞒着干嘛，来来来，过去的情侣就应该坐一起嘛。”
那个在苏极和韦依依中间的人赶紧起来，把韦依依往过一抓，紧贴着苏极。
韦依依柔柔低笑，恍惚间有几分那时的温良。
苏极对他们笑骂：“是不是得一会儿给我们安排睡一起去啊，我说你们别瞎搞，过去那么多年，还能再续前缘怎么滴，别影响人韦小姐找男朋友。”
这话被他说出来似真似假的，一群人也没当真，只有韦依依当真了，她开始喝酒。
“再续前缘？苏二少要是想，那就来啊，你俩抱一个。”
眼看着他们就要把韦依依往他怀里推，苏极当机立断起身，“别闹，我有心上人。”
韦依依脸都白了。
其他人：“……你心上人不会是依依吧？”
苏极：“你们这几个蠢猪，我心上人若是韦依依……”
包厢的门猛然被打开，着深蓝色家居服、挽着丸子头的女人闯入视线。
苏极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头，江挽清丽的模样在他眼里放大，又在心里定格。
江沉缩缩脖子，坏了。
江挽走进来，没看苏极一眼，对着那群人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这是我弟弟，我来带他回家。”
苏极在大家的沉默里走到江挽面前，涔薄的唇扯出灿烂的笑容：“我送你。”
江挽冷道：“用不着。”她俯身拉起江沉，江沉怕挨打，他挣脱江挽，一把抱住了苏极的腰。
“姐……哥哥，你跟我一起回。”
苏极看着江挽，眸幽幽暗暗，心里有陌生的刺痛感。
身后韦依依的唇再不被任何人看到的情侣下，露出一个莫名般的笑容。
她想起一个小时前给江挽发的短信。
【江小姐，尽管我和学长不是那种关系，鉴于过去的情谊他永远都不会置我不顾，不信你来看看，我们正在迷途约会。】
她在暗示江挽，那天在酒店的事算的了什么呢。
苏极只是当时帮了姓江的，在他心里永远都会有她韦依依的存在。
同学A过来，对江挽客气微笑：“你好，我是苏极同学。嗯……原来这个是你弟弟？之前他在楼下，依依说认识他，怕他被人欺负，就把他带到了这儿来，你放心，他还小，我们没让他喝酒，就只有饮料。”
韦依依站起来，对江挽笑道：“江小姐，晚上好。”
江挽看着他们，谁也摸不清她眼底思绪，她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没笑：“谢谢，七岁的孩子对成年人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即使他喝了酒我也不会说什么，谢谢大家照顾。”
她又道：“过来，我们走。”
这话显然是对江沉说的，声音没有怒，很平静，可江沉就是害怕。
他巴巴的看着苏极，求救。
包厢里的光昏暗迷离，苏极的眼神深邃醉人，他看着江挽，唇动，最后又欲言又止。
他摸摸江沉的头，让他别怕。
又拉着江沉准备走。
这时，又有服务员进来，托盘里放着一杯调好的酒。
他把酒递给苏极，“二少，给您点的。”
苏极：“谁？”
服务员看了看江挽，犹豫着要不要说。
江挽道：“我点的，这杯叫志同道合，也叫百年好合，送给你和韦小姐。”
苏极的脸刹那间沉下去，心里像刀绞！
韦依依暗暗勾唇，其他人这会儿有点不明白了。
这怎么回事？
但有精明的人看得出来，这苏极心上人多半就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姑娘。
苏极有同学在场，他努力保持着风度，低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先送你们走。”
“我不好破坏你们的约会，我也开了车来，麻烦把我弟弟给我。”江挽伸手。
苏极牙都咬碎了！
江挽对着他的眼睛：“苏二少，该放手了。”
这话一语双关。
苏极心里跟刀割似的，他想把江沉给她，可江沉抱的死死的。
江沉就像他心底那沉重的执念，甩不掉躲不开。
他搂着江沉的肩膀，对着江挽，兀自一笑：“说的谁不想放手似的，瞅瞅，他不乐意走，要不你在外面等等？玩好了，我肯定把他给你。”
他拿起酒，仰头一饮而尽，酒入深喉，像鳞片逆着嗓子往下刮。
喝完把酒杯扔回盘子，他笑着，露出明晃晃的白牙，眼里跟大风刮过的桃花一样，又绚烂又凌乱：“谢了，酒真好喝。”
他抱着江沉往沙发上一座，一伸手把另外一个女同学勾过来搂着，仰头笑：“我们继续，江小姐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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