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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刚开完会，父亲也在等着你跟他汇报工作呢，我没事，你休息好了明天再来看我。”
她努力地扯出一丝笑，演技很好的她笑得让他看不出破绽，“顺便帮我带陈记家的饺子。”
“只要泡菜馅的。”潘驿拗不过她，只能补充她的话。
她笑着点头，语气轻快得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晚安啦，明天见。”
“有事的时候就知道叫哥哥。”潘驿没好气地帮她拉好被子，又调了空调的温度后和关了灯才舍得离开。
房门被带上，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昏暗的空间里，只有她的眼睛最亮。
因为里面藏着晶莹的液体。
潘驿刚和国外的合作伙伴开完视频会议，在向潘中邺汇报工作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惹得他直接将手中的钢笔一丢，“这就是你的工作结果？”
“对不起父亲，能否容我整理好了明天再向您汇报？”
潘中邺轻哼一声，有些不满，“你和骁骁是兄妹，就算是关心也该注意分寸。”
“是，我知道了。”
“先出去吧。”
“您早点休息。”
窗外阳光正好，潘骁不知道潘驿是几点到了，待她睁眼的时候，潘驿就已经伏在床边睡着了，晨曦的日光从窗外投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打上了薄薄的一层柔和。
潘骁看着他，目光有痴缠。
他是她进潘家时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人，潘家那么多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她说话的人。
小时候，他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别怕，有我呢。”
在学校，他们全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有同学嘲笑她是没有爹妈的孩子，是潘驿为自己出头，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打掉了对方两颗牙齿。
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如果说是潘家为她遮风挡雨，倒不如说是潘驿。
不知道到从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对他便有了不一样情愫，也许就是在她被高年级同学推倒在地上时，潘驿冲过来和他们扭打成一团，然后毅然决然带着她离开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那一年，她十五岁，他十七岁。
情起风云，尚未情深深，已经雨蒙蒙。
潘骁想伸手触碰他睡梦中的脸，可是却不敢，怕心事泄露，也怕惊醒了他。
可到底是她的目光太过痴缠，潘驿像是有所察觉般地动了动睫毛，一睁眼，却见潘骁眼角泛红，瞬间整个人清醒。
“怎么了？”
潘骁咬了咬下唇，“不小心动到脚，有点疼。”说完，更是闪出点泪光来。
“怎么不叫醒我。”潘驿一边说一边按了响铃。
她抿着嘴角，“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没睡着，天一亮就过来了，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没有，这几天得住院观察。”
她并不想回去，能在这里待着也是好的。
潘驿目光落在她左手的护腕上，眸光里有些隐隐的心疼，“那药没有再吃了吧？”
那药，指是的抗抑郁的药。
而白色护腕下，藏着的是那一道道触目惊目，哪怕早已结痂可看了还是会感觉得到疼的伤疤。
“没有。”潘骁眸光暗暗，那些黑暗的日子终究是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这辈子都会挥之不去了。
潘驿搭着她的手背，“如果不喜欢拍戏就不要拍，跟父亲说一下，他那么疼你一定会答应你的。”
“我没事，”她冲他一笑，想要他安心，“药我早就没有吃了，真的。”
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对了，不是说要给我带饺子的吗？”
“陶陶说要来看你，我让她带过来，我发个信息催她一下。”
“好。”
潘严两家有交情，严陶陶喜欢潘驿，眼里的情意人人皆知。
……
翌日，赵祎没有去学校，老太太给她请了假，说是担心她万一身体不舒服，还是在家休息一天比较妥当。
窗户半开着，能看见外面的天。
赵祎动作轻而缓地帮赵老太太梳着头发，那银丝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变得渐渐稀疏，她生怕动作稍稍重了，会不小心扯断几根。
因此，不仅动作小心，就连眉眼处也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在想什么，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赵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待放下梳子后，在她跟前蹲下，微仰着头看她，“奶奶，我想回陈爸爸那里。”
赵老夫人将手里的书搁下，也顺带将老花镜取下，“在这里不开心？”
她摇头，像小猫似的柔软趴在她腿上，“我觉得自从我回来后，家里因为我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
赵祎的语气瓮瓮的，听着有丝懊恼的情绪藏在里面。
“奶奶知道，因为小奕的确是让你受委屈了，是奶奶不好。”
赵祎摇头，她怎么会怪她呢。
“小奕的性子是冲动跋扈了些，说起来也是被宠坏的，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处处在退让，但是你这好不容易回家了，就舍得离开奶奶？”
赵祎摇头，“可我也不想让您为难，让大家为难。”
这番话，有些刻意，也有些真实。
“傻孩子，”赵老夫人怜爱地拍拍她的背，“不要胡思乱想，倒是你，是不是得给奶奶个解释啊？”
“什么解释？”赵祎抬头看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尽是疑惑。
“你和程二啊，听小盈这样说，他是不是喜欢你？”
赵祎别开视线，“没有的事，程先生的行事作风您应该知道的，只不过是看在小时候的情谊上，多年不见才对我比较照顾的。”
“那你喜欢他吗？”
赵祎怔了下，为了不泄露眼里的情绪，只好装作娇羞地垂下头，娇嗔道，“奶奶，您是不是想套我的话啊？”
赵老夫人笑了起来，“倒是被你这小丫头看出来了。”
窗外有日光透了进来，将两人影子投在地上，一个和蔼可亲，一个娇羞可爱，这样祖孙情深的时刻在很久很久以后，哪怕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真相，赵祎每每想起，依旧会为之动容。
赵祎抬起眼眸，声音软软的，“奶奶，您能和我说说，您是在哪里将我领回家的吗？”
小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的身份，也问过谁是她的亲生父母，可是赵老太太总是一带而过，后来，流落在外，没有办法再问这个问题，现在，她还想再问问。
“梵音寺，”赵老太太抚着她的后脑勺，“那年和你小姑姑去还愿遇到的你，当时也问过寺里的方丈们，可是对于你的出现他们并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
赵祎沉吟片刻，语气有些小心，“奶奶，我可以找个时间去看看吗？”
她总得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想去的时候跟奶奶说声，我好跟寺里的方丈打声招呼，还有山高路远，要去的时候得叫两个人跟着你一起去。”
赵祎应声说好。真正关心她的人总是先替她把问题都给考虑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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