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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林苏叶站在门口略有一点儿尴尬，因为他发现蔺枫这堆人对齐雅萱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敌意。
齐雅萱和从前比变化很大，她瘦了，也黑了一些，但是脸型瘦成了瓜子脸，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她上身穿了一件蛋糕裙，披着外套，下面则穿了一件长裤。身材极好，眉眼也很好看。坐在她旁边的人，包括以前被齐雅萱打哭的那个，在林苏叶进门时清楚地看见，他们眼中都有惊艳。
很显然，齐雅萱现在的颜值已经让他们三迷五道，先前那么客气的恭维定然是有美色的原因在内的，而且根据林苏叶先前所听到的内容，他们这些人被迷得说话水平都下降了不少。
蔺枫道：“你怎么来了？”
林苏叶有些尴尬道：“我就无意之中……”
蔺枫的脸还是黑的，几乎是瞪着他。
无意之中能逛到destiny来，而且还是三楼他们房间，想想都不可能，林苏叶胆儿肥了竟然跟踪他！
但是齐雅萱显然很高兴，从一众人中拨开一条路，直接到了林苏叶前头，“叶子你最近怎么样？我跟你说我们学校最近疯了！扩了一大片校区要加盖教学楼……其实我更想让他们把操场修一下，草坪都被那些人秃噜没了……”
久未见到齐雅萱，林苏叶只在最开始因为周围环境而不自在，很快就和她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当年林苏叶是被以蔺枫为首的人欺负的小可爱，而齐雅萱则是护花使者。如今他们对齐雅萱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那对林苏叶当然也要……
但是林苏叶毕竟是被他们欺负的。
蔺枫沉着脸，一直都没说话，其他人见他不说话，便也不敢主动找林苏叶搭话茬。
包厢里一时之间只能听见音响里自动播放的音乐，没有人点歌，也没有人掺和进那对男女之间的叙旧。
两分钟，四分钟，六分钟……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聊完？
蔺枫正想发作，小胖从桌上开了一瓶果酒要敬林苏叶一杯，道：“林苏叶，以前我跟着蔺哥对你不太友好，小时候不懂事，希望你多多包涵！”说完之后他饮了自己那杯，然后另一杯递给了林苏叶。
林苏叶瞅了一眼那玻璃杯中青焰焰的颜色：“我不喝酒。”
这一下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劝，有人说：“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喝酒！又不是小孩子了。”
也有人说：“这是果酒，没多少酒精，就一点儿酒味。”
“高中了喝点儿酒没事！我小学的时候就喝过家里的红酒。”
“哈哈，我也喝过，就是有些难喝。”
“……”
“林苏叶，以前对不住了，我们也想敬你一杯！”
然后林苏叶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待他们都倒了一小杯酒喝了，自己也摸了杯子喝了点儿果酒。
挺甜的，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刺激，和可乐那样的碳酸饮料刺激不同，酒精的刺激更软绵细密。
齐雅萱并没有阻止林苏叶，她甚至还也拿了一瓶红色的果酒来。
林苏叶微微皱眉便握住她的手腕：“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喝酒。”
齐雅萱神秘一笑，道：“你放心，这种酒……我喝过很多。”
其他人便一阵起哄，尤其是张继宏，一口一个姐地叫着，并且非常大声地吹捧道：“我姐就是牛逼！”
林苏叶见一瓶她快喝了大半瓶下去，有意让她少喝些，于是剩下小半瓶，都倒到了自己的杯子里。
蔺枫拉住他胳膊，道：“这酒度数虽然低，但也还是酒。”林苏叶从前没喝过酒，喝这么多到时候一定头痛。
齐雅萱眯着眼睛正看着林苏叶，眼里波光流转。
林苏叶不知怎么地心中一热，挥开蔺枫的手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喝酒！”
于是整个包厢的起哄声中，他把那些全都干了。
一瓶，两瓶，三瓶。
桌子上本来摆放着无骨鸭掌和各种卤味，大家伙儿轮流唱歌，轮流拼酒。
林苏叶喝了一瓶以后忽然就觉得这果酒真好喝，而且脑子有点儿晕晕的，非常舒服。
蔺枫刚开始还想劝，见他如此，干脆就不劝了，醉死他最好！
喝到后来，齐雅萱靠在了林苏叶的肩膀上，林苏叶从前和她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所以他毫无所觉。
“……叶子。”
“嗯？”
“我真想你。”
林苏叶道：“我也想你啊。”
包厢忽然寂静了那么三秒钟，然后齐雅萱从林苏叶肩头上爬了起来，笑了一下：“我比你想。”
林苏叶道：“咱们以后可以多出来聚。”
齐雅萱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反正你也不想我。”
林苏叶当然是想过她的，但是他不太明白齐雅萱为什么会这么说。
齐雅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安慰的神色，只不过这酒精度数低下的果酒，她却一连喝了五六瓶。
最后她远方亲戚张继宏都有些害怕了，连忙把人给拦了。蔺枫让张继宏带齐雅萱走，理由是齐雅萱已经喝醉了。齐雅萱走的时候拉着林苏叶的衣服不放，林苏叶就脑子一蒙跟着张继宏走出了门。
蔺枫让其他人自己留下来玩，然后出去把跟屁虫似的的林苏叶给薅了下来。
齐雅萱抓住林苏叶衣服的手就松了，好像还哭了那么两嗓子。
林苏叶喝的有点儿多，脑子蒙蒙地站在原地。
还没等他心中奇异的惆怅涌上来，就见蔺枫一副要把他杀了的样子盯着他。
“你瞪我干什么？”林苏叶皱起了眉头。
蔺枫道：“你醉了。”
林苏叶道：“怎么可能？”
蔺枫道：“怎么不可能？——我带你回家！”
不等林苏叶拒绝还是同意，蔺枫就把他拽出去了。
这一下林苏叶并没有那么配合，大概蔺枫是来强的，而且他内心深处就是想和他对着干！
但是喝醉了酒以后的人总是奇异的，林苏叶一只手扒着门槛等各种能扒的东西，下半身却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走了两步。
蔺枫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家很久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小狗狗不愿意走的时候，就是这么弓着腰被拖走的。
把人拉回了家，直接把人推上床。
林苏叶一路坐车以后似乎真有点儿醉了，双眼迷离地躺在床上，然后眼中忽然就有眼泪掉下来。
蔺枫见他这样，便去卫生间里拿了块毛巾沾了热水给他擦脸。
林苏叶抽了抽鼻子，用红红的眼睛看他：“我难受。”
蔺枫背脊一绷，仿佛迟疑地道：“你……难受？”
林苏叶道：“我想爸妈。”
蔺枫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们是去工作了。”
林苏叶又道：“齐雅萱哭得我也难受。”
蔺枫哼了一声，捏了他的耳朵一把：“祸害。”
林苏叶似乎脑子短路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怔怔地问：“她是不是喜欢我？”
“你想得美。”蔺枫立刻道，不过他盯着林苏叶的眼神却有那么点儿不善了。
他敢保证，如果林苏叶敢说他喜欢齐雅萱，今天他一定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林苏叶却只是有些怅惘地叹气，然后翻平了身体用红红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蔺枫把房间里的灯调得是最柔和的，但饶是最柔和的光，林苏叶的眼睛也因直面灯光而眯了起来。
蔺枫坐到床边，伸出手，又收回来，他目光几变地盯着酒醉后迷迷糊糊的人，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林苏叶测了脑袋，眯着眼睛看他时一脸的茫然。
蔺枫哼笑一声道：“你就喜欢对你好的，不管心里有没有别的心思，反正你也看不出来……”
林苏叶就又把脑袋侧了回去。
蔺枫一下子把床头灯开关给按了，然后摸上床，直接压到林苏叶的身上。
林苏叶骤然被重压，闷哼了一声，皱着眉头去推他。
蔺枫在黑暗中一把箍住他的腰凶狠地亲上去，亲得林苏叶“唔唔”作响，有些没有章法地推拒。
蔺枫略带了点儿急切地用舌尖去探他的齿关，他没有什么经验，动作也有些粗暴——
湿滑的东西进入了口中，林苏叶纵然脑子迷糊也仍觉得怪异，反射性地咬下——“嘶！”蔺枫疼得立刻抽身。
光线极暗之中，只看见林苏叶睁大黑亮水润的眼睛，眼中似有焦距，又似没有。
蔺枫的的手摸上他的脸，顺着细滑的面颊又摸到了脖子。
动作一顿，终究没有继续摸下去。
“等以后……”蔺枫低声地道，黑暗中捏住林苏叶的下巴又亲了上去。
林苏叶脑子早成一团糨糊了，而且他很累，眼皮子也很重……
待得蔺枫亲吻碾磨了个够，再抽身，却见林苏叶已经闭上了眼睛，而且一看就是睡着了的样子。
“……”
总有一日他要对他做更多的事，看他到时候还睡不睡得着！
蔺枫这么想着，却又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
第二天林苏叶醒来之后，嘴唇有点难受，他以为是自己喝酒酒精刺激的，也没当回事儿，而蔺枫竟然主动表示那些零食都是给他准备的——把他吓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高中从高一开始就是一个新阶段，而蔺枫也在高一第一个长假中转变了对林苏叶的态度。
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家里的，蔺枫都开始对林苏叶好了起来。
衣服帮他洗，东西帮他整理，早饭帮他带，笔记还替他抄……
林苏叶起先十分警惕地以为他有什么阴谋，后来习惯了，再加上父母不在身边，身边也就蔺枫一个人能依靠，长久下来，也就渐渐忘了开始的违和感。
高二文理分班，他们俩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做题在一起吃饭在一起回家在一起……
友谊就是这么不知不觉滋生的，而且蔺枫平时的兴趣爱好和喜欢吃的东西都和他一模一样，他喜欢的他都喜欢！
学习紧张的三年如白驹过隙，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三年的时间能改变的着实很多，某天王雪真不知有意无意的道：“蔺枫对你真好啊。”
当时林苏叶正在吃蔺枫买的零食——全是合他口味的，王雪真分到了许多，但吃着零食的时候却忍不住想：当初还是她经常歹零食分给林苏叶吃……
林苏叶却若有所思，道：“他好像真的对我很好。”
回首那三年，记忆最深刻的也不过刚住到蔺枫家那几日的记忆、还有数不清做不完的各种试卷。
等高考完出成绩他们填了同一个志愿，同学聚会，王雪真送了林苏叶一个礼物，林苏叶打开一看，竟然是高一时贴到黑板上给蔺枫的通报批评！
“你这个还留着啊？”
王雪真很认真道：“整理东西时翻出来的。”
林苏叶想起高一时对蔺枫的敌意，莫名觉得十分遥远。
“……那个时候你们两个一见就斗鸡眼似地瞪，没想到你们现在连大学都填同个专业。”
林苏叶有些恍惚地道：“我都有点儿忘了以前的事。”
王雪真看了他一眼，道：“你们现在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以前的事当然记不起来。”
林苏叶当然点头。他爸妈还是没有回来，而住在蔺家，蔺枫是他相处起来最不用拘束的人，虽然小时候他们不对付，但长大，至少高中以后，近距离接触后他发现蔺枫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小时候的事说到底是面子作祟，他长大了懂事了，那他也就原谅他了。
王雪真知道他们住在一起，甚至能理解他们如今形影不离的原因，只不过她虽然没有看出他们之间的猫腻在哪，但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蔺枫的好过头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他图什么？
“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个观点，这世上特别合另一个人心意的人几乎不存在，如果存在，那么就是那个人故意迎合。”
林苏叶笑道：“那不至于吧，我又没什么好算计的。”现在是他住在蔺家，蔺枫有什么企图都不可能
讲台上蔺枫正在唱歌，被同学们起哄推上去的，文理分科后班级重新安排，按道理来说，变动不会太大，不过七班竟然拆了大半，好一部分人并入一班里，一七之间其实没什么合班的必然性，合班以后也不过是蔺枫和林苏叶要好了些。
王雪真看着台上唱歌的人，那个人唱歌时余光扫向林苏叶，就好像要随时确认他在哪里。
如果林苏叶是个女孩子的话，她也许都以为他暗恋他。
“过几年再开同学聚会，我会来，你也得来。”
林苏叶道：“我当然来！”
王雪真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也许等过几年，蔺枫在打什么主意就会水落石出。
曾经她和蔺枫不同班，对他很有好感，但自从蔺枫和林苏叶混在一起之后，好感就有点儿变味。
这种感觉就好像看出他在谋划什么，但是不知道他目的也不知道动机，想要防范也就无从防起。
——但她提点了林苏叶，也希望他往后能够记得自己今日提醒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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