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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沧衍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黑暗里的一具完美雕塑，英俊冷漠，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静夜之中，远处的霓虹仿佛天边的流光，带着某种神秘的色彩，将恒城那片是非之地从红尘中隔离出去，却承载着来自冥界里的是是非非，阴谋诡计。
君如墨吸了口气，忽然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转过身打算绕路而行，不再逼着莫沧衍说出她根本不想听到的答案时，就听他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不带半点情绪说，“大概三百五十多年前，我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身受重伤，跌落人间，是你的姑祖婆安子颖救了我一命。我曾答应过许她一个愿望，所以她临终的时候向我讨了这个心愿，那就是保护你一生一世。”
脚步一顿，君如墨诧异的看过去，沧衍脸上没什么表情呈现，可那双深邃的眼中透出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解脱，又像是……不甘？
君如墨第一次觉得，她从来没有了解过沧衍，也从来不晓得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就连睥睨世人的鬼帝飞渊她自认为也能猜出几分想法，却独独猜不透面前这个人。
“凡人一世并不算长，你的姑祖婆也没有贪心到要我生生世世保护你，我便欣然应允了。然后假借茅山弟子的名号接近你，守护你，只要你不死，我便不会离开。”莫沧衍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可我毕竟高估了自己，原以为只是一场交易，从此可以两清，不再欠下任何人的债务，可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真的超脱红尘世俗，连我也不能例外。”
“你眼中的红尘世俗，又是什么？”君如墨听得似懂非懂，忍不住追问。
她总觉得沧衍那句“红尘世俗”说得有点隐讳，又有点奇怪，却不敢深想。
莫沧衍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随手一化，手中的宝剑凭空消失，他徐徐转身，一步踏入虚空，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风中只残留着他的声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有缘能够再见，我依旧可以许你一个心愿，以偿还你姑祖婆的恩情。”
呆呆望着沧衍消失的方向，君如墨心中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原来在沧衍心中，守护自己只是偿还恩情，像是借了别人的钱需要还清那样简单，可他真是这样想的吗？如果真的只是偿还债务，他又何需为他们母子煲汤煮饭？何需留在人间两百多年？
脑子里闪过沧衍说“三百五十多年前，在执行任务时身受重伤，跌落凡间”，那就是说他并非凡人？那他是从哪里跌落凡间的？莫非他是天界的人？
冷风袭来，吹得衣摆猎猎作响，君如墨被惊醒了，伸手按住胸口，感觉那里像缺了块东西似的，空空落落，很不舒服。
她知道今日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莫沧衍，他大概离开了人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个人守在她的身后，给她嘘寒问暖，为她保驾护航。
很长时间以来，她都自私的享受着莫沧衍对她的呵护，甚至自欺欺人觉得像他那么骄傲的人，世间是没有哪个女孩子能配得上的，而她与他也只是好朋友，好搭档，能够彼此信任，彼此扶持罢了。
君如墨在冷风中闭上双眼，将脑海里所有关于莫沧衍的记忆尘封起来，团成一个球体，深深藏到角落处。
再睁眼时，所有的失落烟消云散，浑身战意暴增，她连续使用“缩地成寸”的法术，十分钟后便到了恒城之内。
可惜城内再不复往日繁华，街道更如被鬼撵过一般，撞得七零八落的废车到处都是，四周的房屋多处破损，更有不少被火烧过，黑漆漆的。沥青铺成的路面和人行道上，铺满了破碎的报纸，汽车零件，衣服碎片等等，显得整个城市都处于一片狼藉当中，看不到半点生气。
君如墨皱起眉头，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可转念一想，飞渊如果还在，不可能允许恒城变成这样，难道他也出了什么事？
心头一紧，她再顾不得理会恒城变成什么样子，一边往前奔跑一边释放灵识感应飞渊的踪迹。
没过多久，她便到达恒城最大的时尚广场，可惜四周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广场中的音乐喷泉也没有停止，只是广场内不再拥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广场外围四通八达的公路上也不再拥有排成长龙，从早到晚都不会熄灭的车灯，整个城市像是没有半个活人，完全变成一座鬼城。
君如墨暗自握了握拳，好半晌才伸手抽出一鞭，将一路跟着她，鬼鬼祟祟的影子卷到面前，伴随着他惊恐的叫声，她冷冷的问，“为什么跟着我？”
那又是个小鬼，身影还不算特别凝实，看起来像是新死不久的生魂，闻言吓得一个哆嗦答，“天师饶命，天师饶命，我不是跟踪你，只是想要求条活路。”
“活路？”君如墨挑眉。
“是是是，判官他们带着护卫队四处杀人，不，除鬼，恒城外围又都埋下了黄泉业火，我们逃不出去，只能在城里等死。”
小鬼的话让君如墨点点头，毕竟她也见过恒城外围埋伏的三昧真火，知道他没有说谎。可她进城是来找飞渊的，而不是来帮这些孤魂野鬼保驾护航的，所以她没有兴趣听这些废话，便直接了当的问，“保你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鬼帝在哪儿？”
“鬼帝？”小鬼一愣，“我不知道啊，我们原本躲在建设公园里面，忽然出现好多冥界护卫队的成员四处猎捕，吓得躲在城里的孤魂野鬼四散奔逃，结果吓坏了人类，他们纷纷开车逃出城去，恒城就……就变成这样了。”
君如墨听得心中大乱，手中力道微微加紧，猎魂鞭勒得小鬼连声惨叫，她这才吸了口气，松开猎魂鞭让小鬼掉落地面，转而问道，“那你可知连霸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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