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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震天死了。
“不,威震天没死,威震天万岁!”
这间舱室一片漆黑,天花板上有能量灯管,但是因为坠毁无法打开了,而在舱室的某个角落,亮着一展探照灯,那灯圆形的灯罩聚集着发散的光线,照射在角落并排放置的两张床上。
从探照灯的余光中,整间舱室看来十分空旷,发出一点声响甚至都能传响回声,但是声波的脚步虽说忙忙碌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静了,即使是操作键盘或者仪器,他也能保证没有声音。
在这两张并排的床上,其中一张躺着他尊贵的王——威震天,这个连死亡都不失霸气的王者,双目晦暗,鲨齿獠牙,身上虽说有爆破后的残伤,但他身躯的魁梧壮硕和由内而发的威严气场丝毫不减。
首领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
声波心里确认,威震天的死期并未到来,既然没有到来,那就有必要复活他。而办法即是,另外一张床上的病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
这个人类面色苍白,眼睑发紫,嘴唇晕黑,模样和死人无异,但他不会死,他体内的火种源碎片能够永远的治愈他。
声波很不情愿,他让一只愚蠢的地球动物躺在帝王身边,真是屈尊。
仪器下来了,墙上泼溅上一道猩红,那是什么?仪器毫不留情的把这个人类的腹部剖开一个血洞,那血脓,血水迸发而出,一条肠子也似蠕虫一般自血池之中流下来。
对于常人来说,这必死无疑。
声波已经检测了火种源碎片的所在位置,人体的适应性很强,很快把这片金属包裹在肌肉和内脏之间,并且有些部分还扩散入侵了人体。
不伤害人类的状况下的确很难取出,但是声波哪会在意这些。随即,他背后的触手便化作一根探针,旋转着锯齿将那内脏之中碎片强行拖出,那些碎肉犹似富有生命力的触爪紧紧握住碎片,声波很吃惊于这肌肉的力量,很快,那人类睁开双眼。
如果这是常人,腹部的血洞定会使他呜呼哀哉,晕厥过去,但此时的这个人类像极了阴间的魔鬼,对身上的创口毫不在意。
声波心一抖,但也只有一瞬,只要他取出碎片,就能够复活威震天。
紧接着,他看到那人类的创口正在如织网般开始恢复,那红色的血丝交织穿插,逐渐编为一张丝网,然后慢慢开始修复皮肤。
不,声波不能让他恢复。
那握住碎片的触手强行一拉,拖带着一条血肉,扯了出来,这一扯,仪器不动了,创口也不修复了,空气也好似静谧了。
片刻,似乎有五秒之久,那人类两眼冒着绿光,嘶吼着挣脱铁索,从床上犹如一个猛兽立起,张牙舞爪。
“错误,注意躲避,目标失控。”声波自语道,他的通讯器传进一阵巨吼,如虎啸山林。
“声……波?”那人类狰然道,“杀——”
见那野兽扑来,眼前一黑。
科罗拉多州,新铁堡,大厅。
“人们总是对黑暗感到畏惧,黑暗只不过是光明另一种形态罢了。”
他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身形,在他的脑海中,那些身形有白色,橙色,绿色还有红色和蓝色,在他的感知中,这些颜色非常熟悉,但他记不起这些是谁了。
意识之中,他没有感觉到脚在挪动,但他的的确确在走,那走姿貌似很怪,绝对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警车身上发生了什么?众人都很惊异,眼前的这个深蓝色的警车已经不是印象中那个活泼好动的警车了,而是一个丧尸,毫无理智的丧尸。
贾斯帕矿坑里的丧尸成群,他们能够毫不犹豫地击打,对其脑袋一顿猛射,但是眼前,可是他们的战友啊,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生死与共,虽然已经没有理智,但也无从下手。
“哦不,警车。”救护车清楚,黑暗超能量体会在机体内扩散噬吞病毒,这种病毒向来是无治的,“我真是蠢,我以为他只是受了黑暗超能量气体的影响,却没对他进行全身检查。”
“这不是你的错,救护车。”擎天柱扶住医官的肩膀,他感到胸口一股闷气压下,神情格外凝重,“这事发突然,我们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他难道真的没得治了吗?”隔板焦急道。
“在塞伯坦历史的记载中,噬吞病毒向来无治,但是有科学家曾经提出治愈的方法,但没人能实现。”救护车叹一口气道。
“那是什么方法?”
“提取,直接将患者体内的病毒提取,但是这种病毒扩散很快,它们会杀死患者本身的有机物质,若是能够提取,患者也几乎濒临死亡,没有几秒就会死机。”救护车解释道,“最重要的是,即使提取拥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救活,但提取方式实在没有人研究出来,除非魔法,但这东西简直免谈。”
“……我们的战友啊。”隔板看着那个艰难挪动步伐的警车,喉头哽咽,甚感揪心。
回想起贾斯帕矿坑的丧尸,那是些几近疯狂的怪物,见着人就咬,残忍嗜血,但是警车却依旧一步步挪动步伐,没有攻击的意向。
但很快,丧尸便停了脚步,三众也没敢讲话,周围的空气沉了下来。
丧尸的脚微微挪动,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接着,警车的头颅猛然一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紫色的双眼斜看众人,随即喷出一条舌头,喉间发出令人窒息的嘶吼。
那丧尸猛扑三众而去,脚底的两个人类也被突如其来的架势躲往一边。那丧尸伸着爪子扑着救护车过去,医官往旁边一闪,一个惯性把丧尸撞在一台仪器上。
“不!”救护车盯着仪器失声喊。
旋即,丧尸扑向隔板,这大块头没有闪躲,一把握住了丧尸,也不敢伸出武器应对,握住腰板将他丢向一边,砸在休眠舱上,那休眠舱应声倒下,破开一个窟窿。
“隔板,注意点儿!”救护车扶额。
然后,那丧尸转而扑向擎天柱,领袖从容不迫,一脚撂倒丧尸,随即压倒在身下,随手抓起一台显微镜,就是一阵捶打,那丧尸还没昏厥,显微镜都碎成三块。
“啊不,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救护车哭笑不得。
“我抓住他了。”擎天柱两手按着丧尸的手臂,那怪物喷出舌头,像条虫子般在擎天柱面前挥舞,一些腐蚀性的粘液溅在领袖的装甲上。
“小心他的味觉传感器!”救护车边说边从备用舱拖出一张实验病床,这种床上有镣铐,可以控制住患者。
三人将可怜的警车压在床上,四个镣铐两手两脚制住,但是那怪物躁动不安,身体还在疯狂窜动,病床剧烈晃动着,仿佛随时被挣脱枷锁。
“超能量体针管。”救护车说道,隔板便从手术台拿来一根树干般粗的针管,里面盛满蓝色晶莹的液体,接着救护车将它指向病床上狂躁的警车,“超能量体能够短暂与黑暗超能量体中和,可以让他镇定下来,隔板,帮我按住他。”
警车的脸已经完全变形了,整个光学镜凸出几乎要掉下来,嘴从两边裂开,两排不合逻辑的獠牙流溢油腻恶心的粘液。丧尸见着凑上来的隔板,那口中舌头像是炸裂的炮弹喷出,带着一阵嘶吼,恐吓着大块头。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隔板笑说,却见那丧尸猛烈涨动一下,舌头喷出半米来长,那些唾液也随之溅起,猝不及防,“好吧,我怕。”
隔板深呼吸,不情愿地压住丧尸,把头撇向一边,闭着眼——救护车趁势就把针管插入,很快丧尸便不动了。
他依然睁着眼,醒着,但是身体难以动弹,胸口好似活人般起伏着,回想起人类电影中的丧尸,都是死亡后的突变,但塞伯坦人不同,本体的意识还活着,只是现在被另外一个人格所侵占。
除了两个人类,在座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休眠还是……让他安乐死呢?”救护车低下头,脸上阴郁,他不想亲手解决自己的战友,警车,他是一个英雄。
因为贾斯帕矿坑的殊死搏斗而不幸被感染,他没有违反任何军纪,没有任何错误,此时却要将其处死,可怜,可惜啊。
警车,曾经那个给予队伍欢笑,立下累累功绩的战士,对于领袖卫队的任何一个人来说,他都是家人,此时却等不到家庭的温暖就要离去,可歌,可泣啊。
救护车转头看向领袖,他看着领袖那张忧郁的脸,他在等到着领袖的答复:“救护车,我们真的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了吗?”
“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我有先进的方案,也没有资源来实行。”救护车摊手道,他看着那个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警车,警车已全无意识,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办法了。”
“我们再被噬吞病毒感染后仍然保持原有的呼吸和心跳,但在本体的意识中,这种病毒带来的,无疑的痛苦的,既然一切已无治,那……”擎天柱就要下达命令,即使擎天柱还未开口,众人也已经知道答案。
“莫奈警长去哪了?莫奈!莫奈!”戴文忽然打断擎天柱,他灵光一闪,心里想到了什么,语速快了起来:“等一下,警车还有的治!”
“别浪费时间了。”救护车说道。
“魔法,你说魔法能够完整提取黑暗超能量体。”戴文说道,他回忆——克里克北路砖房与声波抗争的情景,男孩斯大维是个重要的突破点,“那个少年,戴安娜还记得嘛?他屡次使用某种能量来攻击我。”
“对,某种紫色的能量团,那形态就像传说中的魔法一样。”戴安娜帮忙回忆道,木然的男孩成为声波的提线木偶,他在片刻的时间里能完成一次瞬移,并且从手中放出紫色的能量团,那种威力戴文亲身经历,不容小觑。
“可这又如何呢?斯大维已经死了,而且声波的芯片也被自动销毁,我们没有任何技术手段去操纵这种能力。”
“还有一个人能够使用这种能力。”
“谁?”
黑暗的角落里,那个中等身材,满脸络腮胡的老警长走出来,他的眼中仿佛经历了惊吓已然失魂落魄,他走向光亮处,膝盖宛如遭了锤击瘫折下去,如一根木桩般倒在地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谁?!”意识空间里,莫奈朝着无边的黑暗高呼,他在害怕,警察怎么会害怕?
是那道光,是那展梦——“妈妈?”和“爸爸?”小男孩抱着姑姑痛苦,他的泪水毫无忌惮的落下,他的哭声已然在时间的推磨下消失。
警察的身份,以雨天为环境,以工厂为背景,两队人手中都握着枪,以梁柱为掩护,以枪焰为烟火。
“这两人应是我们铭记于心的,斯大维夫妇,他们作为警察,作为卧底,为我们端了一个犯罪集团的巢穴,他们是英雄,是伟人。我本应将这勋章授予两人,但不幸的是,他们,殉职了。”
男孩跪在门口,雨水打湿了头发,他阴着脸,泪水早化作了血水,接着男孩不动了,犹似一具尸体般僵在门口,再也不动了。
男孩心里的期待——已向天堂的远方而去,他很快将见到父母了,他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莫奈,莫奈警长!”戴文赶身迎去,扶起警长。
“为什么……”莫奈轻轻启口,“为什么声波要给我留下这段记忆?”
“记忆?什么记忆?”戴文揉揉莫奈的脸莫奈此时并不很清醒,所幸,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请你告诉我,或许能有办法帮助你。”
“你……”莫奈的神情一转,眼神忽闪茫然,他伸出手触摸戴文的脸庞,表情转而愤怒:“我讨厌警察!”他一吼,从手中怒放一股紫色的能量团,把戴文轰飞数米之远。
戴文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发生,硬生生地接下莫奈警长这一掌。
警察,可正是莫奈的身份,然而讨厌警察四字却从莫奈口中而出,看来是斯大维的意识在作祟。
众人惊奇地发现,此时莫奈的情况和警车太过相似,斯大维的意识就仿佛警车体内的丧尸意识一般,在操纵,在反抗。
“你没事吧。”戴安娜扶起戴文,见那戴文嘴角一抹鲜血,心头闪过一丝痛意,她左右查看了下戴文的伤势,见他无恙,也舒一口气。
“我没事,当务之急,是大观。”戴文从少女的怀中捂着胸口站起,眼前的莫奈,正捂着脑袋疯狂地大叫着,两个人格正在争夺这个身体的操纵权,“莫奈警长,不要反抗他,他还是孩子。”
他说罢,也没见起色。
“我相信你也是个有孩子的人,要和孩子好好交流,他们总是比较任性,斯大维,至今才12岁,他的父母死了,你得帮助他。”
“不,你不能再这样任性了!”莫奈站在黑洞洞的意识之中,他知道男孩在这其中,在某个角落,“这是我的,我的身体,我知道,孩子,你爱你的爸妈,但他们走了,你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说罢,不知哪个方向飞梭而来一段彩虹,他能阅读到其中关于男孩的记忆——姑姑没有来继续照顾他,他被托付于邻居手中,邻居当然不是个好东西,成日对他殴打和辱骂。
“你这个没娘养的孩子!活该他们死了。”男孩不小心打破了花瓶,这个花瓶是他家的,不是邻居的。邻居指着那个支离破碎的花瓶,血口喷人,“你哪一天能离开我的视线?你的姑姑没有付给我钱!”说完,她挥起扫把,一杆打向斯大维的脑袋。
他忍受不了,再也忍受不了,他拿着一把刀。
那天,还下雨。
他跪在门口痛哭,哭着父母不负责任,哭着父母没来救他,他开始回忆,3岁父母还伴在身边的画面,心如刀绞。他犹似看到了上帝,架着太阳车来迎接他,他挥起了刀,任凭雨水湿润头发,往手腕上一割,便随着上帝去了天堂。
临走,他看了一眼和父母在挪威草原的照片。
“我明白了,对不起,孩子。”莫奈低垂下头,“斯大维,你爱着你的父母,但请问,在天堂,你遇到他们了吗?他们是警察,是伟人,是英雄,是世人所铭记的。他们永远在你心中,而你……”
莫奈哽咽一下:
“却选择将你的心丢弃。”
说罢,从那阴影之中,挣扎着走出那个男孩,他的手上有着死亡的徽记,男孩抬起头,流着泪——微笑。
“我的学生也曾离去。”
“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痛楚,所幸。”
“他还活着。”“但如今,又下落不明。”
“你长大了,也该明白些什么。这世间没有多少幸运,所有人都在承受痛苦。”
所有人都看着,莫奈那显而易见的挣扎,然后,莫奈最后喘了一口粗气,稳下身来,表情有些扭曲,冷汗嗡嗡冒出:“警……警车怎么样了?”
“谢天谢地,你回来了。”救护车道。
“我们仅剩下一点时间了,警车的病,耽误不起。”戴文坚定说道。
戴安娜能从中看出,一个负责任的戴文,和从前完全不同的戴文,由胆小鬼过渡到领袖,需要莫大的勇气。
戴文的心跳动剧烈,他不敢确定自己的言论,但他必须试试:“哈兹尔·莫奈,你需要使用斯大维的能力,黑暗超能量体之间的共鸣,能更好的将噬吞病毒提取出来,救护车,现在必须紧急准备大量超能量体,以备供源,还有如果他失血,我们也需要献血人员。”
“我献血。”擎天柱表率道,“隔板的混合能量体型号与警车不符,机体会有排斥反应,救护车需要救治人员,所以,我来。”
“好。”救护车点点头,“一切准备就绪。”
说罢,救护车将几根电缆接进手术床,擎天柱的手臂也接上一条管道,一丝荧光蓝的液体通入手术床的油箱,隔板从备用舱推出一车超能量体。
准备,输液,打针。
“轮到你了。”戴文示意道。
“我尽量,我还不会操纵这股力量。”莫奈伸开双手,两团紫色气团凭空聚集,然后升手,从警车的身体上,一股强烈的黑暗蔓延而出,这似乎是一点一点从警车身上脱离,脱离,脱离。
俄倾,一切便按计划完成了。
警车昏厥,但心电数据和身体指标达到正常,两个人格的斗争结束……
然而,新的斗争,即将开始。
戴安娜似乎能在戴文身上看到另外一人的影子,就像警车之于丧尸,莫奈之于斯大维,戴文心中似乎也保存着另一个人格——她从未见过的智慧和认真,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很早就出现了。
“意识空间最初都是白色的,但是很多人都在经历了世间万物之后,意识慢慢染成了黑色,不再纯白。”
戴文受困于无边黑暗之中,他看到了,远远处的那个背影,银白色的背影,齐肩发,网丝裙。
“救命啊,我可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那影子咯咯浅笑,旋即消失了,只留下空气中的一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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