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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员工加班经理要检讨
我从外滩中心顺道溜达回美罗大厦,偌大的办公楼里空空荡荡,除了我们项目组的四个人。大家认真地对着电脑工作着,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我的进来,我轻轻坐在我的座位上。
jenny第一个觉察:“老大,你也来了?”
“是呀,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我惊诧于他们的一致。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就已经在了。”jenny耸耸肩膀回答。大家都回头冲我笑笑,又各自忙起来。
“你们要是晚上没事,我请客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cathy 转身说:“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耽搁了进度谁都不好看,不过呢,你要是请客,我也不反对,我只有一个要求。”
“不会又吃俏江南吧?”我笑着说。
“要不怎么是richard做项目经理呢,人就是聪明。”cathy说。
我“好”字还没说出口,项目部总经理余江南走了过来:“这大周末的是谁说要吃了我呢?”
我笑了笑说:“大家在讨论吃饭的事情,没想到您出现得这么及时。”余江南说:“richard,你跟我过来一下。”然后把我带到对面的会议室里,严厉地问:“你的员工都在加班,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项目有些延后,大家周末都自觉过来了。”我摸不太清门道。
“在美高,一般是不允许员工加班的,这次给你算个例外,赶上进度后下不为例。”余江南说。
“不允许员工加班?”我问。
“员工加班,首先做经理的要检讨,是不是任务分配不合理;其次要检讨员工的能力是否不够,而做经理的没有给员工足够的培训。”余江南说。
“可公司是弹性工作制,这个?”我想弹性工作制,你如何判断员工是否在加班呢?
“弹性工作制只允许在work day,不允许在weekend出现。”余江南说。
“好,我保证以后周末不再出现这个问题。”我嘴上回答着,心里还是觉得别扭,要是不允许 weekend 加班,那你在办公室待着做啥,难道专门为了抓加班的?
“严格来说,你知道,让你做项目经理是亚太区高层的意思,别的项目组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所以你要好好表现,否则——”余江南不客气地说。
“如果您对我有任何不满,可以随时撤换我,但只要我做一天,我就不辜负公司对我的期望。”看来我做这个经理的位置让余江南很是不爽。
回到办公桌旁边,cathy 说:“是不是余江南为难你了?我们知道公司有这个传统,所以也没告诉你,还想着如果领导问起来我们就自己承担,没想到你今天也过来了,所以就……”
我点点头说:“没关系,都是一个项目组的,谁承担不是承担呀,不过大家要真的注意身体才是。”
工作到晚上7点多,坐到俏江南的时候,大家已经饿得饥肠辘辘,cathy边点菜边说:“你们知道rick去哪里了吗?”我不置可否。
cathy 继续发扬着她的八卦精神:“去 cisco 做了美国的技术副总裁,咱们项目组里飞出了金凤凰。”
jenny在旁边说:“哇,厉害哦。”
cathy继续说:“要我说rick早就有想离开的意思,这次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脱身。”不管cathy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心里还是宽慰了很多,这一个月以来总觉得对rick很愧疚。
jenny说:“希望将来我们离开的时候也都成为牛人。”
大家奇怪地盯着jenny,她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cathy说:“我是不会离开公司的,我要坚持剩者为王,谁留下来谁就成功了,等有一天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我就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兼总工兼——”
claude插话说:“全‘奸’!”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jenny举起酒杯说:“让我们祝福老大下周去北京培训马到成功!”
我笑着说:“希望如此,谢谢大家!”看着他们把酒喝下去,我心里想,这次会顺利吗?
我们开心地聊着项目组未来的工作,不觉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服务员围着我们转来转去,估计她实在搞不清楚,聊工作还能聊得这么开心,因为此刻她很痛苦,因为要不是我们,她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出来时,jenny问有没有跟她顺路的,claude和ben都表示住在莘庄, jenny说:“和我一个地方,你们跟我走吧。”cathy听到我住在江湾镇,说:“今天才知道我们离得那么近,我住复旦大学附近,你跟我走。”
我们三个人被瓜分了还不算完的,两个女人让我们等一会儿。没过五分钟,两辆车开了过来,jenny 开着宝马 330,cathy 开着奥迪 tts,让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再次汗颜。
我坐在cathy的车上,她边开车边说:“你知道吗?”
52 扣子
我知道什么?cathy问完问题忙着超车,我在想你是要说什么话题呢。
cathy车开得飞快,基本呈s形前进。
“你知道吗?你这个经理的职位,他们也曾征询过我的兴趣。”cathy盯着前方。
“你比我更合适!”我说。
“我可能比你更合适,但你比我更有运气!”cathy毫不客气地说。
“运气?”
“听说殷力对你非常赏识!”
“我只见过他几次而已,谈不上赏识吧?”
“人与人的感觉很奇妙。不过呢,我还是很支持你,跟 rick 的处事方式真是千差万别,大家都比较喜欢。”
“感谢你这么坦白!”我盯着黑漆漆的前方。
“我其实并不是抱怨型的人,但是 rick 总是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cathy继续说着,“只要给我份工作干,我就很满足,如果非要逼得人家无路可走,那我只能反抗。”
我进公司这几个月,的确没发现 cathy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除了旁听到她跟公司副总裁simon的爱情传说。
突然我们的车就被另一辆车别了一下,cathy开始猛踩油门,看来属于“人不犯我,我也犯人,人若犯我,我更犯人”的类型。
刚超了那辆车,就听到后面“砰”的一声,我们被追尾了。
cathy表情轻松,车也没下,自顾自地给保险公司和120打着电话,后面车的人从窗子外面指手画脚地说着:“开好车了不起呀,不知道是不是被包养?”
cathy 放下电话怒气冲冲地打开门:“我开好车怎么了?你们怎么开车的,追我尾还埋怨起我来了,交规你学过没,追尾负全责你知道不?”
我赶紧下车跟对方说着好话:“对不起,对不起,大家都不要有火气,让保险公司来处理吧,人没伤着就好。”
对方说:“你也不好好管管你老婆,这么强悍真难为你了。”
“她平时都挺好的,就是刚才我凶了她几句,抱歉抱歉!”我边说边想,理解万岁。
cathy冲我说:“别理他们,好说话就被人欺负!”
这时警察过来,拍了照拿走了行驶证和驾照,追尾对方负全责,让明天去快速理赔中心自己处理,对方嘟嘟囔囔地开走了。
“看来我不能被人夸,你刚一夸我,老天就惩罚咱。”我笑着说。
cathy 也笑了起来:“这次你去北京可要小心哦,这个单不比新加坡总理公署那个,如果出点差错,那可是影响咱们大中华区的业务。”
“谢谢提醒,这次我做了充分准备。”
“上周在上海图书馆听了一个讲座,有个概念我觉得挺好,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叫扣子。”cathy说。
“什么扣子?”我好奇地问。
“意思就是,人在说话或演讲的时候,要在前面埋下不少悬念,这样就可以调动听众的兴趣。”cathy解释说。
“很有道理,类似于小说中的伏笔了。”我点头认可。
“但是不能埋太多,一般来说半天埋三个比较合适。”cathy补充着。
这样就可以起到前后呼应的作用,很高明呀,记得听评书时经常听到“且听下回分解”,看来也是这个道理,环环相扣。我还在琢磨着这个道理,已经到我住的小区门口了,连忙说:“我就在这里下来吧,非常感谢!”
“你住这么个小区呀?”cathy说。
“我刚回国没多久,先凑合着,不过这个小区挺好的。”
cathy 停下车说:“不知道刚才被撞出什么问题了没有,怎么老觉得有响声?”
我也跟到后面去看,原来是轮胎边上一块板子松动了,我探着身子用力把板子顶进去,不小心被边缘割伤了手,cathy捏着我的指头连说不好意思,顺手把自己围的丝巾拽下来给我包扎,直说:“我带去你医院吧?”
“哈哈,这么点小伤,没关系的,你快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可不能开得太快了!”
cathy回答着知道了,一溜烟就见不到车了。
我自己捂着手指头,想“扣子”这个概念挺好,下周二可以试着用到。突然一个黑影挡住了我的去路,灯光昏暗,长发飘飘,我“啊”了一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等你半天了!”对方寒寒地说。
“都妮!”我惊呼了一声。
53 纯粹是误会
“你怎么半夜在这里吓唬人?”我半玩笑地说。
都妮没有作声,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说:“来,上楼吧,别着凉了。”都妮躲开我伸过来的手,闪在一边。
“我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你这么冷淡的原因了。我喜欢纯色,我喜欢你,刚开始是因为你单纯的眼神,后来是因为单纯的善良,现在我疑惑了,你还是原来那个你吗?”都妮看着我问。
“当然,我没改变过,刚才只是——”她可能是误会我跟cathy的关系了。
“你现在不用解释,等你想明白再跟我说。”都妮没等我拦阻,飞快地跑到小区门口打车而去。我愣在那里,越是想解释清楚反而越来越糊涂。
想到都妮离开时毅然决然的表情,我知道追了也没什么结果,沮丧地回到家。收到一条短信,以为是都妮发来的,一看是cathy:已安全回家。
我回复:放心了,早休息,晚安。想想又不妥,“放心了”,这三个字显得暧昧,又修改成“收到,晚安!”发了回去。
再打都妮电话,已然是不通。我编个短信:其实不是……想想写不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累得连梦都来不及做,头昏昏沉沉的,直到手里的手机振动了,是都妮发过来的短信:我想冷静一下。我睡眼惺忪地拨过去,又不通了,再打,还是不通。
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关机呢?
本来困得要死,竟再也睡不着,起床把行李收拾好,无意间拿起沈从文的散文。我喜欢沈从文,更喜欢静下来的时候我读沈从文——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我喜欢善良的、达观的、充满血性的沈从文。我常在书里看到从文先生的微笑,和他深重的愁苦。
不管是沈从文还是德鲁克,那字里行间充满清新,那清新的背后都有一种蕴藏的力量,我心折于这温和、坚韧的力量。
我正被这力量温和着,唐旋打来电话,兴高采烈地说电影后期工作正在进行中,她准备到各地做推广,说如果我最近去北京,还能见到她,再晚估计她不知道云游哪里了。
我说:“周二要过去培训。”
她说:“真的?哇,太棒了,我陪你去故宫吧,不不,去看后海,你一定喜欢的。”
我刚说出来就后悔了,不是不想见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唐旋叽叽喳喳地计划着准备带我去的地方,我想想最后就坦然答应了,因为我们又没有付过海誓山盟的押金,互相之间,也不亏欠。
这个电话倒是让我期待北京之行了,毕竟北京那里有人惦记自己。当然比我更期待去北京的还有jason,周一刚到公司就收到他发来的邮件。邮件中对我的工作表示了“严重”的关切,每个细节都做了说明,还要求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会场演练,所以订的机票是最早的航班。我想这样认真的人如不能升职,谁能?
看邮件的时候,jenny站起来问:“老大,你这次去北京什么时间回来?”“可能去三天,明天在路上,后天培训,大后天还是在路上。”
“得,这一周都不在了,那中间项目的进度我给你发邮件,你可要注意查收。”jenny说。这丫头果然变成主动工作了。
cathy 转过头来说:“如果老大能带两只烤鸭慰劳我们,我们就更幸福了。”我奇怪地发现,大家都跟着 jenny喊我“老大”了,我居然也没纠正。
jenny帮腔说:“对、对,我想想都流口水。”她重重咽了一下口水。
“没问题,唉,我怎么发现你们女生都惦记着吃呢,等我回来周末组织点健康的运动哈。”我笑着说。
有jenny在旁边没事就督促着,比我管用。我又仔细看了看jason发过来的邮件,航班是早上9:00d航的飞机,我突发奇想:会不会遇上都妮?
54 不能分组的教室
从进虹桥机场我就开始留意周围,会不会跟都妮发生邂逅,只要有穿空姐制服的出现,我都会眯着眼睛看一会儿,jason在一旁打趣:“怎么了?花痴,一个都不放过呀?”
“我在找一个朋友。”我继续到处张望。
“女朋友?”jason问。我点头又不自觉摇了摇头。
“都妮吧?”jason再问。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记当时入职培训时你的纸条了?还是我帮你捡的。”jason满脸坏笑。
“你和aimee进展如何?”我反击。
“顺风顺水呀,虽然说还没谈婚论嫁,但也已经海誓山盟。”jason摇头晃脑地说。
“结婚的时候别忘记给我发请帖呀,最好提前一个月通知,我准备大红包。”我说。
“没问题,谁让我们是死党呢,你与都妮发展到怎么个情况了?”jason又好奇地问。
“好像拉了拉手。”我回忆着说。
“你真够笨的,拉手只要进电影院就可以了。你要研究女人的心理。如果邀请她去山上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一般就可以 kiss 了,如果送她回家时顺道上去喝杯茶就可以……”jason朝我坏坏地笑。
“喝茶的机会倒是有,可是人家也没邀请过呀!你是不是喝过很多种茶了?”我问。
“得,我自己钻自己圈套里了。”jason说完,我们就听到登机的广播。
jason刻意选了跟我一起的座位,tom坐在后舱。我又不自觉地在每个空姐的脸上扫过,直到一个空姐跟我说:“先生,您有事情吗?”
“我,我,我能要个毛毯吗?”我尴尬地回答。jason说:“小心人家告你骚扰呀。”
jason低声又说:“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如何了?就是竞争mdp培训项目的事。”
“什么如何了?”
“你这次就先别参加呗,销售部现在竞争很激烈,我要是不争取到这个培训的机会,估计就难往上提升了。”jason说。
“可是你刚提升做了主管哦。”这家伙野心也太大了吧。
“销售部门不比你们项目部,你不拼命创造机会,就很容易被替代,所以我要争取一些自己的砝码。”jason说。
“你放心吧,我就是竞争也没用,我当主管完全是个事故,绝对的意外事故,老板想撤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让我去参加培训。”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听说亚太区副总裁殷力对你可是另眼相看,不过这事就这么说定了。”jason说。
“好、好,没问题。”我觉得要是我去了那才绝对是有问题。
“上次你说新加坡那个单是你拿下的,总理公署的lee还给你发了感谢信?”我装作无意地问。
“是呀,就是那个大单让我升职的。李静走了后单子本来是没了,但是我申请公关那个业务,在新加坡熬了半个月,拼命做工作,他们终于答应了这个单子。”jason颇为自豪地说。
“客户都放弃了,你怎么攻下来的?”我好奇地问。
“我想是被我的诚信打动了!”jason讳莫如深。我也没有再问。
刚到北京,我们就拎着行李直奔北京海阳区财政局大厦,对方的李副局长接待了我们,我一听他的姓就紧张了,新加坡是lee,怎么来到祖国了还是李。
李副局长领着我们去会议室:“我们承办这次活动,压力比较大,各局分管it的领导都会来,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呀,上周银蝶来给我们演示,大家都评价不高。”
好嘛,刚见面就给我们来个下马威。我问:“请问是哪方面评价不高呢?”
“首先是讲的东西太过于专业,其次是系统的功能没有得到大家认同。”李副局长说。
大家一起来到教室,台上是一排领导讲话的桌子,下面是一排排的座位,虽然不是红木的,但绝对够结实。
tom说:“我们需要把桌子分组。”
李副局长说:“不行,这些桌子搬动容易损坏,这样就挺好。”
tom说:“中间我们需要和大家讨论些问题,分组比较方便。”
李副局长说:“原来我们也分过,但是很多人会背对讲台,而且大家都是岁数大的人,不喜欢那种形式。还有人说那不叫创新,那叫犯晕!”
tom 还想说什么,jason 接过话来说:“好好,这样也好,我们先把明天要讲的材料发到桌子上。”jason朝tom使了个眼色,大家一起把材料分发了下去。
他们在调试音响和投影时,我坐在最后一排看了看讲台,以确保最后面的人也能看到。忽然发现桌洞里很多废纸,我顺手掏出来准备扔掉。
这时jason招呼我该走了,我就把纸塞在我的外套口袋里跟大家一起离开了财政大厦。
与李副局长道别后,在出租车上,tom和jason吵了起来。
tom说:“不分组效果不好。”
jason说:“什么效果呀,你以为我们是真正来做培训的?”
tom说:“那我们干什么来了?”
jason说:“我们来做市场,一切都是以市场推广为前提。”
“可是培训效果好才能推进市场推广呀!”tom有些火大。
“你们在新加坡倒是培训效果好,也没见什么成效。”jason声调也高了起来。
我实在插不上嘴,把手往口袋里一掏,那些废纸还在里面,拿出来一看,赶紧跟他们两个说:“天啦,你们快看!”
55 唐旋有约
他们俩停止争吵,冲我奇怪地看着。
“来,给你们看看。”我从前排递给他们。
“哇哇哇哇。”jason连续说了四个哇,“银蝶的方案!”
“你从哪里搞到的,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tom说。
“从客户的桌洞里发现的,本来我要当作废纸扔掉了。”我说。
jason 说:“太过分了,怎么跟我们的方案是一样的,它都被毙掉了,那我们不也是同样被干掉?”
tom说:“那位李副局长说得很明白,不是因为方案本身的问题,而是其一银蝶讲的内容对方听不懂,其二系统的功能没得到认可,我们只需要在这两方面加强即可。”
“不行,方案本身我们也要出奇制胜,不能让人眼前一亮,客户怎么可能听得进我们的内容。”jason说。
tom说:“你觉得方案他们会看吗?如果他们认真对待方案,就不会随意丢在会议室里。他们大部分人虽然是it负责人,但以我的经验,他们一般知之甚少,关键还是我们的引导。”
我说:“我觉得tom说得有道理,我们的方案目前已经摆到了对方的桌面上,而且对方也透露了他们的担忧,所以我们有的放矢突出要点即可。”
jason 说:“好,你们继续想如何突出功能和产品上的优势,我来想方案的事情。明天我们两手准备。”
我说:“tom,课桌的摆放影响大吗?我抬了下那桌子,的确很重。”
tom说:“在互动性上当然欠缺了,这种课桌形式,虽然关注度很高,但是学员不易调动,容易产生防御心理。”
jason不再理会我们,估计自个儿在想方案的事情。
“如何改善呢?”我问tom。
“我只能讲了。”tom 摇了摇头。我想还好,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好像不是什么问题,而这也正是我最大的问题。
我正在琢磨自己想出的这句饱含哲理的话,唐旋打来电话。
“到北京了吗?”唐旋笑嘻嘻地说。
“到了,刚看完场地,正在去酒店的路上。”我说。
“那晚上我来找你吃饭吧?”唐旋说。
我回头冲他们两个小声问:“晚上我们有安排吗?”两人摇头,表情奇怪地看着我。
我说:“好,北京我也不熟悉,你5点半过来找我吧。”
唐旋问清楚地址后挂上电话,我们也到了三元桥的希尔顿酒店。我发现在国内的五星级酒店里,所有人都保持着职业人士该有的步调频率,挺胸、收腹、抬头,眼光一定高于所有经过你旁边人的头顶,略带冷酷。这时你会发现那些服务仙女们的微笑幅度明显加大,眼睛冲你眨动速度明显变快。
刚上楼,就接到了唐旋的电话:“我到大厅了,是我上来,还是你下来?”
我一看表才3点半呢,我说:“你的表是不是跑快了两个小时?”
“呀,还真是。”唐旋咯咯地笑着,“那我已经到了,怎么办呢?”
我说:“我也饿了,你等我,马上下楼。”
我迅速变身,把西装脱下,规整地挂在西装架上,皮鞋摆好,然后洗漱、梳头、换衣加喷香水一气呵成,出门,很潇洒地听到房门咔嚓关上的声音。顺道摸了口袋才发现,房卡忘记带了,唉,给本次演出留下了一点点瑕疵。
唐旋在楼下笑盈盈地看着我,这是酒店里我见到的最真诚的笑容。
“哥。”唐旋刚习惯性喊了一嗓子,马上就改了口,“芮航。”
她站在那里,好像有拥抱的意思,我一拉她的胳膊:“走,带我吃饭去,早饭就没来得及好好吃,中餐也没顾上。”
“我带你吃正宗的北京百年老店吧?”唐旋抱着我的胳膊说。
“全聚德?”
“你就知道全聚德,咱们去前门大街,有条巷子叫大栅栏,那儿有家爆肚冯,他们家的汤都有120多年了。”唐旋说。
“你确定他们的汤120年没过期?”我问。
“秘方,懂不?反正历史很悠久,适合你这种文化人吃。”唐旋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虽然春天已来了很久,但是北京依然有丝丝凉意。古城墙随处可见,总有让人喊两嗓子京剧的冲动。不论是行人还是人力车,都成为北京街头流动的雕塑,而在上海,那都是流动的钱。北京有很多桥,却没有水;上海有很多水,却少有如此有韵味的桥。
唐旋靠在我的肩膀上,在异乡,两个熟悉的人,就这样穿过历史悠久的城市,我陶醉于这感觉,唐旋轻声问:“你爱我吗?”
女人总是喜欢用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来获得安全感。
56 明线暗线辅线
我没有回答,唐旋也没有再问。
爆肚冯所在的地方非常隐蔽,我们雄赳赳气昂昂跨过了数十个小土堆,数十条小水沟,终于到达期盼已久的具有 100 多年历史的爆肚冯,不走这么久好像对不起这百年的招牌。
唐旋熟悉地点完菜介绍说:“这家店的家训是,不加盟,不连锁,不扩大经营。”
“这么没市场意识?”我问。
“不是人人都想赚钱。”唐旋说着,我觉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
“你们的片子到什么程度了?”我问。
“后期制作呢,张导找了一个韩国的特效团队,估计八月份上映吧。”唐旋说。
我端起茶:“来,感谢你为中国电影事业作出的贡献!”
“冲你这句话,我得邀请你参加首映礼。”唐旋刚要碰杯,就皱起眉头,好像要吐的样子,跑去了洗手间。
回来后,我问:“感冒了?”
“没事,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可是我们还没吃呢。”
“难道我这辈子就吃过这么一顿饭呀?”
“好吧,那我能不能先代表记者提问唐大导演助理呀?”我笑着说。
“咳咳。”唐旋清清喉咙指着我说,“请这位来自上海郊区二里店村三大队的广播站记者先提问。”
“您拍的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呢?”我坐直了身子问。
“我们的明线是商场搏杀,暗线是爱情争斗。”唐旋边说边装作傲慢地把头偏向一边。
“什么是明线和暗线呀?”我问。
“明线就是始终牵引剧情发展的脉络,暗线则是明线的作料,让明线更加丰满,怎么样,外行了吧,我们还有个辅线呢!”唐旋眨着眼睛看着我。
“愿闻其详!”我说。
“辅线,就是各种意外的小插曲,用来吸引观众。”唐旋说。
“这个概念很好,在培训中好像也可以用哦。”我琢磨着。
“怎么用?”这次轮到唐旋问我了。
“这就叫大道相通,我培训的主题就是明线,比如我在培训政府软件项目的产品特点,暗线我就可以加入管理方法,那不就能吸引那些管理人员来听了吗,辅线我设置一些趣味的测试,对不对?”我说。
“哇,还是我芮航哥聪明!”唐旋接过服务员的一大碗汤,把一些饼加了进去。
“而且,面对不同的客户,明线可以是一样的,暗线都可以做出调整,比如面对高层我就加入领导力发展,面对中层我就加管理实务,面对基层我就加入职业化,虽然是同一个主题,我却能讲出不同的特点和层次。”我说。
“那辅线呢?”唐旋把汤递给我。
“辅线就是论证明线和暗线的素材和故事。”我回答。
“不过你要注意,”唐旋边吃边说,“如果暗线太过于突出,我们的行话就叫‘对焦失准’,意思是忘记了主题。”
“跑题?”
“对,所以,不管你的暗线有多么丰富,一定要不断往主线上靠,我们电影中基本上会十分钟回拉一次,以确保观众知道我们要强调什么。”唐旋说。
我想起在新加坡公署培训时,tom也表达过类似的观点。
“10分钟回拉一次,有道理,不管暗线跑题多远,最后往后一扣明线,让听众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我尝了一口,哇,好腥,不过,我没敢说,怕影响了我们这么友好的明线。
我琢磨着明线就是给客户看的大纲,暗线是根据听众的不同而需要契合的知识,辅线就是来论述明线和暗线而使用的素材逻辑。
想着这些线,倒没觉得那碗汤有多难喝了。
“那我们接下来有什么辅线计划吗?”看到唐旋吃完了我问道。
“有、有,我带你去后海,让你见识见识北京和上海的酒吧有何不同。”从爆肚冯出来,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说:“就咱们两个身上这味道,不会被后海的酒吧拒之门外吧?”
还没等唐旋回答,手机响了起来,是jason打来的。
“richard,赶紧回来,晚上我们三个再碰下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商量,越快越好!”jason在电话里着急地喊。
57 客户关怀计划
我放下电话朝唐旋笑笑,唐旋说:“那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还有时间。”说完唐旋又扶着墙角呕吐起来,我说真是吃坏了肚子呀,去医院看看吧。唐旋回答着没关系,我回家吃点药就好了,到北京后饮食一直没怎么适应,经常如此。
“真是不好意思呀。”我伸手打了辆车,留下了欲言又止的唐旋。
回酒店赶到jason的房间,tom和jason已经在讨论着什么,见我过来, jason说:“针对银蝶公司的方案,我们决定要升级我们的策划。”
“怎么说?”我问。
“下午我一直在跟公司沟通,我们决定启动一个客户关怀计划。”jason说,tom在旁边轻轻摇着头。
“如何关怀?”我问。
“现在很多500强公司会出资给政府相关部门,然后派遣对口的官员出国培训,我们准备也这么做。”jason说。
“wow!这可是个大事情!”我很惊讶。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我们以培训的名义给客户提供资助,让他们了解其他国家的先进管理模式,而我们培养的这些学员回来就会变成亲美高派。”jason解释着。
“这是变相行贿!”我说。
tom说:“没错,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jason 说:“很显然你们没有意识到国内市场的重要性,而北京是我们的必取之地,richard,你们的项目再好,如果没人买还是没有价值,不是吗?”
“但是我们应该采取光明正大的方式!”我反驳。
“难道你还生活在童话里吗?这个世界谁还在用光明正大的方式竞争?没点小动作怎么可能生存下来?我下午跟 simon 沟通过,他认为这是个可行方案,而且新加坡总理公署那边我有很好的关系,我们就以‘中新公务员交流’的方式来操作,不会有问题的。”jason说。
“你跟simon沟通过?”我问。
“是的,因为这事非常重要,我直接找了simon。”jason说。
“他答应了?”我问。
“他说我们自己拿主意,资金上,可以从美高营销学院走费用。”jason回答。
“那就是领导并没有决定。”我严肃地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ichard,这是个大机会,如果做成了我们在美高将名垂千古。”jason激动地说。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我们也可能就是那些枯骨!”我大声说。
tom说:“我拒绝参与这件事情!”
“me too!”我站起来说。
“那好。”jason 说,“我自己来决定,反正 simon 已经默认,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自古圣贤多寂寞!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你们又不是不了解,连续两个季度亏损,政府财务软件业务一直被银蝶压制,难道你们这些做项目和技术的就没有一点压力?”
我说:“jason,我再强调一遍,这件事涉及公司的原则问题,我会向领导汇报。”
jason不置可否地看着我,tom也跟我走出了jason的房间。
tom对我说:“jason疯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周围,又装口袋里,找服务员打开门,我拨通了simon的电话。
“simon,我是richard,我想有些问题需要跟你沟通。”我说。
“你首先应该找项目部总监余江南吧!”simon说。
“这件事情非常紧急,否则我也不会越级沟通。”我说。
“如果是关于北京项目的事情,活动的项目经理是 jason,你们沟通协调解决,我这边还有会,再见!”simon说着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怔怔地站着,手机握在手里。
这时手机响起来,我以为是simon回心转意了。
“老大,我代表上海人民向奋斗在北京的领导问好!”jenny兴高采烈地说。
我没什么心情地“哦”了一声。
“老大,我跟你说呀,我们的项目进度基本赶上,进度计划我已经分享到你的outlook里了,请领导审阅!”jenny继续说着。
我说:“好的,good job!大家继续加油。”
我放下电话再返回去找jason。
jason 见我进门说:“怎么样,兄弟,支持我吧?我们一起进公司,我们一起做点大事给公司那些老家伙看看!”
“no,jason,我是来说服你放弃这个计划的。”我说。
jason 黯然地说:“只要我们计划合理,绝对严丝合缝,不存在任何风险,我们是给整个政府出钱,不是针对个人,而且我们是邀请客户去新加坡交流,又不是旅游,就跟公司邀请客户参观公司一样。”
我没有作声。
jason 继续说:“于国于民这都是好事情,我们让政府的管理水平上一个层次,老百姓也受益,你想想,这相当于是拿美帝国主义的钱来帮助中国,何乐而不为呢?”
jason的口才很好,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58 风格
我对 jason说:“这类事情我无法确定是否触犯了法律,但是触犯了我做人的原则,我无法认同。”
jason 说:“好了,不说了,目前对方都不一定认同呢,不过从做市场的角度来说,要么就不出手,要出手就得让对方无法拒绝。这事我会好好思考的,你跟tom继续做你们的培训吧!”
jason的语气既有失望,也有不屑。
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 8 点,这时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位唐小姐找我,我接起电话。
“喂?”
“我给你送了点夜宵过来,你们晚上肯定要讨论到很晚。”唐旋小声说。
“我们已经讨论完了。”
“这么快?哇,那我给你送上来吧?”
我无法拒绝,唐旋把三个盒子放在书桌上说:“这是上好的汤,绝对降火,适合于你们这些熬夜的职业人士。”
我说:“好,我去分给他们一些。”我拿起两个盒子,唐旋突然从背后拦腰抱住了我。
我立在那里,很久我们两个都没动,世界仿佛陷入了停顿,安静得只听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我慢慢说:“汤快凉了。”
“你能留在北京吗?”唐旋幽幽地问。
“丫头,别傻了,我是来出差的。”我说。
“为什么?”唐旋问,我知道她在问什么。
“唐旋,我,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等,哥!”唐旋把手松开。我转过身,看到她已经梨花带雨。
“我,我。”我喃喃着。
“你们趁热喝汤吧,我先回去了。”唐旋用力擦了擦眼睛,佯装开心地说,“这几天需要导游尽管找我,你知道,我可是北京通哦。”
送唐旋出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心想如果她转身,我一定会喊她回来,但是她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外也没有回头。
jason也没有回头,第二天上午就直接提出了关于“中新官员交流”的方案,听课的学员感动得泪眼婆娑,不知道是jason的激情演讲打动了他们,还是方案的内容让他们感到激动。
jason的演讲慷慨激昂,表情生动,让人 樯联想起周瑜来,谈笑间, 橹灰飞烟灭。中午吃饭时李局长已经在热切地打听新加坡的天气情况了。
我轻轻地问tom:“上午大家如此激情,下午我们该如何应对呀,谁在jason后面讲谁倒霉,他讲得实在太精彩了!”
tom 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风格,jason 长于激情演讲,如果在他后面讲,必须让自己的风格鲜明,才能不被影响。”
“何解?”
“你看过微软的史蒂芬演讲吗?上来就是一顿狂舞,将现场气氛煽动到极致,比尔·盖茨跟在后面讲肯定有难度,但比尔每次都是娓娓道来,也颇受听众欢迎,这就是因为两个人有不同的风格。”
我点头说:“看来自己的风格很重要。”
大家与jason觥筹交错,虽然我不认同jason的做法,但还是很为他高兴,因为瞧他和大家喝酒的架势,貌似已经成竹在胸。
我被冷落在旁边正好可以想风格的事情,没想到下午一上课就被弄成混搭风格了。
有了上次新加坡的经验,我站到台上时,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面露微笑。再往下看时才发现,大家根本就不在意有无人站在讲台上,有人自顾自地聊着天,有人沉浸在小报的八卦中,有人在小声地给女秘书打电话,有人正在向旁边的漂亮女生诉说着自己家庭生活的不幸……
我的微笑变得僵硬:“现在让我们开始下午的内容。”
还是没人理我,好像我是透明的一般。我眼睛瞄向tom,他摊了摊手,意思是他也无能为力,只有我自己搞定。
我把声音再提高了:“请大家坐好,我们开始下午的培训了!”
有几个人奇怪地看着我,盯了几秒钟,又各自聊了起来。我感觉胸口发闷,腿有点发酸,精神恍惚。我气运丹田,刚要再喊第三声时,后面的门打开了。
所有坐在下面的学员听到动静都回头望了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收起报纸和手机,正襟危坐,把笔记本摆在桌子上,眼睛看着我,手里拿着笔开始记录。
我都没开始进入主题呢,大家记什么呢?
我又看了眼后门,原来是挂着某某电视台的人进来采访,肩上扛着一台摄像机,不由分说,对着所有的人一顿狂拍。而大家非常配合着笔直坐好,眼睛深情地看着我。
反倒是我不知道该讲什么,直到摄像机对准了我。我冲镜头微微地笑了笑:“摄像机会记录下我们的一言一行,但是没有摄像机的地方怎么办?”我环视了下面的人,大家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说出影响这和谐局面的话。
“比如各位今天来参加培训,那么各位的下属在如何工作,你们是看不到的。如何监督他们的工作并保持他们的高效呢?”我继续问着,当然我并不希望下面会有人回答。
我看着刚才聊得最欢的几个人,继续说:“美高政府财务软件可以帮助各位解决这个问题,它不仅是一个财务软件,更是帮助各位改善管理的工具,帮助各位在财政管理上实现员工的自我管理。”
扛摄像机的人完成任务后退出了会议室,我想着大家会不会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于是放慢了语速,大家继续看着我,直到我讲完,也没有再拿出报纸。等我说谢谢时,下面传来热烈的掌声。下课休息的时间里,很多人围上来交换名片,还有几个人跟我交流用软件来管理员工的问题。我觉得非常有成就感,这可能就是 tom说的风格,jason是激情,而我更加务实。
tom 接下来的内容就更有挑战了,缺少了互动交流,他只能一张一张幻灯片过着,幻灯片虽然逻辑清晰,结构漂亮,但是下面没几个人在意,因为那些技术对他们来说,太过于枯燥,远不如在新加坡时那么让人激动。
培训结束,李副局长送我们出门,跟我和jason握了握手,唯独没有跟tom握手。
于是,tom 郁闷了,郁闷地谢绝了 jason 晚上到三里屯的邀请。jason看着我:“你去不去?”
我没收到唐旋的电话或短信,想来晚上也没事,就冲jason点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tom,他非常希望他的技术可以帮助到客户,却不被大家理解,我很明了他此时的感受。
“他就是自视太高!”jason和我坐在一家叫“月色”的酒吧窗边,开始说起了tom。
“他只是对自己要求很高。”我说。
“有时候我真是不了解这些做技术的,还真的以为是技术能够改变生活,技术只是辅助手段而已,最关键的还是人,所以下午你讲的内容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jason说。
“这跟tom没关系,他和我讲的主题不同,我们是团队作战嘛。”我笑了笑。
“这倒也是,你看今天上午我提出那个方案的时候,大家的反响多么热烈。”jason转换了话题。
“你做得不错,新加坡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吗?”我问。虽然我骨子里仍然不认同这个做法,但事情已经发生,指责也无益,还是把眼睛放在如何让事情更好地发生上去。
“没问题,新加坡总理公署的lee和我私交甚笃。”jason微笑着。
酒吧的演出开始了,一个身穿五颜六色的分不出男女的人,随着激烈的音乐在演出台上一顿狂舞,现场的气氛顿时被调动了起来。我仔细看了下,台上那位应该是个男的,因为我隐约看到了他的喉结,过一会儿我又困惑了,因为他开始讲话,声音又让我着实难以分辨。
“坐在后面的朋友,大家晚上好!”这人用富有中性的嗓音问候着大家。这是家很独特的酒吧,空间很小,人气却很旺。
我刚想难道后面的都是这人的朋友,紧接着他又开始问候:“坐在前面的朋友,大家晚上好!坐在左边的朋友,大家晚上好!坐在右边的朋友,大家晚上好!所有今天穿衣服的朋友,大家晚上好!”
观众用杯子敲着桌面回应着。
“今天各位是来开心的,对还是不对?”他继续用男女中性八度音问大家。
“对!”台下群情激昂。
“今天晚上大家要high,要还是不要?”他又问。
“要!”一些女生尖叫起来。我很奇怪,人在安静的音乐下可以绅士淑女,而疯狂的音乐到来时,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参与不一定 high,但是不参与,一定不 high,是还是不是?”他继续煽动着。
jason说:“瞧这哥们,活脱脱‘成功学’附体。”
我一想还真是,在机场看到一些演讲视频里的用词,跟这个人几乎差不多。我打趣道:“可能经济危机,原来讲‘成功学’的都来酒吧兼职了。”直到离开酒吧,jason都在纳闷:“怎么没有陪酒的小姐过来找咱们?”我说:“可能我们两个长得太有正义感。”
“不对,肯定是我们没有参与,不在状态,所以她们认为我们的钱不好赚。”jason说。
“看来每个行业都有很多门道,人家一打眼就知道我们不是来挨宰的。”我笑。
“悲哀呀,给人家留下这么个坏印象。”jason耸耸肩膀说。
可能我也给唐旋留下了坏印象,我们从酒吧回到酒店,她都没有联系我。第二天早上起来,翻看手机也没发现她发来的短信,我自己摇了摇头,你明明不接受人家,为什么还盼望别人联系你?
最后还是让我盼来了,在check out的时候,唐旋打来电话:“我去机场送你们吧,正好今天我有辆剧组的车。”
60 机场送别
我们在酒店大厅里等了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 buick 商务车停在了门口,唐旋从车上下来冲我们招手。
唐旋开着车,我坐副驾驶旁边,jason 和 tom 坐后面。我把音乐声音调得大了些,以消除这种安静的尴尬。没想到 jason首先打破了沉默:“这位就是你女朋友都妮吧?看你们两个眼神都不对。”
jason这小子平时都很聪明,怎么关键的地方掉链子呢。
反倒是唐旋笑了:“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叫唐旋,很高兴认识你们。”
jason尴尬地笑着:“咳咳,不好意思呀,‘唐旋’这个名字经常听richard提起,今日一见,惊若天人!”
唐旋继续咯咯地笑着:“要是richard像你的嘴一样甜就好了。”
机场里有离别的情侣,执手相看,笑一阵,又哭一阵。“回上海后注意身体!”这是我离开北京前唐旋最后送我的话,她冲上来抱住我,看得tom和jason目瞪口呆。
我通过安检持续回头,只见她捂着肚子掂着脚尖不断地挥手,我感觉鼻子微微发酸,高喊了一声:“你在北京等我!”
可是人太多太吵,我想她一定没有听见,只是继续挥着手。
候机大厅旁的书店,一些专家们正在小电视里指点江山,包装盒上清一色的姿势,要么手托下巴做沉思状,要么手握拳头舍我其谁状,要么双手抱胸前做洒脱状。
jason 抱怨着说:“声音太大了,扰民不说,整天播来播去,也不怕听众审美疲劳!”
“你瞧站在电视前面观看的人就知道了,这种传播形式还是有需要的,反正候机是垃圾时间。”我说。
“将来有一天我出名了,坚决不拍这种视频。”jason说。
“到时只怕你身不由己了,我想他们拍视频时也不愿这样,都是商业运作的结果。不是你要不要往前走的问题,而是必须往前走,因为他们是别人的摇钱树。”我说着,其实我也不了解他们的心境,不过推己及人,大致如此。
“还不是自己想赚钱,否则别人再怎么摇也没办法。”jason说。
登机后,由于我们换登机牌比较晚,三个人只好分开坐,我想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安静地读读书。我从包里又翻出了那本《旁观者》,光线很暗,这时一位空姐经过我旁边,我头也没抬地说:“空姐,能帮我开一下灯吗?”那空姐停在我身旁愣了一会儿,探身把灯打开,然后冲我微笑着说:“这样按一下就好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坐旁边的一位老太太热情地说:“小伙子,头一次吧,你看,这个是呼唤开关,这么一按就响了,这个是阅读灯的开关,也是这么一按就开了。”还没算完,这位老太太又把小桌板放了下来:“你看,这个叫小桌板,这么一拧就放下来了,我们坐的这个叫飞机……”
我大汗淋漓,再抬头看那位空姐时,她转身冲我笑,颇有报复成功的快感,眼神非常熟悉,恍惚中我感觉那是都妮。我努力让自己清醒,心想这也是d航的航班呀,没准她们还真认识呢,我走过去问:“刚才不好意思呀,你们这条航线上有位叫都妮的空姐吗?也是 d航的,她是我的朋友,你们认识吗?”
“都妮呀?认识!原来就是我们这个航班上的,她休假了,唉,可惜了,否则你们能遇上还真是巧呢。”那个空姐朝我灿然地笑着。
“如果她休假回来,请帮我转告一声,我想跟她谈谈,因为我一直联系不到她,麻烦您了。”我说。
“好的,没问题,她一回来我就转告。”那位空姐说,“都妮前段时间一直心情不好,你可要好好安慰她呀。”
我嘴里说着“好呀好呀”,黯然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一个人要从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消失很简单,只需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和轨迹。
我把书随手一翻,一张名片掉了出来,上面写着“章平”这个名字,这个人我是在哪里认识的?哦,对,是从美国回上海的航班上,邂逅的那位智慧脑袋。当时下飞机前他给了我这张名片,我本来是放在口袋里的,后来洗衣服又顺手夹书里了。
不对,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我一定在哪里还曾经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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