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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庄
苏砚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含担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安然脸色惨白，就连双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师兄已经睡了三天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苏砚趴在床上，他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是了，自被山庄的人救回来后，他就一直守在安然的床前，除了吃些下人送来的饭食，其他时间都一动不动的守着。
有下人想要劝阻，苏夫人更是舍不得，但都被苏庄主一句这是他应得的给挡了回去。
是啊，这是他应得的。苏砚神情恍惚，回来时大夫的诊断现在还回荡在他耳中。
“小公子先是被巨石砸中了双腿，接着又收到了强烈撞击，内外交击。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将来也怕是不良于行，于寿数有碍，只得好生将养着。”
不良于行，于寿数有碍……
不良于行，于寿数有碍……
苏砚闭上眼睛，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师兄，他的师兄，会带着他玩的师兄，武学上很有天赋的师兄，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吗？
可是，这一切和师兄本来就没有关系啊！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他，该再也站不起来的是他，该寿数有碍的也是他！！！
为什么会是师兄呢？
明明师兄，从头到尾才是最无辜的啊……
“嗯……”床上久久不醒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安然吃了地睁开眼，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师兄，你醒了！”苏砚急忙喊道，“快，快叫大夫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安然，“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难受吗？”
安然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他的小师弟。
“没事，”安然下意识地应道，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说话都沙哑的紧。
苏砚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水，自己先试试水温，才送到了安然的唇边，“师兄，喝水。”
安然有些不自在地躲了躲，无奈地道：“师弟，我自己来就好。”这一句师弟出口，他才发现这次醒过来后苏砚一直都唤他师兄。
“怎么了？师兄不喜欢我喂你吗？”苏砚蹙紧了眉，师兄是生他的气了吗？也是，若是他的话，如何不会生气？
安然看着情绪低落的苏砚，无奈低头就着苏砚的手喝了口水，才开口道：“好了，我只是觉得不方便。”
“对了，师父和师娘如何了？”
苏砚摇摇头，“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没大碍的。”
那楚月也不是真心想要害死他们，更多的是想要他们沉浸在丧子之痛里，就像这么多年来，她每一天都活在失去萧去安的痛苦之中。
安然松了一口气，“无事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苏庄主和苏夫人，还有一个眉须皆白、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然儿，你可好些了？”苏夫人来到安然面前，眼睛红肿，显然这几天也是满怀担忧。
看着急匆匆进来的苏夫人，安然下意识扬起一个笑容，安慰道：“没事的师娘，我没事。”
“好了，快让林老给然儿看看。”苏庄主说道。
“哦哦，你瞧我！林老，麻烦您过来给看看了。”苏夫人用帕子擦擦眼泪，让到一旁道。
林老笑呵呵地应了，仔细地诊脉过后，“小公子恢复得不错，只是还需要好生照顾着，这几日切记不可食辛辣之物。多用些药膳，好好补补底子。”
苏砚在一旁仔细地听着，认真地记下每一句。
“林老，”安然有些犹豫，“我的腿，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空气一瞬间静了下，不等林老开口，苏庄主开口道：“怎么了，然儿为何如此问？”
安然回答道：“自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知觉，且我记得当时是伤到了腿的。”
苏庄主摸了摸安然的头，“没什么的，只是暂时没恢复过来。”
说着直接转过身去，“夫人，你在这里照顾好然儿，我和小砚还有林老一起去处理些事情。”
苏砚回头不舍地看了安然一眼，在安然安抚的笑容下抿抿唇，和林老一起跟着苏庄主出去了。
安然看着忙来忙去的苏夫人，开口劝慰道：“师娘，您别忙了，也好好歇一会儿吧。”
苏夫人慈爱地笑了笑，“无事，你师娘闲着也是闲着，不过一点儿小事罢了，累不着！”
安然嗯了一声，低垂着头，掩去眼底的一抹涩然。
书房
苏庄主看也不看苏砚，只对林老道：“林老，然儿的病情我想暂且瞒着他，省得他心生忧虑。”
林老一笑，抚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没问题，可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苏庄主点头，“这是自然，只是，现下然儿的伤还没好，怕是受不了这个冲击，不能好好养伤。等他好了，”他叹息一声，“等然儿伤好了，我会找个时间告诉他的。”
林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看着明显还有话要说的苏家父子俩，识趣的告辞了。
林老走后，书房一时重归寂静，没有人说话
苏庄主靠在书房的椅子上，这一连串的事情好像让这位风雨了大辈子的男人也老了，他眯着眼，整个人的脊背都像是垮了。英雄迟暮，不过如此。
苏砚看着自己的父亲，神色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的父亲。
好一会儿，就在苏砚以为他睡着的了时候，苏庄主终于说话了。
“你要永远记得，你对不起他。”
“他”指的是谁，苏砚和苏庄主都心知肚明。
“会的，我会永远照顾好师兄，不会让他受累，不会让他吃半点苦，不会让任何人轻视于他。”
苏砚认真地看着苏庄主，像是发誓一样，“我会做到的。”
苏庄主点点头，“你走吧！”
苏砚站起来，在开门之前，他突然顿住，“父亲当年为何要那样做？”
苏庄主的双眼猛的睁开，他看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为了正义。”
“是吗？”苏砚神色不明，正义？那是什么？
“那我和父亲，大概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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