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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小婉

作品: 宅斗之侯门蛮妻 |作者:阿琐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10-3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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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未喊众人将她们搀起来,又要采薇拿来疗伤药给水秀治伤,一切妥当后才道:“二爷送你们来藤园,自然是有道理的,等我问过后,定将你们的愿望说出来。我晓得你们尊敬四姨娘,自然她也想你们好,不要再做会伤害自己的事情,不然她会不安心。你们且在这里歇一歇。”语毕问柳氏:“四姨娘情形如何?”

柳妈妈叹道:“估计过不了今晚,本来还好一些,今日老夫人过去一闹,唉……”

“那……”佟未欲言又止,她本想问,此刻是不是容许一人和胡白舞独处。

柳妈妈却另有心思,朝采薇、三香等递了眼色,须臾见她们退下去,便指了水灵道:“有些事情还是你自己说的好,莫等我回禀时有疏漏,反害你被冤枉。”

水灵本好好地坐着,被柳氏这一逼,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垂头扯弄着衣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佟未反奇怪,拉了柳氏道,“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柳氏道:“奶奶还记得四姨娘那碗粥吗?看着是白粥,其实是用海鲜汁子熬得的。”

佟未颔首,看着她的脸色,前后度量此刻的话,不禁皱眉转向水灵,冷声问:“难道是你做的手脚?”

水灵“嗵”一声跪下去,哭道:“二奶奶,这不是奴婢的主意,是姨太太的意思,奴婢也没法子啊。”

佟未心里一阵堵,分明记得那一日水灵还扯着水秀质问她为何粗心大意叫人动手脚,原来一切竟是她自己做的。

“这件事我也是猜的。”柳妈妈在旁缓缓道,“原是我瞧见她将大夫开的药倒了去,随意冲一碗酱油汤当药端给四姨太吃,当时我就奇怪了,若四姨太不自愿,她岂肯喝下这么咸的东西,这才怀疑上的。昨晚她缠着您去见一见四姨太,您走后我问她,她竟承认了。”

佟未柳眉紧蹙,盯着水灵道:“你知不知道,这会叫四姨太送命?倘若真有人追究,你是逃不掉的。”

水灵哭着解释:“奴婢怎能不懂这个道理,可是……可是四姨娘她不想活了,她老早就不想活了……”说到这里,水灵嚎啕大哭起来,水秀也撕扯她道,“姨太太糊涂,你怎么也糊涂,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你若不瞒着我,兴许也到不了今天。”

两个丫头哭得凄惨,惹得佟未心里也发酸,可是她不明白,那个要强骄傲的胡白舞,为何会不想活,甚至指示丫鬟给自己“下药”?

“妈妈带她们下去好生照顾着,我想一人待会儿。”佟未有种心力憔悴的悲哀,对于胡白舞,她注定是琢磨不透了,只求她不要一辈子存在于自己和丈夫的生活里,可……这似乎很难。

“二爷说,倘若您这里没事了,也请过去。”柳妈妈将容许的原话传达。

可佟未却木然地问:“我应该去吗?”

柳氏没有应答,沉默须臾,径直带水秀和水灵离开,只让少奶奶自己去抉择。

翩翩小筑里,几个有年纪的妇人已将屋子里繁华鲜艳的东西收了起来,又整理出一张桌子空着,以备设置灵台。又着几个丫头将胡白舞素昔的衣裳翻腾出,因不知哪些是新作没穿过的,正商量着如何分了,或做怎样的寿衣给胡白舞。

“她的东西或妖艳或素冷,没有合我们穿的,还是不要了,统统到日子烧了干净。”一个丫头理着胡氏的衣衫,口中如是说着。

却有另一个说:“拿出去卖了也好,你不说是她的东西,旁人也不能晓得。这几件都是上好的作料,八九成新,便是卖去那窑子里叫妓儿们穿,她们也喜欢。”

正说着,外头通传二奶奶到,众人起身时,佟未已带着水灵、水秀进来了,她似乎听到了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话,不禁冷声道:“这里的东西统归水灵、水秀做主,再有不明白的回我就是,你们不许拿走一样,我若知道,定不饶。”

语毕又安抚众人:“这几日大家辛苦,我和二爷都瞧着,等事情过去了,定不亏待你们。”

有巧嘴的丫头上来奉迎,“二奶奶最是体贴我们的了,这里乱糟糟,奶奶还是上楼去和二爷说话吧。”

佟未不言语,却顺着那姑娘的意思往楼上去,可那一步步走得沉重,她不晓得自己会看到什么,对于终究前来的决定,也抱下不少悔意,她不想刺激胡白舞,更不想破坏她生命里最后的一刻时光。

可步入卧室,看到的,却仅是丈夫负手立在胡氏的床前,脸上没有突兀的表情,一如平日淡淡的,甚至有些清冷。

听见声响,容许发现妻子立在了门口,他无声地走向佟未,牵她的手,温和道:“过来,四姨娘想见你。”

佟未亦步亦趋,可真到了胡白舞面前,她却对着丈夫的胸膛,久久不肯回身。

这一对璧人映入眼帘时,胡白舞的眼角滑下最后一滴泪水。她无数次猜想他们初夜的美好、闺房的甜蜜,那点点的怨念与恨意,最终生成了对尘世的恋无可恋。

其实,当那一日佟未出现,她便知道,这一生注定不能拥有容许;更在那一晚自己破身时,她一早知道,自己不配拥有这个男人。

记忆幽幽划向从前,容谋夺走自己清白那不堪的一夜,又出现在了眼前……

太夫人去世那年的冬天,容竞言不知为何突发奇想,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以便将来他百年之后自己能在容家立足,毕竟两人的年岁,一差就是三十年。可自己知道,容老爷根本无法生育,这孩子要从何而来?

当容竞言提出让自己与他的次子圆房并诞育子嗣时,自己疯狂的冷笑刺激了老爷子,他决绝地说不会放弃这个决定,那时候第一次发现,容老爷对自己的爱,已近痴颠。

念着对容许的眷恋,半推半就中,答应了,屈服了,似乎只要能成为容许的女人,即便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也满足了。

可自己明白,容许是不会答应的,于是老爷子使了计谋,让吴林从自己一生灾难开始的地方买来求欢之药,这个爱得疯狂的容老爷,竟要以此让儿子就范。

那一刻自己曾有过迟疑,可憧憬着能拥有容许的骨肉,还是妥协了。

然造物弄人,天注定自己一辈子得不到所爱的男人,不晓得为什么那晚是容谋误服了那东西,不晓得为什么是容谋出现在宥园里,可自己就是在那空无人烟的宥园里被欲火中烧的容谋强暴了,甚至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口中,喊得还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口中那个,本该是那一晚偷来宥园与他交欢、容家大奶奶陪房的丫头芬儿,更可怕的是,那按时来到宥园的芬儿,竟目睹了这一切。

只记得那晚容谋尽兴沉睡后,自己带着褴褛衣衫于半夜逃回翩翩小筑,在极度的恐慌和愤怒中怒斥容竞言,身心憔悴之际,却忽视了老爷子的伤心难过。

一直都不晓得容谋知不知道他自己做过什么,也不晓得究竟是谁逼死了那个目睹如此不堪之事的芬儿,更不明白那一次容竞言下毒手责打幼子究竟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调戏那丫头,只是从那之后,自己便活得如行尸走肉,了无生息。

似乎是为了补偿那一次遭遇给自己带来的巨大痛苦,容竞言临死时留下这奇怪的遗嘱,虽然荒天下之大谬,可于己,当真在生命里重新射入了阳光。

但年复一年,那曾经对自己深情一瞥的容二爷,那曾经对自己诸多照顾的容二爷,却愈发变得冷淡,直到他带着妻子出现,亲眼看到佟未的那一刻。

自己知道,梦,该醒了。

于是在那一晚吟起了发誓终生不再唱的清歌,开始了结束生命的一切。

“不要怕,有我在。”容许对妻子温存的言语,打断了胡白舞的思绪,再见眼前佟未娇弱地躲在丈夫怀里,这一刻,她却不恨了。

可是她笃定不会将真相说出来,是冯梓君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她也要让这个秘密折磨她一辈子,本就是她的儿子强暴了自己,而今缺的,只是证明容谋也无辜的事实。但这个事实,她要带走,不叫任何一个人知道。

只要不亏欠容许,这辈子她胡白舞就谁也不欠。

忽然胸口骤闷,不论自己怎么努力也喘不上半口气,在求生意念的驱使下,双手胡乱抓起了被褥,努力用劲地呼吸,可只觉得思绪越来越弱,意识越渐模糊。

“小……小……婉……”胡白舞努力地吐出这几个字,继而感到有柔软的手握住了自己,她看到是佟未,这个善良的女子正含泪看着自己,她的眼眸里,竟然有几分不舍。但便这几分不舍,彻底柔软了胡白舞的心。

努力伸出另一只手,纤细的指尖再次指向容许,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没有拒绝,很快便用大掌包住了自己的手。

胡白舞干涸的眼睛里又涌出泪水,她不再挣扎着呼吸,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对璧人。

用最后一丝念想,将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

用最后一口呼吸,在脸上绽出最美的微笑。

意念消失的那一瞬,她仿佛听到了“小婉”,终于,又有人喊她“小婉”。

“相公……”握着的那只手绵软垂下,佟未无法遏制内心的害怕与伤心,这是她第一次那么真切地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甚至,前一刻她们还彼此握着手。

容许拥着妻子,轻声地拍哄:“四姨娘是笑着走的,她没有恨了。”

“真的?”佟未委屈地望着丈夫,抽抽搭搭地说,“我好怕她不想看见我,我好怕我会让她走的不安,可是我又没有错的,我爱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我没想抢她什么,我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她恨我。”

“她没有恨你,她把我们的手放在一起,是祝福我们……丫头,一切都结束了。”容许平静地对妻子道,“这一切,是她自己选择的,也许她一生都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但这一次的抉择,真正属于她自己。生,她未必幸福,死,她未必痛苦。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佟未用力地点头,渐渐止了哭泣。

容许替胡白舞蒙面盖上纱被,继而牵着妻子的手下楼,将胡白舞的死讯告知众人。

在水灵水秀冲上楼的号啕大哭声中,容许嘱咐柳妈妈先简单预备起丧事,自己则和妻子离开了翩翩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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