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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艰难穿插
一九六二年十一月十七日中午，藏南地区
李遂正在布满腐叶、断枝的原始森林里艰难地跋涉，看似很平整的地面，一脚下去要踩进五寸深，腐叶会淹没自己的脚踝；他身上背着炮弹架，就像酒吧里柜台上方摆放高脚酒杯的不锈钢架一样，倒着挂了两排十二发六零炮弹，炮弹随着身子的晃动在军毯背包上摇摆。边防二团侦察连已经在世界上最难走的“贝利小道”上穿插六整天了！战士们都已经处于力竭状态！
这时，前面的一排长李广为低声喊：“连长！前面发现了村庄！”
李广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眼前的一百多号人像打了鸡血一样，顿时振奋了起来。李遂两手拉着胸前的背带，将身上背着的重物抖了抖，感觉背着舒服一点了，就三步两步跑向前。前面已经是森林的边缘，李遂将背包等从肩上摘下来，身边的通讯员元和连忙上前接着，将李遂背着的一干物品放在地上。
李遂直了直腰，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靠在一棵树上，朝下面一看；果然是个村庄！已经走了六整天，这是他看见的第一个村庄！
那向导睁大眼睛看着李遂，连连弯腰，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汉语：“是，是！”
李遂往回走了几步，来到元和身边，元和立即将步话机的话筒递给他，李遂呼叫：“二零一，二零一！我是李老虎，已经到了老虎窝，有约一千只耗子在！报告完毕，请指示！”
步话机那头传来了边防二团团长虞哲军的声音：“李老虎，先别惊动耗子！严密监视着，等待主力到来！”
李遂压低嗓门喊道：“是！严密监视，等待主力到来。”遂一挥手，大家将身上背着的弹药、食品都放了下来，李遂还是用低沉的声音喊：“一排向南移动一公里，二排移动五百米，三排紧跟着我，立即秘密集结，决不允许惊动村子里的敌人；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等待团主力的到来。”
三个排长轻声地回答：“是！”侦察连的人分成三部分，一、二排的战士向南悄悄地移动了过去。
李遂再一次回到刚才的位置，他站在一棵大树后，在树干分开的地方朝山下仔细观察！
十一月十一日，边防二团派前锋侦察连在向导的带领下向班登穿插，所谓的贝利小道，是英军上尉贝利于一九一三年在西藏境内秘密测绘地图时，从雅鲁藏布江直接南下，回到班登的一条小路。要穿过海拔五千米的来登山口、波金山口，然后从这些高山攀岩而下。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道路，开路先锋李遂带着侦察连用携带的绳索从山顶上开辟了一条通道。边防二团一千五百余战士用了六天六夜的时间才艰难地到达班登边上的山脊上。
李遂看清了印军的部署，看看表，知道团长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他转过身来，看到作为后卫的指导员林加加已经上来了，李遂迎上去，看到他棉袄两只袖子上的棉花都露了出来，李遂哑然失笑，说：“老林，你看你，你要是不把那根树棍子扔了，印军肯定把你当叫花子了！”
林加加也笑了，说：“老李，你光笑别人，你脸上除了能看到眼珠边上有点白的，扔到煤堆里去，烧煤的工人肯定把你铲到锅炉里去了。”
元和不知趣地说：“连长、指导员，你们都别笑了！连出的气都臭烘烘的！都几天没刷牙啦！”
是啊！六天没刷牙、没洗脸了，嘴里能不臭吗！李遂收住笑脸，对元和说：“去，去！你嘴里也臭，怎么能闻到别人出气臭呢？”说着，就扒着林加加的肩膀，往林子里一边走，说：“后面没什么事吧？”
林加加说：“没事，挺顺利的！有几个战士摔伤了腿，不严重，都还在咬牙坚持。是不是到了班登了？”
李遂点点头，说：“已经跟团长联系过了。团长要求我们在这里监视，等主力过来。老林，我跟你说，等会团长到了，你跟团长要求要求，打班登的印军，我们连打主攻，怎么样？”
林加加摇摇头，说：“老李！一到这个时候，你就把我往前推。这作战的事是你负责啊！”
李遂马上憨憨地笑了，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团长一顿骂！这团长对我是偏心眼，我怕自己又争取不过来呀！你说，我们在这个吊小道上开路容易吗？要是捞不着主攻，我们这叫花子不是白当了嘛！”
林加加还是摇头！他说：“老李，我估摸着，主力来了我们又要往前走了。我们是侦察连，不是野战连队。攻这样的村子不是我们的特长。你没听团长经常说啊，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还是听团长的安排吧。你怕他骂，我比你还怕他。你们好歹还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李遂一听到林加加这样说，马上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来，一脸的无奈，转身就走，说：“跟你搭档，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只好看着别人吃肉，我们侦察连又去给别人趟路了。”
林加加看到他那种有求于自己时像恋人，没有利用价值时像仇人的样子，马上就笑了；说：“老李，怎么我一不帮你说话，你就马上翻脸？看你那副势利的嘴脸！好！等会团长来了我跟他说，侦察连要求打主攻！”
李遂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来，正要拥抱林加加，这时，林子里传来团长的声音：“谁要跟我说侦察连要打主攻啊？”
两人一看是团长来了，连忙举手，说：“敬礼！”放下手后，林加加说：“团长，是我，我们侦察连对班登印军的部署最清楚，请求团长安排我们连打主攻。”
虞哲军摆摆手，说：“先带我到前沿去看看！”
李遂听到团长没有拒绝，连忙一脸马屁相，上前要扶着团长往前去。虞哲军说：“你别跟我套近乎！没用，你们连马上沿着山脊向南继续侦察前进。”说着，已然到了林子边，拿着望远镜朝山下看，看了几分钟，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参谋长杨爱罗说：“参谋长，立即命令一营从南边、二营从中间，三营从北面。”他看看手表，说：“现在是三点二十分，五点整，从三面同时攻击班登！集中全部炮火压制！”
他回头看看李遂，说：“命令！”
李遂、林加加立即一个立正！虞哲军继续说：“命令侦察连立即沿着山脊向南侦察前进！你连须从敌军背后袭击，配合阻击部队将敌击溃！”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虞哲军看到李遂站在那不走，问：“你还有什么事？”
李遂、说：“报告团长！如果敌人溃退，我连是否可以追击？”
虞哲军说：“可以！敌人向南逃的话，可以一直追下去！”虞哲军想到这个李遂一见到敌军就会成为一根筋，忘记了自己是谁，就补充说：“有什么情况别忘了用步话机报告。”
“是！有情况要及时向团长报告！”李遂举手敬礼，没等团长回礼，转身就向南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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