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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原来如此(三)

作品: 千折戏 |作者:十七殿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11-01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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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隽的这两句话,生生将元殊逼成了困兽。

事到如今,成王败寇,元殊明白,自己一败涂地,如同丧家之犬,已经不值得羽雁王谎言相骗了,就因为他相信这两句话是他出自真心之言,才更让他难以接受。

“你可以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你就是存心让我求而不得。”

“那样,我还能恨你。”

这回却是元隽笑了。

“你不恨我吗?”他问,“你要恨我,当真还缺这样一个原因?”

元殊的眸光一眯,指在他心口的剑锋动了动,挪到了他的脖颈处。

似是沉吟许久,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忽然反问道:“你很恨我罢?”

闻言,元隽一点点收敛了脸色。

元殊嗤笑一声,开始一一历数:“我父重伤你父,以下作手段从你们父子手里抢来这座江山,一再打压你、委屈你,做足了道貌岸然。哦,对了,还有当年伯父之死,你不知道吧,那是我那位好舅父收买了王府后厨负责煎药的厨娘,一点一点往伯父的药里添着细碎的毒,验都验不出来,伯父一喝就是五年……他也是当真有造化,愣是熬了五年才终于给熬死。……还有那时候冯通为子弟求娶玉虚的事,那也是我让人从旁怂恿的,这你也不知道吧?哈哈……这么些个事情啊!值得你恨我入骨吧?”

元殊说完,眼里泛着隐隐的兴奋,似乎就等着他被激怒。

元隽听到后头,浑身的血渐渐冷了下来。他眼皮耷了耷,遮住了什么,叫人看不清他目光里藏着的情绪。

元殊说了许多,连他从不知道的冯通给父亲下毒的事,他都玩笑似的残忍道出。

可偏偏,他就差了那一桩事,提也不提。

羽雁王到底不如元殊所想,终究未尝发怒。

许久之后,元殊只见他冷静的点了下头,冷静的说出一句:“我自然恨你入骨。”

话音很轻呢。倒显着元殊心底的那份儿颠狂的期待很是可笑。

元隽问他:“你可知,我是从何时起开始恨你的?”

他说着话,顺着他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剑锋,缓步往前迈了两步。

他眼带笑意,死死与元殊对视着:“我父亲伤重?你父亲登基?还是我父亲病重不起却还要为你那多疑的父皇留在京中做人质时?”

说罢,未待元殊回答,他又径自否认了。

“都不是。”

他说:“我说过,我当年助你夺储位,尽心尽力,毫无私心,那个时候我对你没有恨。因为我总记得年幼时在羽雁,子弟儿郎一起读书骑射,记得那个时候堂兄与我哥互敬互友、相辅相重的模样。我不能容启元在位而无所作为,但我容得下你取而代之。”

“所以我尽心尽力的帮你,帮你争国本,帮你对付元焃。”

元殊听着听着,脸色却变了。

他皱着眉,只觉他这话说得跟疯了一样,神志不清了,“你说什么呢?……你什么哥?你哪来的哥?”

元隽淡淡一笑。

他道:“一母同胞的哥哥,将王世子位拱手让与我的哥哥,这世间待我最好的,我的孪生哥哥呀。”

元殊的手中剑,掉在了地上。

元隽挪开目光看向落地的中天,啧了一声,弯腰将剑拾起,珍重一抚。

“……你,你……你是……你是元隽?!”

他眼里充满了惊恐,充满了混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怎么会是元隽!不可能的……怎么会……你怎么会是元隽……”

循环往复的喃喃自语,元隽只是看着他淡然的笑。

他近前一步,轻轻拍了下元殊的肩膀,掠过一手的颤抖。他说:“前头的话我还没说完呢,三哥别急啊。”

他走到一边高椅旁,径自坐了下来。

他缓缓说道:“我来天都为父奔丧时,对家父之死,我心里总存了一份儿疑影儿,故而也对你也怀了一二怨气,但哪怕那个时候,我也只是怨一怨你罢了,怪你食言了,没帮我护好父亲。可冷静下来又想,也是这么多年了,或是父亲寿数至此,也属正常……呵,如今看来我是既可笑又不孝!竟然信了你的鬼话,真就放心的将父亲至于龙潭虎穴之中,任由他受尽欺辱,我这做儿子的,至今方知真相。”

说到这里时,他停下来,稳了稳险些失控的情绪。

之后,他告诉元殊:“我恨你,是从元焃之死开始。”

“元焃?”元殊在混沌惊惧之中,乍听此话,还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元隽的目光越过他去,朝殿外抬了抬下巴示意。

他问:“我过来时,身边还带了一个人,眼下就在殿外,三哥可愿猜一猜是谁?”

元殊强撑气势,冷呵道:“我没你这么好的兴致!”

“也罢,我告诉三哥吧!”他道,“是辜奉。”

这个名字,对元殊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他眼中情绪百转千回,等他终于想到这人是谁时,连连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住。

元隽见他这般反应,不禁嗤笑了一声。

他没急着让人将辜奉带进来,而是告诉元殊,当年李应辰奉启元圣旨送辜奉入京之初,送来的就是个假货,真正的辜奉,一直被他秘密关押在等天,自己则是前些日子才请李应辰将人送来的,就为着今日来给他见一见。

“你不知道吧,三哥,”元隽说道,“当年应辰的手下意外擒获了微服游历的辜奉,从他身上搜出了噬骨毒,这才翻出了此人敕柔大巫祝的身份。辜奉知道等天李氏与我羽雁元氏是累世的交情,也知道当时镇阳王位之争甚是艰难,可您这位彼时的太子,娶了‘类阳帝姬’,却并没有要帮一帮小舅子的意思,故此为求保命,他便对应辰供出了当年毒杀羽雁双子之事中,那噬骨毒的来历。”

“呵,”元殊冷笑,目光却盯着他,一动不动,“他供出了什么?”

元殊这样问,心头一面笃定了辜奉供不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一面却也被眼前这人吓怕了,总有底气不足。

元隽淡笑道:“三哥,你觉得你当年同辜奉往来,伪装成元焃的容貌,万无一失是吧?”

元殊目光一凛。

“哦,还有,你细致入微,光改易容颜还不算,就连元焃是左撇子,他的那些习惯,你也都模仿了去。如今想来,真不知元焃在世时替你背了多少黑锅,谨慎狠毒到了你这个地步,一句苦心孤诣都配不上你。”

元殊没有说话。

他想,是的,自己苦心孤诣,同辜奉交往,始终谨慎无比,就算要辜奉站出来指认,他自认也不会被认出真身。他想,元隽一定是在诈自己罢了。

元隽了然他的心思,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三哥,你可知辜奉是什么人?长你多少岁?亲历过多少你见都没见过的世面?”

“他身为敕柔大巫祝,当年敢在中原大乱时潜入其中分羹牟利,你以为他的谨慎,会比你轻多少吗?”

听到这里,元殊再也忍不住了,喉头发紧,艰难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元隽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己所言,他当年怀疑你的身份,恐于自己不利,故而在你与他碰面之后,曾亲自在你后头跟了三回,前两回都被你甩掉了,第三回成功了。他眼见你曾在半路上卸下伪装方才回营,这一前一后的变脸,你以为他只记住了元焃的模样,可事实是,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你是谁。”

元隽停顿片刻,长舒一口气,起身朝他走来,“三哥,噬骨毒是你的,给我与兄长下毒,意图除之而后快的,要么是你自己,要么,是你和你爹两人。”

两个人站得极近,身高相仿,呼吸相闻。

元隽后面的话,轻热的没入元殊耳朵里,却像是一把烈火,烧得他心头彷徨。

末了,他轻笑道:“哈,机关算计,我真是失败。”

这句话,便如供认不讳。

元隽倒吸一口气,紧紧一闭眼。

元殊还在说:“一个都没毒死,甚至你那双腿——当年也没废罢?”

元隽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同他拉开距离,紧握着剑问:“当年你想毒死谁?我哥、还是我们俩?”

元殊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哼笑道:“是我眼拙,还以为你哥一条命够了,当年啊,叫你陪绑,我还真有点不忍心呢!啧……弄了半天,我还不如可怜可怜我自己!”

早知道,当年,就应当再狠一点,将那一罐子噬骨毒液全都下进去。

应当再狠一点的。他默默对自己说。

“你想毒死我哥……”元隽呵笑,淡淡道:“你没失败。”

元殊一怔。

他没明白。

就算眼前站着的这个,自称他是元隽,可他说自己当年没失败,他还是不明白。

”你,你什么意思?”他神色中难言惑然失措,他问:“什么叫我没失败?那我这些年见到的元蔚……”

“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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