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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将拟绝他命,疼痛何所惜

作品: 凰歌潋滟 |作者:白鹭成双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12-14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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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潋滟,你这心,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的?他都下不去手,她怎么就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就要将这针送进他的身体里?他若是死了,这漫漫红尘,她一个人不寂寞么?

也是该给她些教训,才能叫她看清楚,跟他耍手段,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车停在韩府门口,他抱着人下去,看着一旁恭敬站着的玄奴道:“让那刺青之人到我房里来。”

“是。”

潋滟是被痛醒的,钻心的痛。想叫,嗓子却是干涸的。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上,有人正温柔地亲吻她的唇。

“娘娘醒得真快,臣很欣慰。”韩朔在她唇上呢喃道:“既然醒了,也就不用多等了。娘娘,您知道么?旁边这位大师,是洛阳有名的刺青师傅,他手艺极好,要什么字,都能刺得极为好看。”

手腕处的痛感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潋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懂韩朔说的是什么。她想笑,可是嘴角抬不起来,只能做唇形,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做着唇形。

你、会、后、悔、的。

韩朔笑得胸腔震动,手指从她的锁骨处划过,轻声道:“臣从来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既然做了,哪怕是错的,臣也觉得无悔。”

是么?潋滟在心里笑了,但愿他这次也不会后悔,好让她彻底死了心,不要再对这人抱有一丝一毫的期盼。

“刺什么字好呢?”韩朔看着她的锁骨,微微眯眼。

“就刺‘子狐’二字好了。”

潋滟身子一抖,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一点,颤声道:“你无耻!”

刺上他的字,便和一件东西无异。她才不要属于这禽兽!

“臣无耻惯了。”韩朔皮笑肉不笑地朝旁边的刺青师傅示意,后者恭敬地蒙上眼睛,拿着针走到潋滟身边。

不——。

潋滟想挣扎,却换来手腕处撕心裂肺地疼,疼得她一阵恍惚,跟着便有尖锐的疼痛在肩头上蔓延开来。

针尖沾着青色,一针针地刺进肌肤里。潋滟身子僵硬着,心里的恨意无边无际地涌上来。

若有下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不会犹豫了,一定会将银针送进他的心脏,用匕首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红色的!他怎么能忍心,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她?

哦,对了,她又忘记了。韩子狐向来心狠手辣,除了她这张脸,其他地方他哪里会在乎?傻,真傻。他不杀她,已经是恩德,在肩上刺字又算得了什么?人只要还活着,便总有能复仇的那一天,不是么?

“疼吗?”韩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残忍的味道。

潋滟嗤笑一声,闭着眼睛再也不想睁开了。

“你想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料到我可能也会这样疼?”他低声道:“现在,臣不过是将这些疼痛,还给娘娘罢了。”

想杀他?潋滟心里闷笑,她就是缺少这么个念头,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是么?

绵长的刺青过程,眼泪无意识地落到发鬓,又被韩朔擦去,半个时辰之后,刺青结束。韩朔终于算是心里舒畅了,挥手让人将刺青师傅带出去,然后解开她的绳子,将她抱在怀里。

“臣总归是舍不得娘娘死的,只要娘娘肯让臣省心一些,臣自然不会再这样对您。”声音里透着温柔,韩子狐低头看着潋滟,她应该是醒着,却闭着眼睛,嘴唇抿成嘲讽的弧度,不知道是嘲讽他,还是嘲讽她自己。

“玄奴,让华启进来。”

“是。”

潋滟觉得很累,手腕很疼,肩上也很疼,还有一处更疼的,找不到伤口。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带着些药香,她神智渐渐消散,后头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华启看着韩朔怀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端端的,怎么把人折腾成了这样?”他连忙走过去,放下药箱,查看了一番。

“都晕过去了。”

韩朔黑着一张脸,抿唇道:“帮她接一下右手腕的断骨,其余的不要啰嗦。”

华启叹息一声,将潋滟的右手托起来看了看。

“太傅您也下得去手,这筋脉都被您弄断了,要怎么接?”

韩朔心里一惊,冷眼扫过去:“要是不能接,你这神医的招牌也便可以砸了!”

华启摇摇头,拿出木条儿、药膏和白布,喃喃道:“接是能接,只是以后拿不得什么重物,也无法再弹琴写字了。”

韩朔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下了那么重的力道么?那时候是气极了,其余什么都没有顾及。啧,这丫头要是知道自己右手废了,估计是要恨自己一辈子的,不行。

“你想办法,让她慢慢复原也好,用什么珍贵药材也好,我要她的手还能弹琴写字。”闷闷地说了一声,韩朔想了想,在华启古怪的目光里加上一句:“她字很好看,琴声也很好听。”

华启觉得太傅今天有些不正常,约莫是被气傻了,这会儿说出来的话,怎么都不像是他平时的语气。

“草民当竭尽全力。”他拱手应了,继续给贵妃娘娘包扎。等接好了断手,华启又开了药方子,递给外头的仆役。

“太傅,草民虽然读遍医书,但是有一种病,草民是治不了的。”背上药箱子准备出去,华启忍不住回头,看着韩朔说了这么一句。

韩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病?”

“心病,哀莫大于心死。”华启叹了口气,指了指韩朔怀里的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床上坐着的人铁青着脸闷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啰嗦!”

心里有那么一点儿不安,韩太傅将怀里的人放回床上,抿着唇顺手去摸刚刚放在一旁的银针。只有那东西能让他心里安静些许,也时刻记得,自己没有做错,是她要杀他在先。

可是,这一找,竟然发现银针不见了。

韩朔皱眉,将床的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瞧见。正觉得奇怪,目光一扫,竟然发现潋滟手腕上有银光闪过。

微微一怔,他低头去看,那银针上头的蓝色已经没有了,像是刚刚,已经刺入过谁的肌肤。

说不上的恐惧涌上来,韩朔扭头便冲出房门,一路跑过去抓住正往后院走的华启,捏着他的衣襟道:“你,跟我来!”

可怜的华启刚刚空闲,又被抓进了那间令人觉得压抑的屋子。韩太傅手有些抖,捏了枚银针起来问他:“这个有毒,刚刚好像……刺进她的身子了?我没有注意,你先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惊慌的神色在韩朔这儿很是难得一见,华启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才笑着接过他手里的银针道:“这个有什么毒?是上乘的迷药。方才替娘娘接骨的时候看见旁边放着,草民便物尽其用了。不然接骨如此的疼痛,娘娘为何没醒过来?”

迷药?韩朔眼神一沉,看着华启手里的银针,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可确定,这当真是迷药?”

不是毒药么?她也曾用同样的法子,杀过孙良。

“是迷药,草民行医多年,这还是能分清的。”华启微微一笑,将银针放回韩朔手里,然后背上箱子,极快地离开,生怕太傅再将自己抓回去。

韩朔站在屋子中间,沉默了很久。床上的人安静地睡着,无声无息。

潋滟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的人,他表情很是奇怪,手停在半空,像是想抚摸她的头发,却在她睁眼的这瞬间僵在半空,然后迅速收了回去。

“娘娘,您醒了?”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梦,潋滟面无表情地看了韩朔许久,想起身下床。

“你肩上的东西沾不得水,三日之后才能清洗。另外您的手腕,可能要养上许久。”韩朔拦住她,轻声道:“再休息一会儿吧。”

又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么?潋滟心里冷笑,可惜这回的巴掌打狠了,甜枣再甜也补不回来。

“本宫要回宫去了,多谢太傅‘款待’。”用尚有力气的左手狠狠挥开挡着她的东西,潋滟下床,踉踉跄跄就往外走,一个没站稳,就往地上跪去。

“娘娘!”韩朔皱眉,揽着她的腰将人给抱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您不要乱动,要回宫,臣送您回去。”

“如此,便多谢太傅。”潋滟闭眼,仍旧是没什么表情,任由韩朔抱着自己往外走。

上了马车,她一从他怀里下来,便靠着车厢坐着,尽量离他远些。手腕还是生疼,却被木头和白布固定了,不动便无碍。

至于肩上的东西,潋滟没有去看,反正回去她也是不会让这样脏的东西留在她的身上的。上次韩朔能用刀抹了孙良的吻痕,这比吻痕更脏的东西,她自然更下得去手。

她现在也算明白了,什么情啊爱啊,都不过是人闲来无事填补寂寞的东西。有时候爱,还不如恨来得长久。韩朔不爱她,她也不必再对过去耿耿于怀。本就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谈何感情?

“娘娘没有告诉臣,为何您身上总是备着银针。”韩朔先开口了,低垂着眼眸道:“而且,只是迷药。”

潋滟望着马车外头不断倒退的景物,漫不经心地道:“防身之用,女子软弱无能,也是要有自己的利器。至于迷药,那是本宫一时拿错了,本该拿毒药的。”

韩朔皱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潋滟在韩府留了一整晚,这会儿进宫,不知道皇帝察觉到她不见了没有。快速回到沉香宫,一进去就看见含笑坐在台阶上。

“娘娘!”含笑一见潋滟,眼睛又红了,连忙走过来想扶她,却看着她包扎得跟粽子似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韩朔站在门口,没有再进来,只看着潋滟头也不回地往主殿而去。

她向来是不会回头的,只是这次的背影更加决绝。他低头苦笑,这可怎么是好,冤枉了人家,被人恨到骨头里了啊。

“娘娘,您没事吧?”扶着潋滟到软榻上坐着,含笑眼泪跟着不停地掉:“怎么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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