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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黑暗祭司
昨夜一直无梦，到了清晨，倒是睡意浓烈，正当她睡得深沉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地唤着，“乐乐，乐乐……”
一睁眼，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酒色的双瞳，犹如上好的葡萄酿，深深地凝望着她，俊美的脸上泛着旁人一看便醉的笑容——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迷醉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个冬天，将会非常的冷。
“看到我，惊喜吗？”君上扬起唇，笑得无比灿烂，犹如三月明媚的阳光。
“惊喜？”路乐乐的脸皮抽了抽，想起一千年前的这个人，一千年了，才发现他似乎没有怎么变，“有惊无喜。”
这家伙干吗将手放在她身子两侧，还俯身看着她，这个姿势，暧昧得真是不叫人喜欢。
“喂，把你的手拿开。”
听到对方语气很不好，他倒是丝毫没有介意，反而嬉皮笑脸地坐在她旁边，脸上的笑意灿烂得简直让人不爽，“乐乐，原来你真的是神乐啊。”
说着，这家伙还凑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听到他这一句话，看来一千年前，这家伙就是这样了，神乐被骚扰得想揍他。
“你要是不想真身再像千年前那样，被打得渣都没有，你就安分点。”真是烦人的家伙啊，“而且，我是路乐乐，不是神乐。”
“没关系，反正哪个都一样。怎样，你看我都跑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该和我走啊？”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和你走了？”路乐乐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然后翻身下了小榻，用狐毛披风将自己裹紧，她走到窗户边，惊叹竟然睡了一上午了。
“你不和我走？和谁走？”君上走到她旁边，“你不会待在这月重宫的，而且，这里太不安全了。”
“月重宫应该是南疆最安全的地方吧。”的确，她不会待在月重宫，因为，她不想豆豆出生在这种环境，甚至，不能留在南疆。
“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姬魅夜马上就要过来了，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焚烧了月重宫，打开圣湖。”
扶着窗棂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那颗心，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掠过一阵让她难以呼吸的痛。
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故意忘掉这个名字……可是当听到的时候，还是那样的痛，痛彻心扉。
“他……”手指用力地扣紧窗框，“他，真的就要过来了吗？”
“其实，他已经过来了。”君上站在她身边，语气凝重了起来，“不过，还没有到达月重宫而已。因为这里灵气太重，汮兮只有三魂，在七魄放出来之前，这里的灵气会让她灰飞烟灭。而且我发现，月重宫的结界突然比以前强了好多，我进来一次，都要大耗元神。”
“还真想知道到底是谁竟能在月重宫结下如此可怕的结界。”
路乐乐没听到他后半句，脑子里只有君上说的姬魅夜早就过江一事。
没想到这么快！一想到对方因为忧心汮兮身体才不得已停下，她神色有些惨淡凄凉。
他到底还是为了那个女人过来，而又为了那个女人止步了。
“乐乐，跟我走吧，不管这里结界有多强大，这次姬魅夜是铁了心要打开圣湖的，到时候……”君上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没有说下去。
不用说下去，她都知道他的话中之意，莫非就是要她的鲜血。
“君上，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既然汮兮的七魄在你手上，为何你不放了她，而非得要用我的鲜血？”
这是她一直都疑惑的问题，然而凤息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因此也没人解答她。
“难道你忘记了……当年你是怎么死的？”说到这里，君上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悲悯，“你当年割脉自杀，鲜血从殿堂流下，染红了整个圣湖，这里凝聚了你的怨念。她等同于被你下了诅咒。她的魂魄属于我管，却需要你的鲜血解开那封印。”
“再者，姬魅夜当年在此被满月弓射了十二箭，力量被封印在了圣湖下面，以至于他无法再回南疆。因此他必须打开圣湖，解开你的血咒才可立足，若不然……他的时间恐怕也不长了。”
“什么？”她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你说他什么时间？他练习了终极傀儡术，已经不惧怕死亡了，为何会有时限呢？难道，是因为力量被封印了？！”想起了，姬魅夜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变成幼儿，所以，他还是会死？！除非，打开圣湖？！
可是，一旦打开了圣湖，那千年前他血洗月重宫的悲剧，又会上演？如果不打开，那他可能就会因为力量逐渐薄弱而死去？！
“一时间，他是无法死去。只是，汮兮恐怕就不行了，如果不在两月后的月圆之前打开圣湖，那她就必死无疑了。”
“汮兮！”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路乐乐竟然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她曾指天发誓，不会为了汮兮而打开圣湖。
前尘往事纷杂而来，她和汮兮，还有没有结算的老账！
可如果不打开圣湖，姬魅夜怎么办？
过去的一千年，那样痴狂的他，以银针入脑的方式尘封了自己的记忆，选择了新的生活。
他的新生活，却依旧这般屡受阻挠。
“君上，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至少，能让小夜……”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心里轻轻一颤，“让他度过大限。”
“你要做什么？”君上脸上浮起一丝警惕之色，不解地看着路乐乐，“你不会要为了他……”
“不，我不想。我想去同他谈谈，或许我们能有其他的解决方式？”
“你去见他？你疯了吗？他现在巴不得抓到你，放干你的鲜血。”
“可是，我们也不能这样等着。你也说了，他已经过江了，之所以没有到月重宫来，是顾虑到了汮兮的身体。而现在，汮兮时间不多，越来越弱，他迟早会来，到时候，事情恐怕又会像千年前那样，血流成河。”
她抬眸，看着云雾缭绕的月重宫。已经中午了，上完早课的小童子们结伴走过白玉石阶，回自己的寝殿。
似乎看到了一千年前，她也曾抱着书和笙澜他们早读归来。
南疆平静安宁了一千年，没有必要再陷入血腥之中。
“姬魅夜时刻都想着要杀你，你为何还要处处为他着想？”君上有些悻悻的，“莫不是，你还爱他？那混蛋现在和汮兮缠成一块儿，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君上，你知道我原来生活的地方吗？真正爱一个人，并不是要拥有他，而是希望他幸福。我和他有缘无分，如果能找到一种方式，既能让他幸福，又能让大家都平安，为何不试试呢？”
君上扭头不再看路乐乐，酒色的瞳淡淡地看向远处，低声道：“如果你知道那人现在做的事情，恐怕你就不会这样为他想了。”
“啊？”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路乐乐问道：“君上，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看些东西。”君上回头冲路乐乐一笑，牵着她的手，急冲冲地往外跑。
“你慢点儿，到底要看什么啊？”路乐乐忙裹好披风，护住小腹，那君上已捻手召来了自己的坐骑，那竟然是一头翼鸟。
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君上有这个东西。
翼鸟在飞离月重宫上空之后，君上苍白的脸才恢复了些血色。
回头冲月重宫皱了皱眉头，问她道：“现如今，谁执掌月重宫？”
“凤息大人。”
“凤息？”酒瞳闪过一丝疑惑，“还真没有听说这个家伙的名字，不过一定不简单，这结界，刚刚快把我给憋死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那家伙，不仅是不简单，简直就是有些吓人。
能织出这样的结界的人，灵力连君上都难以估计，而且，目前月重宫的结界算是灵力中最简单的一种。
看来，这一次……姬魅夜，遇到这样的对手，未必能进入月重宫。
远离了月重宫，天空竟是一片明朗，万里无云，碧蓝色的苍穹格外干净，和先前雾蒙蒙的月重宫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听了刚才君上的那番话，路乐乐才意识到其实那不是什么雾，而是结界。
翼鸟飞行的路径在她脑子里竟然分外的熟悉，路乐乐眯眼看着前面，神色慢慢凝重了起来，因为，君上带她来到了黑暗之河。
“你不会是要把我掳走吧！”她回头，讪笑地看着君上。
“只是带你看东西而已。你先闭上眼睛，不然有些东西会把你吓到。”他的手已经抬起来，覆盖了她的眼睛，与此同时，路乐乐感到整个身子都在急速下坠。
虽然没有那种失去重心的恐慌，但是耳边阴冷的风、隐隐可闻的哭号惨叫声、腐烂的味道告诉她——她真的被掳走了。
“可以睁开眼睛了。”
脚下是松软的土地，空气十分阴冷，路乐乐睁开眼——果真没错，她来到了君上的地盘，传说中的地狱。
只是，这里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倒像是一个缀满彩灯的地下迷宫。
“你的？”
“嗯，本尊的地宫。”君上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路乐乐穿过小桥，迎面却看到十来个穿着暴露、细腰丰乳、长相妖冶的女子走了过来。哇，这都是金发绿眼、穿着比基尼的美女。
这些美女一看到君上，都露出花枝招展的笑容，像水蛭一样涌了上来，“尊主。”
声音酥媚入骨，听得路乐乐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们都且退下。”君上面色一沉，有些尴尬。
女子们不甘地甩了甩袖子，娇嗔几番，才扭着腰肢退了下去。
“这些都是你的侍妾？！”看着波涛汹涌的美貌女郎们欲求不满的可怜表情，路乐乐忍住了笑，“君上，你的眼光可真是……超时代。”
至少，在古代，还没有几人喜欢这样热情的女子吧，若非他是君上，她路乐乐一定认为这位染着红发的帅哥也是穿越而来。
君上的脸当即一红，慌忙解释道：“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不是要给我看东西吗？难道就是看你这些火辣的侍妾？”
“不，你跟我来。”转移了话题，君上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带着路乐乐进入了内殿。
红色的帷幔帐子，昏黄暧昧的光，拳头大的珍珠，玛瑙，还有各种美玉都镶嵌在了冰冷黑暗的石头上，让他的地宫，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奢华。
而里面的大殿，更是奢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单说那用玛瑙黏成的盆栽，就足以让路乐乐瞠目结舌了，甚至，看着突然金光闪闪的地面，她都有些不敢下足，真怕自己踩的是黄金——真是糜烂啊。
君上没有注意到这些，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拉开了一道帘子，“乐乐，你看……”
“你……你……”看到帘子后面的情景，路乐乐脸色瞬间转白，眼中也泛起一丝惊恐，最后恼怒地瞪着君上，“你真是疯子啊！”
那帘子后面竟然坐着、躺着、靠着十来个女子。
这些女子都太面熟了，面熟到她像在做噩梦。
那些面无表情、眼神空洞、面色惨白的人偶不就是她路乐乐吗？！
同样的发髻，同样的妆容，甚至是一模一样的衣服，要不是那些诡异的表情，她就以为那都是自己了。
“你怎么做这么多我的人偶？怎么连你都有这个恶趣味？！”
“你生气了？”君上放下帘子，眼瞳有些黯然，“我还以为你看了会高兴呢。”
“高兴？你要去月重宫，我做十来个你的人偶，挂在那儿像秋千似的晃来晃去，你看了你会高兴？”
“会啊。”他酒色的瞳深深地凝望着她，轻声道：“如果你不想我，你会做那么多我吗？”
“你……”她满腔怒火，像是被人生生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又憋屈又无语，只得长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无奈地转身，“我还是先回月重宫吧，有些饿了。”
“乐乐。”
身后响起了君上焦急的声音，路乐乐觉得腰腹上突然多出了一双手臂，将她用力拉回，她整个人都坠入了一个宽大的胸膛。
“乐乐，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何三番五次地拒绝我？”他灼热的气息蓬勃在她的耳际，让她有些无奈，可是，他的手臂却是越发地用力收紧。
“君上，你明明也知道我的心意，为何还三番五次地纠缠我？”好吧，她承认不会说话，但是，她已经很明确地说过啊。
这个人，怎么就那么一根筋儿啊。
“一千年前，在黑暗之河，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那个时候，你一曲飞天舞，便将我惊得整整三日都缓不过神来。一千年后，我又遇到了你，第一次还是被你吸引了，你说是不是缘分？”
'“是猿粪。”她突然觉得自己形势不利，“君上，你放了我，我肚子疼。”
他的手刚好勒住了她的小腹，让她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不放，乐乐，不要回去了。月重宫不是你待的地方，姬魅夜和月重宫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插足了，就待在我这里吧。”
“你放开，不然我家豆豆踢死你。”
“豆豆？”君上一愣，手突然松了，然后站在路乐乐身前，盯着路乐乐掩盖在披风下有些粗的腰，“乐乐，你长胖了吗？”
“君上，你马上送我回去，不然，我掀翻你的地宫。”再也没有任何心情逗留，路乐乐推开君上，提着裙子急步离开。
“乐乐，我愿意帮你。”
推门的动作停了一下，路乐乐回头，看到君上站在原地，神情认真，“我今日就给姬魅夜传信，安排你们见面。我也会好好保护你，也会帮你找到那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他深邃的双眸温柔地落在她的小腹上，唇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容。
没有往日的轻浮，只有一种认真。
走出黑森林的时候，天色竟然很晚了，路乐乐在翼鸟上饿得头脑发晕，正要催促君上快点，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身下的翼鸟被什么击中，发出了痛苦的嘶叫。
“小心。”君上一把将她抱住，翻身跃下翼鸟，然而眼前却急速闪过无数片血红，便听得君上惊恐地喊道：“血蝙蝠！”
这三个字让路乐乐当即清醒，她没见过血蝙蝠，可这三个字却如雷贯耳，让人胆战心惊。
这几百年前就灭亡了的吸食人血的蝙蝠竟然存在，据说被咬者若当场没有被吸干而亡，那一日后全身也会溃烂而死。
“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蝙蝠就像密集的网一样将他们两人包围，而其中一只长着长长的獠牙的蝙蝠正要咬向她的脖子。
“收！”
听到她的尖叫，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这些蝙蝠就如同收到了命令一样，立马转身飞回。与此同时，君上也抱着她，稳稳地站在了草坪上。
“夫人！”远处传来了一个惊讶且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抬头循声望去，但见血色的残阳中，一抹影子宛若山水画中的惊鸿一笔，缥缈却又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此番卓卓立于天地之间，身后的残阳，刺目惊心。
但仔细看去，他身后却并非是美丽的残阳，而是数千只张着獠牙全身通红的血蝙蝠形成的血网。
晚风揽过，他墨色的青丝，那一双淡泊的碧蓝色眸子，还有那轻抿的薄唇，也开始清晰起来。
白衣翩翩，他站在高处，低头俯瞰而来，神似仙人的气质让人心生敬畏，可是，那身后狰狞的蝙蝠，却又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凤息大人。”半晌，路乐乐才发出这几个模糊不清的词。
凤息的目光从路乐乐身上移开，落在了抱着她的君上身上，眸光一潋，淡淡的道：“这一位，可是尊主君上？”
尊主明明是尊称，然而，他的口气不卑不亢，听闻不到丝毫的尊敬之意。
而与他极其不相符的则是他身后的血蝙蝠的翅膀发出的扑腾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会冲过来将他们的血吸干。
“你是凤息？”君上一贯轻浮的笑容挂在脸上，手却下意识地将路乐乐的手用力地握在手心里，“不错，看来那个月重宫的结界是你下的了？”
凤息抿唇，目光慢悠悠地落在了路乐乐被君上握着的手上，“看来，刚才闯月重宫的人是君上尊主了？”
“真是没趣，千年来，祭司说话都是这个德行。”君上撇撇嘴，似乎懒得去理他，便低头瞧着路乐乐，“乐乐，刚才没有吓着你吧？”
“没有。”
“夫人！”凤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夫人，天色不早了。”说着，看向君上，“尊主，夫人身体欠安，需要早些回去休息。还有，月重宫向来和地界和平相处，并且一直有协议，不得擅自闯入禁地，今日尊主您越矩了。”
满天飞腾的蝙蝠，几乎能让人闻到腐烂的血腥味。凤息犹如白莲般美好的容颜，此刻在这种血腥的衬托下，竟然染上了些许鬼魅气息。
“哼，没关系，下次你也来越越就公平了。”君上挑眉，将路乐乐的手松开，却趁机低头道；“此人有些古怪，避开为好。”
“啊？”路乐乐没有完全明白君上的话中之意，手已经被走上前来的凤息握住。
君上一看，大笑了几声，跃上翼鸟，展翅离开。
随着他的到来，那些血蝙蝠的牙齿就要贴到自己的脸了，真是恶心的东西啊，路乐乐下意识地别开头。
这个动作恰好落在他眼里，那双碧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错愕和失落，随即手指一动，血蝙蝠便瞬间化成细碎的花瓣，飘落在他身后。
天地之间，唯有西山尽头的一丝残阳。
看不见那些反胃的东西，路乐乐舒了一口气，才发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很疼，“凤息大人，你力气很大。”君上说，避开这个人为好。
第一次看到凤息大人的君上，立马就断定他很古怪，看来这其中定有蹊跷。
操控蝙蝠的人，在南疆的史册上也没有记载，然而这种东西，同恶灵一样恐怖邪恶。作为祭司大人，凤息，真的有些越矩了。
“你何时认识了君上？”他放开了她，后退一步，语气甚为冷淡。
“很早前就认识了，今日，不过是久别重逢吧。”她裹紧了白色的披风，踩着青石板，朝月重宫走去。
“那，相比较而言，你是更期待与他的重逢，还是与姬魅夜的？”
“你！”路乐乐转身，“大人，看来你也早就知道姬魅夜过江了。
当初我要离开月重宫，你处处阻挠，让我想起千年前的记忆，无非就是为了让我阻止姬魅夜。可是为何他过来了，你却不告诉我，甚至隐瞒了皇室。”
碧蓝色的眼眸浮起一丝涟漪，那是诧异之色，凤息侧头看着天边的残阳，“让您看清过去，那是未然的心意。至于让你协助皇室去阻止姬魅夜，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说着，他突然抬起手，对着夕阳，凌空画了一个圈。
那一刻，这个圈形成了一个火红的太阳，像一个燃烧的球体落在他的手心，天幕却瞬间漆黑。
路乐乐的眼中除了惊骇就只剩下一种让她心跳停止的恐惧——这是传说中的“指尖昼夜”，是一种力量达到极致的法术。
据说强大的人，能屈指之间控制白昼黑夜，而凤息不过是画了一个圈，残阳竟然就被握在了他的手心。
注意到她眼中的害怕，凤息回头冲她微微一笑，“因为，月重宫对姬魅夜来说，是一个进得来却未必出得去的坟墓。未然的遗愿是让我保护你。所以你不用担心，姬魅夜，伤不了你分毫。”
路乐乐觉得头脑一阵晕眩，眼前的这张脸，清美出尘。在他脸上看不到岁月，然而，那双眼睛，明明淡漠如水，却又像是经历了无数的沧桑和磨难。
那一汪碧水之下，掩藏着她所无法体会的强烈情绪，到底是什么呢？她看不透彻。
熟悉的淡墨香，甚至在握着她的手心时，那种温暖，都一如既往——沐春风。
可是，刚才他的眼神，提到姬魅夜时的眼神，竟然满含杀意和仇恨。
他转身，手中的火球抛开，刹那间，天空再度亮了起来。绣着流云的白色袍子拂过青草，他轻笑一声，离开。
回到寝殿的时候，看到溯月正焦急地坐在里面，看她进来忙迎了上去，“夫人，您去了哪里？”
“就出去散了散心，不是说宫中很忙，怎么今日过来了？若云呢？”上午她有收到消息，却没有想到溯月要过来。
“那丫头啊？”溯月神秘一笑，“可能要嫁人了。”
路乐乐会意地点点头，上次若云回来之后就很烦，青王的儿子整日都缠着她，看来这婚事，就要提上议程了。
“你饿了吧，先吃东西。”
坐下之后，路乐乐才发现，桌子上都是她比较喜欢的东西，刚才她就饿得慌，现在看到这些不免食欲大增。
看到她吃得这么好，溯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凤息大人都已经将你的爱好摸透了，连你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路乐乐惊愕地看着溯月，又听他道：“今日上午来看你，不见你在殿内，凤息大人到处在找你，样子比我们谁都着急。”
她不是一个挑食的人，而且，这段时间一直嗜睡，书莲每次问她喜欢什么，她总是说随便。
可每次书莲送上来的菜几乎都是她喜欢的。放下了筷子，她竟突然没有了食欲，只有一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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