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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他大厦倾、灯将尽

作品: 闺门寡妇 |作者:曜桑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9-23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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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累了,苏卿霜在马车上迷迷糊糊睡过去,朦胧中被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一直睡到次日上午。

采荇来服侍她洗漱时,眼圈是红的。

“怎么了?”苏卿霜捧起采荇的脸来瞧了瞧。她今日心情好得多,眼神里有了明快的笑意。

采荇勉强一笑,“没什么。”

“采芹她们呢?分在哪里了?”

“采芹与我一间屋子,沁香她们也都住在后罩房那儿。”采荇帮她挽起袖子,用抿子拢住头发,又别一块方巾在衣襟上。苏卿霜用胰子净了面,用软布擦干净了,坐在镜子前清闲的抹面脂。

采荇出去泼水,回来时听苏卿霜道:“她们在大房受了委屈,看着身子都不如以前好,你等会儿去街上请个大夫给她们瞧瞧,开点药吃,不要怕花钱。”

采荇眼眶一红,哑声道:“采芹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苏卿霜奇怪,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转过脸来问她:“采芹有什么病?”

豆大的泪水往下落,采荇哭得委实伤心,“夫人,我昨晚发现……采芹哑了……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卿霜眼中的笑意散尽,只觉胸口一闷,从头凉到脚。

“……怎,怎么会?”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哑了呢?

采荇扑通一声跪下,向苏卿霜叩了个头,哽咽道:“请夫人为采芹做主!此事全系琥珀一人的干系。是她!从前采芹与她言语冲突了几句,后来她被罚去庄子里,就一直怀恨在心,记恨采芹,记恨夫人。采芹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在大房的日子本就不好过。琥珀还多番作践采芹,甚至给她灌了哑药!

采荇深吸口气缓了缓,继续说她从沁香她们那里得来的消息:“采芹嘴皮子伶俐,琥珀给采芹灌了哑药,她便再不能说话。不管琥珀骂什么她都还不了口,只能任凭辱骂任凭欺凌。夫人……若不能叫琥珀付出代价,我与采芹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

说罢,再向苏卿霜一叩首,嘴唇微微撅着,倔强的不得了。

苏卿霜只觉喉咙艰涩,心头有酸楚、有愤怒,更有自责……当初因她一时妇人之仁,放虎归山,才酿成今日的惨剧!她早该想到了,琥珀岂是安心受教的主儿?好!好一个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个的不敢报复她,就拿她身边的人作筏子开刀!琥珀一个下人罢了,若无老太太和葛氏帮衬,又如何嚣张至此?

她的手捏成拳,指甲戳着皮肉,疼到麻木。采荇察觉她面色都白了,担心问:“夫人……”

她绝没有逼迫夫人的意思,只是她与采芹情同姐妹,怎能眼睁睁看她遭此屈辱,还要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苏卿霜摆了摆手,“我没事。你把采芹叫来,让我好好看看她。”

采荇含泪道是,退下去找采芹。

几个丫鬟都已经换下了粗布短衣,采芹穿着件嫩绿色缠枝杏的半臂,一幅浅碧色绫子裙,简单干净。她慢慢走到苏卿霜面前行了一福,见她在篦头,便接过梳子,替她梳发。

全程一语不发。

当然一语不发。

苏卿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笑,忽然握住采芹的手,柔声道:“采芹,你有什么委屈,写在纸上告诉我,我一定让那些欺辱你的人,付出代价。”

采芹手微微一抖,面色暗了暗,只是摇头。

曾经多么雷厉风行的一个姑娘,竟被姜家,折磨的连血性都没了……

“你就算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苏卿霜慢慢拣着妆匣里的首饰,每说一个人,就拿出一样首饰摆在桌上,“老太太、大夫人、大老爷、姜佩琢、赖昌家的、琥珀,还有大房的那些丫鬟……”

上辈子她是怎样被摆弄的,她还不清楚这些人的手段?他们以为留你一条命就是莫大的恩泽了,把自己视若神明,随意主宰他人的命运和生死。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阴险不堪!简直可笑!

上辈子她心如死灰,这辈子,可不会再由得他们拿捏了……

采芹呼吸声变重了一些,最终并未表示什么。可苏卿霜知道,不表示,就是默认。

“你放心。”苏卿霜将那些钗环尽数挥落在地,顿时玉碎珠散,“你会亲眼看到他大厦倾、灯将尽。”

采芹慌张要去拾,苏卿霜却拦住了她,笑笑,“这些东西,不值得你弯腰。扫掉算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

宋祁知道了采芹的事,特地派人去台州请了两浙最有名的治喉咙的大夫。那大夫细细诊断了一番,说采芹失语时间不长,尚有回转的余地。可即便好了,声音也不复从前。苏卿霜忙留下这位大夫,请他暂住在府内。

两浙之中,宋家之富算数一数二的了,开出的条件又很优厚,那大夫没有理由拒绝,就心安理得的在府中住下。

为此,采芹心中很不安稳,觉得太麻烦人了。苏卿霜却摇头,“你就安心养你的嗓子。我若拒绝他,他反而会不高兴。”

自上次那事后,苏卿霜已经习惯将心事都告诉宋祁了,两人越发亲密无间。

过了两日,宋祁告诉她,凝香的尸首找到了。竟被姜家随便往坟堆里一扔,模样甚是惨烈。宋祁请人给凝香整理了仪容,又买了副棺材将她下葬。苏卿霜想见凝香最后一面,宋祁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去。

如果她见到了,定会日日做噩梦,他舍不得她受这个苦。

凝香下葬那日,苏卿霜和众丫鬟一起去送她。宋祁怕她伤心,一时一刻不离开她。女孩儿却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得多,只是安稳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棺材被抬进土里,又被泥土掩埋。

其实他希望她能像别人一样哭一哭,哭出来心里就没那么憋闷,可她偏不,全程一语不发,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回应。

天上开始飘雨。细密的雨珠如密密的缝线,沾湿女孩儿的发丝,滑过她的脸颊,滴入脖颈。他为她撑着伞,劝她:“我们回去吧。”

很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他,她说:“宋祁,我好冷。”

他拥她入怀。心口发苦。那一刻他便明白,自己如魇了一般的爱她,她已经彻彻底底,成为她心尖最柔软的那一处。

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让这份爱消弭半点。

她是他的。

幸好她是他的。

苏卿霜回去之后烧了一场,身体烫的吓人,其间断断续续的醒来,又迷糊睡过去。她躺了两天两夜,他就在她身边守了两天两夜。

晚上就睡在床边,她稍有动作,他就会惊醒。

苏卿霜醒过来的那天早上,晨曦微明,透过窗槅落在了男人的脸上,衬的他尤其俊朗。苏卿霜用小手轻轻滑过男人的眉骨、鼻梁,和嘴唇,恍惚之中发觉,宋祁自从与她在一起后,身上那股纨绔劲儿就慢慢褪去了,男人冷静沉稳的气质显山露水,有时候,甚至会很温柔。

只不过这温柔,是只对她一人的。

苏卿霜想到这儿不禁笑了笑,没有注意到男人已经醒了过来。宋祁一下捉住她的手,眼底光芒亮的惊人,“你醒了?”

苏卿霜点了点头,用唇形比划了一个“水”字。他一下就明白了,立刻去桌上到了一碗水,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去。苏卿霜喝了半碗便不喝了,有些赧然的开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我之间,说什么对不起?”他刮了下她的鼻子,用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已然恢复了正常,但他又怕自己摸不准,忙又叫了大夫来。

苏卿霜柔和道:“我知道,这两天你一直守着我。其实何必呢?叫丫鬟们来看着也是一样。你还有很多事情要管,别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

“别的事情,如何与你相比?”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苏卿霜垂目一笑,“扶我起来,我脑袋有点晕。”

宋祁忙将她扶坐起来,在她身后加了个软软的靠背,低头时轻轻在她额头一吻,两人便相视一笑。

“你快回屋休息吧,我没事了。”

宋祁开始时不肯,架不住她再三要求,只得先回屋去。叫来丫鬟们服侍。苏卿霜叫大夫看过了脉象,大夫也说无事了,留下一剂保养的方子。

她觉得浑身软软的,就命烧了热水,沐浴之后,果然神清气爽,面色都红润了许多。

随便披了件衣服,慢慢在院子里散步。她觉得这个院子还是有些小,日后还是置办间大点的宅子,连着大片庭院的那种。无事时散散步,或是坐在亭子里烹茶下棋,都是极妙的。

采芹采荇两个跟随在她身后,片刻不敢放松。

她伸手拈住了芭蕉的叶子,几日下来,不曾发觉已经这样绿了。她慢慢问:“姜以玫怎么样了?”

那日她逃脱了匆忙,全然忘了姜以玫,他帮她的事已经败露,姜家不会放他好过。

但凡是对她好的人,她都不会置人于不顾。

采荇沉默了一会儿,才答:“玫哥儿他……那日回去被罚跪在祠堂里,连续跪了七八天,只有米汤和清水供着。现在似乎是和姜家闹掰了,打算彻底和姜家决裂,三房的东西也不准备要了。”

苏卿霜眉目一挑,这孩子,真是太冲动,“是他的东西,怎么能不要?不要的话,不是白白便宜了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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