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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盯着艾方耀。
他微不可查地扬了扬眉毛：“那天随便进了一家医院检查的，只说成活率低，难育。”
旁的也不肯多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不是放不下自尊。
大家也不再多问。
情况就是这样，沈丹说这事等不得，当下就起身到窗边给杨世伟妈妈打电话，挂完电话就对他们两个说，明天一起去江大附属第一人民医院看专家。
艾方耀看了许多糖一眼，低声和她说不要有顾虑，有他陪着她。
*
从酒店出来，沈丹冲许多糖招手：“多糖，过来一下。”她要单独和许多糖说话。
许多糖一步一步走过去，手臂蓦地被沈丹拉过，接着握住她的双手。
“多糖，无论明天结果如何，我都认定你是我儿媳妇，方耀爷爷那里，我会去说的，你都不要管。”
许多糖当下只觉心里一阵暖流，涩然道：“谢谢沈姨。”吃饭的时候，她见沈丹愁容满面，以为她是十分介怀的，却不想她用一种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告诉她，她会要她。
“沈姨……”
*
酒店吃完饭回到景庭别院也就三点钟，又是假期，虽然第二天还要去医院检查，但许多糖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百分之九十几还是那样的结果，也不管了，无论是沈丹还是艾方耀，都愿意给时间等，说不定哪天就怀上了，这样一想想，心情就没那么沉重了。
而且，就算她现在哭死愁死，也改变不了任何。
下午的时候，艾方耀提议出去逛逛，许多糖欣然说好。两个人都穿着羽绒服，包裹得十分厚实。在江城老城区的砖石路上，夜幕徐徐降临，赤豆小圆子的香味勾得许多糖口水直流，他买一盒放两个勺，你一个我一个，坐在木色长椅上吃起来。
街道两旁的商家有制作了巨大的灯牌，闪烁着元旦快乐四个大字。两个人手牵着手，穿梭在各色小摊和小铺之间，又像是回到了大一那一年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晚上风大，许多糖把红色带着白色毛边的帽子戴上，背后是五彩斑斓的灯光，映衬下她愈发白皙可人，艾方耀低头看她，就觉得人间绝色一点也不夸张。
不知道是谁放了烟花庆祝跨年，艾方耀就对许多糖说：“看是什么形状。”
许多糖抬头看，只见天空散开五颜六色如虹，不由叹了句：“是心形的，真好看。”
一低头，艾方耀却不见了，再一转身，还是没有。
许多糖站在路中央，人来人往，她连忙喊他道：“艾方耀，方耀！”
忽而一道人影，艾方耀在她肩头拍了拍：“在这啊，小傻瓜。”
人这么多哦，竟然还敢和她玩捉迷藏，恼得许多糖拿手捶他。
艾方耀手上捧着一束玫瑰，三只蓝色与红色的搭配，象征你是我最深的爱恋。这时，头顶飞来一只无人机，在她和他周围盘旋，下方吊着一个小盒子，艾方耀伸手拿下来，里面是一枚戒指，白金上点缀着豆大的钻石，在灯火下闪烁着瑰丽光芒。
看着就价值不菲，许多糖不禁讶异抬起头，问道：“什么意思？你现在要干嘛，别吓我。”
艾方耀笑：“说你是小傻瓜还真傻了，我，艾方耀，在向你求婚呢。”
“嫁给我。”他说。
也不管她回答是与否，就牵起她的手指，给她戴起来。
许多糖愣了一下，低头抽回，“我……”
“要不再等等？”
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着天冷，她的双颊晕着娇媚的粉。艾方耀宠溺：“等不了了，就想立刻把你娶回家，我不是你的未婚夫，而是丈夫，我想听你叫老公，我想唤你老婆。”
“我说过很多次，我们在一起，就是我-和-你。”
硬朗的身躯靠近过来，便闻到他熟悉的味道，感触到令她上瘾的温暖。许多糖轻轻环上他肩膀，艾方耀就俯下去亲她额头，鼻子，嘴唇：“过年就嫁给我好不好？大年初二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娘家。”
低醇的嗓音无比温柔，许多糖听得心尖儿颤栗，不知怎的就应他道：“好。”
夜空烟花绽放，游人如织，路过的人有的抬头看绚丽的夜空，有的人驻足，视线停留在紧紧相拥的爱人。
两个人先是沾了沾唇，而后就深情地拥吻起来，仿佛旁若无人……
回到景庭别院，差不多就是夜里十点半了。
外头冻冷，进门来呵出的气都变白雾。
两个人都因为今晚情动而情绪有些亢奋。
“我先去洗澡。”
“我先去洗澡。”
……竟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视线一碰上，艾方耀不自在轻咳一下，许多糖低头脸就烧起来。
后来，艾方耀就对她说：“我先去洗，你先坐着休息一会，等我洗完了出来抱你洗。”
许多糖嗯声应好。看他进去，她靠上床头，嗅着玫瑰花浓郁的香味。
过了一会，她发了一条微博。
[你站在我面前，空气都是甜的呢。］
发完把手机摁掉屏幕，贴到胸口上，许多糖嘴角上扬。同时却听到艾方耀手机有微博APP的提示音，特别关注的人有更新了。
艾方耀也玩这个？许多糖一眼瞥过去，这会儿只见他放在床头桌上的手机屏幕上一只绿皮忍者神龟，……十分眼熟啊，她就忍不住点开来看。
她一直知道他的密码，但从来也没兴趣翻动他的东西。这会一看，就记起这只忍者神龟了，在她微博点过赞，还发过表情包，像是她的忠实粉丝一样。
当下只觉得心里窥探到了了不得的秘密，带着一丝兴奋，指尖划开了主页面。
竟然是艾方耀注册的ID，@闪瞎你的狗眼，简介：爱你爱到天荒地老。一共就一个粉丝——微博新人助手。记得那次看，微博条数是0，这次不是0了，有一条是隔天发的。
[女人心软了，不管是高招烂招，不被拒之门外就是好招。]
应该是他要她陪她去看胃病那回。
还有一条是他说他不育的那天：[能怎么办，舍不得看她因为有病就自卑愧疚，老子也得了算了。]
……
许多糖盯着“好招”，还有那两个字“算了”，怔了一怔，划开他QQ列表，找到他和卢玮霖的聊天记录。
XX年XX月XX日：
“Boss，怎么样，她是不是心疼了，生病时最容易激发女性的母爱本能。”
“嗯。”
“偶尔撒撒娇，你会有甜头尝。”
“……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XX年XX月XX日：
“Boss，病历本做好了，明天上班带给你。”
“谢了。”
“Boss，我要休假。”
“……能看得出来是假的吗，如果露馅了，你明年的假也没了。”
“委屈脸，Boss，我专业的，放心。”
“翻白眼表情……”
“Boss，Boss，您这样说自己有断子绝孙的可能，好么——”
“好不好的，不要你管。”
……
再往下，许多糖就没再看了。
她的心都麻僵了。
听见卫生间艾方耀关淋浴的声音，便赶紧划掉APP，关掉聊天窗口，摁黑了屏幕。
艾方耀冲完澡出来，房间暖气已开足，他只缠了一条浴巾，皮肤上还沾着氤氲的水汽。看见许多糖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脸茫然错愕的模样，问：“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有人打电话给我？”
许多糖反应过来，一眼望进他眼睛，“艾方耀，你会不会有事瞒着我？”
眼睛涟涟盯着他英俊的脸。
艾方耀嘴角勾起，“瞒什么啊，我疼你都疼不过来。”俯身在她嘴唇啄了一下，便要给她脱毛衣，准备抱她去洗澡。
许多糖心一凉，拍开他的手说：“你不说是吧，不说我就走。”直接站起，拉开衣柜们，拽出一个行李箱，又胡乱抓了几件她的衣服往里丢。
气哄哄。
她其实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是被他包容的感动，还是被他耍弄的憋屈感，好像两者兼有，又矛盾。
收拾着就开始哭，艾方耀看她汪汪的哭，就无奈去扶她：“到底是为什么？哭干嘛？”
许多糖刚要推开他，忽然只觉得胃里泛呕得不行，立刻跨过地上的行李箱冲进卫生间，一开始干呕，才刚停下来，就又想呕，呕了两下，晚上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吐完了蹲在马桶边，难受得眼泪直流。
情绪就被无限放大。
她边哭边质问他：“艾方耀，你是不是骗我你不育了？”
艾方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她拿他手机是干嘛的了，又心疼又有口难辨，“我……我错了。”
“你当我是个傻瓜一样可怜我，是不是？我不好生，你就作假给我看，那天在医院应该也是你故意不小心给我看到，当我猴子一样耍，你看得很开心，是不是？”
……哎。艾方耀知道不能接她的话，越说只会让她越气。就关切先问她是不是肠胃的问题，要不要去医院挂夜间急诊，许多糖不理他。修身的毛衣裹的胸前娇挺，最近觉着又大了些，想起这个月好像还没给她买过卫生巾，他就问：“多糖，你大姨妈这个月是不是没来过？”
正难受得紧，许多糖原本没反应过来，但看他眼眸亮晶晶的，便答：“嗯，是的。”
每回来都痛一回，她潜意识就不想去记日子。
现在算算，这个月可不就没来么。
艾方耀听了赶紧把她半抱着扶起，兜到床上，“你要和我生气也得等我回来，到时任你打任你骂。”说完就匆匆拿了钥匙和手机下楼。
胃里空了，人也舒服了很多，许多糖有气无力躺在床上等他，这会也大概猜到，也知道他要去干嘛了。
只是害怕……可能吗？
不多会艾方耀买回来一堆早孕试纸，看样子约摸有十几个，拿了两个纸杯叫许多糖去卫生间试，然后放了五个在里面。
白色的验孕棒，要等5到10分钟的测试时间。
沙发上，许多糖瘫在艾方耀怀里，艾方耀揽住她的肩膀，五指交扣着。
今儿个晚上，一颗心就像坐过山车。许多糖这会也不去计较他骗她还是给她使招数了，两双眼睛都钉在那几根棒棒上面。
时间一秒秒过，忽然几根验孕棒棒上面开始若隐若现第二条杠，五根有三根清晰，两根稍稍模糊。
即便再模糊，也是两条杠，更何况另外三根十分清晰。
艾方耀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脏，低头百感交集吻了一下许多糖：“糖蛋儿，你怀上了！”
“一定是最近都不设防。”
“这下，我那善意的谎言，你还要追究么？”
“许多糖，我怎么那么爱你。”
么么么……
艾方耀一口气说了好几句。
许多糖禁不住，脸上止不住的泪水，咬唇说：“艾方耀，我真怀上了？”
“真的，许多糖，这下你定心了，不要再想起一阵就要离开我。”他揶揄她。
许多糖抱住他的脖子，又羞又喜。
那个透过糖纸看阳光的女孩，原来，老天爷从未薄待过她。
情绪渐渐平静。
许多糖贴在艾方耀的胸口，手指头在他胸膛一圈一圈画：“艾方耀，虽然怀上了，但我那个病……保胎也不容易。”
一下子又操上心了。明明翻过了最高的一座山，余下的崎岖小路也能让她为难。艾方耀反正知道她安全感缺少，顺着她的话说：“明天我妈不是约了生殖中心的专家么，就顺便让他给看看，小心点遵守医嘱应该没问题的，你现在应该放松心情，这样对宝宝也好，是不是？”
“嗯，不仅是宝宝，你也要疼我，以后不许嫌弃我变胖变丑。”许多糖说。
艾方耀就笑，舔她耳垂：“小傻瓜，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其实他想说孩子不孩子的，真的无所谓的，只要她待在他身边，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怕她又神伤，便没有多说。
后来，艾方耀就问许多糖：“要不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爸妈还有多洋哥他们？”
许多糖想了想，不让他现在说，要等明天看过专家，看保胎成功几率有多大再说，怕早说了最后又保不住，让他们跟着希望又失望。
艾方耀答应，抱着她，小心翼翼替她擦洗，洗漱完毕就搂着她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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