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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荣光不想再解释，胡秋萍把卷子递过去，“爸，您看，石头的考试呢，卷子上一个字都没写，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的。您说这都十七八岁了，怎么一点儿都不懂事呢……”
石老爷子翻了下试卷，敛着下颚重重的一叹息，“荣光，这事你看怎么办？”
石荣光抬头看着老父亲，“什么怎么办？”
“这孩子显然不是读书的料，你们看看，这将来做什么好？”老爷子问。
夫妻俩一对视，“爸，您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石头性子顽劣，我觉得送到部队里去磨练一下，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老爷子琢磨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就着机会，才提出来。
“部队？”石荣光疑问，“可是，他一直不喜欢当兵的啊！”
老爷子也是被这宝贝孙子气的没办法，“由得他喜欢！他越是不喜欢，越是给他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这……”胡秋萍有些不舍得，道，“等石头回来，再好好劝劝吧，他要是确定不想读书了，就送他参军去。”
石荣光却一挥手，“劝什么！这下，他想要高考，我也不让他考了！丢人现眼，直接送去参军！绑也得绑去！”
石磊落穿着一身球服，兜里装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塞一路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曲进了家门。石荣光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见儿子回来，冷冷一抬眼，看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就心烦，“石磊落，过来！”
石磊落被父亲一嗓子一吼，才发现父亲今天居然早就回来了，耳机也没摘下来，淡淡的说了句，“我有事。”说完，径自要上楼去。
“啪”石荣光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报纸，一声怒吼，“过来！”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少年身子一震，蓦地僵硬，转过身来，“又怎么了？”他最近似乎没犯什么错吧，只除了考了个年级倒数第一。不过，对于学习，似乎他们都不在意的，他们只关心那个小丫头片子每次考试多少分，排多少名。
胡秋萍被丈夫一声吼吓得赶紧从厨房出来，见父子两已经杠上了，赶紧低声道，“石头，快过来，你爸有话跟你说。”
石磊落将信将疑的看着母亲，而后转身，过来——
石荣光看着儿子走近了，顺手捞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狠狠的砸过去，石磊落眼疾手快，赶紧闪开，水晶的烟灰缸直直的飞过客厅，将楼梯底部拐角处放着的一个花瓶砸的粉碎——
胡秋萍吓得一声尖叫捂住自己的嘴，“老石！”
见烟灰缸没有砸到儿子身上，胡秋萍才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去安抚丈夫，“老石，这孩子脾气倔，你有话好好说，你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肯听话啊——”
石磊落见父亲莫名其妙的就用烟灰缸砸上来，眼神瞬间冰冷下来，正要转身出门离开，石老爷子也出来了，“石头，站住！”
石磊落暗暗捏拳，看来，今天是有一场家庭战争了。
昂首挺胸的转身过来，他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说吧，又要训我什么？”
石荣光抬手指着他，“你说说，你说你到底是中什么邪了？天生的顽石？贾宝玉在世？！”
石磊落没听懂父亲的话，凉凉的别过眼去。
“石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考试怎么一个字都不写？”胡秋萍怕父子再动用武力，自己去问儿子。
石磊落心里早就猜到是为这事，面对母亲的质问，他不慌不忙的答，“不想写，写的手累。”
几位长辈听着石磊落的回答，忍不住嘴角抽搐！
“吃饭累不累？你还吃饭做什么？！活着干什么？！”石荣光急的四处找东西扔儿子，报纸被扔完了，又要去找别的，被胡秋萍拼了命拉住，石荣光扬声厉吼，“警卫呢？把鞭子给我拿来……”
胡秋萍眼看着战争要爆发，急的喊儿子，“石头，你说你这孩子，快跟你爸道歉，说你以后不会这样了，会好好学习！”
石磊落不听母亲的话，斜眼淡然，“我说了，你们信么？”
警卫正好递过鞭子来，石荣光听到儿子如此回答，想也不想，一甩鞭子就抽了上来——
石磊落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硬生生的接下那鞭子，顿时觉得胸前一行火辣辣的疼，可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正要抽第二鞭子时，茹贝推门进来，一看屋里的情景，吓得大吃一惊，“爷爷，怎么了？！”
石磊落看见茹贝的身影，眸光里闪过一丝异样，可很快被冰冷替代。石荣光怕鞭子无情，扬声道，“贝贝，你别过去，小心打着你！”
茹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石磊落脸上的红印，想必他已经挨了一鞭子，便赶紧上前拉住石荣光，“伯伯，您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啊。”
石磊落没想到茹贝居然会为他求情，先是一惊，而后又有些冷然：假惺惺！
石荣光气愤不已，可想一下，这混小子确实软硬不吃，打也没用，怕暴力的场面反而吓着贝贝，他只好住手，“既然你不想学，那就不学！我跟你爷爷商量好了，送你去参军！高考你也不必考了，丢人现眼！”
茹贝一听，愕然。
怎么会这么突然？不让他高考，送去参军？！
“伯伯，这个——”茹贝想要劝，可眼角余光接触到石磊落不领情的眼神，将出口的话猛的顿住。
他们关系那么僵，恐怕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他蔑视的吧，甚至会认为她是在故意显示自己的“得宠”。
想到这里，茹贝一下子畏缩了，寻思着找个机会单独跟石伯伯谈一下。
“贝贝啊，你别帮这小子说话，不值得！他考试时一道题目都做不到，这样差的成绩参加高考也不过是当炮灰。”石老爷子在一边暗暗观察着茹贝和石磊落，琢磨了一会儿，忽的开口道，而后摆摆手，“还不如主动退出——”
“爷爷，不是的，那个他——”这件事茹贝也听说了，可她更多的倾向于相信石磊落是“牛脾气”犯了，故意不做气人的！
那天，他在她的房间无意间瞟了一眼她困惑了两天的一道几何题，出门时却漫不经心的给出“意见”，当时她觉得好奇，可后来联想到春游那一次郝帅说的话，她忽然醒悟：石磊落不是学习不好，而是性格太叛逆了。周围人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希望，索性他直接自我放逐，让大家都对他失望！如果她的猜测没错，这个石恶魔不但学习不差，甚至可能是潜藏的资优生！
“多管闲事！”茹贝想替石磊落说话，可石磊落想到她整天抱着课本去找陈怀恩的情景，心里莫名烦躁，冷冷的一哼，不想听她说出维护他的话。
石荣光眸光一瞪，又要训，胡秋萍赶紧圆场，“算了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吃饭吧吃饭吧——”
“我不想吃！”石磊落冷冷撩下一句话，转身上楼，“啪”的拍上门。
茹贝看着石磊落上楼的身影，直到房门拍上，才倏地收回目光。石老爷子静静的观察着，适时的开口，“贝贝，来，吃饭！”
茹贝坐上饭桌，端起碗筷却没有心思吃饭，略微一思量，转头看着石荣光，“伯伯，您真的打算不让哥哥参加高考了？”
石荣光动作一顿，沉声，“嗯，把他送去部队磨练两年，对他有好处！”
“可是……伯伯，通过高考，读大学，这才是改变一个人命运最直接、最关键的途径之一；倒不是说去当兵有什么不好，只是哥哥都已经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现在在这个节骨眼前突然放弃——”茹贝想，这就跟一个演员排练了很久很久，就等着上台表演时，忽的被告知晚会取消了一般，那该是多么的让人扫兴、挫败和遗憾啊！
胡秋萍也是这般想的，见贝贝提出，她也道，“是啊，老石，如果石头肯悔改的话，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悔改？”石荣光一吼嗓子，“你觉得可能吗？他可能悔改吗？”
胡秋萍不说话了，知道依儿子的脾气，除非天下红雨。
“伯伯，那要是哥哥他真的肯悔改呢？”茹贝顿一下，放下碗筷，眨巴着铜铃大眼，认真的问石荣光。
“贝贝，你有办法？你想说什么？”石荣光很好奇，这丫头不是跟那浑小子一向不和的吗？怎么今日竭力说情了？
茹贝有些吞吐，“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可我总觉得高考前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太让人觉得遗憾和不能接受了——哥哥他虽然平日不好好学习，考试成绩倒数，但是我感觉他并不是学习不好，而是不屑于学习。”茹贝说着抬头看向石荣光，“伯伯，您要是答应重新给他一次机会的话，我去劝劝他吧……劝他最后一次高考好好发挥！”
石荣光心里感谢茹贝的心意，也佩服小丫头宽大的胸襟，可——“他再怎么发挥，又能考成什么样子？”
如今还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怎么可能那么好的运气，菩萨在那一刻就显灵了？
“这个，有机会就有希望啊！”茹贝见石荣光话里的意思松动，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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