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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佩服!”
慕容春晓与春雷剑并无因果,行事又向来是把小人和女子两样都占全了,能老老实实地守规矩才是怪事。
刘二爷对她的性情早有领教,是以最先回过味儿来。
滚雷珠本就是个不伤和气的玩笑,输赢并没什么打紧,反正丢脸的又不止他一个。
刘屠狗当即咧嘴笑道:“慕容女侠以一敌三、功参造化,果是盖世英雌!”
哪怕是取了巧,但既然让在场三位宗师都吃了哑巴亏,慕容女侠想不功参造化都不行!
“此言有理!”郑殊道反应极快,亦是抚掌赞叹。
这位世家子的脸色早已恢复正常,他与慕容氏本就是合则两利,心头回味着片刻前的短暂交手,感慨道:“能代灵山行走天下,确有非常之能。方才殊道纵使出全力,亦绝不敢轻易言胜,此局合该慕容女侠胜出!”
相比之下,与慕容春晓并无交情的吴二三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少年剑魔腾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席,携剑扬长而去。
慕容春晓回头看向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轻声道:“我才一出剑,他就起了杀心,其后察觉我并无敌意才按捺下去。都说吴二三性情偏激、滥杀成性,今日方知传闻不实。”
郑殊道无奈摇头:“不语剑魔凶名在外,得来岂是侥幸?方寸之间、呼吸相闻,他若是暴起发难,席间无人可以全身而退,慕容你也太过弄险了。”
慕容春晓回过头,毫不在意地一笑:“你也说我是灵山行走了,吴二三背后有古今两家谪仙帖落子,更别提万柳庄的那位了,不试探一下怎么行?只不过这位不语剑魔确是个极危险的人物,你方才特意提起灵山,他的神情并无一丝变化,可见也是个不知敬畏的。今后遇上了,自然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说罢,她蓦然转向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刘二爷,眸光熠熠、妩媚生波:“方才交手,二哥十分气机之中倒有八分落在我身上,是怕小妹被吴二三所伤?”
不等刘屠狗回答,慕容春晓忽地想起什么,狡黠一笑:“是了,怕不是二哥想借机还了人情,好把小妹撇在京师,独自南下逍遥快活?”
这话说得如怨似嗔,郑殊道看向二人的目光立时多了几分玩味。
刘屠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方才别说吴二三了,便是二爷自己,可也是好不容易才按下了掀桌子的冲动。
宗师飞剑近在咫尺,少年剑魔杀意纵横,试问哪个不怕?也就置身事外的徐东江和谭恕感受不深,一个二个伸长了脖子只当看戏。
今夜赏剑一事至此算是圆满,几人放下心怀,饮酒谈笑,气氛一时间融洽了许多。
慕容春晓扬起手,正要招呼院外的仆役正式开宴,就见一名婢女急匆匆进来,在她耳边小声禀报着什么。
听了几句,慕容春晓已是眉头紧皱,开口问道:“人在何处?”
那婢女见自家东主问话时并不避人,也就放开了声量答道:“出了凤凰楼便往南去了,婢子来时,轩公子已得了消息,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追出去了。”
慕容春晓缓缓站起身来,对席间众人道:“吴二三与欧阳轩的一个门客起了冲突,将人一剑杀了。以这两人的性情,怕是不能善了。”
郑殊道面露讶色,也跟着站起身来,有些头疼地道:“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他杀起人来倒是真爽快。”
说着,他和慕容春晓同时看向刘屠狗。
刘二爷正抄着筷子,夹向桌上至今无人问津的精致小菜,口中道:“瞧我做什么,口角龃龉以致殴伤人命,这么小的案子可不归诏狱管,更何况俺已经领了南下公干的外差……”
婢女口中的“轩公子”,怕不就是当初在真定王府见过的那位鸢肩公子,也是个跋扈惯了、动辄杀人的主儿。此人的门客又能好到哪里去,必是横惯了的,招惹上心气儿正不顺的吴二三算他倒霉,刘二爷才懒得理会。
郑殊道算是见识了刘二爷的惫懒脾气,哭笑不得地道:“把刘都统牵扯进来确属不该,只不过吴二三是殊道请来赴宴的,刘都统亦是陪客,人命官司又出在了凤凰楼,真个闹大了,我等都难逃干系。”
慕容春晓则是笑吟吟地瞧着刘屠狗:“吴二三才与诏狱南衙都统同席,要是转头就被人砍死在街上,传扬出去可实在不好听。”
“又来这套!”
刘屠狗边嘟囔边胡乱往嘴里塞了两口菜,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口中还不忘抱怨:“入京以来,宴席也着实赴了几回,竟没一次能吃得安生。”
仓促之间来不及备马,好在几人脚力甚健,出了凤凰楼疾行向南,行不片刻就见到几具锦衣扈从的尸体横在街上。
长剑染血的吴二三背对众人,正与数丈之外、一位丰姿秀美偏又气质冷峻的高大青年对峙。
因为是宴席中途仓促追来,鸢肩公子欧阳轩并不曾携带那根曾挑死北定府南门尉的镔铁长矛,只腰间挂着一支白玉为柄、红漆包金鞘的短匕,愈发衬得整个人高贵华美。
“一身惹人生厌的血腥气!真不知老怀德侯看上你哪点,竟肯点头将嫡亲的后辈嫁于你。”
欧阳轩看也不看吴二三,自顾自取出一副金丝手套带上,这才一边皱着眉头掸去袍袖上的尘土,一边慢条斯理地道:“吴二三,你既得了公孙龙衣钵,为何迟迟不到长公主府上拜见?我刚才听说你也在凤凰楼,让底下的人传你一见,竟被你一剑杀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自从收束万象化为一剑,吴二三的心神不自觉地沉稳了许多。
他并不回答,缓缓挪步侧身,将身后众人也纳入视线,大半气机仍是牢牢落在欧阳轩身上,寻找着对方破绽。
在少年剑魔眼中,欧阳轩此人虽举止张狂、目中无人,然而修为不俗、气若霓虹,并不是可以一剑了账的废物点心。
欧阳轩终于整理好衣袍,抬眼看向吴二三身后,笑容妖冶:“这不是慕容家的小凤凰么?怎么跟这些粗鄙之人搅在一起,平白辱没了身份。”
他一句话便将在场之人得罪个干净,除去出身圣人门庭的慕容春晓,就再无一人能入他的眼。
慕容春晓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的门客好没规矩,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死在我的店里,好好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扈从死了还被倒打一耙,欧阳轩竟是丝毫不恼,脸上反浮现出几分真挚的歉意来:“污了凤凰楼的地,这却是我的不是了,明日定有赔礼奉上。”
郑殊道向前一步,抱拳行礼道:“轩公子,吴二三是殊道宴请的客人,如有冲撞之处,还请千万海涵。”
欧阳轩打量了一下郑殊道,嗤笑一声:“若是你父亲郑夔来,别说是我,纵是在长公主面前都有几分薄面,至于你么……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当,偏要自甘堕落,学公孙龙做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哪儿来的脸要我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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