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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只可惜, 无论如何英雄的人，恐怕在面对生老病死的时候都无法坦然。
徐若愚入江湖这十年来，一路顺风顺水，人人称他是少年俊才。而后不久又得了个八大高手的虚名, 便一向自视甚高, 轻易不愿放下那虚无的名声。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狠毒狡诈看破人心的金不换才会将他玩弄于掌心之中，他原只是为了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却没有想到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而今他已经身中剧毒，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也只不过活了二十来年, 却快要死了。
死对一个年轻人来说自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更何况徐若愚虽面上看上去无欲无求，清高气傲, 内心却是一介俗人。可到了这个时候, 他之前所在意的名声、权势地位都化作了轻飘飘的一缕烟。
他如今, 唯一的心愿只不过是想活下去。
这毒据说无人可解, 渐渐地他也死了心, 却在临死之前想要见她一面。十年前的他, 还是初出江湖的无知少年郎，却因为那惊鸿一瞥从此心底种下了一颗妄念的种子。
如果当年他能早一些赶到，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就不会家破人亡？
他话中的哀伤和悔恨, 却让司怀云心中不由得一颤, 她本以为徐若愚对于她只是源于对皮相的追求, 没想到他竟然怀着一腔真情。
这份真情实在让人很难不动容，就好像曾经的宋中，那个执着而专一的少年。
宋中因为她而死，他本来是江湖中少有的剑客，或者也许能够成为下一个江湖传说，但他最后却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
若是司怀云的话，她是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所以她不懂这种感情。但是她却很难忘记宋中。
“徐公子又何必愧疚？”司怀云摇了摇头，“天灾人祸，谁也不知道究竟何时会发生，若是能避免自然是好的，但福祸相依，即使躲过了这一劫也不一定是好事。过去的种种……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必再去回忆了。”
徐若愚恰好朝她望去，她的目光清亮，仿佛没有阴霾的天空：“与其沉溺与过往，倒不如朝前看。徐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眼睛里却是沉痛：“只是……一切都晚了。”
“徐公子，你究竟有什么心事？不如告诉我，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必定全力以赴。”司怀云话语一出，徐若愚摇了摇头，仿佛不愿意再说。
“在下……告辞了。”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司怀云却执意要留他下来：“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你这么关心我，就好像我的亲人一样，如今你出了事，我又怎么能不闻不问？”
他想要走，但却始终心神不宁，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已身中剧毒，此毒无药可解，怕是没有几天能活了。”
“不如我们一起去找沈浪，他……一定有法子的。”
听到这句话徐若愚怔了怔，心中虽然没有几分把握，但他这段时间踏寻江湖名医，几乎都是摇头，对他身上的毒无计可施。沈浪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怎么可能会解毒？也只不过是平白多了一丝无谓的希望。
但是那少年无论遇到何时都镇定自若，身份又极其神秘，想必……也许会有一些法子。
假如沈浪也没有办法，临死之前能在她的身边，也好过一个人孤苦无依，死在无人的地方，到时自己的尸体沦落在荒郊野外，恐怕会落个野狗争食的下场。
徐若愚这么想。
“如此……也好。”他苦笑道，也许是因为受到了他人的关心，他此时心口的郁结倒是舒缓了不少。
徐若愚走了之后，司怀云端着药进了房间，却见床上的王怜花是醒着的。等她坐在床边低头替他喂药的时候，他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淡笑：“沈浪不一定能救他的命，但在下却是一定有法子的。”
“你都听到了？”
王怜花道：“你两人说话声音并不小，王某不至于聋到这种程度。”
司怀云莫名噎了一下，但却对他所说的起了兴趣，道：“你说你能救他？是真的么？”
王怜花笑道：“这是自然。在下恰好会一点医术，不敢说所有的毒都能解，大部分的想必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在下有一个条件。”
司怀云想也不想便问道：“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王怜花虽然行径令人捉摸不透，但是却不像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他说他能解毒，想必应该是真的。
司怀云并不希望徐若愚死。
“嫁给我。”
然而从他的口中说出的这几个字，却让司怀云的大脑瞬间当机，她甚至怀疑王怜花是不是一时口误，因而不太确定的重复了一遍：“你要我……嫁给你？”
“没错。”王怜花微微一笑，他身上的伤虽还未好，却强撑起身子，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抚上了司怀云的脸，看着她那双瞪大了的眼睛，道：“嫁给我又有什么不好？在下诗词歌赋样样皆能，武的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文武两途之外，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琴棋书画、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亦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妙，你若嫁我这样的丈夫，包你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寂寞。”
“只是我还未出嫁便已经成了个寡妇，天煞孤星的命。除此之外还心有所属，想必是配不上人中龙凤的王公子你了。”
司怀云避开了他的手，侧过脸不去看他。
“我不在乎。”王怜花道，“我不在乎江湖上那些人是如何看我，更不在乎姑娘你心系他人，只要你嫁给我，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难道这世间只有你一人能解徐若愚的毒？”司怀云见他似乎十分有把握，却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王怜花突然提出的这个要求一下子就让她的心乱了。
说一见钟情什么的，她根本就不信。
“我见他眼角乌青，嘴唇泛白，想必这毒已经侵入到五脏六腑。徐若愚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若是再拖几天恐怕神仙来也救不了他。”
他慢悠悠的说道。
“姑娘你不忍心他就这么死了吧，既然如此，为何不考虑一下我的条件呢？一条人命换一纸婚约，更何况嫁给在下也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你为什么会突然要我嫁给你？”
王怜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想到了很久以前，他曾经问过她要如何报答他的恩情，那时候他没有提出任何条件。
他轻轻笑道：“你乃这世间少有的美人，世人都向往倾慕。在下虽不才，却也胜过了这世间的大多数人，你与我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
司怀云心想就算现在答应了他又如何，反正是可以悔婚的嘛，沈浪应该不会放下她不管，再加上王怜花也许就是小怜，也是她攻略目标范围之内，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就说明他心底应该对她是有好感的。
“好。”她一向很看得开，所以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他。
反倒是王怜花有些惊奇，他见她面上没什么纠结之色，突然就叹道：“在下还以为姑娘……”
司怀云道：“你以为我会哭着拒绝你？然后任由徐若愚中毒身亡？你说得对，一纸婚约换一个人的性命，实在不算亏本买卖。而且王公子你的确是天下少见的人物，我嫁给你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王怜花脸上笑意更深：“我只是好奇，姑娘你竟然会为了徐若愚……当真是有情有义的人物。”
司怀云对徐若愚没什么情谊，只是他让她想起宋中，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另一个人。
这些就是王怜花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了。
王怜花道：“此时夜已深了，恐怕那徐公子也已经入眠了。第二天一早便我替他解毒，你看如何？”
司怀云点头：“你可不许耍手段哄骗我，既然说到了要救他一命便一定要做到。”
“我王怜花并非出尔反尔之人。”说罢便轻浮的去摸司怀云的手，却被她一手拍开，不由得叹气道：“在下只是想与姑娘亲近，又何必这么无情。”
司怀云没理他，只是道：“这药还堵不住你的嘴么？你现在如此有精神，想来伤势应该也好了？”
二人斗嘴了一会，司怀云只觉得屋内有些沉闷，便想着出去透透气，将门一关，就看见屋外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
这大晚上的胜泫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胜泫见她出现在房间的门口，一脸惊喜但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喊了一声大嫂之后，便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二弟，你有何事？都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司怀云把语气放柔，见胜泫脸上的紧张感逐渐褪去，他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想……来看看王姑娘。”
“他已经睡着了。”
胜泫朝门里面看了一眼，自然是什么也望不见，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他仿佛心事重重，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想……向王姑娘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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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虽不才，但也诗词歌赋样样皆能，武的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文武两途之外，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琴棋书画、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亦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妙，你若嫁我这样的丈夫，包你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寂寞。你若不信，且瞧着看。”出自原著武林外史第七章。
虽然不想用原话，但是这一部分太经典了。
下一章沈浪就出来了，决定还是好好写这一部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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