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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很清晰。
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照进房间内，白色的大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子翻了一个身，两只手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茫然的看了一圈周围。
听到水声，他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试探的喊了一声，奶声奶气：“爸爸？”
“爸爸在刷牙，果果等会儿，爸爸给你换衣服。”
乔晋庭探出了脑袋，看着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纸尿裤的儿子，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果果也要刷牙。”
瞧见乔晋庭嘴边一圈白色的泡泡，果果一溜烟的从床上爬了下去，光着脚，屁颠屁颠的朝浴室走去。
乔晋庭脸上尽是柔和的笑意，朝果果伸出了一只手。
只是，果果还没有到浴室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表情变得严肃。
咬着唇，拧着小小的眉头，几秒钟后，有点难为情的抬眸，看着乔晋庭，“爸爸……”
他踮起一只脚，用手扯了扯纸尿裤，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走了。
对于果果这反应，乔晋庭是再了解不过了，用毛巾随意的擦了一下脸，朝他走去。
“又拉粑粑了？”
乔晋庭问。
果果尴尬的笑了几声，还是点了点头。
已经两岁的果果，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羞耻心。
洗漱完的父子俩到了衣帽间，一排一排的衣架上，挂满了这个季节穿的亲子装。
“今天布丁哥哥生日，果果要穿哪套衣服？”
乔晋庭蹲在果果的面前，看着他时，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柔和。
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在外人看来，总会有一种错觉，乔晋庭的视线，好像从来不会从果果身上移开。
季子衍总说乔晋庭是走火入魔了，这两年来，他从来不允许果果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外超过五分钟。
有时候他不得已要去乔氏参加会议，他也会带着果果进会议室。
下半年果果就该去幼儿园上学了，对于乔晋庭来说，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妹妹，妹妹！”
果果高兴的拍了几下小肉手，奶声奶气的，自动忽略了布丁，而是提起了布丁的妹妹。
“果果应该叫姐姐。”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果果嫩嫩的小脸上轻轻的捏了捏，满是宠溺的纠正道。
闻言，果果却小眉头一拧，加重了音调：“妹妹！”
布丁的妹妹，小名就叫妹妹，比果果大几个月，果果本应该叫姐姐的，但他就是固执的要叫妹妹。
瞧他义愤填膺的模样，乔晋庭也就懒得强行纠正了。
“好好好，是妹妹。”他笑着说道，一把将果果抱起，指着面前一排排亲子装，“果果乖，自己选一套衣服。”
果果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两只手捏着乔晋庭的耳朵，没有看向乔晋庭指着的方向，而是乔晋庭指着的相反的方向。
“妈妈，妈妈。”
他晃了晃腿，表示要向那一排女装走去。
他如此执着，乔晋庭只好抱着他往那边走。
那一排衣架上，和对面那一排衣架，都是配套的亲子装。
乔晋庭叫人送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家三口的。
他的和果果的都差不多轮流穿过一遍了，而这一排女装，却连吊牌都没有拆。
果果看着那一排衣服好半晌，倾过身去，伸手，小心的在衣服上面摸了摸，而后，又转头看着乔晋庭，“妈妈的。”
“对，这是妈妈的。”
湛黑的眼眸中有几分暗淡，乔晋庭扯动唇角，满是苦涩。
才两岁的果果可能还不懂妈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乔晋庭每天拿慕林夕的照片给他看，家里所有的照片，但凡只要有慕林夕的身影，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发型，穿的什么衣服，他都能准确的找出来。
可能，对于果果来说，妈妈只是照片中的一个影像。
他抬起肉肉的小手，在乔晋庭的脸上抚了抚，脑袋凑过去，在乔晋庭脸上亲了一口。
在才两岁的果果的认知中，一提起“妈妈”这个词，爸爸总是会很伤心。
他这动作，无非是安慰。
最终果果选了一条白色的短袖T恤和一条卡其色的背带裤，乔晋庭和他穿的同款的白T，配的是一条牛仔裤。
乔晋庭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商务装了，公司的事情他全部交给了沈宇齐去做，相反，他对慕林夕开的甜品店，却白般照应。
他很多时间是陪着果果，带他到处游玩。
吃完早餐，父子俩就出门了。
六月底，气温很高。
但是，如今的连城，不管是大街抑或是小巷，都种满了高大的法桐。
尽管温度再高，不管在哪儿，都有一处阴凉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慕林夕喜欢的样子，他想。
给布丁的礼物还没有买。
给他买礼物，不用费太多的心思。
布丁爱车成痴，这话是季子衍说的。
所以，给他买玩具车，对布丁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黑色的路虎停在了商场前，因为有了果果的关系，商场中有多少家卖儿童玩具的店，乔晋庭早就一清二楚了。
太阳很大，抱着果果下车前，给他带了一顶鸭舌帽。
乔晋庭单手抱着他，熟门熟路的按电梯。
果果一出门就安静了下来，可能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
乔晋庭在果果会说话了之后，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他带他去了很多地方。
不管去哪里，果果的表情都大同小异。
果果看着慕林夕的照片可以沉静下来，看着各地的景观照，也可以让他沉静下来。
果果七八个月的时候，在乔晋庭看来，他是很淘气的性子。
随着他慢慢的长大，变得越发的沉稳起来。
现在两岁，已经很少哭闹。
慕林夕之前开的甜品店就在这个商场，买完给布丁的玩具车，乔晋庭又带着果果去甜品店里面看了一下。
出来的时候，果果手里已然多了一盒奶油蛋糕。
爱吃甜食，果果是得到了慕林夕的真传。
用勺子对他来说太费力，他干脆把勺子递给了乔晋庭，直接自己用嘴巴咬，小脸上，很快就沾满了白色的奶油。
乔晋庭希望果果的身上，全是慕林夕的影子。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果果还是像他居多。
走出商场，把果果放在路虎后座的儿童座椅上，乔晋庭才上车。
果果手里的奶油蛋糕，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手上脸上都粘了奶油，他摊开掌心看了看，毫无犹豫的，一侧身，把手上的奶油全都蹭在车窗玻璃上，还高兴的笑了起来。
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乔晋庭严肃中又满是宠溺，“果果回家帮爸爸把车洗干净！”
乔晋庭越说，他蹭的越起劲。
车子慢慢的启动，果果伸出手指，用奶油在车窗上画画，只是，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突然把脑袋也凑到玻璃前，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一到季子衍家，果果就与布丁还有妹妹玩在了一起。
布丁完全是得到了他爸季子衍的真传，天性、爱玩。
同时，他又很护着妹妹，就连果果偶尔和妹妹太亲近了，他都要把他们分开。
看着那三个人在玩具房玩的不亦乐乎，乔晋庭退了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带孩子，真的是一个很费体力的活！
“过几天连城有个画展，前几天有人给了两张票，我给你，你带着果果去看呗！我跟你说，我看人可是一看一个准，果果长大后绝对是个艺术家，这么好的苗子，得从小培养！”
季子衍从厨房出来，把身上的围裙一取，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得出他的傲娇。
“那你倒是说说，布丁长大后会是一个什么家？”
乔晋庭瞥了他一眼，扯唇笑了笑，说道。
对于画展，他是没什么兴趣的。
“得，你别说他。我把票拿给你，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说起布丁的以后，季子衍就头疼。
他很喜欢刺激，又很喜欢车，在季子衍看来，只要他以后不会当个赛车手，其他的，他一律支持。
季子衍从房间拿出两张票来，直接塞给了乔晋庭。
他这人不懂什么叫艺术，两张票，如果他和宋涵一起去，到时候宋涵问他一些关于那些画的精髓，他是肯定答不上来的。
他很担心他在宋涵心中的形象，所以，这地方，绝对不能去！
既然季子衍给了，乔晋庭也没有拒绝，随手把这两张票放进了果果的小背包里。
十一点左右，布丁幼儿园的同学由家长带着，陆陆续续的来了。
季子衍家里住的早就不是之前的公寓，而是一栋有花园的大别墅。
一群孩子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下午两三点，乔晋庭才带着果果回家。
玩的一身汗，乔晋庭抱起他，没多久，他就伏在乔晋庭的肩上睡着了。
崇明路上，乔晋庭减慢了车速。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斑驳的照射在挡风玻璃上。
后座儿童座椅上，果果的头猛的往旁边一倒，紧接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还没有睡够，哼哼唧唧的，开始闹起了小脾气，不愿意一个人坐在儿童座椅上了。
乔晋庭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果果，哄道：“果果听话，马上就到家了。”
然而此时的果果根本听不进去，抬起小手，在自己的脸上蹭，两只脚踹前面的座椅。
脚上的鞋踹掉了一只，他看着自己穿着白色袜子的脚丫子，彻底的大哭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乔晋庭一边哄着他，手忙脚乱的把车子停靠在了路边，解开安全带，下车。
打开车后座的门，给果果解开了儿童座椅的安全带，才把他抱起来。
反正离家里已经不远了，乔晋庭打算把车子放在这里，抱着果果走路回家。
刚打算关车门，果果却一倾身，阻止了他，“果果的鞋子！”
奶声奶气的，乔晋庭真是又觉得气，又觉得想笑。
这是有多爱他的鞋子啊！
给他穿好鞋后，他的哭声也停止了。
男人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上提着他的小背包，里面装的是果果出门要喝的水，也会有些不时之需的食物。
一身休闲装，气质温润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男性的魅力。
果果没睡够有点闹腾，一只手紧紧的攀着乔晋庭的脖子，小眉头紧拧，哼哼唧唧的喊着：“妈妈，妈妈。”
看着果果，乔晋庭唇角微撩出一点弧度，但是，他每喊一声妈妈，他的心，就要痛一次。
抚了抚他柔软的头发，抬眸，眼眸中满是寂静。
看着这郁郁葱葱的法桐，他低沉开腔，“宝宝和爸爸一起等妈妈回来好么？”
林夕去了远方，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夜深失眠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对自己说。
之所以不给她立墓碑，那是因为他觉得林夕没有死。
尽管，他的内心深处，很清楚的知道他这是在自欺欺人。
但是，他想要有一点希望。
如果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他不知道要怎么撑下去。
38岁，他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心却总是空空的。
“妈妈。”
不知道是否听懂，果果突然拍了两下手，笑了起来，一只小肉手指着与回家相反的方向。
雕花大铁门的里面，萨摩十七和另外一只看起来长得一脸低能的狗狗早就等在这里。
“果果看，十七和阿毛在等果果回家呢。”
乔晋庭指着雕花大铁门里面，果果当即转头，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嫩嫩的脸上，很快就笑开了花。
“果果自己走。”
晃了两下腿，奶声奶气的说着。
乔晋庭弯腰，把他放了下来。
阿毛是一只阿拉斯加，一年前乔晋庭带着果果去宠物店给十七买狗粮的时候，当时一岁的果果，一眼就看中了阿毛，哭闹着不肯走。
最后，没有办法，乔晋庭只好把阿毛买回家。
果果一靠近它们，十七和阿毛就围着果果，舌头往果果的脸上舔，果果不但不反感，还“咯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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