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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宴查看了网路上流传的视频, 没有直接拍到小老虎变成人的，但技术帝们把进入海滩的所有人和动物找出来, 全方位对比, 小老虎突然出现，且从未和小女孩同框过，昨晚他和顾淮疏抱着小老虎的照片流出去后, 几乎全网都能确定小老虎变成人这件事了。
万民监控, 任何一点细节都会被抠出来，甚至有网民叠合对比了小老虎和小女孩的尾巴和耳朵, 一模一样。
谢清宴本也没打算要隐藏, 翻看着帖子, 心中有些无奈, 鉴于动物变人的事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 国安那边将新闻发布会定在了周一。
谢清宴属于国家机密科研人员, 有关他的照片资料信息很快在网路上销声匿迹了，网友们秒懂，进而揣测寅寅爸爸的身份。
什么奇怪的传说都有。
顾淮疏要去忙工作上的事, 谢清宴带着小老虎去京郊森林公园。
虎爸虎妈大概远远地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小老虎也是, 都没等得及从正门进去, 直接窜到树上, 跃过高墙跳进去了。
“呜呼！”
一家三口滚成一团, 低低的嗷呜声里都是开心和想念, 小老虎躺在草坪上，虎爸爸虎妈妈都来亲亲小老虎，小老虎也学习着给爸爸妈妈梳理毛发。
虎爸爸咬着小老虎的后脖颈, 把崽叼起来, 跑到园区背后一颗树下，才把小老虎放下来，它的虎啸声低沉，音色仿佛是因为嗓子震动才发出来的，强大，威慑力十足。
那是一颗苹果树，树上结满了果子，只不过果子还没有成熟，不能吃，但这是小老虎第一次看见苹果树，树上树下地翻滚，围着苹果树打转，虎妈妈虎爸爸在往外叼东西，有苹果、梨子、橘子，桃。
张云国在旁边看得笑，“每次喂什么水果给它们，都舍不得吃，全叼到睡洞里藏起来，等摆到烂了，才会吃掉烂的，留下好的，每天都这样攒着给崽的，别看它们没开智，但也挺聪明的，我们移栽了一颗苹果树过来，等挂果以后，两口子护这颗苹果树护食一样，轻易不给人，也不给其它动物靠近，连鸟都不能在上面歇息。”
那边虎爸虎妈躺在树下，小老虎从后头挤进了爸爸妈妈中间，惬意地趴在草地上，圆圆的脑袋时不时碰碰虎爸爸，碰碰虎妈妈，又朝谢清宴呜嗷呜嗷，谢清宴猜小崽子是想让他也过去躺一躺。
谢清宴摆摆手又指指张云国。
养了这一久，虎爸虎妈瘦骨嶙峋的身体上长了不少肉，看起来健康了很多，张云国却有些忧愁。
因为这里住着虎爸爸虎妈妈，谢清宴和顾淮疏都捐了不少钱，这个森林公园是不缺资金的，谢清宴和小老虎打过招呼，让王学方在这儿守着，自己请张云国出去喝杯茶。
虎一族的耳力非常，张云国知道需要走远一些才能说，开车到了一个茶餐厅，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资料。
谢清宴翻看了，都是虎爸虎妈的健康检查，最近两月检查得很频繁，各项血液指标，机体技能信息也都很全面。
张云国解释道，“先前克拉克注入虎爸虎妈体内的试剂破坏了它们的身体机能，虎妈妈的脏器正在逐渐衰败，可以动手术，也有药物支撑，坚持到下次妊娠，有了新生儿的新细胞，就可以修复虎妈妈病变的脏器，但代价太昂贵了，以往碰到这种情况，我们都是直接放弃，可这件事涉及到小老虎，小老虎开了智，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谢清宴没有立刻做答复，而是仔细查看了两只虎的生命指标。
虎爸爸的身体恢复了很多，很健康，难得的是虎园里也有许多其它的雌虎，虎爸爸却依然只陪在虎妈妈身边，这很另类，因为虎妈妈两次产崽之间会相隔一两年的时间，虎爸爸的发情期也不受季节地域的影响，随时可以繁育后代，但有别的雌虎来找虎爸，虎爸也是把对方吓走，一直只和虎妈待在一起，可能他们一同经历了很多苦难，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何况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大概每日都期盼孩子的到来。
这没什么好考虑的，谢清宴开口道，“就用最好的设施，最好的药物，尽量保证虎妈妈不受疼痛的折磨，其它的事我来负责。”
有人兜底就好！张云国大喜，一颗心也落回了实处，他养虎二十几年，自然也希望这对华南虎夫妇能好好活着，如果能自然孕育出新的华南虎宝宝，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谢的话就不说了，张云国保证道，“放心吧，剩下的都交给我和医疗团队。”
谢清宴点头，“具体怎么做，要用到什么药物，虎妈妈的体检参数，隔一段时间请送一份来给我，我也请朋友们参看一下。”
张云国立刻道，“那是肯定的。”
谢清宴想了想，又拜托道，“小老虎每晚会过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可能园区需要加强警戒。”
能让小老虎多和虎妈妈虎爸爸在一起，对虎妈妈的病情肯定好，张云国连连点头，“放心吧，谢同志，同样的错误我们不会犯第二次。”
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确实发生了不少事，谢清宴先划了一笔钱到京郊森林公园的账上，回到园区的时候，虎妈妈虎爸爸把小老虎拱来了他身边。
虎爸爸虎妈妈主动靠近他，毛茸茸的大脑袋来拱他，力道大得把谢清宴直接拱到了草地上。
“嗷呜嗷呜！”
小老虎跟爸爸妈妈示范要轻轻地对待爸爸，虎爸虎妈学得很快，谢清宴伸手，虎爸爸主动把脑袋凑过来，虎爸爸虎身巨大，但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庚寅寅，不得不说，虎大概是谢清宴见过的唯一一种从小到大都是一种颜值的动物，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威风。
小老虎开心地在草地上奔跑，挤到爸爸妈妈中间趴下来，也要谢爸爸揉揉脑袋，摸摸肚子。
大猫们似乎都喜欢被揉肚皮，长得相似的两大一小，全都蜷着爪子排排露着洁白又毛茸茸的肚皮，期待地望着谢清宴，谢清宴乐意效劳，给大宝宝小宝宝们挠痒痒，等带着小老虎回去，吃饭的时候右手都抬不起来了，惹来顾淮疏一顿嘲笑。
宋海把所有的紫菜做成了美味的海苔，小老虎拿着当零食吃，发布会依然是在边防总队举行，也有其他国家的记者、学者到场。
新智人变人的视频消息一出，全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媒体人都往九洲飞，没什么公干来凑热闹的普通人也不少，来上京的航班动车一票难求，现在能容纳百人的会场内坐了将近五十人，后头全都是摄像录制设备，这还是国安这边经过层层筛选审查后确定的人数，会场安排在边防总队，还有不少人铤而走险，想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混进来。
来的所有人目光里都带着兴奋和狂热，谢清宴和小老虎一进会场，相机的咔嚓声响个不停。
“来了，来了！”
“尾巴和耳朵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小老虎紧紧拉着爸爸的手，爸爸说让它不要担心害怕，但会场里有好多人类都有五颜六色的头发和眼睛……可是爸爸说就像不是所有老虎都是坏老虎一样，不是所有彩色头发的人类都是坏人。
小老虎紧紧拉着爸爸的手，鼓起勇气朝大家露出友善的微笑。
“啊，那个小怪物笑了！”
“它真的是老虎变的，有两颗小虎牙，还有一对耳朵，一根尾巴，尾巴和老虎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妖怪！”
“好奇怪。”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恐怖的进化，它们拥有了人类的大脑，智力，双手双脚，但还保留着动物强大的攻击性，听力，视力，到底是谁制造了这样的怪物。”
“谢虽然不出名，但生科界的人都知道，他是有名的天才科研人，脑内传输仪、骨影技术和仿生肉都是他的手笔，还有最近推出的保护罩，特效药，也有他的参与。”
“来之前我一直以为是伪装的哗众取宠，没想到是真的，这也太反人类了。”
英文夹杂着中文，但大部分与会人员嘴边带了同声译，所有的声音都汇集成了中文。
都是很小声的腹诽议论，甚至听不到声音，但谢清宴能感受到小老虎紧紧牵着他手的力道，它正努力对着大家露出友善的笑容，但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从它开智起，小怪物，可怕，奇怪这样的话就一直进入它的耳朵，一直没有停过。
大部分时候小老虎都会过滤这些声音，每天快乐地生活着，但它不是没心没肺，听到的次数越多，稻草一根根加在肩膀上，数量多了，也就有重量了。
谢清宴把小崽子抱起来，盖了盖它的耳朵。
小老虎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头上一对半圆的耳朵听话地蜷缩起来，盖住。
周爱党简短又明确地就新智人的事做了一个介绍，明确了小老虎变人的事实，下面的议论声更大，兴许是大家都在讨论，有几个的声音特别大，发言台上坐着的几人都听见了。
谢清宴抱着小崽子坐下来，望着下首交头接耳的人，温润的声音在会堂里响起，“既然都知道这是一只小老虎，就该知道它的听力很好，也该知道它智商还不足五岁，还是个小孩子，当面议论一个小孩如何怪异，如何怪物，并不是一件很有修养的事，如果带着恶意的揣测来到这里，那么请现在离开。”
“入场前已经提醒过不要开闪光灯，后头也摆放了全程录像设施，请遵守各自的职业道德，不要再频繁拍照了。”
不停拍照营造了一种很有压迫感，咄咄逼人的紧张气氛，这在新闻采访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谢清宴说完，会场里一静，能代表各国与会的，其实都是些资深的媒体人，只不过是新智人的事太过玄幻离奇，这才失态了。
大部分人的目光锐利热烈得像是要穿透小老虎脸上的面具，那感觉像是他们想直接跑上台，把小老虎抱起来抖一抖，看上面有没有装着些什么魔法机关一样。
只不过因为对方确实是个小孩子，还维持着国与国交涉的体面，谁也不肯开这个头。
谢清宴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正如先前所言，庚寅寅身体八个月大，只有五岁智商，我是它的监护人，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由我代为回答。”
谢清宴全权包揽，俨然就是小老虎的代言人，底下有人坐不住了。
左边第一位的金眸卷发男推了推眼镜，“不能就这么下结论，确认新智人的国籍吧？”
外交部发言人简春秋问道，“请问这位记者朋友，要以什么方式确认小老虎的国籍？”
卷发男子语塞，要论国力，新智人归国力强盛的国家所有，C国现在也未必比得上九洲，要论出生地，指不定被九洲揪着逻辑漏洞，全世界的老虎都该归九洲所有了。
这只小老虎在九洲部队长大，从小听着义勇军进行曲，平常还会学习革命历史，稍稍长大一点，要么跟着救援队到处救人，要么就是帮助公安厅抓坏人，看九洲人和看他们的目光都不同，根正苗红。
如果问这只小老虎愿不愿意跟他去C国，这只小老虎肯定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顺便露出他是个傻瓜的表情。
卷发男子也不再做白日梦，转而要求道，“摘掉面具吧，让我们看看新智人。”
谢清宴还没答话，旁边一同出席的周爱党拿过麦克风，答道，“驳回，下一个问题。”
周爱党态度强硬，下面的人被噎住，却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出于隐私和安全考虑，都不会让一个孩子在这种场合露面，召开新闻发布会，只是一种礼仪和程序，证实一下先前的传言是真的。
但谁肯就这样无功而返，下头第二排一个棕发色高个女记者立即高声提议道，“可否请庚寅寅小朋友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这不过分吧。”
小老虎从爸爸怀里直起了脑袋，谢清宴举着小崽子让它掉了个，正对着观众，下颌安抚地在它头顶压了压，“爸爸在，不要害怕。”
来之前爸爸教过它，小老虎凑到话筒前，用普通话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庚寅寅，现在八个月大了，我正在努力学习，我很喜欢人类，希望能和大家做好朋友……”
“声音好奇怪……”
“一听就知道是只老虎……”
“好难听的声音。”
“带着撕破布一样的音色！”
“一点不像人类的小孩！”
“锯木头一样，说细不细，说粗也不粗。”
“好吓人。”
“这样一张嘴，会吓到小孩子吧！”
“也不用这么苛刻吧，还是个小孩子，没到那种程度。”
会场里有人听不下去，辩驳了两句，立刻就吵起来了。
还有外国人故意用中文说话，声音大得谢清宴周爱党，还有几位新闻部、外交部的同志都听到了。
周爱党被气到了，这是在干什么，在这种人面前，实在是很难维持风度，他的声音很平稳，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如果被吓到，请立刻离场，返程飞机就在外场，请为各自的安全着想，不要勉强留在这里。”
坐在第一排的金发男子连连摆手，笑道，“只是开个玩笑，相信威风凛凛的小老虎不会生气的。”
周爱党很想说你长得很像一头猪，然后再说声对不起，后又觉得猪风评被害，也就算了，看了看时间，发布会时长十五分钟，距离发布会结束还有十分钟，这对小老虎来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其实说白了，自家的崽，只有自家心疼，自己国家有的东西，如果别的国家没有，就会被政治化，妖魔鬼怪化，想办法遏制，摧毁，制造混乱和恐慌，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但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伤害太大了。
周爱党朝谢清宴点点头，谢清宴便打算带着小老虎离席了，左右今日的目的也达到了，实在不必要浪费口舌。
下头的记者看出来谢清宴要走，哗然声一片，大部分还镇定坐着，但有一小部分已经站起来了，“时间还没到吧，贵国怎么能这样处事，请让我们看看小老虎是不是真的能变成人，这样才有真实的证据，而不是放任人们胡乱揣测，引起更大的混乱！”
“对！让它表演一下如何变成老虎！”
“变一变吧！我们大老远来了这里，就为了这一刻。”
先前的金发男子收起了笑眯眯的模样，目光锐利，“只能看不能摸，也无法变身，如何能确认你们是不是在说谎，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虎变人，毕竟一切都只是推测，并没有拍到老虎变人的画面。”
他们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谎言。
周爱党差点要反唇相讥，他们九洲人并不热衷哗众取宠，也不想吸引世界的目光，但想想这是新闻发布会，他不是主要发言人，再想杠也只好忍回去了。
简春秋答道，“刚才周同志已经简述了事实，如果您选择不相信，那是您的自由。”
“这位谢清宴据说是有名的科研工作者，尤其擅长人工智能，先前就制造出一个逼真的机器虎，将媒体骗得团团转，如何能证明他没有故技重施？”
对方咄咄逼人，简春秋的声音依然温温润润的，目光坚定，“那是四个月前发生的事，相信大家都还记忆犹新，贵国为何百般筹谋，暗中潜入我国偷走一只机器虎我国不得而知，但谢同志从来也未说过那是只真老虎，贵国的精神学家将克拉克鉴定为重度精神疾病患者，言之不可信，为何你们会质疑贵国知名精神学家的鉴定结果，反而相信那是一只真老虎呢。”
金发男子哑口无言，简春秋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风度翩翩，儒雅，言行举止不疾不徐，也基本不会生气，他看得出小老虎憋红了耳朵紧紧握着小拳头想要变身维护谢清宴，就礼貌地询问小朋友，“寅寅小朋友，可否请寅寅给大家展示下我们九洲华南虎、万虎之宗的风姿？”
那瞬间快得像是时光停顿了，而他们失去了记忆，好似他们还未反应，眼睛都没眨一下，案台上就扑出来一只老虎，虎啸声通过扩音器穿透了屋顶，威震四方，有几个刚才叫嚷着要看变身的外国人经受不住吓，手忙脚乱地往后撤，夸张的甚至直接跌出了会场，录像设备被撞到了，噼里啪啦的。
剩下很大一部分都僵坐着一动不动，也有一些比较激动，大喊着小老虎的名字。
大部分记者都比较理智，方才沉默不开口，不过是想借着出头鸟做些失格的事，好能多套取些信息，现在见一只不容忽视的老虎就立在案台上，那种猛虎随时会往下扑的紧张感，让他们真正意识到，这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事。
会有人想要消灭新智人，消灭人类进化史的异端，但理智的人类依然占大多数，提出消灭新智人的第一人，必然会遭遇口诛笔伐，哪一国的代表也不敢在这样的发布会上乱说话。
眼下眼见为真，也只得礼貌地请求小老虎变成人，一来可以看个完整，二来这样一只老虎立在案台上，压迫感十足，生命似乎受到了威胁，让他们没办法好好思考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小老虎拒绝变成人，因为衣服撑破了，没有衣服穿，习爷爷说，出门前正一正衣冠，照一照镜子，它问爸爸说不穿好衣服是不是不好，爸爸说非特殊情况下是的，特殊情况就是衣服着火了或者要脱衣服救人这样的情况。
那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小老虎摇头拒绝。
简春秋也没有要答应对方要求的意思，同样礼貌地谢绝了，“谢谢，庚寅寅是我国合法公民，拥有最基本的公民权利，并不需要像物品展示一样，展示自己的秘密。”
简春秋朝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大家就知道发布会时间到了，小老虎忍着想再咆哮一次的冲动，跑回了爸爸身边，会场里还想逗留的人员也全被礼貌地请了出去。
简春秋过来抱了抱小老虎，把它举起来举了举，笑道，“哎，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你要健康快乐地成长啊。”
小老虎用脑袋拱他，简春秋哈哈笑起来，又道，“要是平时有坏蛋想要欺负你，以任何理由伤害你和你谢爸爸，也不要害怕，咬他，咬了我们会负责。”
“呜呼呜呼！”
简春秋还有事，与谢清宴打过招呼，先离开了，周爱党查看了录像，问谢清宴，“变身这个过程真的不会拆解出什么内容么？”发布会之前就预料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变身这个问题也是开会讨论过的，专家们云里雾里说了一通，周爱党听不懂，所以还是不太放心。
谢清宴摇头，“它变化的速度已经无法用计时单位来估测，时间流速太快超越了空间，所以大部分人都有记忆停顿时间却没变的错觉，人类暂时是没办法解析解构的。”
周爱党依然听不懂，但谢清宴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最爱护小老虎的人，他说不用担心，那就肯定不用担心了。
出了一趟海，周爱党也爱上了动物，抱着小老虎又是亲又是揉，“真想念你的海洋朋友们。”
小老虎从自己挎包里叼出海苔，分享给周叔叔。
谢清宴笑道，“是蓝鲨鱼它们，告别的时候送了它一大捆紫菜，足足有几十斤，都给做成海苔了。”
多好的友谊啊，周爱党拿了一点，又叮嘱谢清宴，“你最近什么事也不要做，就好好养好身体，郊野公园那边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了，组织上会出力，以小老虎从出生后到现在做出的贡献，帮助它照看好家人，是应该的，你多陪陪它吧，前段时间担心坏了，在船上大半夜还会跑去甲板上，一直看海，就怕你掉进了海里。”
“上学也只管去上学，我看谁敢来打扰。”
谢清宴道过谢，带着小老虎回了家，给它洗澡，兑了奶粉，小老虎一直很沉默，傍晚谢清宴送它去京郊森林动物园，临走蹲下来看着小崽子的眼睛，温声问，“寅寅不跟爸爸说晚安了吗？”
大人被那样当众议论样貌声音，都会觉得不适，更勿论是庚寅寅，它很乖，从吓晕过两个人类后，它不在外面变身，老虎形态的时候，在不熟悉的人类和动物面前，也不开口说话了。
“爸爸晚安。”
小老虎在爸爸怀里打滚，立起来亲了亲爸爸，“爸爸要快点好起来，寅寅要爸爸抱着走路，要爸爸抱。”
小老虎从出生就这样，比较开心或者比较难过的时候，都会一整天想待在他怀里。
“好。”
小老虎跑进了虎园，去找虎爸虎妈，谢清宴也没有回家，联系蒋森，去了实验室，之前已经在研究声音接收器，和脑内传输仪是一样的原理，只不过终端变成了一款声音模拟器。
新闻发布会全球同步直播，小老虎特殊的音色确实引发了很多讨论，蒋森看谢清宴大半夜来实验室做这个，一下就猜到了，他有一个昏睡八年，醒过来记忆和智商都还停留在五岁的弟弟，很能理解谢清宴的状况，不过蒋森不建议他这样做，“你应该让它接受不完整的自己，它的声音是有一点特殊，但还没有达到噪音的地步，不必要藏起来。”
“这些都是天生的，小老虎无法选择，没道理长得有一点丑，有一点胖，就没有呼吸空气的资格了。”
谢清宴懂这个道理，但就是想看它开心，无忧无虑的，不要经历什么烦恼和嘲笑，“先做出来，有备无患罢，它很喜欢它脑子里自己的声音，我把音色模拟出来了。”
是一首生日歌，小女孩的声音软糯糯的，清澈，明快，一听就让人觉得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
而且情绪饱满，一点也不像机器合成的音色，蒋森瞠目结舌，“不得不说，寅寅有一个超人爸爸。”
谢清宴摇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虎妈妈的事让他有些紧张，虎一族的寿命最长是20到25年，野生虎种的基因更广袤，有无限的可能，但产生疾病的概率也就更高，有30%的成年虎活不过20岁，还有20%的虎崽活不过十岁，野生虎的平均寿命会更短，发现小老虎能吸收新因子的时候谢清宴就很担心，好在目前没发现什么副作用。
20岁对一只虎来说很长，是平均水平以上的长寿命，但对一个人类来说，才刚刚开始，20年，实在太短了。
他希望她一天天长大，能看更多的世界，体味更多的精彩，将来有自己想做的事，甚至有自己的家庭……
可以从虎一族的长寿因子开始找起，生命科学是他还没有踏足的领域，接下来可能会很忙。
谢清宴把内存条递给蒋森，“今晚只好麻烦你一起帮忙了，它明天一早要去上学，我想一清早就能把声音传输器给它。”这样它在学校里可以毫无阻碍地交朋友。
“好吧。”就像他虽然知道弟弟必须要接受他是年纪大智商低情商低的异类，却还是偷偷给弟弟补习，拼命给学校捐款，弟弟一被欺负，就立刻转学一样，都想把小崽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受一点伤害。
道理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这大概是所有父母共同拥有的苦恼。
而谢清宴足够强大，再加上另外一个财大势大的顾淮疏，两个超级奶爸，小老虎确实也没有必要承受这些。
蒋森不再说话，两人坐下来开始专心工作，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加改进调试，倒也不废什么力气，再加上有智能机器人生产运行，他们只需要负责调试改进，效率很高。
几个小时后谢清宴开车回了森林公园，小崽子果然还没睡着，他车才靠近公园，小老虎就奔出来了。
整个园区还安安静静的，老虎听力出众，小老虎又有很多技能，再严密的安防都很难关住它。
小老虎一直围着他打转，不断立起来要他亲亲抱抱，谢清宴揉揉它的脑袋，“寅寅进去开门，密码149281。”
谢清宴抓了一些空气睡袋，小老虎认出来这是爸爸带它露营时睡觉用的睡袋，知道爸爸要陪它睡，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得原地蹦跳，谢清宴嘘了一声，园区的人知道他睡在外面，肯定会有一通折腾念叨。
小老虎安静下来，爬上高树重新跳进虎园里，给爸爸开了门。
老虎的视力范围是225°，视网膜后面有15层脉络膜层，夜晚瞳孔吸收太多光线，会变成圆形，像探灯一样，现在是六只探灯一直望着他，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被吓到，但这样两大一小趴在草坪上排排坐望着他，谢清宴竟然觉得很可爱。
睡袋收起来还没有婴儿拳头大，展开填充完空气后，防水防潮，谢清宴躺进去，大猫们对睡袋感兴趣，凑过来抓咬，又要往睡袋里挤，大脑袋挤进来拱来拱去，也要在睡袋里睡觉，典型的再大也是宝宝，谢清宴无奈，把剩下的几个都打开，虎爸虎妈钻进去，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夜空浩渺，星辰闪烁，谢清宴朝小崽子伸手，“寅寅，来，爸爸抱着睡。”
小老虎呜呼了一声，窜到爸爸的睡袋里打滚，在爸爸怀里撒娇，憋了一下午的眼泪水龙头一样涌出来，秉着呼吸问，“寅寅是小老虎的时候，只有寅寅能说话，只有寅寅能听见齐齐美美们说话，寅寅是人类的时候，只有寅寅有耳朵，有尾巴，寅寅真的是只小怪物吗？”
谢清宴轻轻拍着它的背，它哭的时候总会想拼命憋住，大眼睛夜空下水洗一样，泪珠在里面打转。
因为发布会的事，下午提起来要上学的事，小崽子也胆怯了，它想去上学，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学很多知识，但因为那些非议，被盯视的目光，绕道走的脚步，必须要低着头不对视，不能乱看，时时担心人类被吓到的忐忑和束缚，小崽子想放弃了，给它收拾书包的时候，垂着肩膀耳朵还有尾巴，问它可不可以不去上学了，它想回新南，和爸爸生活在森林里。
“连树上的鸟都在看它。”
小崽子憋着哭这样说，那一刻谢清宴甚至想直接带着它离开城市的喧嚣，去没有人烟的地方生活。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也是最糟糕的办法，因为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谢清宴轻拍着小老虎的背哄它，“寅寅当时看见大鲨鱼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它很大。”
寅寅点头，“是蓝蓝，很大，像一座山，一条船一样，寅寅第一次看见鲨鱼，呆住了。”
谢清宴嗯了一声，又问，“寅寅的朋友怎么评价蓝蓝呢。”
寅寅知道，“齐齐美美都被吓坏了，说蓝蓝是夏桀，张叔叔说夏桀是暴君的意思，暴君是很坏很坏的王，但是蓝蓝一点也不坏，齐齐美美现在会躺在蓝蓝身上晒太阳，它们是好朋友。”
谢清宴捏了捏小崽子的耳朵，他抱不动小崽子了，只有这样躺着，小崽子才能趴在他怀里，“人类也是第一次看见会变成人的小老虎呀，人类也会呆住，也会有一点害怕。”
小老虎屏住了呼吸，谢清宴知道小崽子一定能想通，耐心地给它解释，“当出现一样新事物时，可能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奇怪，但并不是所有觉得奇怪的人都会伤害对方，而身为进化史上的奇迹，寅寅对待这些目光，议论，需要坦然一些，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因为寅寅和蓝蓝一样，虽然有凶猛的外表，却都是好孩子，他们迟早会与你成为好朋友的。”
“奇迹就是想象不到的不平凡的事，坦然是因为这样的奇迹曾经带来很大的快乐，我们的脑袋只有这么大一点，如果里面装满了难过，就没位置放下开心的事了。”
小老虎认真听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双被水洗过的眼睛清澈得像湖水，没一会儿圆圆的脑袋往爸爸怀里蹭，一直蹭一直蹭，谢清宴看它大脑袋蹭在他衣服上，都摩擦起电了，毛茸茸的耳朵压成了飞机耳，知道它是为掉眼泪的事有些害羞了，失笑地给它理平毛发，从兜里掏出两个向日葵。
小老虎以为是爸爸送给它的礼物，凑近看着，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喜欢，它喜欢有人类的身体，因为可以学习很多知识，拿笔写字，当爸爸给它送小小的礼物时，它可以拿起来。
谢清宴见它呼吸一下就把声音传输仪吹到了草地里，没忍住笑出了声，捡起来给它贴在了耳后，“寅寅试试看，在脑袋里把想要说的话用普通话想一遍。”
“嗷呜嗷呜！”
声音一出来小老虎就开心地纵了起来，大爪子抱着自己的耳朵，“寅寅喜欢这个声音！是寅寅的声音！寅寅的声音变好听了！”
小老虎开心得跑圈，谢清宴松了口气，摸了摸它的脑袋，“睡罢。”
小老虎咬着睡袋的拉链，拉严实，不让风吹到爸爸，自己躺在前面蜷着爪子翻出了肚皮。
谢清宴起初以为它是要揉揉，后头看小老虎一直拱他，想把他的脑袋拱起来，才知道它是想让他枕着它柔软的肚皮睡。
夜里面会有露水，爸爸睡在草地上会头疼，枕着它的肚子，就不会生病了。
谢清宴失笑，见小老虎漂亮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没有再反对，轻轻靠上去，小老虎开心地呜呼呜呼，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的呼噜呼噜声。
像一块柔软的温度适中的电热毯，谢清宴浑身暖洋洋的，看了一会儿宁静安平的夜空，也陷入了沉睡，梦里面也是彩虹天。
天亮时谢清宴带小老虎回家，虎爸虎妈照例要他挠一会儿痒痒，才肯让他离开。
谢清宴在家洗澡睡觉，顾淮疏送小老虎去上学，谢清宴给小老虎检查它的书包，午饭的温度也调整好，装了随时能发出警报的智能手表，甚至还给它准备了一些点心果干。
顾淮疏看他没比当初的自己强多少，嘲笑了一通，“你自己不会交际，倒是挺懂这些的。”是真的不擅交际，来找谢清宴的人大概也习惯了，通常说完正事就走，没有一句废话，但谁都很尊敬谢清宴，传说智商高出一定范围就会套圈情商，大概世上就是有这么一层人，不需要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谢清宴眉目温暖，“分享食物也是分享快乐。”
顾淮疏牵着小闺女的手去上学，这里离学校很近，穿过湿地公园，再走过一条街，过了天桥，走路半小时就到凤凰一小了。
因为天气有些凉，也为了暂时避开那些烦人的记者，顾淮疏给小老虎挑选了一身衣服，里面是它最喜欢的白色T恤，藏青色迷彩背带裤，小白布鞋，外头罩着一件同色系斗篷，带了一个有两只耳朵的毛线帽，因为长得精致可爱，走在路上格外的引人注目，尤其是老人家，如果不是看小朋友背着书包要去上学，估计是要上来搭讪说话逗孩子的。
学校周围布防了警卫，不允许陌生人在大门口停留，也不允许拍照，大部分记者就围在停车场，大概没想到小老虎会走路上学，顾淮疏顺利将小崽子送到了学校，直接送到了教室门口，取掉了它的帽子，和斗篷，鼓励它进去，“傍晚下课，爸爸再来接你。”
小老虎抱了抱爸爸，和爸爸告别，自己上楼，到了教室外头小老虎能听到大家在议论自己，都在说变成人的事。
但是没有像昨天那些彩色头发的那样，说它是个小怪物。
说它是个小怪物也不怕，它是一只好的小怪物。
小老虎悄悄呼吸了一口气。
大家都一直看着门口，等着小老虎来，所以很快就发现了门口站着的小女孩。
“哇！她好漂亮！”
“她的头发好漂亮！”
“我宣布，她是我孟浩浩的女朋友了！”
“她是小老虎变的！我妈妈给我看过照片！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头发不一样！”
“对！以前小老虎就给我们看过画像，说它变成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小老虎站在教室门口，像昨晚做的那样，把自我介绍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大家好，我是庚寅寅，今天八个月大了。”
“哇！她的声音也好好听！”
小老虎一下就通红了脸，比番茄还要红，鼓足勇气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说，“是因为我本来的声音很难听，爸爸给我制造了两个向日葵，这才是我的声音。”
小老虎说完紧张地看着大家，几乎屏住了呼吸。
但同学们没有远离它，反而一下就涌上来了，把它围了团团转，小老虎悄悄松口气，露出了笑容，大家一点不害怕它。
“寅寅你感冒了吗？”
“是不是去海滩玩受伤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只小老虎，嗷，嗷，那种。”
“笨蛋！寅寅它本来就是一只小老虎，它的声音应该就是这样的！”
“喔喔，那不是挺好的，小老虎就是这个声音。”
宋塔里跳过来抱住小老虎，“小老虎，我好想你呀！”
“小老虎我也很想你。”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小老虎一路的紧张都消失了，心里咕噜咕噜冒着的都是喜欢和开心，也学宋塔里，挨个抱自己的同学们，“我很好，我也很想大家。”
大家都来抓它的尾巴和耳朵，但是是轻轻的，没有用力，只是好奇喜欢地抓着尾巴要扫脸，来亲它的耳朵，小老虎有些痒，哈哈笑着，它有一点想变身在地上打滚，但因为是在学校，所以忍住了。
“寅寅，我们等了你好久，有事情要请你帮忙。”同学们都围来后排的桌子前，大家的目光都带了祈求，很认真郑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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