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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知县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儒雅潇洒,风度翩翩,此时正背着手,笑着走在前面,好不自在。而跟在他身后的小斯,则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老爷,您真的要去啊?”小斯苦着脸,摸了下头顶的包包头,踢踢踏踏的走着。陆家是当地富商,和他们官家,向来是相看两相厌,连当初老爷上任时都没有投过拜贴,现在送拜贴是何意?还是差一个小童送来的,毫无诚意的纸条,这不明摆着羞辱他们吗。
而且,论身份老爷可是山阳县令,那陆重楼不过一届白丁,要拜访也是他陆重楼主动登门,怎么能让老爷屈尊降贵。
“去啊,怎么不去。”楼知县转过头来,见小斯一脸苦像,不情不愿的样子轻斥道:“你呀,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像什么样子,我们是上门去拜访的,不是去砸场子的。”
“哦。”小斯撇嘴,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冲着楼知县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这种事情本该是房师爷陪着老爷去的,奈何今日休沐,房师爷早就走了。好,走就走吧,他只是一个跟在大少爷身边的小书童,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可是事实偏偏就这么凑巧,县衙里的典史主簿师爷全都休沐有事,他爹又一早就告了假,和娘亲约好回乡探亲,也不带他。老爷为官清廉,不养闲人,府里就剩下他和两个家丁,两个丫鬟,他这就被拉来充数了。
楼知县对小斯的腹诽不以为忤,小斯还小,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要不是实在抽不出人手,他也不会听夫人的话,带着才十来岁的小斯。按夫人的话说,他怎么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出门在外,身边怎么能没个打下手的。他自己虽然无所谓,可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总不能事事都要他自己动手吧,就算不是,带上装装样子也好。
“闪开闪开,我家主人有急事,请大家让个道。驾,驾,驾。”一辆马车由远及近,楼知县扯了一把还在走神的小斯,扯得他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老爷,你看那不是陆家族长的马车吗?”小斯忍不住念念碎,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哒哒”,抬头一看,一辆马车迎面而来,险些和他撞上,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膛,不住的庆幸幸好有老爷在,不然他就要变成死小斯了。庆幸过后又是气愤,皱眉说道:“这陆家也太大胆了,光天化日的,竟然敢在市集上纵马疾行,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不行,我得找他理论去。”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追上去。
“等等,你回来。”楼知县扶额,果然还是个孩子,整日毛毛躁躁的,想一出是一出,景儿那孩子也是整日上蹿下跳的没个正行,也不知道将他景儿身边是对,还是错。算了,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他纵容的成分在里面。
想到这,楼知县笑了笑,他有些无力,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很好。
“老爷,还等什么呀?我们不是要去陆家吗,这都快到门口了,索性现在就找上门去。”小斯脚下动作一顿,他想不明,这陆家都欺负到老爷头上了,老爷还能稳如泰山,还有闲心逛街?
“不急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那边还有一个茶棚,我们先去歇歇脚,迟上片刻也无妨。”若是刚接到那张纸条的时候,他还很疑惑,可是在听到有关于陆家那个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还有进去陆家的马车后,他的疑惑彻底解开了,陆家是有人想要借他的手,来达到什么目的,不过想要借他手的人,肯定不是纸条上所写的陆重楼。
楼知县想了想,忽然笑了,结合那张纸条以及他听到的流言,真正请他去的应该是陆家的大少爷陆决明,如果那条流言是真的,那么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在场,陆家对陆决明这个嫡子就是再不好,也多多少少会有些顾忌,不会做的太难看。
这样一来,得利最大的就是陆决明,所以真正要借他手的人不言而喻了,不过他也要看看,这个陆决明,是不是值得他借这手。
“老爷,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不着急不能先在家陪陪夫人小姐再来吗,今日不仅是衙门里休沐,少爷也是今日休学,他就今天这一天的自由日,错过了今天,他又得和少爷在学里被困一个月。
“好啦好啦,别晃了,坐下吧,今日算老爷我欠你的,这个月给你多算半个月的月钱如何?”楼知县好笑的看着抓耳挠腮的小斯,一边喝着劣质粗茶一边说道。
“真的?”小斯双眼一亮,老爷为官清廉,俸禄除去日常开销所剩无几,偶尔还要夫人做些针线活补贴,能发给他们的月钱就更少了,不过老爷夫人们待他们极好,从不打骂他们,他虽然是个下人,可也知道感恩之心,他很知足,所以就算是没有月钱,只给他一口饭吃,他也愿意伺候老爷和少爷。
不过谁会和钱过不去,能有的拿,他自然是高兴的。
见楼知县点头,小斯控制住快要蹦起来的心,抿着嘴,拽着衣摆端端正正的坐着,就怕忍不住高兴的跳起来。看着小斯一板一眼的,楼知县又是一阵轻笑。
楼知县想的不差,他们这里欢声笑语,而陆府却是鸡飞狗跳。
那天被陆决明吓到后,陆老夫人就一直觉得心率不齐,老是觉得心烦意乱,此时正服了药睡下,凌霜走进来,低头在她的耳边说道:“老夫人,族长来了,现在客厅等您呢。”
“他来干什么?”陆老夫人睁开双眼,目露冷光,一双因上了年纪而有些泛黄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凌霜,似乎冷的能扎进人的心里。
不过凌霜丝毫不受影响,甚至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淡漠而冷静的说道:“奴婢不知,族长只说了要见您,不过奴婢看的出族长正在气头上,想必是被什么气着了。”
“哦?扶我起来吧。”自从那孽子走后,除了因为那俩不肖子孙,从未主动登过门,难道是昨日的那番话被他知道了?可是不应该啊,能听到那番话的除了那两个不肖子孙外,就都是她的人,族长是怎么知道?难不成真的是那俩不肖子孙?
想到这陆老夫人眼神一冷,看来她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胆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是,老夫人。”凌霜将陆老夫人扶起来,手脚麻利的替陆老夫人梳了个发髻,整理好衣服后扶着老夫人走向客厅。而此时,族长陆铭威正烦躁的在客厅中坐立难安,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揪一把头发。
“族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陆老夫人问道,虽然他们这一支在族里是过得最体面的,许多族人还要靠他们这一支养活,可自从那孽子走后,族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嫂子,你是不是说过要扣下你媳妇柳氏的嫁妆,还要把那兄妹俩分出去?”见到陆老夫人出来,陆铭威上前一步问道,倒是给陆老夫人留了一分面子,没有直呼其名。
“你问这个作甚?”陆老夫人先是反问,又说道:“不错,我是这样说过。柳氏嫁到我陆家,就是我陆家的人,她的就是我陆家的。那兄妹俩长大了,我也老了,没有精力再去管他们,把他们分出去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竟然问我有何不可?”陆铭威气笑了,云氏是有多大的脸敢扣下媳妇的嫁妆,谁给她的权利,“云氏,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议论你,怎么议论我们陆家的吗?我们陆家,都被你给毁了。”
年轻的时候就不安生,放着好好的亲子不要,偏要去养姨娘生的贱种,害得他们陆家,在整个郯城都抬不起头来,成为人们茶语饭后的笑料谈资,真是将陆家的脸放在地上,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这几十年来,他们过得胆战心惊,就怕行差踏错,再次沦为笑柄,如此殚精竭虑的过了几十年,才终于有了一点起色,可是现在呢,全毁了,他几十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这叫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云氏啊云氏,究竟他陆家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作践我陆家,是不是要将我陆家从根上扒干净才肯安生啊。
“怎么?发生了什么?”陆老夫人一惊,下意识看向凌霜,无声询问,凌霜摇摇头,她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从未离开过,也不明白族长在说什么?
陆铭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罢了,就算是他陆家上辈子做的孽,这辈子才要受到云氏这个毒妇的折磨吧。如果上天有灵,就请听听他的祈祷,将一切罪责降在他身上,放过他无辜的族人吧。
这样想着,陆铭威心头通畅,郁结了几十年的郁气尽散,他笑着说道:“云氏,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外面已经人尽皆知,我们陆家出了个厌恨嫡子,贪婪媳妇嫁妆,虐待嫡亲孙子孙女,要将孙子孙赶出家门的毒妇,没想到吧?说的就是你,哈哈哈……”
这几十年来,一直承受云氏做下的祸事,他真的是受够了,他们整个陆氏一族也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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