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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记恨自己前几天想吃它?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耳鼠张开嘴巴,露出并不尖利的两排小白牙。
想起徐云风就在隔壁第二间,柳轻风喊了一声“云风哥哥”,说时迟那时快,耳鼠嗖地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两排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带动后脚跟的象牙链条,呼啦啦一块朝她袭来。
柳轻风就地一滚,险险躲过,喘了口粗气。比起六年前它的速度竟然快上许多,若不是她的五感灵敏,恐怕就跟柳老爷一样,被它咔嚓咬开脖子。
耳鼠一击不成,并不慌张逃跑。它轻轻落在桌面上,尾巴扫扫,静静看着她。
柳轻风的脑袋一阵昏沉,差点保持不住平衡,耳边出现幻听,好像有无数人在碎碎念,这是身体虚弱又强行剧烈运动的后果。她心道不妙,鱄鱼牙戒在枕头底下,如今赤手空拳,面对这能飞的小东西着实有些棘手,若有一件趁手兵器……或者来个人……
“云……”她想叫徐云风来帮她,可是云字刚刚出口,她猛然意识到什么。
铛,铛,铛……街角的打更人走过,屋内静的可怕,连隔壁的鼾声好像也消失了一般。子时刚过,正是人好梦正酣之时。
“你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她明白了。
在柳府,她时时保持警惕,入睡时枕边也要放一把菜刀。出了柳府,她则有徐云风和其护卫。只有现在,因为她的病导致大家连续数日没睡好觉,现在这群人则是怎么也叫不醒,而她自己的身体素质和警醒度也急剧下降。
不过下降的警觉心,真的不是因为徐云风把她照顾得太好吗?以至于一遇到危险,第一时间竟然是叫他的名字,而非靠自己。
“你卖萌扮蠢,总算等到这个机会。”她瞥了一眼地上月光,本能地知道满月对妖兽来说是个极好的增长力量的时机。而就在她的目光下移之际,耳鼠尾巴一甩,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朝她猛扑过来。
耳鼠短距离冲刺的速度几乎是妖兽中最快的,但是奇异的,在这一刹那,她能清晰地预判妖兽的轨迹,那些在她耳边碎碎念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他们同时开口:“抓住它!”
于是,在耳鼠张大嘴,对她的脑袋露出两排牙齿的时候,柳轻风看也不看,几乎和它同时跃起。这一刻她的身体异常灵活,凌空反身一拧,耳际险险擦过耳鼠的牙,双手变指为爪,狠狠一掐。
一人一兽在月光下的阴影顷刻间交错,又顷刻间分开。一双长臂在空中伸展,如鹰一般擒获猎物,更小的黑影忽然没入了更大的黑暗。
耳边的声音骤然消失。
自己的五感更强了。
脑子里闪现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画面,柳轻风甩了甩头,把它们强行压下,然后捏了捏手中软乎乎的生物。
“汪,汪,汪!”耳鼠养得肥嘟嘟的身体在柳轻风的手中挣扎,小家伙个子小小,力气惊人,她使劲浑身气力才能压住它。月光照在她的背上,在它身上投下巨大的黑影。它惊恐地睁着两只小米粒般的小黑眼珠,张开嘴巴试图乱咬。
“我可不是埋在地下的柳老爷。”谁知道它这些天有没有背着她偷偷找毒草吃。她伸手扣住它的下颌,这时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她脖子上滑脱出来,耳鼠眼疾手快,两个大门牙伸长,咔嚓一下咬断绳子,顺势咬住坠下的东西,也不管柳轻风还捏着自己的小身板,嘎嘣嘎嘣试图用牙齿去咬碎它。
“咔”地轻微一声响,它应以为傲的大门牙断掉半颗。耳鼠顿时一呆,咬着那东西,吞也不敢,扔也不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被它的口水涂满的,正是那只粗糙的小铁笛。柳轻风望见这小玩意,方才想起它被自己挂在脖子上做念想好几年,竟然都快忘了它的真正用途,不然刚刚……
手下耳鼠一抖,随即身体一僵,呼吸停止,跟死了一样。
就是死死抱着她的小铁笛不放。
于是柳轻风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
她和这小家伙相处时间不短,对它的习性自然有所了解。刚刚它攻击的时候令她十分意外,因为这只耳鼠不是心机深沉能隐藏自己的凶恶妖兽,不然她早就杀了它,哪会留到现在。如今,再看看它明明都被自己抓住,还非要咬下她脖子上的坠子,一副拼命要毁掉的样子。
所以……
“你为它而来?”柳轻风缓缓地、试探着松开了手。结果耳鼠理都不理她,一个翻身坐起,四只小短腿抱住小铁笛,又是咬又是拽,满地打滚。
呃……
“别咬了,你鱄鱼大哥都被它崩了牙,就凭你……啧啧。”她捏起它的尾巴,把它吊在空中摇啊摇,嘲笑徒劳无功的它。
“汪!”耳鼠感觉被侮辱,愤怒地朝她叫,被吊起来仍然不放弃努力,很有一番烈士精神。只见它扭啊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箭头从铁笛里头抽出来,然后它伸出前面的小爪爪,抓住箭头,用力一扔。
咣当,箭头从窗户的边沿滑落,滚到地上。
“汪~”它沮丧地垂下耳朵和翅膀。
“你想把它扔出去?”柳轻风把小家伙的尾巴在手指头上绕了一圈,甩啊甩:“为什么?”
耳鼠被她甩得头晕,晕乎乎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眼睛一瞪,双腿蹬直,翅膀垂下,脑袋一歪,做出一个嗝屁的姿势。
哟,表演欲还挺强。
“你费尽心思找这个机会攻击我,是为了毁掉它?”
耳鼠猛点头。
“你……”她皱了皱眉:“怕它?”耳鼠僵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头。
她捡起地上沾满耳鼠口水的吹箭箭头。这件小物如今看来十分粗糙,无论是质地还是手艺,和她所经手的每一样刀剑相比,都是云泥之别。所以她才会在遭受攻击的第一时间没有想到它。
“那鱼牙戒指呢?”她拿出来给耳鼠看:“你不怕它了?”耳鼠轻哼一声,趁她不备,张开大嘴就咬过去,明明缺掉半颗门牙,居然还凶残无比,一口把那失去妖力的鏄鱼牙齿咬掉半截。
啊呀,废了废了,她本来还想找机会送给谢来钱去弄点银钱。柳轻风心疼不已,回头便见挂在她手指头上的耳鼠两只前爪交叉在胸前,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好像在表示自己根本不怕这个什么小鱼牙戒指的威胁。
还有脸得意?我撸秃信不信?她顺手就撸了一把它的屁股,揪下几根毛。
“汪!”耳鼠弹跳起来,委屈又愤怒地卷起尾巴护住屁股,呜哇呜哇还想去咬她另一只手上的铁笛,执念之深,简直是对这玩意有天然的仇恨。
柳轻风一只手抓过食盒里凉透的点心往嘴里塞,另一只手把耳鼠团在手心,盘坐在床,陷入深深的思索。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有些奇怪之处。从小她的五感就比常人更敏锐,在爷爷和娘出事,她逃出村子之后,身体上的感觉更加明显。
她看了看桌上静静放着的小铁笛,它粗糙得几乎很难让人相信它有攻击力。
可是它确实在妖兽牙下救了她。
爷爷当年教她打造的第一件物什,为什么是它?它不是一个打铁匠应该铸造的东西,就好像、好像爷爷知道它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
柳轻风缓缓组织语言:“让我猜猜,你其实不怕鱄鱼牙,或者说以前会怕,但是现在,你怕我的吹箭?”所以打从见她第一面就不露声色地表现出合作的态度。
耳鼠不甘不愿地点了一下头。
哟,看不出来小东西还是个戏精。
柳轻风疑惑:“可它是我第一次做的,手艺差劲,用的是下脚料的块炼铁,并不结……”呃好像还挺结实的。不说耳鼠,鏄鱼可有一口十分锋利的牙齿,连咬掉普通刀剑恐怕也毫无问题。
如今仔细思考那次鱼口逃生的经历,她发现自己刻意忽略了很多奇怪之处。比如她脑子里的那些“常识”,又比如这质地粗糙但是却对妖兽非常有效的吹箭。
“难道是因为我?”她想出一个非常荒谬的解释:“因为此物乃我亲手打造,所以尔等妖物方才如此忌惮?”
这真是个很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猜测。
耳鼠不搭腔,它翻了个白眼,假装昏死过去,表示不想看她厚颜无耻的嘴脸。
“喂,你知道辛癸吗?”她又问。
耳鼠继续装死。
“你小心我……嘶!”柳轻风看它胆子肥,想抓住它的尾巴甩毛球。结果动作幅度过大,手臂无意间擦过床侧雕花木杆,带起一阵刺痛。
刚刚不知蹭到哪里,破了一块皮。
“汪!”耳鼠激动地伸脑袋过去,却因为尾巴被揪住而无法活动。
“你干嘛?”她看它伸出小舌头,顿时毛骨悚然:“想舔我的血?”
耳鼠兴奋地一个劲四爪乱舞。
的确有些妖兽嗅到人类的血会兴奋,但是柳轻风不记得耳鼠的天性中有嗜血食肉这一条。
而且以前她经常被柳夫人打伤,它却从未表现出对她的血的热衷。
难道是因为……现在她的身体发生变化的缘故?
“别做梦了。”柳轻风冷笑一声,把它的象牙链拽起,绑到桌子的镂空雕花杆上。它后腿向上,整个鼠悬空倒挂,哇啦啦愤怒瞪视柳轻风。
“再看眼睛也不会变大。”柳轻风戳它一下,它就如秋千一样荡来荡去,她冷笑一声:“想舔我的血,隔壁一堆要不要?”她指的是月事带上的污血。
耳鼠惊呆地张大了嘴巴,突然它双眼一翻,果断装晕,誓不受辱!
柳轻风嗤笑:“开个玩笑嘛,何必认真。”
耳鼠拒绝理她。
“今天放过你,以后你若再敢……我就……”柳轻风指尖捏着的箭头轻轻擦过耳鼠的脖颈,对方呜咽一声,双目陡然圆睁,浑身的毛立起来。
看来是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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