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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老师，你们班这两位同学隔着窗户不知道偷偷摸摸干嘛呢！我刚从那边儿走过来就看见了。”
王革必气愤起来讲话十分有节奏感，带的他身体都在晃动。
叶桑余光瞥见他头顶几根长发也随着抖动，就好像是头发有了灵魂，站在一片发光的地方跳海草舞。
叶桑想笑，赶紧收敛了眼神，低头忍住。
庞秀玫见状问道：“说你俩呢！还不快跟王主任说你俩在干什么？”
叶桑抬头，本想大大方方说他俩分享糖果呢。
秦川背着手昂起脑袋，嗓音嘹亮抢先道：“报告主任！我虽然被老师罚站了，但是也想听课，所以我把窗户开了个缝儿，刚才我让叶桑同学给我递笔呢！”
说完，他还把手里的笔扬了扬，一脸正直无辜。
王革必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俩大半天，表情快赶上那天局子里的民警一般认真了。
然后他冲叶桑问道：“是他说的这么回事儿吗？”
叶桑点头，摆出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道：“的确是这样的。”
王革必这才勉强相信，又把他俩教训了几句后继续他的巡视工作。
庞秀玫翻了个非常夸张的白眼：“你俩都给我站这儿吧！”然后噔噔噔冲回了教室。
空旷的走廊上只有秦川和叶桑两人，这下秦川也不说什么还想听课的事儿了，蹭一下把窗户关了个严实。
旁边教室的读书声模模糊糊的响起，叶桑双手背后，目视前方。
“咱俩现在又是一起罚过站的交情了，这可是亲上加亲啊。”秦川藏不住脸上的笑意，轻轻撞了一下叶桑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听秦川的这种智障发言听多了，自己已经非常适应了。
叶桑居然没在心里翻白眼，也没有反驳秦川。
说起来这是他人生第二次罚站，心境却与上次大为不同。
上小学的时候叶桑也被罚站过，因为打架。
那时候叶桑六年级，长得特别漂亮，个子不高，像是个洋娃娃。
班里有个特别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指着叶桑嘲笑他没有妈妈，是被捡来的孩子。
紧接着他就挨揍了，叶桑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凶起来上去一拳给人把门牙打掉了。
叶桑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的情景，老师见到那小男孩儿嘴里流着血，不由分说把叶桑赶去罚站。
他一句话没说走了出去，双手背后站的笔直，小小的拳头握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他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掉眼泪。
然后商惜朝穿着一身西装出现在他面前，把他蹭上灰和一些血迹的校服换了件干净的，仔细确认叶桑没吃什么亏才没当场发火。
前几年网上有个热词叫天凉王破。
那时候是六月份，天很热。
商惜朝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打了个电话，桃花眼微微一垂，那家的生意就算是完蛋了。
见叶桑没有说话，秦川也识趣的闭上了嘴，他双手插兜和叶桑并肩而站，心里出奇的什么都没想。
就觉得蛮享受这一刻的时光，轻松自在。
“我得谢谢你。”
“啊？”
叶桑率先打破了沉默，这让秦川甚至还有点回不过神，他抬手挠了挠头疑惑的看着叶桑。
“我刚刚在里面都想着要拿卫生纸堵住耳朵了。”叶桑抬头看他，情不自禁的弯眸笑了笑。
秦川又愣住了，都没来得及自我吹嘘几句。
一阵微风吹来，叶桑额前的刘海儿微微颤动着，他闭上眼睛深呼吸。
罚站，好像还挺美好的。
“我去，你俩连小王都敢骗？”程皓摇头晃脑表示着自己的震惊。
秦川翘着二郎腿，嘚嘚瑟瑟道：“那还不是我机智吗？正好怀里揣着根笔。”
“可不嘛，川哥你真是又有智慧又有演技。”
“还行还行，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秦川的扯淡自有程皓来捧场，叶桑听着他俩一个商业吹自己，一个商业捧场，觉得还挺有意思。
“叶桑，来吃盒冰激凌压压惊。”唐元抱着两盒冰激凌从教室前门跑进来，放了一盒在叶桑的桌子上。
“谢了啊。”叶桑也没推辞，拆开盖子挖了一勺。
唐元踌躇了老半天，最后下定决心走到秦川面前，面带讨好又小心翼翼的问：“秦川你，你要不要也来盒冰激凌压压惊啊？”
秦川本来正和程皓在扯淡，听唐元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他好像很久，没有接受过同学的好意与热情了吧？
叶桑看着秦川突然呆愣，唐元又因为得不到答复开始额头冒汗，他抬手拿过了那盒冰激凌扔在秦川桌子上。
“你怎么不接着吹牛逼了？傻了？”
秦川这才回过神，他把冰激凌扶正，对着松了一口气的唐元笑了笑说：“好啊，谢谢你。”
“没什么没什么，我的宗旨就是不能让班里任何一个同学饿着！”唐元一笑就不见了眼睛。
闻声就凑堆儿的纪思含走过来，他一只手搭在唐元的肩膀上：“这个我可以作证，当了唐元同桌这还没几天呢，我已经胖了好几斤了。”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唐元对他的话表示很满意。
秦川没怎么听清他们说的话，挖了勺冰激凌送进嘴里，甜滋滋的。
这份甜味顺着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坎里。
“李老师，我必须要和你说明一个情况。”
李思明本来在批改作业，庞秀玫突然把教案重重的放在他面前，再加上她那高分贝，愣是把李思明的吓得笔掉在了地上。
李思明忙把笔捡起来，又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他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庞秀玫说：“怎么了庞老师？您坐下慢慢说。”
庞秀玫坐了下来，开门见山：“我觉得你应该调整一下二班的座位。”
李思明有点意想不到：“这个座位是他们开学的时候自己选的，有什么问题吗？”
庞秀玫瞪大了眼睛：“这还没什么问题吗？李老师啊，哪里有班主任会允许学生自己选座位的？这很容易造成爱说话的坐在一起自甘堕落，有好感的男女生坐在一起早恋的呀！”
李思明呵呵笑了笑：“没这么严重吧？”
庞秀玫摆摆手道：“哎呀算了算了，我这次主要是想跟你说，别让秦川坐在叶桑后面了。”
李思明更加意想不到了：“他们两个上课说话了还是发展早恋关系了？”
庞秀玫觉得和他说不通，她本就不怎么看得起李思明，整天和学生们乐乐呵呵的，一点老师的威严都没有。
“您能不能严肃一点？你想想秦川是什么人？你们班叶桑的成绩可是要考清华北大的呀，不能被他给影响了。”
“哪儿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啊，秦川不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孩儿吗？再说了，这秦川的理科成绩也是拔尖儿的呀，我想着这不正好让叶桑帮助帮助他嘛。”
庞秀玫认为他根本就是糊涂：“可现在他在文科班，他才能考几个分啊？今天上我的课连道题也背不出来，再说了，他哪儿普通了？学生们不是都说他天天打架吗？我看他那不好好穿衣服，吊儿郎当的样子也的确像个小混混。”
李思明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表情认真起来：“庞老师，您这话就过了，学生们还小瞎传传也就算了，我们为人师表评价一个孩子不能这么随意的。秦川入校这一年可从来没有打架或者违反过校规吧？您怎么能因为几句空穴来风的传言就这么说他呢？”
庞秀玫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很好说话，甚至有点窝窝囊囊的李思明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硬气，她有点生气。
“反正是李老师您的班级，我也就提提意见吧，您自己看着管理。我还有课，先走了。”说完便踩着高跟鞋气冲冲的离开了。
李思明耸耸肩，继续批改作业。
上课铃声响起。
这节是体育课，六中的体育课向来是男女生分开，两个班一起。
和二班一起的是七班，一个理科班。
“怎么？一个冰激凌给你吃傻了？走吧，体育课啊。”
见秦川一副根本没打算挪窝的样子，叶桑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道。
其实他高一的时候见过秦川他们班上体育课，他总是一个人站在队尾，一个人打篮球。
“我这不是还回味呢嘛！”秦川站起来，“走走走，上课去。”
三人到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是最后几个人，体育老师晁猛冲他们吹了声哨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归队。
“之前也告诉过大家了，我们这学期体育课的任务是游泳，所有人都带泳衣了吧？”体育老师大声问道。
男生们稀稀拉拉回答：“带了——”
体育老师平地一声雷：“大声点！都没吃饭吗？”
“带了！”
体育老师这才满意，吹了声哨说道：“现在大家先慢跑五圈热热身，然后自行去更衣室把泳裤换上，随后我们在三楼的游泳馆集合！都听清楚了吗！”
叶桑并不想和刚才一样傻不拉几的再喊一遍，所有人都简短有力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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