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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上的一声闷响,震下了夏日里的最后一场大雨。
竹然仰头,任由大雨冲刷过她的面容,冲刷掉在皇宫之中沾染的肮脏腐朽。多日以来不曾有过的轻松之感,董捷之事再不需要她做什么,她终于可以不再奉迎讨好朱赫瑀,自此以后,无人能再求动她,她决定为自己而活……
“娘娘!”小格伸出衣袖挡在竹然的头上,想拉着竹然就近找个地方避雨。
“这场雨真好……”竹然不想躲避,她想任雨水冲刷着她。
“娘娘小心身子!”小格仍不死心的拉着竹然。
竹然眼睛看向远处,却看到了朱赫瑀的步辇。朱赫瑀坐于步辇之上,敞伞之下,也看到了雨中站立的竹然,赶紧吩咐抬辇太监快步走到竹然身边。
步辇停下,朱赫瑀对竹然招手道:“快到辇中来。”
竹然看着大雨落在敞伞之上,又从伞缘滑落,汇成比天上大雨更急更密的乳白色水流,一时看的入了神……想起了一些往事,皆是发生在雨天……
年少时,陆子寒曾拿过青绿色的油纸伞为她遮雨,那时的她感到甜蜜。
后来进了瑞新亲王府,在小雨纷纷的清明节,她拿着傲雪红梅的小伞偶遇了祭奠母妃的朱赫瑀,那天她以为杜毓颜死了,看到朱赫瑀慌乱而紧张。
然后便是杜毓炫,在安和殿那次,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一切,扛起她便向殿中走。
再然后是于屿,空山新雨,她和于屿在山谷之中,她和他辞行……还忘了一个人,在长信王府时,哈信儿撕了竹然抄写的书,竹然生气走出屋中,也是个雨天……
五个男人,或多或少都和她有着瓜葛,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回过神来,朱赫瑀已经将她抱起。竹然看着他,以及在他身边为两人打着伞的太监,轻笑了笑:“皇上放开臣妾吧,臣妾身上被雨淋湿了,会殷湿皇上的衣服。如若使皇上感了风寒,臣妾担待不起……”
朱赫瑀不顾竹然的话,没上步辇,呵斥开跟在他后面打伞的太监,抱着竹然直接往颐清殿走。
竹然任由他抱着没有言语,朱赫瑀边走边看着竹然道:“昨日我喝醉了……”
竹然听后面无表情,依旧没有说话。朱赫瑀忍不住哄道:“现在这种态度,还在和生我生气么?”
竹然的棱角真的被朱赫瑀磨没了,此时看着朱赫瑀,轻轻开口道:“我不敢……”
“你什么不敢,对我你什么事都敢!”朱赫瑀依旧好脾气的看着竹然。
说话间,已是走到了颐清殿。候在殿檐下的太监,看到朱赫瑀冒着大雨抱竹然回来,不禁吓了一跳。面上不敢有表情,可是心中却是不得不想这竹然果真是得圣宠啊!
两人都被湿了,朱赫瑀已是换上了干爽的新衣,但颐清殿内却没有竹然的衣服。在太监急忙去承欢殿取竹然衣服期间,朱赫瑀心疼她穿着湿衣,抱竹然走到内殿榻上,想要先将她的衣服脱掉。
竹然挡住朱赫瑀去解她腰间系带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昨晚的事,他现在也在后悔。为了不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从前,朱赫瑀道:“想告诉然然一件事情……”
“皇上请讲……”
竹然心中大致能猜到是什么事情,果然朱赫瑀道:“董捷贪污一案可能是被人诬陷,你希望我重新审理此案么?”
竹然没有表现出震惊,而是十分平常的笑笑,对朱赫瑀道:“如今满京都在议论此事,皇上现在才和臣妾说,臣妾虽在宫中,大体已是得知了。”
“为董家正名,恢复董捷官职,给予其补偿,然然认为如何?”
这是董家应得的,但竹然想董捷未必会接受官职,此事对他打击如此之大,他必是对垣谳国的政治体制失去了信心。
竹然看着朱赫瑀问道:“听人流传,陷害董捷之人是西素生,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呢?”
这对朱赫瑀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西素生虽是罪魁祸首,可是念在其对他忠心耿耿多年,又是西子羽的父亲,林韵辰的岳父,朱赫瑀想判其死罪时,心中还是犹豫不决的。
竹然看出来了朱赫瑀的心中想法,轻轻道:“皇上存有私心……”
“贬其官,收其财,毁其名,流放三千里,不比赐其死罪更能解气么?”朱赫瑀看出竹然的失望,解释道。
“流放到岭南吧,终身不许他踏入京都。”流放三千里,这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了。
“听然然的!”
太监进来送衣服,竹然认出了是那日的那个,笑着对太监道:“昨日做了些桂花糕,想给皇上尝尝,要再麻烦你往承欢殿跑一趟了。”
朱赫瑀见竹然对他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不禁笑着问:“然然亲自做的桂花糕?”
不是,御膳房里拿回来的。回朱赫瑀道:“皇上喜欢吃么?”
朱赫瑀点头,然后将正换衣服的竹然抱了起来。低头,深情的亲吻。竹然没有回应他,因昨日咬坏的舌头,今日疼的厉害,说话都疼。
他深情的亲吻,换来竹然一句话:“好疼!”
朱赫瑀陡然停下,将身上的竹然放在榻上,俯身压了过去。看着她的眼睛道:“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吧。”
说完起身,不再打扰竹然换衣服,而是走到外殿去批阅奏折。
小太监将桂花糕取来,竹然没有将桂花糕送到朱赫瑀身边,而是站在原地等朱赫瑀批阅完奏折过来。
让小太监去桂花糕是有目的的,她欠那个太监三等总管一职,等朱赫瑀再回来时,竹然将桂花糕递给他,冲他笑道:“皇上尝尝。”
在朱赫瑀品尝时,竹然看似无心的对他道:“刚才取糕点的那个小太监,臣妾看着头脑灵活,办事妥贴,不如进进职位,让其当三等总管如何?”
朱赫瑀接过竹然递过来的桂花糕,迟迟不语,最后笑道:“这个太监真是幸运了,因为然然跑了趟腿便被提拔了。”
“皇上这是同意了?”竹然追问。
朱赫瑀揽过竹然腰道:“我要让宫中的人都讨好然然,抢着为然然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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