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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中的领头看见孙尚香,眼中闪过惊讶,忙迎上前来,抱拳问道:“郡主怎么来了,不知有何吩咐?”
她拿出郡主的架势,微扬下巴,不冷不热道:“把门打开,我奉我大哥之令,要将里面的人带走。”
“这……”领头迟疑道,“不知郡主可有主公手令?”
“事出紧急,你们没听说吗?府门外聚集了一大批名士求我大哥放人,府里人多口杂,所以要把他换个地方拘押,就是怕你们不信,才让本郡主来。”孙尚香一脸漠然地解释完,瞟了他一眼,平静的声音冷了几分,“难道你们怀疑本郡主会欺上瞒下?”
领头立马垂头抱拳,“属下不敢,只是就郡主和侍女二人,还是让属下护送吧。”
孙尚香淡淡道:“用不着,偏门外就有马车接应,你等继续守卫在此,不要让人察觉陆议已被带走。”
领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还是郡主考虑周全。”恭维了一句,回头对门口另一守卫道,“快把人带出来。”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万倍,后面的夏歌几乎是强忍着才没表现出异样,对自家小郡主的佩服顿时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陆议走出屋门,一眼便看见庭院里一身红衣的孙尚香,她依旧不施粉黛,不戴珠花,头发似男子般盘成一个发髻,用一根绛红飘带缚住,许是面无表情的缘故,给她周身增添了一丝冷冽感。
他蓦然想起初见时,就感觉她与一般的世家少女完全不同。
他早该想到,放眼江东,出身不俗又武艺高强的少女,除了将军府的孙郡主,还能有何人?
可……为何偏偏是她?
陆议清亮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转瞬便压下。
四目相接,两人的眼神中都毫无波澜,只不过她的冷淡是故意装的。
孙尚香瞥了陆议一眼即收回目光,转身就走,同时对夏歌使了个眼色,夏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进入角色,故作不耐烦地对陆议呵斥道:“快走吧!”
孙尚香领着陆议往偏门行去,担心捉拿他的人追上来,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冬歌果然不负所望,不知用什么办法,真把偏门外的护卫支开了,刚到偏门口,孙尚香立马让她们俩分别去庭院内的两道拱门处放哨。
她轻轻将门推开三分之一,探头望了望,见偏门外的这条小巷正好没人,稍微松了口气,转头对陆议道:“你快走,不过先别回陆家,找家偏僻旅舍避几日。”
陆议静静看着她,眼中的神色辨不明。她见身边之人伫立不动,急道:“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他眼睛一眨,复又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孙尚香上前一步,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正门外聚集了大批吴郡名士替你求情,我大哥被那些人一激,一气之下说要把你下狱拷问。我可不是吓唬你,大哥有时候冲动起来,除了母亲没人劝得住,你还是赶快跑吧!”
“清者自清,临阵逃避,岂不等于承认了罪行。”风吹起她的发带,亦吹得他的广袖微微摇曳,陆议淡然的话语一出口便散在寒风里,却字字透着坚定,“何况,我若走了,便是将陆家其他人推上风口浪尖,议断不能为。”
“眼下你的安危最要紧!”她一把将微微吹乱的鬓发拢在耳后,脸上满是急切。
他抬眸看她,依然坚持道:“多谢……郡主好意,我真的不能走。”
“你……”她一口老血呕上来,差点脱口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然而对上陆议那双好看的眼眸,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稍微文雅点的说法,“你是不是神志不清楚!”
说不定再过五秒抓他的人就赶到,没有时间东拉西扯,她灵机一动,忽然伸手指向他身后,惊呼道:“啊!你看!”
陆议下意识地转身回望,她眸光一沉,立刻五指并拢成手刀准备打晕他。
正在此时,冬歌夏歌二人急忙跑来,远远喊道:“郡主!有人来了!”
孙尚香心里凉凉,手垂了下去,得,跑不了了。
孙策的随侍周善带着一队卫兵赶到,凌统也在其列,众人行至近前停下,齐齐向她抱拳行礼,“拜见郡主。”
周善单独上前道:“郡主,主公有令,带陆公子前去见他。”
孙尚香修眉一挑,“我若不让呢?”
周善面露难色,谁都知道主公最宠这个妹妹,惹怒了小郡主,闹到主公那儿,倒霉的还是他们,可主公的命令更不能违抗,念及此,他深吸口气,垂首抱拳道:“那就只有请郡主恕属下无礼了。”
说完手一招,身后卫兵立刻围了上来,孙尚香刷的一下拔出佩刀,横在胸前,警惕地望着他们,眼神陡然凌厉起来,“退下!”
这声厉呵仍带着稚气未脱的少女嗓音,但众人还是不禁站住脚步,眼前的小郡主不过豆蔻之年,但显出的迫人气势却丝毫不像这个年龄少女该有的。
一时间陷入了僵持,周善不知如何是好,他早就听说主公的小妹自小习武,巾帼不让须眉,她肯定敢和他们动手,可他不敢啊!正犹豫间,凌统走上前,向孙尚香抱拳一礼,正色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还请郡主不要带头坏了主公的规矩。”
孙尚香握紧刀柄,丝毫不退让,“我违抗我大哥的命令,自会领罚,不过我现在一定要带他走。你们谁要拦我,就动手吧!”
她面上虽然坚决冷静,但心里却一团乱麻,陆议走到她身旁,轻轻颔首道:“郡主的好意,议心领了。”说完就准备随卫兵离去。
“喂,你……”她急忙收刀,伸手拦住他,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要气死我!”没想到他看着温和似水的样子,固执起来简直刀枪不入!自己在这儿着急得要死,人家却丝毫不领情。
凌统眉头紧拧,继续劝道:“郡主,请不要让属下们为难。”
孙尚香此时已经快气炸了,闻言回头瞪他一眼,脱口而出:“我偏要,来打我呀。”
“……”凌统神情一怔,哑口无言。
朔朔寒风中,双方相持不下,忽然,卫兵散开来,一齐行礼道:“二公子。”
凌统周善亦急忙回身,抱拳行礼。
孙权单手负于身后,缓步走上前来,一看眼前的场景便猜到是什么情况,不过嘴上却是略带调侃的语气道:“这又演得是哪出?”
孙尚香转回身看他,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暗暗夹杂怒意与委屈,孙权又将目光移到她身旁的书生打扮的少年身上,微微一笑:“想必这位便是陆氏族长?”
陆议端方一礼,素色广袖随风微荡,“见过孙孝廉。”
孙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双眉带秀,眸似朗星,虽是一副平常的书生打扮,却难掩名门出身的风华。
听说他十二岁即为陆家族长,带领受到重创的陆氏一族恢复元气,保其在江东的地位声望不衰,果如传言一般,是位少年持重的俊秀人才。
他又看向孙尚香,瞟了一眼她手里的环首刀,道:“还不把刀收起来?想闹笑话到何时?”
“大哥不问情由就要将他下狱,我不能让你们把他带走。”孙尚香目光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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