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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清河酒坊过年休息,但如果安九爷想要酿什么酒也可以让村里人帮忙找材料。这是当初安九爷答应当清河酒坊酿酒师的时候,安国邦和安荔浓答应的。
只要安九爷想,他们村就会提供原材料。不管安九爷是想要蚂蚁还是想要蜂窝,统统满足要求。
这应该也是安九爷坚持当清河酒坊第一酿酒师的原因。虽然很忙,有时候也很累,但他却不再需要自己去找原材料酿酒,只要有想法,就会有人帮他把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
安九爷一辈子就喜欢酿酒,只要能酿酒忙些累些算什么?
统统可以忽略不计。
人的一辈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难得。
安荔浓到的时候,村里的十三叔正提着一窝小老鼠过来给安九爷。
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老鼠,皮肤粉红色,小小的就两个手指头的大小,瑟瑟发抖,看着弱小又可怜,呜呜咽咽地叫着。
安荔浓立刻满身鸡皮疙瘩,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安九爷。
太残忍。
也太恶心。
前世今生,安荔浓都不喜欢老鼠。
以前住在孤儿院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老鼠和蟑螂还有蚊子,一天天和这些‘可爱的小精灵’为伴,她能喜欢才见鬼。
没有用‘敌敌畏’赶尽杀绝,就是她仁慈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房间、被子有限,安荔浓和几个姐姐妹妹住一起。晚上有老鼠从身上爬过还以为是小姐姐小妹妹恶作剧,伸手一把抓住,发现是老鼠,扔掉然后继续睡。
夏天的时候,老鼠、蟑螂泛滥成灾,院长妈妈就会用‘灭鼠净’或者‘蟑螂药’把这些‘可爱的小灵精’一网打尽。然后,有一段时间常常能在孤儿院的小角落里看到死老鼠、死蟑螂。每天,院长妈妈都会检查孤儿院的角角落落,把死了的老鼠和蟑螂捡起来,然后统一清理。当然,有时候也会有漏网之鱼。
等到被发现的时候,老鼠已经变成了干巴巴的老鼠干,或者是爬满了白色的小虫虫只剩下一把骨头,还有漫天的臭气熏天。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味?
比臭水沟还要丑一百倍不止。
小时候,安荔浓也会陪着院长妈妈捡老鼠,清理蟑螂,这绝对是一辈子的阴影。
孤儿院也会半年搞一次大扫除,把每个角落都清扫得干干净净,每次都会清理出一窝又一窝的大老鼠小老鼠。
大老鼠瞬间蹿跳着逃脱,只剩下粉粉嫩嫩的小老鼠。
有调皮又胆大的弟弟妹妹把小老鼠捧在手心玩,奄奄一息了,断气了,然后再换一个继续玩。
安荔浓很不喜欢老鼠,现在看着十三叔手里的小老鼠就想逃。
而安九爷准备用这些粉红的小老鼠来酿酒。
安荔浓不是第一次看安九爷用小老鼠酿酒了,但不管看多少次她都接受不了,远远避开。
安九爷嫌弃十三叔带来的小老鼠太大了,不合适。
“敢刚出生的。”
“这几个已经会嗷嗷叫了,不能用。”
既然安九爷说不合适,十三叔就把小老鼠带走了,然后随手扔进村里的化粪池里去,让它充作肥料。
安荔浓扶额,深呼吸深呼吸。
“切。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怕小老鼠。”
嫌弃。
明晃晃的嫌弃。
安荔浓纠正,“我不是怕,是觉得恶心。”
“世界上有什么不恶心的?最恶习的是人心,鲜艳艳的人心。”安九爷白了安荔浓一眼,“每天吃的菜不也是各种粪便养出来的?你吃的时候不恶心?”
“鱼塘里的鱼也是蚕屎养肥的,你还吃得高兴?”
这是实话,安荔浓无语反驳,只能无奈的抿抿嘴角。
“矫情。”安九爷轻轻的拍拍小九,“现在生活好了,能挑剔了。早些年?呵呵。能遇见老鼠,那就谢天谢地了。可惜,没有,只有树根树皮,观音土。”
安九爷又白了安荔浓一眼,语气不善,“什么事?”
“嘻嘻。我来陪你说说话。”安荔浓殷勤又讨好的笑了笑,笑容像朵开在冬天里的小菊花。
安九爷从鼻孔里‘哼哼’,“无事不登三宝殿。”安九爷太了解安荔浓了,这丫头就是懒。
没事?
她肯定是宁愿在家里数杨桃也不愿意出门。
石河村的冬天不会很冷,但会有微风,阴冷阴冷的,还飘着毛毛细雨。这样的毛毛细雨最适合开荒,适合种树,但安荔浓却不喜欢出门。
因为路不好,泥泞。
走一段路,就要找块石头或者草坪擦一擦脚上的泥巴。
而且,这样的毛毛细雨,头顶天?
时间长了,头发会湿。
戴草帽子?
不方便。
撑伞?
显得有些矫情。
所以,不出门是最好的。
每天在家里看看书,然后写写画画,无聊了或者是眼睛不舒服了就到院子里数杨桃。
即使冬天,杨桃树也是满木的粉红小花,然后在层层叠叠的树叶里藏着几个小小的杨桃。安荔浓很喜欢站在树下,昂着头找小杨桃。
像个小游戏。
在绿色的树叶里找到同样绿色的小杨桃,很考究眼力,也能锻炼眼力。即使是为了保护眼睛,安荔浓也会隔断时间就站在杨桃树下数数讨厌。
村里的大婶伯娘们都说安荔浓怪。
杨桃树有什么好看的?
小小的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杨桃也苦涩苦涩的,压根就不能吃。
一天天的看着,难道杨桃就能长得更快更好?
否则,这样昂着不怕脖子酸?
这段时间,安荔浓不是在家里写‘小作文’就是数杨桃,难得出门。
安九爷才不相信安荔浓是专程来陪他说话的呢。
小丫头,无利不起早。
安九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安荔浓,像极了掌控一切的大反派。
“陪九爷爷说话就是大事。”安荔浓摸摸小九,“九爷爷,快过年了要不要帮你准备新衣服?你的被子也要换新了吧?正好今年有新棉花。”
安九爷安静的盯着安荔浓看,“看来,事情不小。”都舍得下大的血本了。
别看现在石河村人的生活好过了不少,每个月吃肉的次数多了,但布料还是很难得。主要是乡下人能分到的布票实在太少,一年下来分到的布票可能只够一个人做一套衣服。
所以,乡下人想要一套全新的衣服很不容易。
上次,安荔浓从京市带回了一批瑕疵布料为什么大受欢迎?
因为难得。
村里的小姑娘最羡慕安荔浓,不是因为她聪明能干,而是因为她常有新衣服。村里谁家姑娘能每年做新衣服?
只有安荔浓。
现在,小丫头竟然说要给他做一套新衣服一张新被子,意外啊。
这得要多少布票?
“九爷爷,这是我的一片孝顺之心。”
“如果孝顺,你就不会来问我,而是直接准备。”
当然,安九爷也不差这一套衣服。要说,村里谁的衣服最多,绝对是安九爷。每个季度一套新的,但因为他买的衣服款色颜色一样,所以大家看不出来,不知道罢了。
安九爷手里有钱,也不是扣扣索索的人。
他一把年纪了,人生也没有几年了,当然要吃好穿好,心情好。
“什么事?直接说?”安九爷坐在摇椅上,轻轻的顺着小九的毛,然后扯扯盖在身上的小被子。
“嘻嘻。”安荔浓笑着摸摸小九,“呵呵。九爷爷。”
“捋直舌头说话。”嘟嘟囔囔自认为可爱,其实说得不清不楚。
安荔浓嘟嘟嘴,然后叭叭叭的把她的准备说一边,“九爷爷,你说好不好?”
安九爷盯着安荔浓看,好一会,“你......玩这么大也不怕脱缰。做人,要学会克制自己。”
“有表现力是好事,但太过高调,可能会害人害己。”
安荔浓点点头,“我知道。”
“就是突然不想克制,不想低调了。”安荔浓看着外面的毛毛细雨,好像烟雾一样的细雨,“突然就想要高调一把。想要为国家做些什么,想要让它变得更好。”
“我现在不是咸鱼,而是鲲鹏了,有梦想的鲲鹏。”
安九爷轻轻的顺着小九的毛,“也好。怀才和怀孕一样,不是想隐藏就能隐藏的。有时候,太过隐藏反而不好。”
安荔浓点点头。其实,她写这么多‘小作文’主要是希望科学家们能早日能回到自己的岗位去,为科学研究做贡献,发光发热,而不是留在不熟悉的田地里汗流浃背。
可能,她能做的不多,但有时候一分力往往就能成为推动历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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