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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病房还在吵吵闹闹，孙雅的哭喊声，还有孙老头孙老太的哄劝声。
孙雅是一声比一声高，孙老头和孙老太则更多是无奈，和怜惜，然后就是悲痛。一家三口，闹腾了一阵又一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菜市场。
“没有人管吗？”
这家人这样闹腾，妨碍别人休养，难道就没有人投诉？没有人管？
医生护士哪里去了？不应该去劝解，然后让他们不要乱吵闹，好好休息吗？还有，孙雅一个三天两头就割腕的人，为什么会到住院病房这来？
不是应该包扎好就回家吗？
原来，孙雅失血过多，也需要休养。
“就由着她吵闹？”
赵平笑着摇摇头，“习惯就好。”虽然在安呈的事情上，赵平气孙雅也怨孙老头，但有时候也忍不住同情孙老头。
生了这样一个闺女，操心了一辈子，到死都不敢放心。甚至不敢死，因为担心死后女儿没有人照顾，被人欺负了也没有人撑腰。
不过，怪谁？
也只能怪孙老头生而不教。
好好的女儿宠得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刁蛮任性就算了，还恶毒。
想到当年的白嫩嫩的可爱小团子，赵平叹气，无奈摇头。
当年，孙雅出生时，孙老头高兴的拉着几个老朋友喝酒，说终于有小棉袄了，兴奋得手足舞蹈。
当年，孙老头的兴奋还历历在目。
孙雅第一次闹离婚的时候，赵平也劝说过孙老头，不能任由她胡闹，生而为人不能随心所欲，要有责任感要有担当。
但当时孙老头以为赵平想要让自己的小女儿嫁给安呈，所以就说让两个孩子‘公平竞争’。
赵平想想就可笑。他想让小女儿嫁给安呈，是因为小女儿未婚，而孙雅当时不仅已经结婚还有了一个儿子。
想到孙雅那个不知道流落在哪里的儿子，赵平叹口气。
大人作孽，害的是孩子。
也不知道哪个孩子还在不在？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赵老太太则‘唾’一声，一脸的嫌弃，“父母不做人，教出来的孩子不是人。”对孙老头和孙老太的做法，赵老太太很看不过眼。
见过惯孩子的，就没见过这么惯孩子的。
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没有下限，最后害人害己。
孙家的名声一年比一年臭，也是活该。当年，谁不羡慕孙家？但现在呢？多少人在背地里唾弃一声‘呸’？
当初，孙雅看上了安呈，对安呈身边出现的女人统统敌视，还差点伤了赵平的小女儿。赵老太当时就怒火冲天，如果不是赵平拉着，她都想冲到孙家去骂人打人了。
可笑孙家竟然还护着，宠着。
当年，赵平欣赏安呈，想把小女儿嫁给安呈，但安呈拒绝，赵平也不勉强。但没想到，孙雅竟然会因此而伤人。
现在想起来，赵老太太还想咬人。
不过，她家小女儿后来嫁的男人人品不错。比吴承荣好一千倍不止。这让赵老太太心里的怒气稍稍少了些。
如果不是赵平看重两家人的关系，重视和孙老头的交情，赵老太太早就和孙家绝交了。
“活该有今天。”赵老太太看一眼隔壁病房的方向，“再不收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天给捅破了。”
“别胡说八道。”赵平不希望家里人孙家的是非。
赵平和孙老头认识了一辈子，共事了一辈子，即使有这样那样的小情绪，也不希望自家人落井下石。
“哼。你把别人当兄弟，别人当你个屁。”赵老太太埋怨的自言自语，然后拿起旁边的毛衣慢慢织。
一边织一边埋怨的看一眼赵平，觉得赵平眼瞎才能和孙老头相交多年还没有看清楚那老头的真面目。
那就不是什么好人。
埋怨归埋怨，但也知道赵平和孙老头几十年的交情，说多了也影响夫妻感情。毕竟，赵平和孙老头认识的时间比她这个妻子更长。
“孙家那丫头再不改改，以后......”赵老太太摇摇头，“有她受的。”
从一开始，赵老太太就不看好孙雅和吴承荣的婚姻，一个闹腾，一个阴险狡诈，莫名其妙就结婚，婚后闹腾了一次又一次。
虽然每次看似都是孙雅在找事，但赵老太太人老成精，火眼金睛，一眼就知道是吴承荣的问题。
没看到孙雅在和吴承荣结婚后越来越闹腾，越来越疯，越来越没有理智了吗？
孙家丫头刁蛮任性，但没有脑子，又怎么会是阴狠狡诈的吴承荣的对手？
孙雅从天堂到地狱，竟然也不知道收敛。孙雅的前一个丈夫对她体贴入微，事事以她为先，公公婆婆也是讲道理不多事的人，对孙雅更是像对自己的亲闺女一样，但孙雅不珍惜，最后嫁给了吴承荣这头披着羊皮的狼。
人啊。
就不能太作。
赵老太太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作吧作吧，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或者，孙雅现在就后悔了，不过是不想承认而已。
活该。
“说这些做什么？孙家丫头也是......宠坏了。”赵平无奈，被宠坏了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做事没有敬畏没有底线。
赵老太太白了赵平一眼，“就你老好人。我早就说了孙家不值得来往，不值得信任，你呢......哼。”
如果不是赵平信任孙老头，安呈也不会早早就去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想想就不愤。
看着赵老太太怨念的脸，赵平立刻闭嘴不敢再说什么。自从知道孙雅想要害小女儿后，赵老太太对孙家人就没有好脸色，偶尔也会埋怨赵平交友不慎。
“哎。孙家丫头也是，也是个可怜人。”
“那也是她作的。可恨之极。”
哼。
孙雅可怜？
那些被孙雅害了的人呢？难道不可怜？
要赵老太太说，孙雅早就不配活着了，浪费粮食。
“如果不是孙雅，安呈......”
“小荔枝在呢，胡说什么？”
赵老太太看一眼安荔浓，抿抿嘴，不再说话。然后埋怨的瞪了赵平一眼，怪他有眼无珠，所托非人。
安荔浓当没有看到赵平和赵老太太之间的眼神戏，问，“孙雅这一天天的闹，孙家人就任由着她，陪着她？”
即使不打断她的腿，也应该关着不让她出门才对啊。
“孙家其他人不管她，只有孙老头和孙老太。”两个老懵懂。活了一辈子，还不知道怎么才是对女儿好。
父母爱子女，为之计长远。
现在孙老头和孙老太还在，不管孙雅怎么作怎么闹都有人哄着，陪着，劝着，别人再不高兴看在孙老头孙老太的面子上也忍让三分。
但是，以后呢？
等孙老头和孙老太不在了，孙雅怎么办？
溺爱，等于捧杀。
这两人竟然一再由这孙雅闹腾......赵老太太心里冷笑，爱女不是这样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
吴承荣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孙老头和孙老太不在了，孙雅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折腾呢。其实，如果孙老头和孙老太能狠下心来逼孙雅和吴承荣离婚，孙雅以后的日子可能还会好过一些。
否则？
呵呵。
可惜，孙老头和孙老太只听孙雅的。
只要孙雅一哭一闹，两人的脑子就喂了狗。
孙雅想要离婚，他们支持；孙雅不想离婚，他们也不劝。
这样的父母......
哎。孙雅这样，孙老头和孙老太可能会因为担心女儿死都不敢瞑目
虽然不赞同孙家的教育，但赵老太太也不多说什么，因为孙家就不是会听取别人意见的人，否则孙雅就不会和前夫离婚，就不会为了安呈而不折手段的伤害别人。
在孙老头和孙老太看来，错的都是别人，自己女儿不过是太单纯而已。
的确是单纯。
单纯的蠢。
“嫁了吴承荣那样的男人，以后有她受的。”也是孙雅胆子大，害死了吴承荣的未婚妻，竟然还敢嫁给吴承荣，也不看看吴承荣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孙家也心大。
安荔浓奇怪，“孙雅手腕上的伤是吴承荣割的？”
赵平叹口气，“姑娘嫁人，一定要擦亮眼。”虽然孙雅一再让人失望，气愤，怨恨，但也是赵平看着长大的姑娘，小时候也可爱嘴巴甜。
岁月啊。
能把生活把人变得面目全非。虽然大家都说孙雅疯了，是她自己自残然后冤枉吴承荣，但赵平和赵老太太却认为吴承荣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不过，不是自己的女儿，赵平也没有多说免得被人埋怨。赵平和孙老头是一辈子的老朋友了，但最近因为安呈的死，两人的友情已经跌倒了冰点。
虽然偶尔会为老朋友难过，但赵平干脆对孙家的事情选择不闻不问的态度，懒得理会。有时间有心情，还不如看看书或者听听收音机。
安荔浓也不想多说，像孙雅这样的人，生活过得再千疮百孔也不让人意外。和赵平、赵老太太聊了一会，安荔浓就准备离开。
离开，就要准备回石河村了。
赵平问安荔浓，要不要给安呈迁坟？
“那个地方太偏僻，距离市区太远。”很多老朋友想去看看拜祭一下，都不方便。主要是赵平想要把安呈迁入陵园。
以安呈的贡献，他有这个资格。
虽然还没有申请，但赵平认为结果没有悬念。
安荔浓却摇摇头，“暂时不了。”安荔浓不打算迁坟，但她准备把安呈坟附近的土地统统买下来，然后扩展、立碑。
安呈的生平、贡献等等，她都要刻在墓碑上，让后人瞻仰，敬畏。几十年后，可能还能成为一个景点，让更多的人知道，记住，然后感恩。
拿了安呈那么多东西，安荔浓不缺钱。
她可以多买地，然后在旁边建个小型的博物馆，把安呈留给她的古董统统放进博物馆里。还有安呈的一些书，上面有笔记，安呈的一些研究收稿等等......
不过，这个想法可能要等78年之后才能实行。现在把安呈留的东西拿出来，那就是找死。那些好东西，现在暂时还不能见天日。
等着吧。
赵平叹口气，“你做主吧。”在安呈家人回不来的情况下，安荔浓也算是安呈的后人了。再说，安呈本就是安荔浓葬的，安荔浓有权决定安呈是否迁坟。
每每想到安呈的死，赵平就觉得心口疼。虽然医生一再的让他放松身心，不要思虑过多，但被愧疚压垮了腰的赵平怎么能不多想？
是他没有保护好安呈。
不管是于安呈，还是于郭嘉，他都是罪人。
赵平闭上眼睛，满心的愧疚，满身的疲惫。
赵老太太和赵平过了一辈子，知道他想什么，轻轻拍拍他的手，希望他不要想太多好好活着才能为更多的可怜人奔走。
受伤害的不止安呈一个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被折辱，被困于苦难中。例如顾敬业，例如张川等等。
赵平握住妻子的手，抿抿嘴，振作起来。
“赵爷爷，要不......你去石河村休养？”石河村风景好，空气好，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的烦人杂事。
还有不少志同道合的老朋友在。
石河村除了没有好的医疗条件，其他方面都不比京市差。
空气和气候甚至比京市更适合休养。
赵平有瞬间的心动，但最后拒绝了。
落叶归根。
人老了，就不想随便走，想要留在生长的地方安然到老。京市有好的医疗，也有好的疗养院，虽然杂事多了些，但有舍有得，不能要求生活事事完美。
“赵爷爷，如果你想去石河村了就给我阿爸打电话。”
“好。”
如果有可能有机会，赵平还真想到石河村去看看。看看贫穷偏远的石河村在安荔浓的折腾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是大家期待中的新农村吗？
“也可以明年过去。明年，石河村就要集体建小楼房了，两层甚至三层的别墅式小楼房。”
后世的南方农村是什么样的？
前后菜园子，有鱼塘，有果树。夏天的时候，老人孩子就在果树下休息玩耍，凉风习习，满满的花果香。
这是后世的农村，也是安荔浓想要建设的农村。
如果有可能，安荔浓还想建一个医疗室，一个老人活动室，一个幼儿园......当然，这些都还只能存在于想像里。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目前，石河村人已经实现了吃饱穿暖，家家户户有自行车有收音机，接下来就是新房子。希望明年能实现家家户户住新房子的愿望。
“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明年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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