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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几日,陈宁玉在做鞋子呢,章季琬来了。
她成亲这么久,这小子一直没有现身。
“只当你是忘了我这表姐。”陈宁玉笑着看看他,少年又长高了一些,嘴唇上下都开始长胡子了,这等年纪,真是一段时间不见就变个样。
章季琬才不信她的话,哼哼道:“以前不是还嫌我老来找你么,我这是忙着练武呢,明年就要参加武举,能不用点儿功?再说,表姐才嫁过来,我也不好急着打搅呀。”
“来看我叫什么打搅,今儿既来了,便留下吃饭罢。”
章季琬道:“住两日行不行?”
“嗯?”陈宁玉一怔,又恍然大悟,“你是来找侯爷的罢?”
“哪儿呢,当然是来看表姐的,不过也想请教侯爷一些事情。”章季琬挠挠头,“侯爷应该不会不理睬我罢,表姐同侯爷感情好不好?”
陈宁玉白他一眼:“得了,我会给你说说好话,你要住也没什么,祖母知道么?”
“自然是说好了,不然不回去,外祖母肯定得着急。”
陈宁玉就叫下人们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章季琬却奇怪:“你怎么住这儿,咱四姐夫的院子不至于那么小罢?”
“那边是在挖塘子种树呢,你不知道,那院子原先多空,什么都没有,就跟家里的练武场一样的。”陈宁玉好笑,“能不重新弄一下么,看起来就不像常住人的。”
章季琬挤挤眼睛:“挖塘子?那种不种芙蓉呢?”
“当然种,比我那院儿种的还多。”
章季琬就笑起来:“表姐你看,幸好没有嫁到我堂叔家去,看来四姐夫对你真好,我这也有着落了。等武举考成了,我就在都督府谋个职,这样也能多学点儿。”
有计划总是好事,陈宁玉多多鼓励了几句。
章季琬又同她八卦:“我娘现烦心的很,在给哥哥挑媳妇儿呢,娘看中的,爹说不行,爹看中的,娘嫌弃长得不好,哥哥夹在中间也头疼,他难得跟我诉苦的。”
“那你什么想法?”章季和如今在六部观政,可说是前方铺就光明大道,想必京都好些人家都把他视为乘龙快婿,但这挑选的余地一大,也不是好事儿,就是得挑花眼呢。
章季琬摇摇头:“我就想,我以后都不成婚了,麻烦死!”
陈宁玉哈哈笑起来。
等到杨延陵回来,她就把章季琬的事说了。
“这小子好胜心强,不过耐心不够,是该磨练磨练。”杨延陵坐下来脱官靴,问陈宁玉,“那鞋子你做好没有?”
“只做好一双呢,侯爷现在就穿?”
“试试。”
陈宁玉就叫丹秋拿了来。
鞋子就是平常在家里穿的布鞋,当然,不办公的话,走亲戚也可以,鞋底做得挺硬结实,针脚齐整,杨延陵两只手拿着扭了捏,笑道:“看起来很耐穿。”又看鞋面是酱色暗纹的,男人穿最合适不过,他很满意,当下就穿了走上两步。
很合脚,杨延陵夸奖:“比府里绣娘做得还好,没想到你有这手艺。”
“花些心思自然就能做好,我在家时,常给祖母,父亲做的。”陈宁玉能得他们喜欢,也不是说什么都不付出。
想当年,在她刚穿来的时候,她也是彷徨无助的,生怕太夫人,陈修会看出什么,她尽量都在让自己乖巧懂事,学做鞋子也是在为自己加分,后来,才渐渐有了真感情。
杨延陵柔声道:“也不用常给我做,我看这鞋子能穿很久。”
嫁给他做妻子,他不一定就要她讨好她,有时候只希望她能够过得高兴。
陈宁玉怔了怔。
他的眼眸里没有夹杂别的,像是微风下徐徐浮动的湖泊,虽然有时候直接霸道,可这瞬间的温柔,似乎更让人动心,她觉得脸颊有些热。
“傻了?”杨延陵道,“把表弟叫出来吃饭罢。”
陈宁玉回过神,应了一声。
席间,章季琬就没有停过嘴,问东问西的,幸好杨延陵还算有耐心,多数都答了。
“等会儿,你把学得给我看看。”杨延陵道。
章季琬自然高兴。
二人用完饭,就去府里空地上了。
等杨延陵回来,一身短打都湿透。
陈宁玉吃惊:“做什么了?”
“切磋了一下。”杨延陵语气淡淡。
陈宁玉立时就为章季琬担心,杨延陵在战场驰骋多少年了,章季琬一个毛头小子能打得过他?她忙问:“表弟他没怎么罢?”
“能有什么,不过是轻伤,几天就好了。”杨延陵挑眉,“他想去战场杀敌,这点都吃不住,武举也不必去。”
可你也不要打伤人啊,陈宁玉无言,忙叫白桃给章季琬送金疮药。
白桃回来道:“表少爷还乐呵呵的,一点不生气。”
看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宁玉松了口气。
过得几日,她去给太夫人请安,正好唐氏,杨东平夫妇都在。
陈宁玉有些奇怪,范氏不说,杨东平那是经常不露面的,问起来只说是在养伤,她试探的问:“二叔像是好一些了?”
“是啊,这次的大夫名不虚传,相公用了他亲手制的药,已经好很多了。”范氏笑容满面。
杨太夫人很高兴:“这就好,到底也好几年了,我真怕你一辈子都要这样,可不是造孽?”
杨东平愧疚道:“叫娘一直担心了,现我好了,过段时间就去谋个职。”
“跟延陵说一声便是。”杨太夫人道,“还需你自己奔波?有这时间,再好好养养罢。”
杨东平神色古怪,犹豫会儿道:“延陵本来就忙,也不想麻烦他。”
“麻烦什么,一家子,我同他说。”
杨东平便没有再坚持。
杨太夫人又看唐氏一眼:“正好也说说延康的事情,总在家里像什么,别人都道纨绔子弟,他现就是了,越发玩的疯了。”
“母亲,我这是怕延陵不肯。”唐氏没有敢去找杨延陵,总是拖着。
杨太夫人摆摆手,叫她不要多说。
范氏这会儿道:“母亲,现天气也凉一些了,我想请安阳伯府的女眷过来玩一玩,母亲往年与安阳伯老夫人也很好的,可惜安阳伯老夫人去得早,儿媳是想着也不能就这样断了关系。”
杨太夫人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安阳伯有个小孙女儿还未嫁人,在家中很得宠,人也是机灵的,范氏是在为杨延寿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杨太夫人想了想道:“也罢,你去送个帖子。”
范氏立时眉开眼笑。
唐氏就有些着急,那安阳伯虽不怎么样,可儿子厉害的很,任辽东副总兵,所立功劳不比杨延陵差,这爵位么,早晚也是落在他头上的,要是范氏结了这门亲事,必是很得意,而杨延康将来又能娶什么人家的女儿?
她这会儿真希望杨太夫人去同杨延陵说,给杨延康寻个好差事。
杨太夫人这会儿又道:“宁玉嫁进来也多日了,你们抽空教教她,等熟悉了,以后就交给她管罢,总是长媳。”
唐氏跟范氏的脸色同时一变。
杨太夫人不太管事,家中事宜都是她二人协同处理的,现今杨太夫人是要把权力都交给陈宁玉,她们岂会愿意,自然是满心的不肯。
陈宁玉也是不喜欢,她享受惯了,武定侯府诺大一个家交给她,这不是得忙死?她打心眼里真不愿意,便道:“祖母,我什么都不懂呢,怎么能管这些,就算跟母亲,二婶学了,也是几年的事情,不如等将来再说罢。”
那二人脸色缓了缓。
杨太夫人没有表态,只等他们走了,单独把陈宁玉留下来说话。
“这事儿是难为了你,不过咱们这个家都是延陵在撑着,你是她妻子,按照常理也该是你来当家,再有,”她长长叹了口气,“你母亲与你二婶都不是能当重任的人,由她们管着,我不放心。这些年,就一直盼着延陵成亲,好娶个贤妻回来,我观你也是不错的,你自己一大笔家业都打理的很好,这家你也一定能行。”
这番话算是推心置腹了,可陈宁玉却越加觉得头疼。
杨太夫人既然知道那二人管得不好,那为何之前不收回权力,要让她去执行,这不是叫她一来就面对两个敌手,还是老资格的长辈。
“祖母,我若答应了,到时也难免得罪母亲与二婶。”她直接就把自己觉得棘手的地方说出来。
杨太夫人硬是让她管也可以,可是她得有自主权,杨太夫人也得庇护她。
杨太夫人笑了:“便是知道你有胆子,我这才放心呢,你连长公主都不怕,还怕别的?”
这话也就是支持她的意思,陈宁玉最后还是遵从了。
毕竟那也是她的家,若给唐氏与范氏任意妄为,把家给毁了,那也是不成的。
她回到院子里,刚要坐下歇歇喝口茶,就见白桃跑了来,又惊又慌的道:“刚才园子后面池塘里今儿浮了个人出来,把打扫的婆子差点吓死。”
陈宁玉第一个反应就是,幸好离他们这儿远。
她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辈子,都没遇见过死人的事情,怎么说,都觉得渗人的很。
“可认出是谁了?”她接下来就问。
白桃脸色有些白,声音都在抖:“听说是,是银铃。”
陈宁玉吃了一惊。
她以前来武定侯府,常听曲儿,银铃每回都出来,她还挺喜欢这姑娘的,怎么就死了呢?她坐不住了,又返回太夫人那里。
杨太夫人也听说了,露出惋惜之色:“前段时间我还说给她配人呢,结果……哎,许是不小心落水了,听说她也爱去那里练嗓子。”
侯府就那一个池塘,里面鱼都没有养,只种了几株荷花,很是清幽。
可好好一个人,又这么年轻,怎么会突然就淹死了,既然是她常去的地方,照理说也是熟门熟路的,不该掉下去啊。
“要不要查一下?”陈宁玉提议,“像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有什么好查的。”杨太夫人摆摆手,“给她厚葬了罢,人都死了,省得还让她不清净。”
陈宁玉见杨太夫人不肯,也就没有勉强。
回到院子里,她不太提得起精神,那几个唱曲儿的伶人,她最喜欢金铃,可银铃也是她欣赏的,小姑娘长得又好看,性格爽朗,有回她赏了银铃,银铃专门给她唱了一段以作答谢。
可这么个人,一下子就没了。
陈宁玉叹了好几口气。
白桃也替银铃可惜:“奴婢路上遇到她好几回,总是笑眯眯的,还请我问候夫人,说又学了新曲儿,改日给夫人唱了听听呢。”
谷秋道:“只愿她以后投个好人家罢。”
虽说在侯府不愁吃喝,但谁都希望自己有个好出身。
因这事儿的发生,众人心情都不是很好。
杨延陵回来,都能感觉出气氛的压抑。
“这是怎么了?”他问。
陈宁玉道:“银铃淹死了。”
杨延陵皱了皱眉。
“人呢?”
“捞出来了,听说都泡肿了,明日就下葬。”陈宁玉略有不满的道,“我原想让祖母查一查,可祖母却说没什么好查的。”
杨延陵问:“那你怎么会想到要查?”
“自然要查了,那池塘周围没有什么可遮挡眼睛,一眼过去看得清清楚楚,前几日又没有下雨,滑倒也不可能,还说银铃常去,照理说,是肯定不会掉下去的。我是可惜她一个年轻姑娘就这般死了,指不定死不瞑目。”
杨延陵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缓缓道:“你的意思,指不定是被人谋害的,那谋害之人你觉得会是谁?”
“这个……”陈宁玉谨慎的道,“难说,或许是与她一起唱曲儿,与她平日里有仇怨的。”
这种的可能性最大。
她知道伶人去唱曲儿,每个人得的赏有多有少。
杨延陵看着她,目光深沉的道:“若是与咱们家的人有牵扯,你还要查么?”
陈宁玉一怔,
她没有想过。
家里人的话,杨延陵肯定不可能,他像是不爱听曲儿的,也没有理由去害银铃,还有便是唐氏,杨延康,杨东平,范氏,杨延寿等人。
会在他们中间么?
陈宁玉忽然有些害怕,杨延陵问的这个问题实在叫人心惊。
难道杨太夫人不让她查,也是因为这个?
杨延陵站起来:“这事儿得彻查!”
“什么?”陈宁玉也霍的站起来,“侯爷刚才不是说,可能会是……”
“不管是谁,这事儿必须弄个清楚。”杨延陵叫人把大管事罗善才叫来。
罗善才正吃着晚饭呢,听说杨延陵要见他,也不敢再多吃一口,放下筷子,一路就跑过来,行礼道:“侯爷有何吩咐?”
“把霜红苑的人都抓了,问清楚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罗善才吃惊道:“侯爷,这是为何?”
“银铃这事儿必是人为,你给我查清楚!”杨延陵十分严厉,“这个时间露过面的下人也抓了,一个人都不能漏。”
罗善才惊疑:“侯爷,太夫人吩咐,明儿就把银铃葬了,怎么侯爷,”他低头道,“小人不明白。”
“你听我的就是,祖母那里,我自会去说。”
罗善才也知这侯府要论起来,都是杨延陵的,哪里敢反对,立时就去执行。
“先吃饭。”杨延陵吩咐。
陈宁玉叫下人端来饭菜。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就在下人们来收拾桌子时,杨太夫人来了。
“祖母怎么来了?”杨延陵笑了笑,“原本稍后我还想去您那儿,把这事交代下。”
杨太夫人脸上有些怒色,先是看了陈宁玉一眼,才质问道:“我都跟罗管事说了,把银铃明儿下葬,你又多什么事?还把人都抓了审问,搞得一整个府都不安宁。”
杨延陵道:“我是都督,家里出了人命岂能草草了事?又说什么安宁,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到底哪个觉得不安宁?”
杨太夫人被他说得噎住。
杨延陵斩钉截铁的道:“其他的祖母不必说了,这事儿必须查,不管是不是意外,最后都得有个说法。”
杨太夫人不好再说,只又看了看陈宁玉。
陈宁玉知道她是想自己劝劝杨延陵,可他是很固执的人,她怎么劝?再说,一开始她也希望查,只是没有杨延陵想得那么多。
可不劝罢,好似会让杨太夫人失望。
见她这个样子,杨延陵挑眉道:“你刚才也劝过了,不要多说,别叫我不高兴。”
这眼力见儿,真不是吹的!
陈宁玉向杨太夫人投去无奈一撇。
杨太夫人便当陈宁玉尽了力,只得作罢。
听说为一个银铃大费周章,唐氏撇撇嘴道:“也是闲着功夫多,不过是个伶人而已,死了就死了,还有这功夫查呢。”
杨延康眼睛转了转道:“这回二房怕是要倒霉了。”
“怎么说?”唐氏忙问。
这母子两个平常不在一处吃饭,不过杨延康怕唐氏念叨,偶尔也会来一趟,今日便在这儿,他诡异的笑了笑道:“二叔常去霜红苑听银铃唱曲儿的,大哥有次还问起的。”
“哦?”唐氏对二房一向有意见,幸灾乐祸道,“那是好事儿,最好就是你二叔做得,把他们赶出去得了,我见他们一家也烦心的很。”
杨延康压低声音:“还有更有趣的呢。”
唐氏眼睛一亮。
“二哥也喜欢银铃,我有回见到他赏给银铃好些钱。”
“不是罢?”唐氏吃惊,“延寿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不像是会做这事儿的。”
“二哥那是真心。”杨延康叹口气,“这回银铃死了,只怕二哥伤心的很呢。”
唐氏冷笑:“也是爬不上墙的东西,你二婶还想给他说安阳伯的孙女儿呢,结果看上谁不好,看上个伶人!”又警告杨延康,“你莫要学他,将来得个好差事,为娘给你选个好媳妇,知道不?”
杨延康点头:“这还用说,那些不过是奴,我要娶也得娶个像大嫂一般的。”
唐氏抽了下嘴角:“她有什么好的?”
“长得好啊,而且也挺能干。”杨延康摸摸下巴,“可惜了,不然嫁给三皇子,三皇子定会记得我这个媒人。”
“媒人?”唐氏一巴掌就拍他头上,“果真上回是你做的好事!幸好没有让你祖母晓得,不然看你怎么办,我也护不了你。”
“哎,这不是没成么。”杨延康道,“现三皇子也不理我了,真是白忙活一场。”
唐氏白他一眼:“你正经找个差事做才是真,不枉我养你这么大!”
杨延康笑嘻嘻的应了声是。
到得戌时,罗善才派人请杨延陵去,像是问出了什么。
陈宁玉也要跟着。
杨延陵回头道:“这事你莫管,小心吓着了。等我问清楚后,再说与你听。”
陈宁玉看外头黑漆漆的,想到这银铃多半又是被人害死的,心里还真有些发毛,便听他的没有去,可是杨延陵很久都没有回来。
她叫碧桃去看,碧桃回来说二房的人也都去了。
陈宁玉微微皱了皱眉。
她以为就算跟家里人有关,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波及到。
杨延陵刚才让她回避,该不会早想到上面去了罢?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出门。
杨延陵很晚才回来,见陈宁玉没有睡,笑问:“不困么?”
“不困,在想侯爷跟二叔他们说什么了。”
杨延陵淡淡道:“不过是叫来问几句,二叔常去找银铃听曲儿,我想问问他可有发现哪里不对。”他顿了顿,“还在银铃那屋搜到一支金钗,你猜是谁送的?”
“谁?”
“二弟。”
陈宁玉瞪大了眼睛:“不是罢?”
“有什么奇怪?”杨延陵笑了笑。
那笑容看起来竟有几分残忍。
陈宁玉猛地就想到回娘家时,太夫人说的事情。
杨延陵定是与杨东平有些仇怨,这次银铃之死,他说是说要查清楚,其实并非真实意图,他主要是为打击二房罢?或许他早就知道银铃跟杨东平,杨延寿的事情了!
陈宁玉看着面色平静的杨延陵,只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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