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 170 章

作品: 红楼之首辅家的小娇妻 |作者:山村漠漠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3-16 03:48|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00txs.com)

黛玉和三公主说了一会话, 便有皇后娘娘打发人给三公主送大毛披风和果子来, 带话说:“娘娘叫奴才告诉殿下‘就在陆府陪你林姐姐待着,别乱跑, 这么冷的天儿, 厚衣裳也不带一件,若着了凉, 又让鼻塞喉咙疼了。吃了满月宴就回,别玩得乐不思蜀了, 家里人想着呢。’”

三公主起身听了皇后的话,又问来人:“母后怎么样, 没气着罢?”

来人道:“公主走后,娘娘是生了一会子气。后来太子、太子妃殿下带着小皇孙坐了一会子, 说笑一回,娘娘便不生气了, 只是还不放心殿下。”

三公主道:“你回去罢,告诉母后, 后日我就回的。”

来人既走, 黛玉拍了拍三公主的肩,道:“你瞧, 皇后娘娘惦记着你呢。”

三公主道:“你只知她惦记着我,岂不知我心里一直也惦记着她呢。自出了宫, 我心里便不是十分好受, 怕父皇、母后生气伤心。母后还打发人给我送东西, 想来已不生我的气了。只要母后不生气, 父皇便也不会生气,便是动了些薄怒,母后劝几句,也就罢了。”说着仰天大笑几声,“哈哈,如此我可放心在姐姐这里住两日了。。”

黛玉道:“我这就叫人收拾屋子,还住原来那院子罢?”

三公主点头:“就那里就行,我都住习惯了。姐姐,你瞧,妞妞儿眯眼睛了,想是困了。”

黛玉一看,果然是,便轻手轻脚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将小被子拉至胸口,掖于腋下,两只小小胳膊在被子外露着。

三公主道:“怎么不把胳膊放进去?”

黛玉压低声音,唯恐吵醒女儿:“小婴儿睡觉时,胳膊不能放在被子里呢。盖因婴儿太过脆弱,若是抬手,不小心将被子掀起,覆在脸上,他们力气小,掀不开被子,大人若不能及时发现,会窒息的。”

说话间,小女娃便突然将手举了起来,投降状放在脑袋两边儿,黛玉挑了挑眉,“看见了?小孩子最爱这个姿势睡觉。”

三公主恍然:“姐姐担心的果然是。”

黛玉道:“我也是听老妈妈们和乳母说的,我第一次当娘,哪里就知道这个了?老妈妈们告诉我很多禁忌和注意事项,倒规避了许多风险。”

三公主道:“我原来还疑惑,小小的,连话都不会说,路都不会走的小婴儿那身边配那么多嬷嬷有什么用?原来都不是无的放矢呢。”

黛玉笑了笑说:“过来人的经验,有时很有用。”

小男娃躺在摇篮里,黛玉轻轻晃着,不多时也睡着了。

黛玉遂轻轻拉拉三公主的袖子,叫她跟自己来。三公主跟着黛玉来到暖阁。暖阁里摆着书案,垒了厚厚十几本书,三公主疑惑黛玉拉自己到这里做什么,便听她说:“两位长辈为孩子的名字争论了许久,至今还没个定论。陆离他说,叫我起,我沉思许久,拟了十几个,左右为难,不知道选哪一个好,私心又觉得又都不好、不满意呢。两人计长,你替我出出主意。”

三公主一听,黛玉叫她帮着起名,颇感兴趣,拿起案上的彩笺,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字儿,便道:“这便是姐姐所拟的名儿了?”

黛玉道:“拟的不好,你别笑话。”

三公主挨个儿看了看,道:“姐姐又谦逊,这哪里不好呢,我瞧着个个都很好,既好听,又有意境。这些再不好,哪里再想好的来?依我说,姐姐也莫再拟别的了,就从这些子里面选两个出来吧。咦,这个‘汐’字就很好,适合做女孩儿名。男孩儿的,我瞧瞧,这个——”

她用手指着,黛玉歪着头看过去,是个“澹”字,三公主道:“‘澹’字意恬静、安然貌,可不正合了咱们哥儿的性子?长大后必是个儒雅风流的偏偏少年郎。”

黛玉听着若有所思,夜里同陆离商量。

“你觉得这两个字如何?”

陆离道:“你觉得好便好,我没意见。”

黛玉微微压了压眼睑,带出一二分的肃重,“给孩子起名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没意见呢?连三公主一个干娘,都说出自己的看法了,你当亲爹的,反倒可有可无,像什么样子!”

陆离见她神态中带出些怒色,不似往日,知道真动了气,忙补救道:“好好好,我瞧瞧,这两个字是吧,很好很好……”于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从诗经到唐诗宋词,引用了不知凡几,来论证这两个字的好处,洋洋洒洒一大篇。

黛玉瞪着眼珠子,震惊的看着他:“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两个字这么好。”

陆离拍板:“那就定了。汐儿,澹儿,叫起来也算朗朗上口。”

黛玉心道,就两个字,怎么能不朗朗上口?

陆离即刻写下来,打发人分别给陆云宴、林如海送去,二人很快给了回信,都同意用这两个字。在满月宴之前,孩子的名字总算定下来了。

不多时黛玉出去一趟,叫来乳母和几个丫鬟,要抬摇篮到耳房去。

陆离疑惑,黛玉便将自己的打算和顾虑说了。

陆离道:“我倒没觉得辛苦。汐儿、澹儿都是我的亲骨肉,便是辛苦些,我心里也舒坦。参与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原就是为人父母的乐趣之一呢。”

黛玉:“你若是赋闲在家的小爷,我自不拦着你亲自照料。可你公务缠身,一刻也不能懈怠的,长久歇息不好,身子会垮的。你不为自己想,也为我和孩子想想,我们可都指着你呢。”

陆离想想甚觉有道理,便亲自抬摇篮,将孩子送到耳房去了。

黛玉又告诉他雪雁、夕雾有孕的好消息,陆离听了,也颇为欣慰。夕雾、雪雁这两个虽不是打小跟着他,却也是自小接触,陆离一向将她们当自己的晚辈看,盼着她们婚姻幸福美满呢。

想着,陆离便嘱咐黛玉送些补品给她们,平日多关怀关怀。

黛玉道:“还用你提醒?我早叫人送去了。不仅送了补品,还有上好衣裳料子,蜜饯果品呢。夕雾在府里的差事,我已不叫她做了,便是忙到天上去,也与她无干,这些日专心养胎才是。”

“你想得周到。”陆离说着抓了黛玉的手,轻轻抚摸着,“赶上孩子的满月宴,眼看着又要过年,之后又是元宵节,多少大事都挤在一处,难免鸡飞狗跳一阵儿。你这些日子也须安心静养为要,那些子杂事,与她无干,也与你无干。你可莫光想着别人,为别人打算的千好万好,最后累垮了自个儿。”

黛玉笑道:“娘也是这么说,叫我安心静养。你不用为这个担心,一堆人日日守着我,我便是想管也管不着呢。”

“这便好。”陆离轻轻捏了捏黛玉的小指头,心想林妹妹的手指都这么好看,又细又长又白嫩,难怪曹公原文里,有“原来这林黛玉秉绝代姿容,具希世俊美,不期这一哭,那附近柳枝花朵上的宿鸟栖鸦一闻此声,俱忒楞楞飞起远避,不忍再听。真是: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因有一首诗道:颦儿才貌世应希,独抱幽芳出绣闺;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满地鸟惊飞。”一句呢。

真不愧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自己真是上辈子,啊,不,是上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

“你想什么呢?”黛玉蹙着歪着头问他。

“没什么”陆离摆摆手,“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是咱们府里的少夫人,将来这偌大内宅,还须你来主持中馈,何必急于一时呢。”

黛玉有些好笑,难道他认为自己是爱卖弄才干,想把管家权抓在手里的人吗?遂抿了抿唇,道:“我不是那恋权之人,也不稀罕主持什么中馈,娘将这个家管得井井有条,我还巴不得省心呢。”

陆离好笑道:“如今有娘呢,你自然可以不管,将来娘年纪大了,心力不逮,管不了事,你不管也得管了。难道要将这偌大内宅的管家权交给外人,不怕人把咱们的家当都给卖了啊?”

黛玉看他一眼,似乎在说,你当我脑袋进水了不曾?

“真到那个时候,我自然要担起责任的。彼时咱们汐儿也长大了,也能帮着我。”

“好啊!”陆离呵呵一笑,将黛玉的手轻轻一捏。“女儿才这么点点大——”他两只手比了比,比出一段小婴儿大小的长度,“你就想着如何使唤她了,不怕她将来知道恼你?”

黛玉笑道:“我也是七八岁就学着理家了,这有什么,大家闺秀们哪个不是从小学的?不然出阁后主持不了中馈,惹人嗤笑不说,说不准连自己的嫁妆还叫人坑了去呢。”

陆离连声道:“好好好,总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

黛玉抿着嘴儿笑了笑,陆离又问:“英莲怎么样,快生了吧?”

黛玉道:“约莫就在年后。倒是景文,究竟如今到了哪里,能不能赶回来?你原说这时候就该回来的,又有事耽搁了。”

“肯定能赶回来。”陆离道:“前几日收到信,说已到金陵了。从金陵入京,骑马也要三四日,景文押送东西坐马车来,还要晚几日,不过也快了,快则就在这两日,慢也不过五六日,他是必进京的。明儿你若见了英莲,便告诉她,叫她也高兴高兴。”

“这就好。”黛玉道,“我就怕他赶不回来。女人生孩子,还是夫君在身边陪着好。英莲近来虽不大主动提起景文,但心里必定是时时惦记的。她一向是温和有礼的性子,最怕麻烦人,心里便是惦记,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更不好意思问我,什么委屈都在心里憋着,时日长久,指不定就憋出病来呢。”

陆离道:“这次是真准了,已过了金陵,剩下不过几百里的路,很快的。”

“哇~~呜~”一声柔软悦耳的猫叫声传来,黛玉眼睛一亮,“小黑!~”

声音是从窗户那传来的,黛玉忙起身要去瞧,陆离抓着她的手,与她一起起来,拥着到了窗户旁。他推开窗子,见大黑猫正巴着窗棂,仰着头,脑袋垫在两只前爪上,又可爱,又可怜兮兮看着他们。似乎在说,叫我进去吧,我很乖的,保证不捣乱。

黛玉见它这样,就想起女儿嘟着嘴生气的委屈模样心都化了。

青岚匆匆从厢房走过来,抓过大黑猫抱在怀里:“爷,奶奶,我没看好,又叫它跑出来了,没扰了主子们休息罢,我这便抱走。”

一面说一面轻轻点了点大黑猫的头:“你啊你,又闯祸了!”

大黑猫不爽被青岚抱着,使出全身力气挣扎,试图挣脱桎梏。可青岚抱得紧,徒劳好一会儿功夫,还是没能挣脱出来,便瘫了身子,可怜兮兮看着黛玉。

陆离微微蹙了蹙眉头:“肥猫!又吃胖许多!”

“哇~呜~喵~”肥猫置若罔闻,还在吵黛玉散发着可爱魅力。

黛玉还未说什么,陆离蹙着眉头,伸手一捞,将肥猫捞了过来,“今儿就在这屋带着罢,省得看不住,三番两头在窗户外叫,扰得人不得清净。”

青岚其实想说,爷,这就是个意外,我再没本事,也不至于看不住一只猫,叫它三番五次来捣乱,但瞧瞧陆离的神色,似乎也并非表面上表现出出来的——一点不喜欢这猫。

理智告诉她,这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

因此,她只是微微一笑,蹲身行了礼,道:“爷、奶奶,好眠,奴才便退下了。”

黛玉向陆离手里抱了猫,左看看又看看:“离哥哥,我怎么瞧着,也没胖啊,跟一个月前差不多。”

陆离抓住大黑猫的前腿儿:“你摸摸,这里肉是不是多了?”

“诶……”黛玉轻轻捏了捏,“似乎是多了些。”

陆离:“我就说胖了么。”

黛玉嘀咕:“我还嘱咐了三公主呢,小黑已经够胖了,不能再由着它吃肥腻之物,于身子不利……”

“好了,天不早了,睡吧。”陆离说着将大黑猫从黛玉手里拿出来,将一个小锦褥子折了折,放在一圈椅上,把猫放上去,也不管猫听懂听不懂,疾言厉色立了规矩,“就老老实实在这上面睡,不许往床上爬,不然叫我抓住,仍你出去!”

黛玉倚在床栏杆上,好笑的掩嘴:“离哥哥你明明也很喜欢小黑的,干嘛每每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说出来有什么,又没人笑你?男人虽然顶天立地,是干大事的,但喜欢些可爱的小动物,也不是什么错。”

陆离有些着急:“谁……谁喜欢它了?!”

“我们都看出来了,你还不承认?”

陆离敏锐地抓住“你们”二字,“你们?你们是谁?我承认什么?”

黛玉笑道:“我们,自然是指我和丫头们了,噢,对了,还有娘。承认什么?自然是承认你喜欢猫,尤其是小黑了。难道不是?”

陆离脸色变了变,拳头攥了攥,又松开,嘴长了好几次,才说出来话。

“好啊,你们在背后拿我取笑。我是有些喜欢小黑,但并非你们想的那样不肯承认。谁说人对一件东西,一个人,一个动物,都必须是喜欢或讨厌呢。不是所有事都非黑即白,又爱又恨不行么?小黑有时是挺可爱的,但可恨的时候更多,尤其是它分走你很大精力的时候 。”

黛玉愣了愣,才明白过来:“说到底,你还是吃小黑的醋,不成想你心眼儿还有这么小的时候……”

陆离道:“我就是小心眼怎么了?我见不得任何人,哪怕是动物分享你的关注,我怜惜你,爱慕你,想你的眸子里只有我一人,很霸道罢,但这就是我心里最想的……”

“你——”黛玉有些不知所措,原不过是开玩笑,谁成想他突然剖白表起爱意,自己心里竟忽然小鹿乱撞起来,甜蜜夹杂着慌张,还有狂风暴雨的欣喜。他的话霸道又坚决,偏她很喜欢听……

“真……真的?”

黛玉很震惊,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竟是问出这句。这几乎未经大脑思考,是她本能的反应。也就是说,带着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她……是喜欢陆离这么霸道对她的。

“玉儿……你喜欢?”虽是问句,但陆离的神态、语气,都表明他不需要黛玉点头或摇头,他已肯定,她也深爱着自己,和自己一样,有对爱人的独占心里。

这令他欣喜若狂,似乎再看大黑猫,便没那么多纠结了,只要确定黛玉将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留些闲情逸致在别的人或物身上,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喜欢么?是的,喜欢。

黛玉也没否认,轻轻点了点头。陆离大喜,抱着她在屋里转了圈。黛玉抿着嘴儿,将头埋在他怀里。这一刻她感到满满的安全感和幸福,真想时间自此停滞,就这样和他相拥着,直到天荒地老。

亲切交流一会子,黛玉扭脸问他:“连小黑的醋你都要吃一吃,是不是我跟宝宝们亲近,你也吃味儿啊。”

“如何不吃?”陆离大大方方承认,“不过到底是咱们俩的孩子,我便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原来我还不大敢说出来呢,怕你觉得我凉薄淡漠,若不是你方才的表现,我还不说呢。”

黛玉道:“我什么表现?”

陆离:“你说什么表现?当然是让我知道你是深爱着我的,而且不排斥我的霸道独占。以前听人说,爱都是自私的,我还不大信,如今可是信真了。我这辈子……”

说着他握了黛玉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位置,“心里可只有你一人。”

黛玉愣了好一会子,才低着头轻轻呢喃:“我何尝不是?”

陆离心中越加狂喜,抱着黛玉小意温存一番,知道黛玉受不了她弄得自己满脸口水,蹙着眉头将人推开。黛玉歪下,蒙头睡觉,他还嘿嘿傻乐了半天。好容易止住笑,调整好心态,打算搂着黛玉温温柔柔说会子话,说累了便顺理成章合上眼睡,扭过身子,低头看,才发觉黛玉阖着眼,已经快睡着了。

说话自是说不成了,只能略带遗憾的躺下,将黛玉搂在怀里,就这么睡罢。

黛玉被打扰,有些不耐烦的哼唧几声,陆离忙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没事玉儿,睡罢。”

黛玉慵懒地“嗯~”一声,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便不动了。

陆离欲吹灯,扭头不觉吓了一跳,大黑猫正在烛台旁一动不动看着他,圆滚滚的眼珠子在昏暗烛光下闪闪发亮。这家伙,能不这么吓人不?回去!陆离瞪着眼睛与它对视,足足僵持了好一会子,大黑猫落了下风,乖乖扭头爬回自己小窝去了。

陆离又警惕性地看它一眼,才吹灯躺下。

一夜无梦,醒来正是每日起床时辰。陆离轻轻地将胳膊从黛玉脖颈下抽出来,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轻手轻脚穿了衣裳出去。

**

崎岖山路上,一对二十余辆马车逶迤前行,每辆马车上除车把式外,有坐一个人的,有坐两个人,加起来约莫又四五十个男人。

“景哥哥!”一个看起来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子一面跑一面呼呼喘气,直跑到最前面一辆马车前,才停下。张嘴想要说话,却因奔跑太快,力竭而呼吸急促,张了半天口,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景文淡淡看他一眼:“慌什么?气儿喘匀了再说不迟。”

那小子一面点头,一面顺气,旁边一个小子也忙凑过去,给他拍背顺气儿。片刻后,那小子深吸一口气,道:“夏掌柜的说离最近的镇甸还有十几里地呢。光这条山路,还得再走五公里呢。”

景文抬眼向远方,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夹在奇峰怪石之间,极目望去,视线为山峰阻挡,根本望不到前路。自古行军,两峰之间的夹道,便是危险之地,易受袭击。

如今虽不是行军,然听说这一块并不太平的,时常有路匪出没,打劫沿途商贩,因此。还是早些到开阔地的好。

想着,景文吩咐:“加快速度,尽快走出这条山路。山路崎岖,叫大家小心点,看清路。”

几个小子答应一声,忙传话去了。

景文在马上一扬手,道:“加快速度!”众人附和一声,都吆喝起号子来,一声儿接一声,待着朴素的韵律,节奏感很强,很能提精气神儿。约莫一刻钟后,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管事,忽然道:“景哥儿,有些不对。”

景文道:“有何不对?”

老者道:“请细听,可听到什么?”

景文细听了听,脸色渐渐凝重,“似乎……有低沉的隆隆声,越来越大了……杂乱的鸟叫声……”

接下来,也不用听了,数不清的雀鸟叽叽喳喳从林子里飞出来,似是被外力驱赶。景文大呼叫众人戒备,一面扬手将自己腰间挂着的长剑抽出来。在场诸人也纷纷抽出刀剑,严阵以待。

南来北往做生意,虽是暴利,却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饭的活计。有专吃这一路的匪类,虽说不是每次出门都碰上,但十回里碰上一回,也够受的了。运气好,不过破些财,若运气不好,轻则伤残,重则丢命呢。

听说这段路不太平,景文特在金陵城雇了二十几个打手,他自己带的人,除几个年长经验丰富的掌柜、管事外,余者都是年轻力壮二十到三十的男子,且都是有些功夫傍身的,碰上寻常路匪,倒也不怕。坏就坏在如今所处地势不利,若敌从两边山上攻击,自己这里战斗力再强,也是徒劳。再还有一个人数的问题,五十人一下,倒是不怕,五十人以上,尤其要超过一百人的话,便麻烦了。

动静越来越发,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号了。

听声音,人数应该不少。景文大声喊叫,叫大家小心,保护好货物。

紧接着黑压压的人头出现在两边山上,顷刻间向下冲杀而来。景文见此情境,倒松了一口气。其实对他们来说,最有利的攻击方法,是居高临下,或是扔石头,或是射羽箭,已方处于不利地势,逃无可逃,不消一刻钟的功夫,便都成为屈死亡魂了。

可他们偏不这样……

想必是一帮不懂什么兵法谋略的匪类,景文暗道。

在对方嗷嗷叫着往下冲的时候,景文脑子便飞速旋转,将形势细细分析了分析,对方人数不在百人之下,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匪类嘛,所求无非钱财,但这会子用银钱解决,也不是办法。人心往往是不知餍足的,所谓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指望给些银子,留下货物,显然是不行。那只有舍了货物,保下这些人命要紧。幸而他早有准备,在南海沿子便将绝大部分金银存入银号,票证走驿站,提前送入京城了。

自己贴身带的不过几千两银票,这次带的货虽然值钱,到底比不上几十条人命,尤其其中三十人,都是主子多年培养出来的心腹,每一个都是倾注了大量心力的。货丢了,许还抢得回来,命丢了,便就没有了。

想着,景文忙叫身边几个小厮通知众人,一会子若乱起来,能跑的尽量跑,货能带着就带着,带不了也便作罢,性命最为重要。

待匪类冲到近前,景文拱手,礼仪周全,请带头之人行个方便,要东西可以,莫要伤人。

那领头的长相虽凶悍,却也并非全不讲道理之人,问了他们的来历,看来货车上的东西,见都是些西洋罕物,个个金光灿灿,大为惊奇。他虽出自乡野,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好物件,知道这一二十车,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大呼发财了。

他这一呼,引得那些小弟也都去瞧,他们那里见过这些?又是稀罕又是惊喜,纷纷拿起来把玩。趁这个功夫,景文已带着手下诸人悄悄往前方路上聚集,待聚得差不多了,悄然停下。

景文向那领头的道:“我不过就是个生意人,所有值钱的都在车上了,好汉英武豪迈、侠肝义胆,必非滥杀无辜之人,还请高抬贵手,放我这些兄弟们一条活路。”

之所以让大家聚在前方路上,便是预备谈判不成,好方便撤退。

那领头的又让他们交出身上的以前,景文便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掏出来,恭恭敬敬奉上。领头之人只当他是个胆小好欺负的,并不防备,大咧咧上前来拿。谁知手刚放上去,被景文手腕一翻,反手制住,待他反应过来,冰冷的匕首已抵在喉咙上了。

景文挟持着领头老大,问匪类要了马,叫手下兄弟都骑了马先走。待众人走远了,他方将领头人用力一推,自己翻身上马的同时,拔出长剑将路旁一棵腰粗的梧桐树拦腰砍断,挡住去路,驱马而走。

这么多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以至于领头之人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吐出口中的泥,大吼着叫快追的时候,景文早消失不见,只留下两溜儿烟尘,仿佛在讽刺着什么 。

景文骑在马上还在庆幸,幸而出发前主子将削铁如泥的宝剑和这日行千里的宝驹给了他,不然今日只怕无法轻易脱身。

他笃定那帮匪类不会,或者至少不会全员出动追杀他们。那可是一群爱财如命之人,将那么多宝物扔在路上,他们可不会放心。

唉,就是可惜了主子的信任,没能保护好这些货物。

约莫半个时辰后,景文便追上手下人,他们没有在镇甸上停歇,而是上了官道,直奔一座繁华城池而去。一路上景文越想越不甘心,那么多东西,岂能就轻易便宜了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贼人!

何况主子特叫他去南海沿子弄来的龙珠果,说是给奶奶吃的,他自己还存了些私心,给英莲也另外带了一箱子。好端端的丢了,岂不是叫奶奶失望?

还没进城,景文已打定主意,要想办法,将丢的东西都找回来。

当然,此处距京城,还有数百里地。便是立刻写信告知,这里发生的事,传到京中,少说也得三五日。因此,陆离、黛玉还都毫不知情。

黛玉此刻正在屋里炕上坐着,一人抱一个孩子,身边一猫,一鹦哥,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玩笑呢。

“姐姐姐姐!”这并非三公主在叫黛玉,而是鹦哥又仰着头聒噪,不仅叫姐姐,还妹妹、宝宝、喵喵、哇哇地乱叫呢。

小汐儿很喜欢鹦哥,在黛玉怀里歪着头看,眼睛瞪得圆圆的,还交流上了。

汐儿:“啊——啊啊!”

鹦哥:“啊——啊啊!”

汐儿咧着嘴笑,声音咯咯的,鹦哥便也咯咯的叫,汐儿嘿嘿笑,鹦哥便爷嘿嘿笑。汐儿大张着嘴,啊啊乱叫,叫一声,便仰头看着鹦哥,嘴笑得就没合上过,脸颊上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十分可爱。

她的皮肤也极好,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摸起来软软的,闻起来香香的,黛玉抱着亲也亲不够,爱也爱不够。

三公主笑道:“姐姐,妞妞儿好聪明啊,才这么大点子,就知道跟鹦哥交流。咦,姐姐她看我了,她知道我们再说她。”

小陆澹虽然安安静静的,但那小嘴儿却没听着,不住的裹来裹去,竟然还用口水吹了个泡泡。黛玉瞧见,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三公主疑惑的看她,黛玉笑得弯了腰,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陆澹。

三公主低头一看,不由得也笑了:“小澹儿也很可爱呢。”

小孩子的兴趣转移的快,刚还跟鹦哥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忽然间,汐儿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她哥哥身上,伸着胳膊去够他哥哥的手。

见此情境,黛玉和三公主忙坐近些,叫他俩挨着,汐儿抓住哥哥的手边往嘴里放,澹儿盯着她,还傻乎乎的笑。汐儿咬了咬,许是咬疼了,澹儿扁扁嘴,便要掉眼泪。

黛玉忙替他把手抽出来,摸着脸蛋儿哄了哄,他还没掉下来的眼泪,便渐渐凝滞在眼眶里,没落下来。不愧是一向乖巧稳重的哥哥,这么好哄的。

小孩子精力有限,不多时便打起小哈欠,黛玉忙叫乳母抱下去,拍着睡了。她这里舒展了身子,同三公主坐在炕上说话。

大黑猫一向聪颖,主子身边没了孩子,便喵喵叫着走过来。

三公主伸手将她捞上炕,抱在怀里抚摸。她见黛玉房里插着许多梅花,便道:“御花园里几棵珍稀的梅花开了,昨儿我还想着折几枝子给姐姐带来呢,今儿竟忘了。”

黛玉道:“你有这份心,可见是想着我了,我高兴的紧,是不是折了梅枝子过来,又有什么相干?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你上次咱们下棋,你输了去折梅枝子,碰见来做客的吴公子……”

三公主笑道:“是了,究竟不知是哪个吴公子呢?”

黛玉道:“是我家三舅老爷的嫡公子,在家中排行第三,吴三公子。他与我同岁,今年十九了,读书是极好的,且为人正派,洁身自好,如今已是举人,若来年春闱得中,便是进士了。”

三公主只淡淡一句:“这么说,还是个饱读诗书,年轻有为的了。”便不在深议,黛玉也不好往下说,遂转了话头,说别的事。

三公主说起自己的爱宠圆圆来,什么又吃胖了些,越来越可爱,憨态可掬,而且越来越有恃宠而骄的表现,比如总在地上打滚之类的话。

她又问黛玉:“滚滚怎么样?你近些日子可去瞧了它?”

黛玉道:“哪里有空儿去呢。先是身子重不方便,后又是坐月子,如今又要办满月席,又要准备过年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嗐,我倒是想它的紧呢。”

三公主道:“姐姐何不把滚滚接这府里来呢?”

黛玉摸了摸下巴,也不瞒她:“前两年,是我刚嫁过来,不好把接它来。滚滚虽说被养得温驯,到底是食铁兽,一掌能拍倒一堵墙的猛兽,在自己家里养也就罢了,若带到夫家来,未免太不懂事,便是两位长辈不说什么,下人岂有不背后议论的?万一伤到人,我更是千夫所指了。再者,爹爹也不想我带来……”

三公主道:“这是为何?”

黛玉抿了抿唇,接着说:“你别看我爹爹他在外面是威风凛凛的尚书,朝廷大员,其实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你也知道,爹爹和先母感情很好,他们虽生了两个孩子,但我那苦命的弟弟才三岁便夭折了,每两年,先母也亡故了。爹爹统共就剩我一个亲人,相依为命长到十几岁,却又不得不嫁出去……”

“他啊……”黛玉眼睑微微压了压,眸中有着依恋、疼惜、亲切,很意外的,竟还有一丝纵溺,“心里当然不舍,以至于有些固执的想多留意下跟我有关的东西,我越喜欢越眷恋的越好,譬如滚滚,譬如我院子里的那些花儿……他以为这样我便时时念着,时时想回去。他不知道,其实那个家里,我最眷恋不舍的,便是他……”

三公主觉得黛玉和林如海这样的父女情很美好。当爹的不舍女儿,甚至企图用一些女儿眷念之物,让女儿时时记得家;女儿呢,明知爹爹有些想左了,却也不点破,想骄纵孩子一样骄纵着爹爹,何尝不是因为在意呢?

她也算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长大的,细想想,父皇待自己,怕是比不上林大人待姐姐之心的。

不过,这些感情,原就无非要比个上下的必要,父皇做不到林大人那样满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难道便不爱自己么?

当然不是。

他是真心疼自己,自己亦是真心孝顺他,这便够了。

青岚端着茶走进来,见黛玉和三公主相对坐着,都低着头,若有所思模样,像是在想什么东西,疑惑,莫不是二人作诗,正苦思冥想的推敲呢?这时候可不能弄出动静,别扰了她们的思路。

原本想上前奉茶的,这会子倒不好上前了,遂放轻脚步,想退出去。

黛玉叫住她,问:“是什么茶?”

“奶奶和殿下蹙着眉头,苦思冥想的,可是作诗呢?”奶奶既已开口,再上前,便不算打扰了,青岚笑着问,一面走过去,轻轻将茶盏放在小炕桌上,“是碧螺春,昨儿爷特带回来,说是极好的。”

黛玉看了看她,笑道:“哪里是作诗呢,要作诗,手边岂会没有纸笔?”

青岚笑道:“是我大意了。”

三公主端起茶盏闻了闻,道:“果然是上等的碧螺春,比宫里的也不差。”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红楼之首辅家的小娇妻 (00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