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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步履匆匆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流构成一幅傍晚的归家图。
娃娃喜欢这样黄昏这样忙碌的景象,这和早上不一样,早上人们的行色匆匆是为了赶着去上班去上学,而黄昏,则是为了回家。
家,是每一个人都渴望而眷恋的地方。
对于娃娃来说,家就是哥哥……
夜幕下的灯光温暖得让人心窝子里都是暖融融的,哥哥的手心,则更温暖。
什么也不说,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娃娃舍不得打破这宁静,只愿就这样走到世界尽头,时间尽头……
暮色中,连天雨的声音缓缓而起,“娃娃,你还记得爸爸吗?”
“嗯?”自她记事以来,哥哥就没提到过这个名字,对于爸爸,她唯一的印象便是冰冷的尸体和陵园里的墓碑,她记得,墓碑上的名字写的是莫良生……
她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这里,为什么他们的爸爸会姓莫……
连天雨笑得有些苍凉,“娃娃,也该让你知道的!我们本来不姓于,姓莫……”
果然……
娃娃倾耳细听。
“十五年前,爸爸是本市市长,那时和肖家关系不错,肖之俊的父亲常常借口谈工作来我们家和爸爸拉近关系……”
哼!娃娃不禁暗暗冷哼,就知道肖家是这样的人,有权有势的时候就巴结,没落之后就痛踩……
“后来,爸爸被查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检举人就是他......”
娃娃不由站住了脚步,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这么讨厌肖家,可是,又觉得这也怨不得别人,毕竟爸爸贪污受贿就是犯法的事。在哥哥面前,她感到自己有这个想法好像有点不孝,因为对爸爸的感情只有这么深,她看待这个问题比较理性,但哥哥就不一样了,也许哥哥是很爱爸爸的,所以才这么痛恨肖家吧……
心中这么想着,却不敢说不出来,只静静听着哥哥说下文:
“爸爸这个人,我并不欣赏。首先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爸爸,就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娃娃,我比你大十岁,父母之间的纠葛也隐约懂了,爸爸和我妈是政治婚姻,爸爸并不爱妈妈,可是既然娶了她,就该对她一心一意,然而在我的童年记忆里,他们除了吵架还是吵架……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你,关于你母亲,我只知道,是爸爸的初恋……其实爸爸妈妈之间的痛苦我能理解,如果真的过得不幸福,爸爸完全可以离婚,然后和你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他却偏偏不,一边舍不得我妈妈娘家的后台赋予他的政治生命,一边抓着你母亲给予的风花雪月不放手,想要鱼翅熊掌兼得?结果只能鸡飞蛋打……”
娃娃听了就不明白了,既然不喜欢爸爸,那么为什么对肖家的厌恶会如此深?
连天雨低头看了看她,似乎了解她心里的疑问,松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肩膀,继续道,“我也知道,爸爸是犯了法的,是……最有应得……”这几个字用来形容自己的亲身父亲,纵然他罪恶滔天,也得痛下一番决心,心内更是疼痛不已。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可是,肖家的人不好惹。你不知道,爸爸的事之所以被发现,导火线是肖之俊的父亲故意栽赃,他伙同……另一个人栽赃了一笔赃款给父亲,然而那个人立刻又去举报,然后反贪局顺藤摸瓜,才把爸爸从前的事都给摸了出来……”
“另一个人?是谁?”娃娃听他不点名,颇觉好奇。
连天雨动了动唇,没有说出来,只说,“这些人都本事滔天,我之所以不让你和肖家的人来往,并不仅仅是因为肖家和我们有仇,而是因为他们太险恶,我怕你涉险!你知道吗?为了不再生活在贪污犯莫良生的阴影下,为了不让人知道我们是莫良生的后代,我特意给我们改了姓,十几年隐蔽地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就只为了安全地长大……”
“可是……肖之俊不是阴险的人啊,你没接触过他,他真的很好很善良,一个大男孩,还会脸红呢!”娃娃觉得自己只是和肖之俊做朋友,又不要和他父母做朋友,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难道还敢把她怎么样?
连天雨不禁一笑,“算了,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心中有个底,凡事留个心眼就行,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们也许早已知道我是什么人,让他们有所防备也好!”
“什么意思?哥?”她听着这话怎么感觉哥哥好像要报仇一样,怕自己扰乱了他的计划?
“没什么!”连天雨将手从她肩头移到头上,抚了抚,“没什么!后天去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可是……如果肖之俊的父母发现我就是莫家的女儿怎么办?”娃娃有点担心,虽然长大了的她和哥哥都和小时候外表大相径庭,但以前肖之俊常常来找她玩,不会不漏蛛丝马迹啊!
“去吧,没关系,听说临青也会去,有事找他就好了!或者你跟他一起去!”连天雨说这话的时候,心头的酸意还是像泡沫一样一颗颗往外鼓。
“也对!”娃娃却显然愿意接受这个安排,她怎么没想到呢?像肖家那么爱巴结人的人家,怎么会不和市长公子套近乎呢?多么难得的学长关系啊……
显然,娃娃对赵临青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排斥了……
这是好事啊……
连天雨拥紧了她的肩,低头凝视她路灯下的笑容,眸子里有些微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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