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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就是为了亲眼看着你幸福……
这是他有限的生命里无限的希望。
而今看到了,他是否可以放心地离去了呢?
生命于他,已是煎熬,每多活一秒,就多一分痛苦,很多时候,他真的想就这样放弃,静静地闭上眼,永久地睡去,可是,想到那个柔软而悲切的声音在他身后说着:临青,我生宝宝的时候你要回来看我……
他的心又为之颤抖了,瞬间又会充满力量,他要坚持,至少要坚持到他不能陪下去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娃娃坐在餐桌边吃早餐,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屋子里还流淌着悠扬的音乐,那是连天雨的蹩脚想法,要让宝宝每天都在音乐声中醒来……
可今天,这音乐声真正把他们家宝宝给吵醒了……
当第一阵腹痛传来,娃娃手中的牛奶杯掉落在地,哐当的声音把连天雨吓了一大跳,从厨房里慌慌张张跑出来,“娃娃,你怎么了?”
娃娃仍然保持着握杯的姿势不敢动,那一晃而过的疼痛停止,她不敢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把连天雨给急坏了,上前握住她的手,“娃娃,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哥哥!”
忽的,又一阵疼痛袭来,娃娃才突然抓紧他的手,“哥!痛!痛!是不是要生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连天雨想着预产期还没到呢……
两人傻傻地大眼瞪小眼,当第三阵痛传来时,娃娃忍不住叫起来,指甲掐进他的手心的肉里。
连天雨这才恍然大悟,抱着娃娃就往医院赶……
连天雨虽然知道生宝宝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可是没想过会惨烈到这种程度,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初时娃娃还能叫,还能呼痛,到了最后,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全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如同泡在水里。
连天雨穿着无菌服,陪在娃娃身边——这是他强烈要求的……这是他和娃娃的宝贝,他要亲眼看着他出生!
可是,现在的他,却无比后悔陪着娃娃生宝宝,看娃娃这么痛苦,他真想祈祷上苍,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替代娃娃生宝宝,从小到大,他可曾舍得娃娃吃一点点苦?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能力有限,他一直以为,他是娃娃的保护神,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可以替她做任何的事情,却偏偏的,这世上还有一件事是他做不了的!
“娃娃!对不起,以后我们都不生了!”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医生护士在场,他真想把娃娃抱进怀里,用自己的温柔驱散她的痛,可是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末了,把怒气发在未出世的小子身上,“臭小子!如果是个丫头就算了,如果是儿子,以后一定要好好揍他,让妈妈那么痛苦!”
他的话不仅让医生笑出了声,连产床上的娃娃也笑了出来,可是疼痛却让她的笑容变得扭曲……
“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痛苦的根源其实就是你们!不是你们,咱女人会遭这罪吗?”医生白了他一眼,和他开着玩笑。
此话一出,立刻遭来众多护士的附议,产房临时召开了一个男人批斗会,直把连天雨批得抬不起头来!
娃娃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听着这些话,觉得哥哥受了委屈,忍着痛打断医生和护士的话,“可是,对于女人来说,就算再痛再苦也是心甘情愿的,因为那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小生命,是我们幸福的结晶……”
医生和护士们这才不说话了,都是女人,也是母亲,见多了女人的伟大,谁不是一样的呢?
“我们也是开玩笑,连先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老婆真是幸福!以后可要好好对老婆才是!”医生笑着为刚才的“批斗会”打圆场。
幸福。
连天雨望着他老婆的被汗水浸湿的小脸,心疼和满足涌上心头。
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她,他,和孩子,就是全世界,就是幸福……
时间一点一滴地滑过,当产房里响起嘹亮的婴儿啼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天雨俯身亲吻着娃娃的脸,眼泪滴落在娃娃脸上,“娃娃,谢谢你,你真勇敢!”
娃娃亦喜极而泣,虚弱地要看孩子。
医生把孩子抱过来,对连天雨赞许道,“不错!你是我接生过的例子中,唯一一个先吻老婆再看孩子的父亲!连太太,你真幸福!来,看看你们的儿子吧!”
确实很幸福!一生求的就是这一刻!
娃娃转过脸,襁褓中的孩子有着胖乎乎的脸,一双眼睛还紧闭着,可依稀能看见娃娃的轮廓。
“孩子像妈妈!很漂亮,刚生下来的孩子很少有这么干净的!儿子像妈妈有福气哦!”医生把孩子交到连天雨手里。
娃娃的心里立刻被这个小家伙充实得满满的,忘了一切,也一时忘却了数月前在机场对某人说过的话。其实在进产房前,她还回头看过一眼走廊,尽管知道那时回头什么也看不到,他未必会听见她那天的话,就算听见了也未必会来,可是,还是回头看了。
但此时,她却真的什么也没想起,占据她所有心房的只是眼前这个宝贝孩子,还有身边骄傲的孩子他爸……
直到第二天,她静静握在病床上,连天雨正一匙一匙给她喂着鸡汤,他们的宝贝,就睡在一边的小床上,病房门突然开了……
娃娃听见声音抬眸,门口站立的人,一脸灿烂的微笑,瘦削的身形,却让娃娃突然想哭。
这个在她生活里消失了大半年的人,怎么可以每次都来得这么突然,走得也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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