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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唐唐的鞋底破了个窟窿,他把偷小琴的那十元钱,揉成一个小团,塞到了鞋底的破窟窿里,怪不得保安张大爷是怎找,也找不到。
涛涛和强强看到唐唐手里挥舞的十元钱,彼此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心知肚明这十元钱是唐唐怎么来的。
可是,面对唐唐用这十元钱从商店里买的干吃面,冰冻果汁,辣条,果丹皮,无花果,跳跳糖,金币巧克力,杏肉,扑扑星等等小零食,两人小孩最终没有经受的住糖衣炮弹的袭击,选择了沉默。
三个小伙伴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狼吞虎咽的解决掉了这些零食。
对涛涛来说,唐唐买的这些零食,好多都是自己见过,但是从来没有吃过的零食,今天算是长这么大以来,吃零食最奢侈的一次。
解决掉了零食,唐唐数了数手里的钱,还有好多,于是唐唐决定去夜市摊子上吃羊肉串。
在那个很少吃肉的年代,吃羊肉串,对几个孩子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听到唐唐要带他们去吃羊肉串,涛涛和强强果断的答应了。
一路上连吃羊肉串,带喝饮料,直到把肚子吃涨,终于解决掉了那十元钱。
在回家的路上,唐唐郑重其事的对二位伙伴说:“今天我们吃了这么多东西,但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
说完,唐唐用眼睛会意的瞟了瞟涛涛和强强。
拿了人的手短,吃了人的嘴软,两个小伙伴明白了唐唐的意思,都笑着给唐唐保证,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涛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时间了。
冬梅早早就在门口等候。
她见涛涛回来了,忙问他:“让你在监督妹妹写作业,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涛涛抹抹嘴上吃羊肉串留下的油渍说:“出去玩捉迷藏去了。”
冬梅看着涛涛嘴角的油渍,再看看涛涛鬼鬼祟祟的眼神,觉得这小子肯定心里有鬼,于是追问他道:“和谁玩捉迷藏了?”
涛涛走进屋子,看到妹妹娜娜仍旧在写作业,便朝她做了个鬼脸,小嘲笑了一下她,然后回答母亲的话道:“就和院子里的几个小朋友了。”
冬梅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下来一块毛巾递给涛涛说:“玩捉迷藏怎么玩的满嘴是油,掉到油缸里面了吗?”
涛涛接过毛巾,抹了抹嘴,发现果然嘴很油,露出了破绽的涛涛,赶忙转移话题到娜娜身上说:“妈妈,今天我在学校监督娜娜的时候,发现娜娜不和女同学玩,专和男同学玩,而且互相打闹。”
听见哥哥给妈妈告状,正写作业的娜娜马上转过头来,用眼睛瞪着哥哥看,给人一种目光就能杀死人的感觉。
冬梅没有理会涛涛的转移话题,继续追问道:“老实交代,出去吃什么了,钱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偷我口袋里的钱了?”
听到偷妈妈的钱,涛涛急了,他知道如果妈妈认定自己偷钱,那一定是要挨打的,他赶忙解释说:“不是我偷的,是糖唐唐偷的。”
听到偷钱,冬梅马上火了,问道:“唐唐怎么能进咱家,偷我口袋里的钱,是不是你把我的钱偷出去给唐唐的。”
一听被妈妈误解成这样,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啊,涛涛干脆如实道来:“唐唐偷了我们班女生小琴的十元钱,然后请我和强强吃零食,吃羊肉串,喝饮料。”
说完话,涛涛想着,只要把事情说清楚,把责任全部推到唐唐身上,自己就安全了,绝对不会挨打。
正当涛涛放松下来的时候,冬梅一把揪起涛涛的衣服,就是一顿家法,一边打一边说:“他偷钱了,你为什么不去告诉老师,还跟他一起花赃款,你知道,你这就是同流合污,小时候不矫正你这种小偷小摸的习惯,将来长大了就是大偷大摸了……”
涛涛被妈妈打的哇哇直哭,旁边写作业的娜娜看到妈妈在打哥哥,赶忙乖乖的写起了作业,顺便幸灾乐祸的朝正在哭的涛涛得意的一笑,心说让你在妈妈面前告我的状,挨打了吧,活该。
打完了涛涛,冬梅觉得小孩子偷钱是一件大事,不能就这样姑息,否则会害了孩子一辈子,于是她决定去唐唐家,把唐唐偷钱的事情,告诉唐唐父母。
而此时的唐唐,正吃饱喝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看小人书,他觉得自己今天偷钱的事情简直作的天衣无缝,没有人会知道,至于两个小伙伴,那更不用说,绝对的守口如瓶。
正当唐唐优哉游哉的时候,冬梅冲了进来,把唐唐偷钱和涛涛强强一起花“赃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唐唐爸妈。
可是出乎冬梅意料之外的是,唐唐爸妈并不觉得这是个事,觉得小孩子嘛,犯错误是很正常的,便口头教育了唐唐。(这为唐唐十八年后犯更大的错误埋下了隐患)。
从唐唐家出来,冬梅又去了强强家,和冬梅的教育方式一样,郭兰英在知道了之后,暴揍了一顿强强,给他了个记性,让他知道怎么样做人,才是正确的。
第二天,唐唐的父母,领着唐唐去学校,还给了小琴那十元钱,并当面给小琴道歉。
本来学校是准备给唐唐处分的,但看在唐唐父母恳切的面上,批评教育了唐唐。
秋去冬来,白雪漫漫。
陇东的冬天是很寒冷的,冬梅带着放了寒假的涛涛和娜娜,在基地对面的柏油路上等待从陇东发省城的长途汽车。
自从搬家到了基地的技校院子之后,冬梅和卫国觉得有房子了,家也稳定了,可以安居乐业,便决定从今年开始每年过年都要回老家过年,一来看望自己年迈的父母,二来让孩子们不要忘本,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为了节省旅途的费用,卫国决定单位放假后,坐单位的顺车到省城,然后从省城再回老家。
由于单位的顺车异常拥挤,且不允许家属乘坐,冬梅只能单独带着孩子在基地的门口等待长途车。
那个年代的交通信息极不发达,冬梅并不知道从陇东发省城的车要几点经过基地门口,所以她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站在路边,期待着长途车的快点到来。
在那个没有羽绒服的年代,大人和小孩都穿着棉袄棉裤,棉鞋,棉帽子。
棉袄棉裤可以保暖,可是手工制作的千层底棉布鞋就不行了。
地面的冰冷透过布鞋的千层底一点点的渗透上来,直到抵达人的脚底。
冬梅领着孩子,已经在柏油路上,漫无目的的等待了三个多小时,可是长途车依然还不来。
冬梅脚下的棉鞋早已冻透,两只脚冰凉冰凉。
大人尚且能忍,可是孩子就不行了,涛涛和娜娜脚上的棉鞋在寒冷的地面早已失去了保暖的功能。
棉布鞋的千层底如冰面一样冷,两个孩子踱着脚丫子,边走边哭。
身为母亲的冬梅看着被冻哭的孩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鞋叫旅游鞋,它的鞋底厚,而且是塑料的,里面还有海绵,绝对暖和,可是她买不起,他只能蹲下来,把两个孩子楼在怀里,期待着长途汽车快点过来。
直到两个孩子的眼泪在脸上干成泪痕,长途汽车终于抵达。
冬梅拎着两个大包,拖着两个孩子,挤上了长途车。
冬梅在买了一张全票和一张半票之后,终于坐在了位置上。
那个时代的长途汽车里根本没有暖气,而且密封也不好,相比外面的寒冷,车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了车,两个孩子依然被冻的瑟瑟发抖,娜娜再一次因为脚被冻的受不了而哭了起来。
冬梅在座椅上往下坐了坐,挺了挺肚子,然后解开了棉袄的纽扣,拉开棉袄里面的衣服,露出了温暖的肚皮。
她脱下了娜娜的鞋和涛涛的鞋,把两个孩子冰凉的脚丫子,埋在了自己温暖的肚皮上,给孩子取暖。
此时的冬梅,只感觉孩子的脚如同铁块一样冰,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温暖可以融化孩子的寒冷。
慢慢的,两个孩子的脚恢复了温度,娜娜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涛涛也靠在旁边的坐位上睡着了。
路途的颠簸,整整走了一天时间才到省城。
省城,天色已黑,母子三人面对的首要问题就是吃饭和住宿。
省城的面馆都太贵,冬梅只能从包里掏出冰凉的馒头分给大家,一人一个,边走边吃。
虽然干馒头没有任何味道,可是在饥肠辘辘的孩子口里,它却是别样的美味。
住宿的地方倒是很多,可是在选择上,冬梅却犯了难。
从车站出来的时候,一路上不停有人过来搭讪,问住宿否,并且免费提供脸盆和热水。
可是,由于当时的社会治安并不是太好,再加上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小孩,安全成了冬梅首要考虑的问题,然后才是价钱。
遇见面善的人了,招待所太贵,冬梅不肯住。
遇见便宜的招待所了,冬梅又看人不像好人,犹豫来犹豫去很难抉择。
这时,冬梅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卫国,他要是在身边就好了,不论是什么样的招待所,有一个男人在身边,至少不会为孩子的安全考虑。
可是,卫国却坐单位的顺车走了。
在那个没有手机,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冬梅想知道此时此刻卫国是在单位,还是在老家,还是跟自己一样在回家的中转站省城,她都无法知道。
冬梅带着孩子,在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省城街头徘徊者,走累了她就带着孩子坐在马路边上的水泥台阶上休息。
坐在冬梅旁边的娜娜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有着玻璃门,装潢很考究的宾馆对冬梅说:“妈妈,你看,那里有个房子,我们过去睡在那里面。”
冬梅顺着娜娜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闪耀着彩色灯的宾馆,她摇摇头,对娜娜说:“那个不是咱们住的,咱们住不起。”
听了妈妈的话,娜娜委屈的坐了下来,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她跟着妈妈在省城的街头徘徊了好久了,自己的两个小短腿都走累了,可是妈妈还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
倒是涛涛机灵,他看见了远处一个非常简陋,而且非常破烂的招待所,拉着冬梅说:“妈妈,你看,对面有个招待所,咱们去住吧。”
冬梅放眼望去,果然在不远处有一个招待所,看似很破旧,冬梅拎着包,拉着孩子,一边往过走,一边想,这个招待所应该不贵吧,希望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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