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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歆瑶感觉自己行走在不着边际的茫茫白雾中，脚下一片虚无，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这是哪里？
我死了吗？
单弋呢？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清缓悠扬的歌声，是谁在唱歌？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扇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门？门后面是什么地方？我该推开吗？
“歆瑶，歆瑶...”
“单弋，是你吗？”急忙推开门，却坠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歆瑶，你醒啦？”
“单弋？我们死了吗？”
“没有，我们还活着。”但不久，就会冻死在这里。单弋想将她抱紧两分，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那她刚才是在做梦吗？可那种高处坠落的失重感太真实了。
眼前一片黑暗，楼歆瑶伸手摸了摸眼睛，却摸到了一块布条，是了，她的眼睛没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楼歆瑶想拍拍他的肩膀，却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疼得单弋直吸冷气。
“你受伤了吗？严重吗？”楼歆瑶摸到了断臂的伤口，颤着声问：“你的手臂怎么不见了？你的手臂怎么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
“我没事，已经不疼了，真的。”
“是不是楼亦歌？是不是她？”楼歆瑶想起她之前说的话，泣不成声。“她说得没错，我果然是个灾星，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不是，不是，不关你的事，是我滚下山跌断的，你不要自责。”
“如果你没有认识我，没有追到天方城，又怎么会...”
“我不后悔。”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血水混着眼泪翻滚而下，单弋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鬓角。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遇见你，还想为你遮风挡雨。”
“好，下辈子我一定先遇见你。”眼泪不争气地淌个不停，楼歆瑶双手抱着他，放声大哭，她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好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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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深和周贺赶到崖边，就看到了雪地上凌乱的脚印和的斑斑血迹。崖下雾气缭绕，看不清底下的情形。
“周贺，你守在上面，我下去看看。”
“王上，下面凶险万分，还是我...”
“我晓得分寸，你在上面接应。”安以深一跃而下，穿过层层浓雾，稳稳地落在冰床上。
“阿歆...”
“单弋...”
......
崖下冰柱林立，矮的一两尺，高的两三丈，直入浓雾中。未形成冰柱的地方，除了一小部分是冰床，其余的地方全是冰河暗道。
“阿歆...单弋...”安以深想也没想就跳进了冰水中，如果他们从上面跳下来，最有可能就是被水流带进了冰窟中。
冰水刺骨，他冻得牙齿打颤，很快头发上就开始结霜。
“阿歆...单弋...”一面呼喊他们的名字，一面借着那些冰柱稳定身体，免得被水流卷进更深的水底。
“阿歆...单弋...”
可冰窟中除了水声，就是他焦急的回声，寂静得可怕。
“阿歆...单弋...”
冰窟深处漆黑一片，只有身后透进来的一点微光，他掏出火折子准备继续进行，可火折子进了水，已经无法再点燃了。
“该死。”安以深愤恨地猛地击打水面，突然，余光瞥见右前方的冰柱上飘着一块粉色的布条。
一定是阿歆留下的。
一个猛子扎了过去，安以深激动地捧在手中，那是一块帕子，上面还绣着一个‘瑶’字，翻开一看，里面包着一截系着同心结的头发。
是单弋的，三年前，他曾远远见他拿出来过一次，原来帕子里藏的是阿歆的头发。
“单弋...单弋...”
回声传着回声，冰窟中到处都响着他的声音。安以深将帕子收在怀中，准备继续前行，耳边却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阿歆，是你吗?”
竖耳细听，却没了动静，难道是幻听？
“溱与洧，浏其清矣。”
声音再次响起，安以深兴奋不已，他们没死，他们没死，一定是被困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救命呢。
可冰窟错综复杂，他们到底在哪个方向，正准备仔细辨认，却发现又没了动静。
半晌后，依旧如此。
安以深怕他们已经没力气再喊了，忙向前潜水，身体刚动，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士与女，殷其盈矣。”
这次的声音比较奇怪，好像是在唱歌，而且声音好像是从身后传来的，难道他们没被卷进冰窟？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单弋紧紧抱着昏迷的楼歆瑶，歪靠在冰柱上，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恐怕快撑不下去了。
“歆瑶，黄泉路上，我们一起走吧。”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一抬头，就看到安以深一身湿漉漉地出现在他眼前，他终于还是来了。
“阿歆怎么样了？”安以深疾步走到他身边，抚掉他身上厚厚的积雪，却摸到他的身体已经被冻住了，硬邦邦的。
“你...”
“快带她离开这里，以后好好待她。”
“单弋...”
“别婆婆妈妈了，先送她上去，再来救我。”
“好，你等我。”安以深从他怀里接过人，快步离去。
“歆瑶，我们下辈子再见！”知道她得救了，最后的一点牵挂都没了，单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慢慢合上了眼睛。
安以深借着高高矮矮的冰柱，从崖底一路跳到上面。周鹤将雪橇固定后，就一直等在崖边，见他们安全上来，喜出望外。
“替我照顾好她，下面还有一个人。”安以深将阿歆轻轻地放在雪橇上，又跳下了冰崖。
周鹤忙脱下外面的厚棉袄，盖在她的身上。
她的双眼红肿青紫，眼皮凹陷，显然两个眼球都被挖掉了，眼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这也是泪痕吧！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楼嫔想杀了她取而代之，却没想到她的血泪滴在雪地上，却成了他们一路寻了过来的线索。
周鹤从衣服上撕下一条长长的布条，盖在她的眼睛上，刚系好，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声响。
安以深将单弋放到另一个雪橇上，见周鹤将她的眼睛蒙上，遮住了那些伤痕，道了声谢。“走吧，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替他们回暖。”
“王上，我们不回王宫吗？宫中的御医能...”
“不回。”王宫里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就是因为那么羁绊，他才鬼迷心窍，负了她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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