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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扬起，原本精美的楼宇在火中噼里啪啦地挣扎，瞬间化为灰烬。
血在地上蜿蜒开，粘稠而温热，好像是蛇信子，随时都能卷过来。
顾夏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跑得越远越好。她什么也看不见，眼里是一片猩红，不知是火光还是血光。
“小姐……啊……”一阵尖利的叫声划破顾夏凉的耳膜，眼角的余光便见丫鬟鱼儿被人当胸一剑穿心，鲜血染透大半衣衫，满是伤痕的脸上满是惊恐，因为痛苦扭曲得变了形。
她晓得父母亲已经被抓住，等待他们的不过是折磨和死亡。
所以她只能逃，哪怕亡命天涯，也要保住一条命，这样才能为父母亲洗脱冤屈。
“斯啦”一声，她只听到布料被撕破的声音，便被一股力量拽住，再也跑不掉了。
几个士兵淫笑着撕破她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裳，一把抱住她。顾夏凉惊恐到了极点，用尽全部力量将一直紧握在手上的发簪刺上去，发簪当胸刺过，那士兵口中便流出一道黑血，身子便倒了下去。
一旁的士兵骇然变色，待反应过来，一巴掌便把顾夏凉甩得跌在地上，却再也没有动手动脚。
顾夏凉便由着他们架着拖走，漆黑的长发披在苍白的脸上，嘴唇因为先前死咬着而发肿，也分外艳红，极倾城的一张脸上浮着把掌印，飘忽的眼神分外让人觉得琢磨不透。
“大人，罪臣之女带到。”那为首的士兵毕恭毕敬地道。
坐在上首身着紫袍的俊朗公子点点头，便抬手示意旁人下去。
待人走尽，屋子里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大约过了半晌，顾夏凉的下颌被人捏着抬起来。她猝不及防地看了那人一眼，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眉眼如画，清雅得像是画里的谪仙人，只是目光清冷，眼里有含而不露的恨意。
顾夏凉飞快地移开目光，眼神浅淡随意，便定定地看着他右后方的一樽方口瓷器。
“顾耽的女儿，倒是有副好皮相。”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温润的暖玉熨贴着心口，只是话里满是讥诮，盛着满满的鄙夷。
“与你何干？”顾夏凉厌恶地抬手推开架在自己下颌上的手，偏着头望着他，眼里一样也是满满的鄙夷。
程璟渊慢慢地低头擦手，唇边泛起点笑意，是能让闺中女子羞红脸的翩翩公子模样。
“卖到青楼去，大约能当许多人的榻下客。”程璟渊的笑意更浓，眼里的恶意也就越明显。
顾夏凉看着他的眸子，心里泛起一阵厌恶。这样明显的针对与报复，她却不晓得是为什么，顾夏凉不觉得疑惑，只觉得恶心。
“当初顾耽对我程家做的事情，也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度着贵公子最常见的步子走了出去。
至于这位大人的身份，顾夏凉还是大致能猜出来的。能身着紫袍又这样年轻，满朝也不过一个，也就是前年秋的状元，拜官后便着手变革，不过一年半便青云直上地升到宰相地位，被称做奇才的那位程璟渊。何况，他刚刚也说是程家。
接着便走进来一个妇人，浓妆艳抹，行走间腰肢款摆，连声音都有些不自觉的娇媚。那妇人身后跟着士兵与几个大汉，气势凌人。
不消说，这就是程璟渊所说的送入青楼。
“姑娘，走吧。”那妇人睨着眼，声音娇媚。
顾夏凉自知反抗无用，不如温从些，便跟着她走了出去。只是脚步顿了顿，不卑不亢地问道：“妈妈如何称呼？又是在哪一处？”
那妇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便笑道：“叫我冯妈妈就是了，日后在锦云馆有事便找我。”滴水不漏，面上功夫极好。
“嗯。”顾夏凉点点头，便着跟走了。不哭不闹，不悲不喜，倒是的确有些稀奇，顾夏凉在心里自嘲着想。
顾夏凉被安排在锦云馆的一楼。
锦云馆共三楼，一楼是给粗使丫鬟和年老或貌丑的妓子住，二楼住的是有些姿色可以挑选客人，以艺待人或卖身随意的妓子，而三楼则是几个头牌花娘和风头极盛的艺妓所住。
而顾夏凉被安排在一楼，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程璟渊的授意。
本以为这样也算完了，不料在房间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
原来是冯妈妈，只是身后领着一个络腮胡子，相貌丑陋的大汉。顾夏凉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便急忙要关门。
但是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门还是被推开了。
她被钳制着不能动，再怎么挣扎都不能脱离他的桎梏。
顾夏凉心里满是绝望，一偏头，才看到冯妈妈含笑站在门口看着，身边赫然立着程璟渊。
大门依然洞开着，一楼大堂里人来人往都看得一干二净，人人嬉笑怒骂，她心里满是悲哀。闭上眼，牙齿狠狠地咬上舌头，想着宁可被玷污不如自杀。
血水从唇边溢出，她也疼得开始意识模糊。
“停，滚开。”她迷迷糊糊听到程璟渊暴怒的声音，那人才离开，她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发生什么。
顾夏凉眼前便是一片黑暗，但是不过片刻，一桶凉水便对着她泼下来。顾夏凉一个激灵被冻醒，此时浑身都是水，被子也被冷水浸透了。
她打了个寒噤，睁开眼却看见程璟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顾夏凉干脆坦然地望回去，也不管自己身上的状况。
“你想死？”又是那样意味深长的笑，“我偏不要你死，我要你尝尝什么是痛苦。”
她心里满是苍凉，原来一个女子，被侮辱是这么容易。
失了顾家的庇护，连一个士兵一个流氓都能这样对她。
顾夏凉睁大了眼，眼前却沉沉地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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