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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小五子回来,带回来了县衙的消息。
知县大人在详细听了小五子的讲述后,看了血写的和离书,又命人去把当事人贾书郎带到县衙来,贾书郎是被抬到县衙的,他走夜道不知道招惹了哪路神仙,被人装麻袋里好一通打,打得都没人样儿了,一条腿也残疾了,被抬到县衙后,知县大人问他事情的经过,他还说都是黄茹玥胡乱诋毁他的名声,求知县大人做主!
知县大人让吴班头去调查了贾家的左右邻居,证实了黄茹玥自从嫁入了贾家,的确是当了一个本分的媳妇,孝顺公婆,还服侍丈夫很是尽心,但贾家人因为她没嫁妆,所以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最后甚至娶了一个青楼的歌姬回来,就是为了膈应黄茹玥的。
在几个邻居的证词下,贾书郎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央求知县大人能宽大处理。
高云枫对他说,你既然与黄家姑娘倾心相对,你得负起责任来,而不是贪图他们家的财产,一旦见着没嫁妆跟来,就翻脸不认人,甚至把一个弱女子逼到了绝路上,这事儿如果黄茹玥没事儿,你还能减轻罪责,如果她真的香消玉殒了,到时候就是本官饶得了你,她的家人也不会轻饶你!
这时贾书郎才真正意识到,黄侯爷一家之所以一直没有来追究他拐带了黄茹玥的罪行,实在是因为他们疼惜女儿,生怕他们追究贾家,再让自己的女儿沦为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所以脾气一直火爆的黄侯爷才放过了他!
但真的黄茹玥一旦出事儿,那黄侯爷就会没有顾忌,到那时候恐怕整个贾家都给黄茹玥陪葬都是可能的。
知县大人把贾书郎以宠妾灭妻的罪行收监。
至于那个小妾小浪仙,直接就丢给女监的管事,任凭她处置。
小五子还带回来高知县给魏大妮的一句话,他说,感谢她救助了柔弱的人,作为本城父母官,他会铭记她的善良与真诚。
小五子把这话说完,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汗珠子。
这若是让顾公子知道了,这几句话是自己带回来的,估计一顿打是躲不掉了。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他话音刚落,从楼梯口那里就传来脚步声,旋即一个人冷笑道,“这位知县大人还真是有意思,他干嘛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叫他要铭记你的善良与真诚啊?这跟他有一文钱的关系吗?魏大妮,你……你过来!”
程嬷嬷在,他是不顾忌的,但黄茹玥在,他不得不避开些,近前扯了魏大妮的手就往隔壁走。
“苁蓉,你下去把给黄姐姐熬的药端来……”
魏大妮不急不缓地跟着他走。
走着走着,忽然她哎呀一声,紧跟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某人立刻紧张地扶住她的腰,忙忙地问,“怎么了?哪儿不好?”
“走太快了……不过没事儿,既然你有要紧事儿,我跑一跑也是应该的!”
魏大妮说着,迈步就要跑。
把顾霆吓得一把揽住了她,“跑什么跑啊?我没事儿……”
“没事儿?真没事儿?那你拽着我?”魏大妮做大惑不解状。
“我……我就是几个时辰不见你了,想跟你说会儿话……”
他尽管是压低了嗓音说的,但还是被后头的程嬷嬷跟黄茹玥听了个清楚,两人对视一眼,都摇头,这还是在斯歌尔城让整个上层淑女圈儿的淑女们弹起来又恨又爱的风流顾三公子吗?
一物降一物,这话果然是不假啊!
拿到了和离书,黄茹玥就在医馆踏踏实实住了下来。
没事儿的时候,魏大妮就陪着她聊聊天,解解闷,程嬷嬷也会来,偶尔会做几样斯歌尔城的小点心送来,吃着点心,勾起黄茹玥对父母的想念,便会潸然泪下,更加懊悔当初自己一意孤行给父母造成的伤害,可事已至此,无后悔药可买,她也只能是认命了。
随着日子渐渐流逝,魏大妮的预产期就到了。
这几日,她能吃能睡的,一点不紧张,倒是把个顾霆给紧张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在她后头,什么事儿都不办了,全都交给黑白双煞去处理,他赖在听雨轩不肯走,魏大妮把他的被褥丢出去,他捡回来,铺在小塌上,十天有八天晚上睡着睡着,会从小塌上滚下来,他个子太高,小塌又太窄小了。
程嬷嬷都看着心疼了,劝说他,不若让她守在外间,三公子回去睡,别孩子还没生,他这个当爹的身体就扛不住了。
顾霆不肯,依旧赖在小塌上。
那一日,魏大妮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在他这晚上第二次从小塌上摔下去后,她对他招招手说,“你上来睡吧……”
说完把身体往里挪蹭了下 ,给他在外边让出些位置来。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舍得……”
顾霆得便宜卖乖,立时抱着枕头就往床上去了。
“小宝宝,你千万不要学你爹,太赖皮了!”
魏大妮摸着腹部,跟孩子说话。
“喂,怎么能不学我呢?我这样是对的,他将来跟他媳妇也得这样,不然连个床都睡不着……”
“谁是你媳妇?少胡说!”
魏大妮的脸红,好在烛光不是太明,看不清脸色。
“你都要给我生孩子了,还否认什么啊?你等着,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你是谁的媳妇!”
他一脸坏笑,伸手去揽她。
她面红耳赤,往里去躲他,却被他坏笑着,揽入怀中,亲了一下她的唇,“等没了这个小碍事的家伙,我看你怎么躲我?”
两人就那么一个拉,一个往后推,拉扯了一会儿。
忽然,魏大妮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我……我肚子好疼,好像……好像要生了……”
啊?
顾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不……不会吧,我……我没……没……”
“你……快去找接生婆来,快……把程嬷嬷也找来,我……我……好疼……”
魏大妮已经没心思跟他计较他那张皇失措的样子了,是谁昨天还吹牛说,我没事儿,只要有我守着你,发生任何事儿我都能处理好……
你……就是这样处理的?人都吓傻了好不好?
很快,接生婆来了,程嬷嬷带着紫嫣跟紫霞也来了,苁蓉和潘婆子也到了,顾霆被请了出去。
他是想要留下的。
那女人脸都跟白纸一个色了,豆大的汗珠子都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滚,我必须在啊,我在她才能安心……
他是想要这样说的,可是被程嬷嬷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她说,公子,女人生孩子男人在不吉利,会影响大人跟孩子的……您放心,奴婢就是拼了一死,也会保住魏姑娘!
她说的是魏姑娘。
顾霆听了一怔,而后就用力点头,对,对,一定要保住她,要保住大人……
说完这话,他自己先就泪流满面了。
庚子在旁边看着也陪着流泪,不过好一会儿,这小奴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公子,咱们干吗要哭啊?”
“我不能没有她!”
顾霆像是在回答庚子,也像是在跟自己说。
半个时辰后,随着屋里一声清脆有力的婴孩的啼哭,程嬷嬷撩起帘子出来,笑容满面,“三公子,奴婢给您道喜了,魏姑娘刚刚给您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啊?
真的啊?!
我……我当爹了?这……快,庚子你过来!
顾霆像是遭了雷击,身体都激动得在摇晃了,他喊庚子,庚子也被高兴懵逼了,听见公子喊他,快步就跑过来,公子,要奴才做什么?
只觉得一只手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庚子疼得跳起来,难以置信地:“公子,您干啥掐我啊?”
“我试试这是不是真的?”
啊?
庚子眼泪鼻涕一齐往外流,为啥您不掐自己试试啊?
我怕疼!
呜呜,公子,您……您……
庚子脸上是笑容,眼里有泪花,一时间也是被他家公子给弄得哭笑不得了。
听了消息后,魏憨子跟俞氏他们也急急地赶来了。
一家人看着襁褓中的小娃儿,惊喜非常。
斯歌尔城也得了消息了,很快就有人送来了各种孩子用的物品以及一些滋补品,老夫人跟老将军的信里说,要顾霆带了孩子回去给他们看看……
顾霆一看信上没有写带魏大妮一起回去,一生气回信说,孩子离不开他娘,他娘太忙,去不了……
简而言之,他娘不去,孩子也不去,他也不回。
把老将军气得给他回信,信上只一行字,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顾霆看了倒乐得哈哈大笑,抱着自己的儿子说,儿子,你爹好久没把老爷子气得翘胡子了,还是你本事大,一生下来就帮爹我达成心愿了。
魏大妮白他一眼,“少你儿子儿子的,谁承认你是他爹了??”
“喂,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想让我今晚上就验证验证身份,让你明白明白,谁才是你男人啊?”
你……无耻!
魏大妮脸红得跟火烧云似的,跟这个贫嘴的男人斗嘴,每回他都把话题往沟里引,结果都是她扛不住他那些不要脸的说辞,败下阵来。
出了月子,倒是接了一个好消息。
斯歌尔城黄侯爷府上来人了。
他们是来接黄茹玥回家的。
黄茹玥见了父亲的亲笔信,泪流满面,黄老侯爷也没啰嗦,只写了一句,闺女,回家吧,我跟你娘在家里等你……
她的身体也养得七七八八了,收拾了一番后,就去顾家老宅跟魏大妮告别。
魏大妮抱了孩子出来,看着长得跟顾霆一模一样的婴儿,黄茹玥的眼泪又止不住,魏大妮知道她是想起自己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了,当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孩子一定是去了一个比这里更好,更开心的地方,你不要担心,他会过得很好的!”
“嗯。”
黄茹玥擦了眼泪,跟她说明了来意,还站起来很郑重地给魏大妮施了一礼,说这回若不是她跟顾三公子相助,她指定就要客死他乡了!
魏大妮笑了,说,咱们这都是缘分,黄姐姐不需要这样!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体己的话后,这才洒泪相别。
黄茹玥说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要启程 回斯歌尔城了。
魏大妮让苁蓉收拾了几样府上做的点心给她带在路上吃,还拿出来一个小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黄茹玥说,“黄姐姐,这个……麻烦您到了后,送去顾家,就说是顾霆捎回去给老夫人和三夫人的……”
“我倒是觉得如果说是你捎回去的会更好呢!”
黄茹玥说道。
“还是算了。”
魏大妮苦笑,“我跟顾霆注定无缘,但这孩子是他们顾家的,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他得认祖归宗的话,我不想老夫人跟三夫人因我的缘故而迁怒与他!”
“唉。”
黄茹玥不好说别的,也只是叹息一声,安抚了魏大妮几句就离开了。
看着黄如珽跟碧玺走远,顾霆从角落里走出来,刚才魏大妮的那句,我跟顾霆无缘的话响在耳边,他的眼底冰冷,原本伸向屋门的手缩了回去,继而转头就往外走。
庚子一溜小跑跟上,小声问,“公子,这……怎么办?”
公子刚从外头办事儿回来,想着魏大妮喜欢吃祥记的包子,买了一屉,带回来,然后就听到魏大妮跟黄茹玥的谈话了。
“给苁蓉,就说是她去买的。”
顾霆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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