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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珈自认为自己自制力很好，她是做事很有条理的人，生活一向安排的井井有条。但是恋爱后真的不一样，多了很多不能计划的事情，比如想他。
十二月，图书馆变得越来越拥挤，大厅里和沙发上到处都是拿着笔记背诵的学生。苏珈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收拾东西装进书包里。她刚走出自习室，手机就响了。
周珩最近也忙着学校的事情，他一向迁就苏珈的时间，已经成了习惯：“吃午饭了吗？”
“没。”苏珈刷卡出门，外面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
“你刚刚说的兼职，是什么？”
“是我室友，她接了一个家教。最近因为考雅思所以没法去了，还剩两周，就让我替她去一下。”
“在哪？远吗？”
“不远，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别来了。”苏珈生怕他又来要接送，有他从学校赶过来的功夫，她自己都到了，不想他再折腾。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你结束之后给我发地址，我去接你。”
路边的梧桐树光秃秃的，苏珈裹着围巾，沿着路边慢慢往前走。说话的语调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不要。”
周珩压低了声音笑：“怎么了？”
苏珈半开玩笑地说：“你那是贼车，不能上。”
“后悔了？”
苏珈瞄了一眼周围没人才小声说：“上次你说送我回学校的，结果呢？”
他重复她话尾的几个字：“结果呢？”
“结果在校门口磨蹭到那么晚，我一路百米冲刺回的寝室，八百米都没那么快！”
也亏得他还有脸问。
苏珈到了公交站，旁边挤满了排队的学生，这趟车一向拥挤。
“我的错，”周珩认错果断，结果下一句又不怎么正经：“下次亲的时候，尽量注意时间。”
这是重点吗？
“不跟你说了，我车来了。”苏珈啪嗒一声挂了电话，好不容易挤上公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发过来一个截图。
是知乎上的问答，题主的问题是：“接吻真的会上瘾吗？”
苏珈脸皮薄，下面的回答看的她面红耳赤。她是第一次谈恋爱，所有的感受都是第一次。
车子抖了一下，她缩着身子靠着公交车杆，立马把图点小了。
苏珈：【你想说什么？】
周珩：【没什么】
周珩：【就是想告诉你，你男朋友挺正常的，别害怕】
苏珈没忍住，收了手机，弯着胳膊，藏着脸笑了一会儿。生怕车上的人以为自己是神经病，憋着笑看着车玻璃外面，车窗被人开了一条小缝，微风掠过她的头发，和她脸上荡漾的明媚笑容。
辅导是下午五点半结束的，苏珈趁着小姑娘写作业的功夫给周珩发了位置。出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冬天的天黑的早，五六点钟外面已经黑了大半，苏珈一眼就看到了他，靠着车门站着，低头看着手机。
苏珈小跑了两步，又生出坏心思，猫着腰慢慢溜到他车后面，想吓他一跳。她拉着书包带子，穿着羽绒服，像个移动小面包。
她抬头瞄着他，趁着周珩往小区门口看的时候，一下跳出来。结果被他转身一把抱住，连人带书包裹进敞开的羽绒服里。
“你早就看到了？！故意装的！”苏珈不满地瞪着他。
周珩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车没锁，所以后视镜还开着。
“……”苏珈伸手搂着他的腰：“算我失误。”
周珩笑着亲了亲她额头：“上车。”
苏珈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因为周珩淡出公众视野不久，除了于文姝，她也没有和其他人提过和周珩在一起的事情，想着现在也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再等等看。
又因为在一起之后就赶上学期末，真正见面次数也不是特别多，两个人怕别人打扰，基本都在家里。
苏珈看着他麻利地洗菜切菜，忍不住感叹：“突然有点想我舅妈了。”
“马上放寒假，就可以回去了。”
苏珈捧着脸，坐在旁边：“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周巧老是欺负我。”
“嗯。”
“之前飞机还老问，我为什么能和周巧和好。”苏珈盯着他好看的手指：“你看我现在就知道，做饭做家务这些我都不太会，因为在家里都是她在做。虽然她嘴巴坏，但是也很照顾我，还给我洗衣服，对我也挺好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像周珩他们，从小在家基本上就什么都做，所以什么都会。苏珈因为被舅妈照顾得好，所以算个异类。
“所以谁对我好，我心里很清楚的。”
其实她心里是害怕的，她曾经失去过一些东西，曾经被自己无比珍惜的东西。所以无论是舅妈他们，还是周珩，她都想要加倍去珍惜。每次看到他们的好，就会害怕。
她感觉自己慢慢地越发喜欢周珩了，这种感觉越强烈，害怕失去的感觉也越强烈。
周珩抬眸看了她一会儿，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别胡思乱想。”
有沙发也懒得坐，苏珈就地坐在地毯上，饭菜放在茶几上，两个人挨着。
刚吃了没两口，周珩的手机响了，是群视频的消息。
“谁啊？”
“他俩。”周珩说着把视频打开，伸长了胳膊，把两个人照进去。
“我去！”飞机趴在镜头前面仔细辨认：“你俩该不会是……同居了吧？”
苏珈差点没呛着：“没有，就来吃个饭。”
周珩背靠着沙发，懒懒地笑，也没解释：“你们俩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放假？”
“哥们儿挺好的啊，除了没对象，什么都好。”飞机浑身散发着单身狗的怨念：“卷毛在学校人气可高了，你们问他，上回还有个学姐追他。”
“真的假的？”苏珈扒拉着过去：“然后呢？”
“然后？你自己问他。”
卷毛还是老样子，话还没说，脸都红了，看的人着急：“没什么，就认识了一下。”
“认识一下也很好。”苏珈一直担心他的性格，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不适应，在学校会不会被人欺负。
“唉，”飞机抬头四十五度角：“伤心，怎么没有学姐来跟我认识一下。”
周珩笑着说：“你不是减肥吗？怎么也没见你瘦。”
飞机假装没听到，直接换了个话题：“那个，苏珈听说你下学期要转专业啊？学什么啊？”
苏珈笑着和周珩对视一眼：“嗯，所以你减肥了吗？”
“告辞，我还要复习，挺忙的。”
苏珈歪着头笑，靠在周珩身上，他的手搭在她肩头，两人手指勾在一起，拉来拉去。
“说正事儿，”飞机严肃起来：“秀英姨的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苏珈拉着周珩的手指停住了。
“不是……你们不知道啊？”
飞机也是上次回家的时候才知道的，乔秀英干活的时候晕倒被人送到医院去了。过几天回家来了，说是身体太弱，要修养。再后来他就会学校了，今天想起来才多问了一句，没想到周珩还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周珩的表情凝重起来。
“就国庆那时候吧，也有两个多月了。”
周珩挂了视频，立马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苏珈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情绪，看着刚刚还没吃几口的饭菜，叹了口气，也跟着焦虑。
电话嘟嘟地响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接了，是周延。
“上次妈晕倒之后去的县医院，医生说没什么事，回来之后也没当回事。然后前几天又有其他症状，这两天去医院检查了，结果还没出来。她不让我跟你说，说等结果出来再说。”
暂时结果还没出来，也就是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有好的可能，也有坏的可能。
“知道了，一有消息，你就给我打电话。”
苏珈伸手去握他的手：“不会有事的。”
他拉着她到怀里，点了点头，又想了想：“我明天回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这时候赶上期末，他不想耽误苏珈考试，她下学期要转专业，所以这次的成绩很关键。况且如果他妈妈状况不好，自然也要把人接到北京来治疗：“很快回来。”
苏珈跟着揪心，又怕自己太大惊小怪反而让他担心：“好。”
周珩办事很利落，第二天就把学校的事情安排妥当，买票回去了。因为赶上考试，苏珈也没能去送他。等了两天，就接到他的电话，说要把秀英姨和周延都带来北京，具体情况还要再检查才能确定。
苏珈当下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大概是情况不好，她蹲在寝室阳台的栏杆后面，沉默了半晌：“你昨晚上是不是没睡觉？”
他嗓子沙哑，听起来像是熬了夜：“嗯。”
不知道怎么，苏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疼的不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他说：“抱歉啊，过两天你生日，说不定不能陪你过了。”
都这个时候，他还记挂着她生日的事情。
为什么要道歉啊，傻瓜……
她感觉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情，低声喊他的名字：“周珩。”
“嗯？”
“你也可以难过的，也可以依赖我。”
从小到大，都是他在照顾别人。周珩好像永远是可靠的，温柔的，让人觉得永远可以依赖，可是没有人想过也许他今年也还不到二十岁。父母兄弟，无所依靠，也许他也曾希望过被人庇护，有人依赖，却早已经忘了那种感觉。
苏珈听见电话里的人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像是极隐忍地轻声说：“后悔了。”
“嗯？”苏珈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只是这一瞬间，太想见她，心里想着她要一起回来，不该拒绝的。
周珩在医院的院子里站着，眸色沉沉：“想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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