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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珈结束了国外的交换课程,回来之后趁着暑假回老家呆了半个月陪陪舅妈,开学前赶回帝都,周珩开车去接她。
苏珈忽然想起自己大一刚来的时候,路边的楼她现在已经能说出名字。大三到了下学期,很多同学都在考虑未来何去何从,苏珈也不例外。大城市对于年轻人来说,是诱惑也是压力,一开始的陌生感消失之后,也会对这个地方产生或多或少的留恋。
她转脸看着周珩发呆。
周珩开车的空隙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知道吗?周巧竟然开始相亲了。”苏珈这语气里是有些震惊的,因为她回去看见四邻八舍在给周巧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才想到原来时间这么快。
周珩笑着问:“这是暗示吗?”
苏珈脑子转个弯,知道了他说的什么意思,头摇的跟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
她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回到学校也是,大家都在努力地找实习,和老同学一见面,总有人会问你以后的打算,焦虑的氛围在即将毕业的群体里蔓延,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但是苏珈不想把自己的焦虑带给周珩,她把话题扯到别处,跟他叽叽喳喳说周巧当老师的趣事。
周珩把车子拐上高架,苏珈记得这不是回他家的方向:“今天怎么从这边走?”
“我换房子了,”周珩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之前那套小公寓给周延一个人住。”
“好好的怎么想着换房子?”苏珈还觉得奇怪。
前方红灯,周珩扭头看了她几秒钟:“和他住一起,不方便。”
“……”苏珈瞬间秒懂了,清了清嗓子:“换到哪了?远不远?”
周珩笑:“去了就知道了。”
周珩新换的小区离苏珈他们学校不太远,位置也不错,她跟着他一路上楼。电梯里偶遇一个奶奶,可能是刚接了放学的小孩子回来,小姑娘扎着两个可爱的哪吒头揪揪,奶声奶气地撒娇:“奶奶,你,你要牵着我,不然电梯往上的时候很危险,我害怕。”
苏珈看着她那两个小揪揪笑,看着她奶奶伸手牵着她的小手。
他们到四楼就下了,周珩帮忙按着电梯门。
电梯门再合上,电梯要上升的时候周珩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
苏珈被他这举动逗笑:“我又不害怕。”
“我害怕。”
苏珈笑着小声吐槽:“不要脸……”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圈到怀里,他在她背后亲了亲她耳后的头发。
“周珩同学,请你注意影响,这是在公众场合。”苏珈瞄了一眼摄像,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
他单手还背着她的双肩包,另外一只手臂环在她胸前,抬头看了看电梯楼层:“我已经很注意了。”
两人跟连体人一样一前一后到了公寓门口,门锁是密码的。他黏着她站着,拿她的手指在密码锁上按密码,故意按的很慢让她记住,密码是她的生日。
进门开灯,玄关处墙上贴了照片,是他们两个之前的合照,还有一些苏珈的单人照:“什么时候弄的”
“喜欢吗?”周珩把书包放在身后鞋柜上。
“嗯。”苏珈看着有一张是她睡觉的照片,一看就是视频的时候他偷偷截图的。
周珩环抱着她柔软的腰:“这张是去年你在英国的时候。”
“我记得。”
他抓着她的手往上指:“这是你参加辩论赛,这是你第一次在我家喝醉的时候。”
“你是变态吗?那时候就开始偷拍我……”
“那时候没想过,”他抱着她的手臂收紧,耳鬓厮磨间,轻吻她的耳骨:“没想过你会喜欢我。”
她的出现已经是恩赐,他不敢奢求更好的东西。
苏珈感觉整个人都酥了,想躲开,但是却躲却越往他怀里缩。
她被拉着手翻过身来,背隔着他的手臂靠在墙上,望着他的眼睛。
周珩的另外一只手温柔地托着她的脸:“搬过来一起住?”
苏珈抬眸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蓄谋已久吧?”
他把她抱起来往卧室去:“随你怎么说。”
苏珈伸手在他背上敲了两下:“你放我下来,我饿了。”
周珩顺手把她放在料理台前的凳子上坐好:“等着。”
“我要吃番茄炒蛋。”苏珈趁火打劫。
周珩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好。”
“还要炒肉。”
周珩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撑着凳子,一脸谄笑:“我要求是不是有点多?”
他从冷冻箱里翻出来一块肉:“吃饱点,省的洗澡都没力气去。”
“啊?”苏珈错愕了一秒,感觉自己又被套路了,她伸手揪他的衣服出气。
周珩双手都拿着东西,低头去衔她的唇,舌尖一触即分,看她耍赖地抱着自己:“想吃饭就离我远点。”
第二天周珩去学校,先送她去于文姝那边,她出国这段时间,东西还放在那没收拾走。
于文姝好久没见到苏珈,一看见她就来了个熊抱,好在她体重最近控制的不错,苏珈差点没摔着。
“等等!”于文殊视线落在她领口。
苏珈伸手捂住:“看哪儿呢?”
“啧啧,”于文殊一脸八卦:“真看不出来,你们家周珩原来是这种风格。”
苏珈笑着去捂她的嘴:“别说了。”
于文姝呜呜呜:“你们虐狗的时候怎么不怕我说呢?哼!”
俩人在沙发上闹做一团,最后是苏珈冷静下来,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让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于文殊盘腿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又仿佛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太累了?”
“……”苏珈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年轻人还是要适度,否则对身体也不太好。”于文姝一本正经地认真说。
“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苏珈表情有点失落:“我最近压力有点大,我想去考翻译司的遴选。”
“很棒啊!”在于文殊心里,苏珈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成功:“你一定可以的,不用有太大压力。”
苏珈知道自己和于文姝说这些,她大概也不能理解,但是她对自己真的没有这么大的信心。她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我暂时还是不搬过去了。”
于文姝以为她是因为要考试,不想分心才不搬过去,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偶像,面对这么帅的男朋友都能顶得住诱惑。”
苏珈歪过头来,脸上带着有些自嘲的笑:“其实我特别害怕在他面前焦虑。”
“为什么啊?”
“以前不会,”苏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就是,越是喜欢一个人,越想在他面前永远是最好的样子。”
于文姝不太能理解:“我觉得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你们两个彼此什么样子没见过呀?”
苏珈缓缓点头:“可能吧。”
临近遴选考试的前一天,于文姝晚上从学校回来,结果没看见苏珈。她以为苏珈又在图书馆熬夜了,结果等她洗完澡、敷完面膜苏珈还没回来,她就担心地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没人接。
于文姝有点着急了,就联系了周珩问人是不是在他那儿。
周珩那会儿还跟乐队几个人在排练,扔了吉它就往外走,一边跑一边问:“她没跟你说今天去哪吗?”
“没有啊,你先别着急,有可能是在学校里手机没电了。”于文姝也多少有点担心:“她明天就要考试了,可能在复习。”
“什么考试?”周珩没听苏珈说过。
“你不知道啊?”于文姝还有点惊讶:“她说想去参加翻译司的遴选,最近一直在准备,所以才没有搬去你那边。”
周珩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开着扩音。
“珈珈这个人你也知道,她那么要强,估计是担心自己到时候考不上。她说过,不想在你面前焦虑。”
周珩的车子从车库里开出去,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麻烦你能不能和别的朋友联系一下,看看苏珈在不在他们那里。我现在去苏珈学校找找,有什么消息麻烦你告诉我。”
“嗯嗯,好,我现在就找他们问。”
“谢谢。”周珩把电话挂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那年苏珈找到她爸爸的那个雨夜。其实她是比谁都要脆弱的人,她从小就习惯了把担心和不安藏在心里,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不好,失去心爱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珈还是那个独自站在门口,不敢落泪的小姑娘。
周珩的手紧紧地捏着方向盘,一路按着喇叭往前飞驰。
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他不会再放她一个人默默难过,不会让她在雨夜里孤零零呆一整晚。
其实苏珈哪儿都没去,她就是压力有点大,回去的路上路过操场,看见里面有男生打篮球,想到高中那时候,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周珩从图书馆那边开始找,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打通,于文姝那边也没有消息,他就只好在满学校疯了一样地找,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结果最后找到苏珈的时候她坐在操场的双杠上,书包扔在脚边的草地上,因为在图书馆开了静音,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珩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心才算落了地。
“你怎么跑来了?”苏珈没料到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一身的汗。
周珩手撑着膝盖,弯腰喘了一会儿气息才平缓下来,抬头冲着她笑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她面前:“我说来跑步,你信么?”
苏珈笑着用袖子帮他擦额头的汗:“你傻不傻啊?跑这么远来跑步。”
傻透了,他分明也知道她不会出什么事。
“你傻不傻?为什么躲在这里?”周珩仰着头,看她躲开他的眼神。
他的语气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明天要考试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
“我……”苏珈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会害怕:“我没有信心,如果我考不上怎么办?如果我以后不能留在这里,怎么办?如果你会对我失望怎么办?如果有一天……”
“你也想离开我,怎么办?”她最近状态不好,复习很累,情绪好像很容易就崩溃了,有些哽咽:“我就突然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害怕。”
周珩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要胡思乱想。”
苏珈闭着眼睛,她最近太焦虑了,准备考试的这段时间过的枯燥且焦虑,每次见他她都伪装的很好,可是她也会累:“我就是有点累。”
周珩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知道吗?真正爱你的人,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泪水憋不住,哭的更惨了。
从八岁的那天晚上一直到此刻,她用了十二年,终于达成了和自己的和解。
眼前的这个人用十二年的时间,给她建了最坚固的城堡,成了她最忠实的骑士。
周珩安静抱了她一会儿,转过身来:“上来,哥哥背你回家。”
苏珈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背上:“不准偷偷占我便宜。”
周珩笑着把她书包捞起来挂在自己脖子上:“谁刚刚哭鼻子的?小孩儿一样。”
她的脸贴着他耳边,悄悄说:“那我今天晚上能跟你睡吗?纯睡觉那种。”
他背着她,慢慢悠悠往操场门口走:“哪种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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