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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老爹傍晚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只不过他的精神不怎么好,眼神也有些暗淡无光,话也不肯多说,旁边没人的时候他总是看着墙面发呆,这次事情对汤老爹而言应该是很大的打击了,因为,他不只是生了一场大病,而且还意味着他此次的乡试……又要落榜了。
这次还是多亏了跟汤老爹同去参加乡试的陈秀才,是陈秀才将他带回来的,要不然汤老爹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到家,因为他被送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了。
“相公,该喝药了。”小刘氏掀开门帘进了里屋,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还散着热气的中药,她先是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然后才坐在床沿上垂首默默地搅拌着汤药,房间里只能听到汤匙跟碗发出的零星碰撞声,以及汤老爹压抑的咳嗽声,从汤老爹生病的那一刻开始,家里的声音像是一下子都隐匿了起来,连小宝都很少闹人了。
“相公,药凉了。”小刘氏双手奉着药碗,递向汤老爹,小刘氏只是默默地把碗举在半空中,并没有过分向前,她的头还是微微地垂着,根本就没有往汤老爹的方向看,沉默……持续了好久,就在汤媛以为汤老爹的手不会抬起的时候,他接过了药碗,随后就叹了一口气,道:“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汤老爹的声音……总算有点精神了。
“相公见外了,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苦不苦的。”说话的时候小刘氏已经抬起了头,她重新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给汤老爹喂起了药汤。
小刘氏进房间前汤媛就是坐在里屋的,但是现在,她……坐不住了,因为她被无视了,两个人就在她旁边喂起了药,像是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她。
不过,总算是……有了希望,只要人没有放弃希望,那么希望就不会消失,汤媛看了眼汤老爹跟小刘氏,默默地掀开了门帘,离开,空间就留给他们吧,她就不凑热闹了。
客厅里,汤母正守着摇篮,看到汤媛出来,她直接交代一句,“沅儿出来的正好,过来看着下小宝,阿奶要出去一趟。”说完就匆匆地离开了,汤媛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发呆,总感觉汤老爹生病之后,汤母的像是有了什么心事一样,很奇怪,不过汤媛随后就将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因为……汤小宝哭了。
汤小宝哭的很大声,都把里屋的小刘氏都给惊动了,不过汤媛说自己能够解决,所以没有让小刘氏出来,等到汤媛检查之后,发现汤小宝哭的原因,她不由地又气又笑,汤小宝小朋友居然尿床了!而且这次还得她来收拾。
虽然是第二次当姐姐,但是这却是汤媛第一次伺候小孩,换尿布,被褥,还要哄着不要哭,总之忙完那一阵之后,汤媛觉得腿都是软的,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后来,直到汤媛睡着的时候,汤母还没有回来,而且小刘氏听到汤母这么晚出门,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她只是点了点头,抱走了汤小宝。
第二天汤媛醒来的时候,却是小刘氏一大早出了门,而汤母却待在家里。
“阿奶,昨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沅儿都没有等到你回来就睡了。”汤媛说话的时候还打着哈欠,不过却强迫自己精神起来,毕竟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也总得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她赶紧跑过去接过汤母怀里的小宝,让汤母腾出了手,虽然抱着很吃力,但是汤媛还是努力地往上托着小宝,但是就这小宝还伸出手要拽她的头发,要是以往汤媛绝对不忍,但现在……她也就忍了下来,总不能跟平时一样任性,她早就长大了。
汤媛本以为小刘氏是去厨房了,所以醒来的时候才没有看到她,但是等了好久都只见到汤母一个人来回忙活,汤媛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阿奶,阿娘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
昨天汤母那么晚出了门,今天一大早小刘氏又不在家,怎么她们跟商量好了一样,这个时候出门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很快汤媛就知道了答案,先是在一个竹筐里发现了好几摞包好的药包,随后小刘氏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拎着很多东西,最明显的就是身上扛着的一个麻袋,只不过,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一侧的脸也微微发红,就像是……被人打了一般。
总之,还是跟银钱有关,要不按照汤家现在的家底根本买不起这么多的药材,小刘氏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吃力地扛着一袋米糠,麻袋里装的是米糠,但是汤媛绝对不相信小刘氏出门就为了买一袋米糠回来,米糠或许就不是买的。
小刘氏回来的时候一直是低着头,要不是汤媛眼尖根本发现不了她的异状,汤母看到小刘氏回来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了一句,“回来了,赶紧进屋里歇着吧。”说完汤母就将那袋米糠抬进了厨房,而小刘氏进了里屋,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出来。
没有人为汤媛解释,估计小刘氏跟汤母现在也没有心情为她解释这些,这是因为……她是小孩子吧,所以大人去做了什么事情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告诉她。
不过就算小刘氏跟汤母不告诉汤媛,她也知道了个大概,小刘氏一大早应该是回了娘家,回去的……原因,这个时候回去也只能是借钱了,因为汤媛发现后来竹筐里的药材又多了几包。
汤媛不知道汤老爹生病需要的贵重药材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包药材差不多就要一两银子,本来小刘氏就说过了,家里的银子不多了,给汤老爹买药,也只能买上三四副的样子,但是竹筐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药包,这绝对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汤母想了什么筹钱的法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法子,但是跟昨天她出门要办的事情是有关的。
接下来的几天,汤母跟小刘氏就没有再出过门,只是每天按时的给汤老爹煎药,喂药,她们轮流守着汤老爹,至于汤小宝,就完全撒手由汤媛照顾了。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下去,虽然过的很辛苦,但是只要有希望,生活就不会被打倒的,直到……竹篮里只剩下两天的药包,小刘氏跟汤母脸上的愁容也越发的明显,汤媛知道……这次家里是真的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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